短短一日已過,白岈略微準備,便四處留意,看究竟是什麼賊,最好不是朱妤,否則自己就糗大了。
然而這家客棧位置不說,單憑枇雅娜這個妖精,居然會讓客棧招賊,那賊的膽子實在夠大的,也不怕被枇雅娜的雷電劈死。
正走處、迎面走來一位少女,懷裡抱着本書,正是羽瀅。駭怪半響不禁看的怔怔出神,今番正面覷見,而且她又精心打扮,不禁讓白岈嘆道:“人間竟然也有這般清涼的仙子。”以致看的出神竟然忘記打招呼。
但見她“寒晴虛凝黛,碧月水肌膚”,穿着一襲淺妝冰潔的霓紗,海瀑垂線,清純雅靜。然而卻是着急行走,急的滿頭大汗,不時的四處觀望,一副欲將墜崖之恐,以致汗水浸溼了雪白的霓裳,苗條的曲線嫋娜在風中顫顫巍巍,梨花帶雨了一番。
她惶恐之下,險些撞上白岈,白岈急忙向一側退了三步,見她暴曬在炙熱的陽光之下雪白的肌膚快將化掉。這時她猛地擡頭一看,不禁嚇了白岈一跳。
羽瀅咯咯笑道:“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麼膽小!”
白岈傻笑了一聲,難道告訴她剛纔多看了幾眼,遂回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羽瀅笑道:“我答應過你,不能失約嘛。誰知道你來的這麼晚,害我走了多少冤枉路。也虧我不怕死,才冒着與朱妤做對門的風險,等你回來……我不叫鬼婆娑哦,叫我羽瀅吧。”白岈淺淺一笑,哪裡不怕死,但看她相貌應該很怕疼的樣子。
羽瀅見他傻愣,喊道:“喂,好沒禮貌!”
白岈一慌,忙道:“白、白岈。”
“白白呀?”
白岈撓頭苦笑道:“我叫白岈,白色的白,嵖岈的岈。”羽瀅自然知道,故意戲弄她而已,側臉笑道:“奧,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你傻了,在誇我白呢!”白岈臉色一紅,再不敢多看她一眼。
羽瀅笑道:“我求了娘好多天才肯收留你,別告訴我你不去。”
白岈怔怔出神,聽她口氣想必對近日之事已經知道的清清楚楚,猜測是枇雅娜告訴的,莫非枇雅娜口中的賊就是羽瀅?
這時羽瀅俏皮的鼓了鼓嘴,笑道:“雖然我娘答應了,但是不讓我下山,非要派弟子前來。我是偷跑來的,一來身上沒錢,二來沒地方去,只好藏這裡,卻又被枇雅娜發現把我揪了出來,捱了一頓臭罵。本來以爲過去了,誰料朱妤見我在這裡,居然要求住店,還跟我對門。我換來換去,她也換來換去,快把我嚇死了。我們快去向枇雅娜辭行,離開這種鬼地方,離朱妤遠一點才妙!”
白岈連連點頭,惶恐地緊跟其後,如被陰差鎖着魂牽走。途中實在憋不住,沉吟道:“那沫……”羽瀅兩耳一豎,臉唰的一下變紅,吃驚道:“什麼,沫兮冷,他怎麼了,又受傷了?”白岈愕然道:“我還沒說呢……算了……也沒什麼……”
這俏皮可愛的富貴牡丹花居然也會嬌羞。
他的心涼了一大半,轉念一想,或許她知道,畢竟身邊有隻狐狸發現了,而且看她臉色,多半是情竇初開。於是閉口不提,默默行走,竟有些傷心。但是羽瀅這一回來,白岈早就把長孫什伯晾在一邊,打算跟羽瀅去恆璧湖。剛到客棧之內,卻發現江湖人越聚越多起來。
白岈驚疑道:“恆璧湖剛剛重建,九幽妖徒自然會虎視眈眈,所以你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還是呆在恆璧湖安全的多。”
羽瀅氣呼呼的,桃頰胖了一圈,像是青蛙鼓肚皮,甚是可愛,囔道:“沫兮冷大哥纔沒這麼囉嗦,你膽子也太小了,見人就害怕!《鬼道流》秘籍雖然是在我外公手裡,但是後來妖徒洗劫山舫,秘籍也被他們搶走了嘛,他們沒理由要對付恆璧湖嘛……再說我常呆在恆璧湖一帶訪仙伯伯會不高興嘛!我親自來接你,你倒是教訓我起來,我的‘鬼公子’是要幫我,陪我玩,不是要罵我來着。”
白岈詫異良久,對羽瀅的話聽得是一頭霧水,稀裡糊塗。她居然叫聞人訪仙“伯伯”?
其實在羽瀅眼中,訪仙就是一個整天喝的爛醉如泥的大叔,但怕他生氣,因而就把稱呼叫的老了一點。而在羽瀅心裡,就認定訪仙、霞韞染是對夫妻,認定訪仙是自己的父親,但是霞韞染不不許她叫而已。
白岈沉吟道:“訪仙前輩爲什麼會不高興?”
羽瀅道:“因爲孃的心思都在我上面,疏遠了訪仙伯伯,訪仙伯伯覺得我是娘用來折磨他的嘛,所以訪仙伯伯很不喜歡我,很討厭我,甚至覺得我娘從此就不嫁人了呢,但我還是很喜歡訪仙伯伯的。”
白岈聽她一口一個伯伯的叫着,覺得她感覺訪仙很親切。
就在這時朱妤巧笑而來,羽瀅嚇得躲在白岈身後,探出螓首,秋眸緊盯着朱妤不放,生怕她出手殺人。白岈也不坦然,心頭很是很怕,以致兩人擁抱在了一起,膽顫跟兩隻鵪鶉一樣。
朱妤笑道:“要不要去郿山看雨,這次很安全,我也允許,還親自來接你們,想去嗎?”她這笑容容不得人拒絕,甚至容不得人遲疑,彷彿一旦觸犯她的高貴,她就會不擇手段的將自己殺死,讓自己在她陰謀中生不如死。
白岈撕了她的《六合古卷》自然怕她報復,不免驚駭道:“你爲什麼賴着不走?”
朱妤笑道:“這又不是你家,憑什麼說我賴着不走,我是來邀請羽瀅去郿山看雨的。”
羽瀅道:“你撒謊。”
朱妤道:“那隨你好了,不去的話,會活不到明天。”
羽瀅嚇得戰戰兢兢,二話不說拉着白岈就跑去了枇雅娜的房間,嚇得氣喘吁吁,嬌小的身子顫顫巍巍,小桃胸脯跌宕起伏,彷彿九死一生的逃難。
她囔道:“朱妤要抓我?”
枇雅娜笑道:“是麼,那快回家去吧,估計你娘也着急了,我這裡可不敢多留你這個小搗蛋。你半天不惹事,渾身就發癢。”
羽瀅氣呼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讓朱妤跑來嚇人的!”
枇雅娜笑道:“這麼個美人怎麼會嚇人,你們的審美真是有問題,連我都想多看朱妤幾眼。”
白岈見完全沒法與她溝通,遍偷拿了些銀兩與羽瀅踏上了恆璧湖的路程。
行徑多時,路過一家山間茅屋,破破爛爛,酒旆隨風晃盪,呼哧有聲。羽瀅道:“天黑了,我們在這休息一下。”白岈道:“看這茅屋八成會被風吹塌,不安全的。”羽瀅鼓嘴,悶悶不樂,白岈詫異道:“怎麼了?你該不會是走累了吧!”
羽瀅點頭呢喃道:“嗯……天蹋了你作樑嘛,幹嘛要趕路。”
白岈苦笑了幾聲,便與她去了茅屋之內暫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