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獄卒不知是痛得昏了過去了,還是另有隱情,反正這一刻,他們都不再吱聲了,蜷縮着身子,癱在地上。
晏紫反而有所期待,他深信,畢竟,邪惡鬥是不過正義的,或許,這黑衣人正是替天行道的也說不定!
“想必這位就是被搶來的……?”正尋思着,就見那黑影已經靠了過來,他一把推開領他過來的一個家丁,很直白地叫嚷,那家丁還瑟瑟抖着。黑衣人正色道,“他奶奶的,好難找啊!這狗日的萬瘸子,還他媽的族長呢,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做事竟然這麼卑鄙齷齪?真是機關算盡啊!……”
這一個陌生人怎麼了?想到這,晏紫不免又是一驚,警覺地問道:“敢問壯士姓甚名誰?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要問哥,哥只是個傳說!”那黑衣人的這一回答倒也俏皮,確實雷倒了晏紫,就又聽那人隨口應道,“嘿嘿,我來的不遲吧?”
晏紫還想追問,那人卻是顯得不耐煩了,將手一揮,指向地上的獄卒,甕聲甕氣地喝問道:“鑰匙在哪?鎖怎的打開?快快……”
那人這麼熱心,晏紫不免有些激動。
見那倆人蜷縮不語,黑衣人擡腿就要踢將過去,被晏紫叫住:“他們中毒了!急需救治!!正想着法呢,你就來了!呵呵,怕是上帝派你來的吧?造化呢!”
“什麼上帝下帝的?”那人一驚,隨後也呵呵一笑,“他奶奶的,我只知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老話哈。隨便他們去了,都是該死的活豬呢!”
“用不着這樣嫉恨他們,他們也是無辜的。”晏紫同情地看看地上的兩個家丁,很大度地說道。
“你不知道他們平時是如何作威作福的,可氣得很呢!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他們一個個的死去,若不是咱那哥哥管着,我早就來鬧翻天了!還由得他們如此消停?依我看,這個萬家族長也該換了,管他們作甚?”黑衣人依舊不依不饒。
“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何樂而不爲?”晏紫打斷那人的話,不容置疑地重申道,“我敬重你是個好漢,眼前是救人要緊,趕緊的!”
黑衣人好不訝異,心裡想道:除了咱那哥哥,還沒有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呢!不過,既然是哥哥讓來救人,就勉強聽他一回了!
那人心有不甘,但還是不太情願的用腳輕輕踢踢地上的兩個獄卒,再次挨個問道:“鑰匙啊?總得先打開枷鎖吧?”
晏紫自嘲地笑笑,再想起什麼似的,伸着頭朝甲獄卒那邊嚕嚕嘴。
那人會意,迅速在甲獄卒的腰間摸了一下,摘了那串鑰匙,解開晏紫肩上的枷鎖。
這時,那些隔壁裝睡的幾個囚犯很明顯地顯得有點妒忌,也跟着急切地嚷嚷起來。
“好漢,您好事做到底,也救救我們吧!”
“是啊,也放了我們吧!……”
“這裡悶得人好心慌,都好久不見太陽了,也好久沒出去活動了。他媽的,嘴裡都淡出鳥來了!出去了,一定得好好喝幾盅,補償補償的……”
“壯士,幫幫我們吧,對,等我們出去了,一定好好報答你!”
“幫一下啊!”
這些人,夠吵鬧的!
“行了、行了,都別癡心妄想了,你們做的不只是偷雞摸狗的事了,比不得人家這個姑娘,她可是冤枉的,我哪能隨意就亂放了你們?!”黑衣人淡淡地說道。
黑衣人人說罷,蹲下身,便要背起晏紫出去。
“這兩個家丁中毒也有了一段時辰了,不過,精神不是太差,可採用服用瀉藥的方式,促使有毒食物排出體外。對,就用大黃、番瀉葉煎服或用開水沖服,這些都能達到導瀉的目的。好漢,您能否想法弄到這些東西?”被解了枷鎖,晏紫頓覺輕鬆,他隨意地舞動了一下手肘,便又急切地問那人,再加重口氣道,“時間不等人的,要快!”
“嘿,你真的就是菩薩心腸!竟不計前嫌,懂的還不少吶?只是,在這獄中,實在又太不方便了,不如將這二人也一起帶到外面去,送到藥鋪便是了,咱們哪有閒工夫惹那麼多事?”黑衣人也不含糊,說完這話,直接將剛剛領他進來的那個家丁重新喚近前來,再命令道,“將那破馬車拉來,再把這兩個慫貨背上車,你背一個,我背一個!……”
隔壁的囚犯們見狀,復又大聲嚷嚷起來,還作最後的努力,不過,還是惹得那黑衣人火冒了,他一腳踢翻牆角的一隻尿桶,一語雙關地吼道:“滾犢子,一邊去吧!”
囚犯們見了,倒也不敢再多囉唆,眼睜睜地看着晏紫他們走了,然後,等他們走得遠了,就在他們的身後乒乒乓乓地胡亂敲着柵欄,大聲叫罵。
救人要緊,才懶得理他們呢。
安頓好兩個家丁上車,黑衣人再折回來,揹着晏紫就走。
晏紫也不問多少,由得那黑衣人揹着,朝街頭飛奔而去。
到底是餓了幾天了,晏紫胃口直泛酸水,好在現在是被人救了,心情大不相同,因此也放鬆了許多,更少了許多的顧忌,沒有了壓力,反而昏了過去。
等晏紫再次醒來,竟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牀上,不過,四周的燈都亮着,將屋裡照得亮如白晝,便有些驚訝。
她嘗試着扭動一下脖子,感覺有些痠痛,口乾舌燥,苦得要命,正要叫喚,卻又聽見一個女孩的聲音在旁邊喊道:“醒了!呵呵,她醒了!”
醒來後,晏紫第一個反應是:那兩個家丁,對,應該叫做獄卒的,他們現在怎樣了?可別真的讓他們成了自己的替死鬼啊!
“李小姐!”又一個女聲湊了過來,還在沉思着的晏紫側目一看,喲呵,眼前分明就是一個公子哥的扮相嘛,這是怎麼回事?
“李小姐?我何時成了什麼李小姐了?李小姐是誰?”聽了這聲叫喚,晏紫直犯糊塗,她“騰”的一個翻身,怔怔地望着那位小生,突兀地道,“你,你是何人?那個,誰,他哪裡去了?”
晏紫的反應,使得那小生哈哈大笑,搖頭反問道:“誰?哪個誰啊?真不知所云!莫不是真的瘋了?!”
晏紫一聽此話,大爲不滿,不過,畢竟是身處異鄉,他還是耐住性子,低聲吼道:“我瘋了?呵呵,有我這麼聰明又漂亮的瘋子嗎?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到底是要救我還是要賣我?……”
“賣你?賣給誰啊?呵呵,你又能值幾個錢?救你?憑什麼救你?救你又有何用?”那小生還是不冷不熱地譏笑,“不過,恭喜你,這裡是鬼門關!嘿嘿,你來了,就甭想……”
“阿香!”突然,門外有人叫喚,晏紫聽出是那黑衣人的聲音,心下奇怪,便忍着,看他們的反應。
“噓——”旁邊的那小子伸出手指,豎在脣間,朝還在譏笑晏紫的小生輕聲道,“老鬼哥來了!”
晏紫這才知道那人的外號叫“老鬼”,便靜坐着。
說話間,門就被推了開來,打外面躥進來那個黑衣人——老鬼。
老鬼還是那身裝扮,不過,看見晏紫醒了,就很放心,走上來拍拍晏紫的肩膀,開心地道,“你,你醒了?”
此時的晏紫心中焦躁異常,沒好氣地應道,“我?瘋了哇!”
老鬼彷彿聽得話中有話,扭頭看向那兩個小生,“阿香,小琳兒,你們怎的對待李小姐了?瞧你們這身打扮,還有點女孩家的賢淑不?”
那兩個就“噗嗤”一聲笑了,窘的晏紫臉紅脖子粗,心下就自個兒責怪:連一個女孩子都看不出了?
唉!晏紫又在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想道:離開家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啊!都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就跟着幾個丫頭溜了出來,可是,沒看到什麼精彩啊!倒是碰到了搶親,真的好可怕!現在,被人誤會,當做什麼李小姐救了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前這個老鬼又是誰?他爲何又要解救我?難道我與他有什麼關係嗎?……
晏紫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解釋,可惜的是,讓她剖開腦袋瓜子也不會摳出一個答案的,偏偏還要被兩個丫頭片子整蠱,真的就又氣又急的了,暫時只管悶坐着。
老鬼徑直吼道,“剛將李小姐送到這裡,再返回去送治那兩個畜生,卻碰見幾個打劫的,當我們幾個是喝醉酒的,笑話,竟整到鬼爺的頭上來了?”
“我不管你被誰打劫了,單問你,那兩個‘畜生’,去,被你繞的!那兩個獄卒現在怎麼樣了?有無大礙?”晏紫面無表情地問老鬼。
“小姐果然是寬厚仁慈,與大將軍別無二樣啊!想不到對兩個禍害竟也如此掛心?”老鬼笑道,“你就不問問我是誰?”
“你是誰?與我有何相干?”晏紫生氣地道,“在那破地方我就問過你,卻不作答,倒是這小琳兒乾脆,讓我知道你就是‘老鬼’!”
“罷、罷、罷!”老鬼一迭聲地道,“時候不早了,小姐,先將就着睡吧明天凌晨就護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