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費力地側頭向上瞄了一眼,然後,撐起身子,剛要站起來,卻又被查呼爾跨前一步,一腳踢翻在地。
沒被堵嘴的晏紫驚得“嗚哇”一聲大叫,就驚動了還在往下奔着的柯寒,他來不及思想,直接跳下樓來,才發現,原來,老陶竟然被放倒了,晏紫也被一個胖女人控制着。
見了這一幕,柯寒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然後,他還是搖搖頭,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隨後,又將右手拇指橫着在鼻翼抹了一把,笑着問查呼爾,道:“掌櫃的,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客人呢?我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啊!”
查呼爾不以爲然地也跟着笑笑,心裡想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樣?
柯寒見查呼爾沒有反應,知道他在蔑視自己,便在0.1秒的瞬間,很果斷地撿起掉在地上的半塊磚頭,然後,起身來個燕子擺尾,飛身踢向查呼爾的同時,就將那磚塊投擲向胖女人西芹的手腕。
查呼爾和西芹同時一聲尖叫,跟着便又是哐噹一聲,菜刀落地的清脆的聲響十分的刺耳!柯寒憤怒的囂叫聲,伴着查呼爾捂着肚子哀號的叫聲以及胖女人的哼哼聲,霎時間,組成了一組奇異的交響樂,這聲音讓柯寒忍俊不禁,大爲滿足。
還被綁着的晏紫迅速跨步奔向柯寒,這時,老陶也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柯寒疾步衝到老陶跟前,一把扶住還未站穩的老陶,然後,再拉住晏紫,欣慰地說道:“這就好,這就好啊!”
樓上一片哼哼聲傳來,讓查呼爾很沒面子,再看看西芹,捂着手腕,像一隻癩皮狗,癱在地上不肯起來了。
望着柯寒的背影,查呼爾一陣心悸,惶然不已,自己悲悲慼慼起來,他在心中狠狠地罵道:樓上的那些傢伙怎麼啦?那麼多人都鬥不過這一個人?他還是人嗎?操!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生猛強悍的畜生?!
“老陶,這通往西域的路啊,不太好走呢,跟你以前在西涼服役的時候,相比,感覺如何啊?哎呀,別動,這額頭上還有一個大包了?”
“哎,歲月不饒人啊!”老陶不好意思地癟癟嘴。
“想當初,在西涼口與韃子一戰,一個人決戰三個,順帶着還砍死一匹馬,多威風啊!今天這個不算什麼,真的不算什麼!應該是個意外,我估摸着,你大概是被人暗算了?”柯寒咬着牙盯視開始瑟瑟發抖的蒙族漢子查呼爾。
在柯寒的敘述聲中,查呼爾認真地搜索着關於那個保衛西涼口的戰役,眼前這個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西涼敢死隊裡大名鼎鼎的前輩陶大印?
相當初,自己還那麼的崇拜他!還將那個畫着他英武不屈的素描畫掛在自己的牀頭,怪不得剛纔看到他,是那麼的眼熟?可是今天這個,到底是咋的啦?查呼爾想到這,似乎纔回過神來,他連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告饒地道:“原來是……”
查呼爾的話說到一半,就聽見外面一聲嚷叫:“節度使大人到訪!”
所有人都跟着一驚,胖子唐鏵只恨地面無縫,否則,早該鑽進地縫裡了。
老陶也是茫然無措,不知到底還會發生什麼。
柯寒卻依舊笑咪咪地站在原地,他緊緊地拉住晏紫和老陶,鎮定自若地暗示晏紫和老陶,小聲說道:“放鬆,沒事!”
查呼爾聽到了驛站士兵的喊話,則喜出望外,他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欣喜若狂,他一改剛纔的卑微樣,站起來,順着那叫聲喊道:“節度使大人!小可這在,救我!”
門外果然就加緊了腳步,只聽見東方曉對隨從道:“左右,進去看看,怎麼回事?”
隨後,便聽見“哐當”一聲,半掩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開,手持長劍的兩個驛站士兵衝了進來,看了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驚訝萬分,立即轉身對東方曉報告道:“裡面一片狼藉,有多人受傷……”
不等那人說完,東方曉就衝了進來。
“大人!救我!!”查呼爾跨前一步,哭喪着臉,對東方曉說道,“這幫人打傷了我的太太,還砸爛了我的……”
“石大人?”東方曉首先看到的就是柯寒拉着晏紫和老陶站在一邊,趕忙迎上去,心疼地扯着晏紫的手,再拍拍老陶的肩胛,然後,在柯寒的肩頭擂了一拳,笑道,“你們怎麼到這邊來了,打算要往哪裡去啊?”
見到此情,查呼爾呆了,他心頭想道:都說這新聞官不是官,地方官員看着溜,可是,這個東方曉竟然和他這般火熱?我這個在西域只服役三年的小輩,連個陪襯都不夠格。失敗的!加之唐鏵此前綁架晏紫,自己還夥同唐鏵準備聚衆前往定西侯的王府,爲了黑衫軍募款,今天這道坎,肯定過不去了!
柯寒握着東方曉的手說道:“好兄弟,我把晏紫找回來了,這回,不用再怕西王爲難你了吧?”
東方曉聽了這話,不由得笑笑,和柯寒相擁在一起,附在柯寒的耳畔,輕語道:“石老兄對這位冰清玉潔的姑娘就一點都不動心?還是留在身邊吧!”
“告訴你吧,你身旁的這位受傷的老者,就是西涼第一次戰役敢死隊裡最最著名的陶大印,是你的前輩,你還有印象嗎?他就是晏紫的生父!”柯寒也神秘地告訴東方曉,“此次去守疆,千萬要小心啊!不要成了定西侯的利器,勿要與人民大衆爲敵,你就勝利了!這是哥送給你的忠告。”
“晏紫知道了嗎?怪不得定西侯那個老怪物對於晏紫的事情並不那麼的上緊,卻原來是因爲這個緣故?”東方曉和柯寒相擁耳語,讓所有人都很意外。
過了一會兒,東方曉退後一步,和柯寒惺惺相惜地對視了一眼,伸手用力握了握柯寒的手,再鬆開,重又退後一步,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後面的幾個隨從都訝異地看着東方曉,感覺他怎麼那麼嚴肅而又認真,表情還那麼的莊重,讓人很受鼓舞。
“稍息!”東方曉對自己下了個口令,站直了,笑着問柯寒道,“我學得還像嗎,標準嗎?以後,我就將這樣的軍禮帶到我的西域兵營裡,讓所有人都跟着行這樣簡單而又十分莊重的軍禮,我覺得這樣纔夠味!夠勁道!謝謝老兄的指導!”
柯寒一語雙關地道:“很好,你做的很好!”
“呃,查,查呼爾大哥,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掉頭看到一臉愁容的查呼爾,再瞅瞅捂着手腕忍着疼痛不敢吱聲的西芹,東方曉驚訝地問道。
“哦,沒,沒什麼,都是誤會,嗯,誤會了!”查呼爾支支吾吾地閃爍其詞。
“不對,剛纔你喊救命來着?”東方曉驚疑地追問道。
“東方!”晏紫直呼東方曉的大名,委屈地道,“要救的不是他們,而是我!剛剛他們綁架我來着,幸虧石大哥及時相救,才倖免於難,還有,他們聚衆鬥毆,正準備衝擊咱西王府,撈取什麼活動經費呢!他們,他們是什麼黑,黑衫軍……”
晏紫說着這話,那邊,胖子唐鏵早已憋不住氣,他一把推開身旁的同夥,慌忙鑽出人縫,朝外溜去。
“他是黑衫軍張王集聯絡點的人,好像是個核心人物,千萬不能讓他給溜了!”晏紫跺着腳,大聲叫喚道。
守候在外面的驛站裡的兩個士兵不由分說地立即跨步過去,掐住了唐鏵,將他推回到大廳裡。
“黑衫軍?”柯寒疑惑地笑了笑,然後,走到唐鏵跟前,很平靜地問道,“跟我們講講黑衫軍的情況,好嗎?你認爲,與紅蓮幫相比,你們黑衫軍有什麼優勢嗎?會不會像紅蓮幫一樣,重蹈覆轍?”
“哪裡有農民,哪裡就有黑衫軍!”唐鏵沒能逃走,倒也淡定了許多,很是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味道了,他理直氣壯地叫道,“你們當官的不讓我們好活,我們就不讓你們安生!”
“你以爲你能勝得了嗎?我直接懷疑你的能力噯!”
——柯寒笑眯眯地盯着唐鏵,再看看查呼爾,略帶諷刺地問道——“當年的紅蓮幫,還記得嗎?夠牛的吧?最後的下場卻很慘,爲什麼?因爲他們不能爲廣大的勞苦大衆謀福祉!他們只知道爲他們的小集團的發展而拼爭。剛剛你們的行爲,讓我想到了曾經瘋狂一時的紅蓮幫,口口聲聲地說要爲人民大衆爭取更大更多的幸福,宣稱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是,胖子,你剛剛的行爲說明了什麼?說明你們標榜的一切都是虛僞的不可信的。想想看,一個見了困難就躲,有了好處就爭的領導人,還有什麼資格談什麼爲人民服務?狗屁!哪裡有農民,哪裡就有黑衫軍!這句話我信,但是,一旦人民在自己的組織裡忍受黑暗而看不到光明與希望的話,會怎樣?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人民不稀罕這樣的組織,加入的人照樣也會退出的!”
東方曉聽得真切,不由得豎起大拇指讚道:“說得好!”
包括從樓上艱難地慢慢下來的大刀五叔和他的幾個弟子,以及下面的所有人都親眼看到唐鏵鑽出人羣要逃跑的,心中都有一股憤懣,聽了柯寒這般演講,猶如吐了一口惡氣,紛紛鼓起掌來。
“胖子,你好好想想自己應該怎麼做!”柯寒揮揮手,繼續道:“人人都有犯糊塗犯錯誤的時候,眼下,正值西域防守輪值交替的時候,也是守疆力量較爲薄弱的時候,萬萬不能出現什麼差池的,倘若我們的內部發生了矛盾,讓韃子匈奴知道了,後果會怎麼樣?不言而喻的!所以,我要奉勸在座的各位,國破家亡的日子才難過啊!警醒吧,同胞們。我的意見是,‘寧心靜氣創大業,團結一致搞發展!兵民協力守邊疆,強國富民保平安!’這樣的生活,難道,我們不向往嗎?!”
短暫的肅靜之後,又想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能夠讓農民起義軍和朝廷守軍和站到一起的,在大順朝,柯寒是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