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兩滴、三滴、、、、、、空中有水滴滴下,從虛無縹緲若有若無逐漸到傾盆大雨,羅華迷茫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庭院,明明是幻境,但是雨水澆在身上的感覺是那麼真切,這是哪裡?
雨水模糊了視線,前面樓閣上隱約站着一個人,羅華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想看清楚那人是誰,可是那人突然一步跨上了臺階,竟頭也不回的跳了下去,羅華大驚,本能的就要衝過去,一道白色的人影卻先於他,從樓閣對面涼亭陰影裡飛掠了出來,迎着漫天的大雨,一把接住了下落的人。
兩人落地的剎那,一道暗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而至,無聲無息站在了兩人的身後,“啪”一柄沒有任何色彩的油紙扇在雨中綻開,替先前那兩人擋住了這瓢潑的大雨,執傘人卻任由雨水拍打,一動不動的站在一遍,彷彿他就是那根傘柄,這種感覺羅華莫名的熟悉,極力望去,那張臉雖然被雨水澆的模糊不清,但是分明的棱角,緊抿的脣,還有那一成不變,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一如既往,那是十三。
“你就這麼想離開嗎?”白衣男子似乎在喃喃自語,又似乎在問懷裡那個早已不省人事的人。
一旁的執傘的暗色身影突然劇烈抖動起來,連帶着雨傘都傾斜了起來。
“十三!”羅華剛往前邁出一步,眼前的莊園突然透明起來,變得像一面鏡子,擋住了羅華的去路,任羅華怎麼敲打都不得過去,但就在羅華無措的剎那,那鏡子卻突然間“砰——”得一聲,分崩離析,自己碎了個徹底,四下散開的鏡片彷彿無數得刀子往四下飛濺,云何劍應聲而現,替羅華擋住了大半得碎片,但仍有漏網之魚從縫隙中漏過,眼見羅華避無可避,一抹暗紅不知從何處而降,寬袍廣袖落下的同時捲走了剩餘的鋒利殘片。
“先生——”羅華沒想到無義這麼快就趕來,他一把抓住了無義的袖口,指着那處已經幾乎看不清的莊園:“十三在那裡!”
無義冷眼看着羅華,不爲所動。
“先生,我們快去救他。”羅華焦急的看着眼前的碎片,它們正在一片片消失不見,一同消失的還有十三。
無義:“你真想救他。”
禍是自己闖的,如果十三因此湮滅,羅華定然悔恨終身,他幾乎連思量都沒有,便重重的點點頭:“嗯”。
見無義沒有迴應,羅華急切道:“先生,對不起,我錯了,要是十三因我有事,我必定生不如死。”
無義緩緩攤開掌心,一團發着微光的霧氣被無義護在掌心。“這是十三的三魂。”
羅華:“只有三魂嗎?”
無義:“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剛纔十三的三魂七魄裂解的太快,我只能先保住他的根本,剩下的七魄需要去尋找。”
羅華趕緊:“怎麼找?”
無義看着四周漸漸濃烈得霧氣:“空花境早前破碎,至今尚未復原,無論時間還是空間都是錯亂的,此刻的空花境步步殺機,稍有不慎你也可能煙消雲散。”
“那也得去。”羅華堅定的看着無義。
無義:“在這裡你能看到的每一處景象都是十三的七魄幻化,你要從中將十三的七魄帶出來。”
羅華重重地點點頭:“嗯”。
無義的眼神沉了沉:“空花境目前錯亂無比,十三的靈魂也分崩離析,我穩住空花境,你要小心。”
“嗯。”羅華頓了頓,看向無義:“先生您也要小心。”
羅華最後地一句話無義彷佛是沒有聽見,他的右手翻覆之際無數的光影從羅華眼前劃過,羅華只覺得頭腦中陡然眩暈無比,模模糊糊中聽的一句:“羅華,我一直與你同在。”羅華還沒有還得及細細品味無義的話,突然一道耀眼的光線劃開層層迷霧,等羅華睜開眼睛,一道柔和的月光掛在天邊,他正在一處樹林的深處。
七魄爲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分別掌管人的喜、怒、哀、懼、愛、惡、欲。羅華只有平息了十三所有地執念,完整的聚攏起十三的七魄,纔可能將十三帶出幻境。
慌亂的腳步由遠及近,伴隨着一個女子驚慌失措的“救命——”聲,一隻羽箭飛速射來,一箭正中老虎後心,十三彎弓搭箭,一氣呵成,老虎哀嚎一聲倒在了地上,那女子也摔進了不遠的草叢中,十三放下弓箭,正準備去看那女子,背後原本一動不動的老虎卻突然一躍而起,張着血盆大口,舞着利爪,要將十三碎屍萬段,變故讓一旁觀看的羅華都一身冷汗,忍不住大聲呼喊:“十三小心!”
距離太近,來不及射箭,千鈞一髮之際十三丟了弓,從背後箭囊裡飛快的抽出一支箭,就在虎口即將落下的時候,他猛得雙膝跪地,仰面倒在雜草地上,貼着猛獸腹部的皮毛迅速滑了出去,同時將手中的箭頭狠狠扎進猛獸柔軟的腹部,隨着十三的動作,老虎的腹部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內臟伴着鮮血灑了一地,剛纔還不可一世的猛獸,依然不甘心垂死的掙扎了一番,最終還是倒在了塵埃裡。
羅華趕緊過去查看十三有沒有受傷,卻發現無論如何他都觸不到十三的手臂。彷彿羅華纔是那個不應該存在在這裡的遊魂,羅華驚訝之際,十三穿過羅華的身體,徑直來到那個女子身邊,冷冷得開了口:“你沒事吧。”
那女子披頭散髮,只有一雙大大地眼睛露在外面,看起來收到得驚嚇不小,她呆呆地看着十三,一會兒搖搖頭,一會兒又點點頭。
看起來只是受了驚嚇,人沒事兒,十三獨行慣了,起身就要離開。
那女子卻一把抓住了十三地手臂,一雙眼睛忽閃忽閃,聲音都在發抖:“等等,這位壯士,您好人做到底,幫幫我一個弱女子。”
十三眉頭皺了起來,這女子毫髮無損,何來幫忙?
但是那女子被這兇獸嚇得瑟瑟發抖,再看一眼幽暗深邃的林子,不知道里面還有多少猛獸,哪裡肯放過這麼一個可以保護自己的人,她哀哀的求道:“能不能帶我出去?”玄然欲泣的模樣,我見猶憐。
只可惜十三整日與殺戮爲伍,不解風情,他有些不耐煩:“你的家人呢?”看着女子雖然流落在外,但是身上衣衫整潔,不似無家可歸之人。
那女子咬着嘴脣,搖搖頭,眼中似乎有淚珠閃過:“我沒有家人了。”
就着月光,羅華髮現這個女子很是眼熟,羅華仔細地看了半天,突然一張瘋瘋癲癲地臉出現在腦海,這是月兒,十三的姐姐!
看來這月兒原本並不瘋傻,不知爲何後來卻丟了一魂一魄。
十三收起弓箭,沉默了一會兒:“你爲什麼來這裡。”
月兒:“我姓初,名見月,是來尋我相公的,他北上和人談生意半年了,杳無音訊,生死不明。”
十三:“你找到了嗎?”
初見月難過的搖着頭:“沒有。”
月光溫柔的灑在了這處深林中,灑在這兩個人身上,就連局外人羅華都可以感受到那份溫馨,看來這是十三和初見月的第一次見面。
這裡應該是十三七魄中的屍狗,是他爲數不多的美好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