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由不得多想了,她扎穩身段,撫摸琴絃,雙手遊動,扶搖直下,便自然而又流暢地演奏了一曲母親最愛的《將軍令》。
《將軍令》是浙江箏派的代表曲目之一,樂曲情緒激昂,鏗鏘有力,演奏技巧相當之難,稍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整首曲子最忌諱的就是斷音!斷音最易發生在搖指和快四點的部分,很容易卡殼,而這首曲子必須一起呵成,方可盡顯磅礴大氣!
露絲,她充滿激情地把征戰疆場的將軍的英勇形象躍然眼前,在她演奏的樂曲聲中,人們似乎看到了一個將軍調兵遣將的威武氣派,又彷彿看到了將軍征戰沙場後得勝而歸的悲壯場景……
結束了,可是,圍觀的衆人還意猶未盡,都被她的這首曲子深深地打動了,一個個的沉迷於它的蕩氣迴腸之中,久久不願醒來的樣子。
老邱也跟着愣神,好久沒能聽到如此酣暢淋漓的曲子了!他頓了一會兒,似乎很受感染,在衆人還沉醉着當兒,他就率先鼓起掌來,大呼過癮!
當紅旦角徐玉蘭聽了,也不禁淚眼婆娑,她連連點頭,問道:“露絲小姐,謝謝你又讓我看到了大順的希望,雖然,還只能靠假象來維持……”
“徐老闆過獎了!”露絲也愣了一下,不知這個徐花旦緣何這般動情,隨後,就趕緊離座,朝徐玉蘭躬身施禮。
“如果你願意,我想懇請團長收留你,在我們劇團做一名樂師,不知意下如何?”徐玉蘭很認真地瞅着露絲,試探地說道,“也兼一下小芬的古箏老師,多多指導她一下啊!”
劉三迫不及待地替露絲答應了下來,他笑道:“能和大家共事,成爲咱們劇團的一份子,便是莫大的榮幸了!”
衆人紛紛表示贊同,這一下,更該多喝兩杯了,於是,熱鬧繼續!
……
柯寒回到大理寺的時候,萬方竟然被人放了,理由是:證據不足!
沒想到,那個大理寺卿也是一個糊塗蛋啊?!好不容易捉到的一個犯罪分子,輕而易舉的就放掉了?!
得知這個消息,柯寒當時肺都氣炸了,他責問大理寺卿:“何謂證據不足?難道劉三的證詞還夠拘捕這個萬方嗎?”
大理寺卿慢條斯理地道:“不!不!萬方,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個小混混,頂多就夠處他個擾亂治安啥的,罰了點錢,便放了!再者,他跟那個假鈔案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銀聯的人說了,要你幫忙處理假鈔案的,不是讓你充當什麼英雄的,要注意分寸!……”
“夠了!”柯寒從兜中掏出那個沒有多大意義的《督察證》,往大理寺卿的面前一摜,氣憤地嚷道,“不就是一個小小的督察嗎?還他媽的只有一個人,誰稀罕了?!不做也好,從此落得個清淨!”
“年輕人,消消氣!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大理寺卿撿起掉在地上的《督察證》,塞進柯寒的兜裡,依舊不急不躁地道,“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不平,你照應得了嗎?做好眼前的事情纔是最最重要的,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嘛!大理寺也不是啥事都管的地方,哎,想顧也顧不來啊!”。
柯寒懶得言語,他默默地退出大理寺,朝銀聯預定的一家旅館走去。
“這些老古董,難道就不知道順藤摸瓜的道理嗎?”柯寒一路走着一路暗罵,但是沒有辦法,這裡是京都,一個小小的督察算不了什麼,只要惹惱了高層,一把擼掉你也不是沒有可能,雖然對於自己,無所謂於這樣的一個身份,但是,一個習慣了認真做事的人,還是有點愛護自己的面子的呢。
然而,更可氣的是,大理寺卿竟然用不可理喻的口氣責怪並且告誡自己,不要管不該管的人和事情,這就怪了,什麼叫不該管?
一路上牽牽絆絆地胡思亂想,等到了駐地,那個叫石頭的鑑定手已經睡熟了。
因爲心中有氣,柯寒就在駐地呆着,哪兒都不不去了,他倒是要看看銀聯那邊是如何的動靜。這個時候,最着急的應該是銀聯,自己這邊着急上火的主動出擊,弄出些名堂了,卻還是白搭。
又過了兩天,石頭前去銀聯覆命,回來時,就興沖沖地告訴柯寒:這事兒有點眉目了!不過,好像不能走官方渠道。
石頭還告訴柯寒,歐陽鋒叫他過去,他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調地學人家說話,一邊解釋一邊說道:“恩哼,那個歐陽鋒秘書長說了,‘讓大順銀聯?市場監督署之督察來一趟,有事相商!’呵呵,他就是這樣說的……”
柯寒嘻嘻一笑,只哼了兩個字:“小鬼!”
第二天,從銀聯出來,柯寒卻不回駐地,直接奔“樂似天堂”而去,這一次,他將跟班的石頭也一起帶了去。
“大人!”進入大廳剛轉身上二樓,就迎面碰到了老鴇薩莉夫人,她卻好像是專等柯寒似的,脫口叫道,“您來啦?”
柯寒板着面孔,朝嘈雜的前廳一樓賭場瞥了一眼,低聲吼道:“別叫了,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我的身份!你手中還有那些東西嗎?”
薩莉將柯寒他們請進了自己的擠出一絲苦笑,點頭又搖頭,樣子顯得很尷尬。
石頭就跟在柯寒的身後,他面無表情,始終一言不發,這就加深了他們活動的神秘感。
“上回來的那個京都四少之一的陳耀,前天又來了,好像喝了很多酒,有些醉的樣子,奇怪的是,他進門就很大方地給我們二樓的小姐每人一份紅包,那麼多小費啊,都是千兩一張的官字頭的銀票。我們都感嘆一直都很小氣的陳少怎麼也變了呢,誰知,等我們拿着他的銀票去票號存來着,卻被告知,那些都是假的!……”薩莉夫人緊張地N遍重新複述了事情的經過。
“後來有沒有來過呢?”柯寒問道。
“沒有!”薩莉肯定地答道,再顧慮重重地問柯寒,“難道他知道事情敗露了?”
“他以前來,都不付小費嗎還是……?”柯寒緊逼着。
“他有付過小費,但是不多,我們大多在世面上就花了。難道,他早就開始用假鈔了?”薩莉夫人倒抽了一口氣,驚恐地望着督察大人,委屈地道,“堂堂一個鎮北侯家人,竟然也用假鈔來坑人啊?!”
“好了,你也不必這般傷心,這不是你們的錯,我們也不予追究你們的責任的。哼,虧得他這次顯擺過了頭,讓我們抓住了把柄。那個,你們還一切照常,不要讓人感覺你們知道了什麼,懂嗎?”柯寒一迭聲地吩咐,然後就很隆重地推介了石頭,對薩莉說道,“今天,我帶來了一位專家,請他給你們上一課,怎麼辨別銀票的真僞,很重要的,請夫人安排一下吧,我呢,就先走了。哎,非常時期,非常舉動啊!”
石頭很晦澀地朝柯寒笑笑,再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迴應道:“行!”
柯寒出得“樂似天堂”,一時間就有些茫然,正不知所謂時,肩膀上就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他調轉頭來一瞧,不由得驚訝萬分。
“東方公子?”柯寒驚呼,“你也在啊?”
“好傢伙,你什麼時候到的京都?來了就往這種地方奔?”東方曉戲謔地道,“呵呵,這世界說大就大、說小就小,雖然我們之間沒有約定,沒想到,咱倆竟然在這見面了?走,就爲這,也該整兩盅!”
“那是、那是!”柯寒也很開心,卻仍念念不忘自己手中的案子,調侃地道,“你這陰魂不散的傢伙,怎麼知道我這就缺人手了?及時過來幫忙啊!”
東方曉驚疑地問道:“呵呵,什麼事?竟然讓石縣令也不遠千里的來到京都,還搞得這麼費勁勞神的?”
“走,下了館子再說。”柯寒將手一揮,猶似指點疆場的大將軍,“今天我請客!”
二人有說有笑地來到一家飯館,還不到午飯的時間,故而,這裡的人不多,他們就進了雅間,點了幾個菜,吃喝起來。
到底是身手相當、年紀相仿、閱歷相近,這二人談得相當投機,不一會兒,就各自曉得,對方來京都的目的了。
原來,東方公子打從淮縣離開,就繼續四處尋訪晏紫小姐的下落,卻始終不得而知,正焦急着呢,定西侯又派人找到東方,催促他趕緊回去,告訴他,鎮北侯近期就要過六十大壽,讓他陪着,一起進京,便陪着來了。
“那,晏紫小姐找到了嗎?”柯寒抿了一口酒,問道。
東方公子搖搖頭,一仰脖子,將杯中酒喝了個乾乾淨淨,然後長嘆一聲,道,“鎮北侯逼得太緊,也問起晏紫小姐的事,說什麼希望在年內看到小兒子和晏紫小姐的婚姻能夠圓滿地如期舉行!千萬不要有什麼差池,你說,我夠不夠急的?在京都也不敢放棄打聽晏紫的下落,沒想到,就這麼碰到你了!”
柯寒“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道:“我那邊是因爲出了假鈔案件,有消息稱,這案子和鎮北侯的嫡孫陳耀有關,正尋思着如何接近鎮北侯呢,嘿,咱倆還真是有緣啊!”
東方曉和柯寒相視一笑,繼續把酒言歡。
正談得興起,外面傳過來一陣喧鬧,柯寒和東方曉都感到稀奇,齊聲問那小二:“這外面怎麼這麼熱鬧?”
“哦,客官有所不知,是節度使快要回城了,沿街的商鋪都要掛大紅燈籠,迎接節度使大人回家。聽說,連皇上都要親自接見呢。”店小二一臉崇敬地回答二人,“這位節度使大人剛正不阿,倒是深受百姓愛戴,只可惜,他那犬子,仗着其父英名,在京都無惡不作,哎,這,讓那節度使情以何堪啊?!”
“到底是京城誰家?這麼複雜?!”柯寒和東方曉彷彿約好似的,問了同樣的一個話題,隨後,又不由得爽朗一笑。
接着,當他們聽了小二的解釋後,就又都驚訝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