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劍的那小夥子一驚,挑起老陶的前襟,疑惑地問道:“邀約?邀請你們過來?還是深更半夜的?你忽悠誰呢?誰不知道你們就是韃子的暗探?你們這樣的鬼把戲,我可見得多了!哼哼,你們兩個等着做第60個和61個‘竹下蹬’吧!”
小夥子說完,就再次揮起那長長的劍來,與此同時,剛剛和柯寒打鬥在一起,然後又跑去發射竹劍的小夥子又重新繞回到竹林的前沿,再次拉起兩棵竹子之間的發力弦來。
柯寒只得暗自運氣,伸出右手,凝神靜氣地準備他的“無影蘭花指”了。
正緊張中,就聽見半空中飄來一聲吆喝:“邵衝!住手!”
就要碰到胸口的劍尖重又退出,嚇傻眼的老陶酒也徹底醒了,他“噗通”一聲癱倒在地。若干年前的英雄風範再也看不到了,老陶真的老了,他自己告訴自己,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啊!
“大師!”柯寒激動地一收手勢,衝翩然而至的老者喊道,“可算是找到你了!”
“你是誰?”那位老者正色道,“咱這‘順風島’從來都不歡迎不速之客,你們哪裡來哪裡涼快去吧!”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大師身先士卒,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可惜,帶出來的弟子都不長眼睛,那倒情有可原,只是,連大師自己都糊塗了,實在令人扼腕嘆息啊!也罷,既然這裡不歡迎,我們還是走了的好!”
“走?”老者仰頭一笑,道,“當我們這‘順風島’是遊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也太天真可愛了!還沒告訴我你們是誰呢,就要離開?確信你們可以離開嗎?”
“難道你的竹排不是爲我石子衡準備的嗎?那隻能怪我太多情了!”柯寒不以爲意地介紹自己,然後,聳聳肩,很拉風地朝躺倒在地的老陶走過去。
兩個小夥子意外地沒有攔阻,各自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身着睡袍的懷柔道長揉揉惺忪的眼睛,將頭甩了甩,這才大夢初醒般猛地一驚,他仔細地再瞅了一眼那個託着老陶頭顱的柯寒,難以確定地試探地問道:“你是淮縣的知縣石子衡?會使‘無影蘭花指’的馬常發的頭兒?”
“想不到,懷柔大師也有疑惑的時候?”柯寒不滿地問道,“我和我們大順原來的守城英雄陶老伯差點就成了你的得意弟子的劍下鬼,‘竹下蹬’。我們搭乘的由你綁好的竹排,那個,你還有懷疑、不敢確定麼?還有,西域守疆的副將水根說了,他們給你提供了很多的補給?放心吧,如你所願,那個費用,我會給付足了的……”
柯寒還要說點什麼,卻被懷柔打住了,他說道:“你來了?最近老是有人過來騷擾,呵呵,有點神經質了,休息又少,精力明顯不夠啊!虧得我們想起用這個竹劍守住三面關卡,否則,這裡的安全,還真的成了問題,你若再不來,我就要考慮放棄了!那個不爭氣的水根,竟然怕鬼?我就試了一試,他便嚇破膽似的,再也不來了。”
柯寒笑着問道:“大師緣何這般試探一個副將?就不怕自己從此孤立無援?”
“既然有了一個石子衡,還要什麼大將、副將的?你若不來,我寧願放棄!”懷柔走近柯寒,盯着他和老陶,又將話鋒一轉,道,“不過,我有信心!你回來的,因爲你是石子衡!”
柯寒被這個老道拍得舒舒服服,他也不是一個記仇的人,雲開月明的時候,他藉助月光,也盯着懷柔大師的眼睛,毫不講究地說道:“讓您的愛徒幫我一把,將陶老伯擡到你的營地去吧!”
就站在旁邊的邵衝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地對柯寒說道:“對不起啊,實在想象不到,您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過來。”
懷柔大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讚道:“知錯就改,還是好少年嘛!”
柯寒則面無表情地對邵衝說道:“不會讓你們輕鬆的!待會兒帶我們在這島上轉轉、看看,讓我們先熟悉一下這裡的地形啊!”
見柯寒這般爽氣,邵沖和那個發射竹劍的小夥子也相視一笑,隨即又一起爽快地迴應柯寒,應道:“願意爲您效勞!”
懷柔道長卻笑着攔阻兩個少年,心疼地道:“孩子們休息少,還是讓老夫我陪着石大人轉悠吧!待會兒,你就知道,我們可是撿着大便宜了,石大人!”
“那,就再好不過了!”柯寒興奮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順風島旁,煙波浩渺,風輕夜靜,這一刻,柯寒完全沉醉了,在他的心中,一幅壯麗的畫卷也慢慢地勾勒清晰地展現了出來,那裡面有他掌控的世界,他的世界是強大的!
到得懷柔道長的宿營地,柯寒驚呆了,在一個半裸在夜空的山洞裡,整齊地擺放着鍊鋼爐、鐵鍬、鐵鎬、鋤頭,而在古採洞的圍巖壁上還遺留有鐵斧、鐵錐的鑿痕。
這裡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大展覽館!
“人類對地質現象的觀察和描述以及對岩石、礦物的認識,可追溯到遠古時期。在遠古時期的春秋戰國,成書的《山海經》、《管子》中的某些篇章,是人類對岩石礦物的最早總結,並從發現的礦產地中總結一些礦產分佈規律和找礦標誌。”望着驚訝呆立的柯寒,懷柔大師笑着繼續說道,“《管子?地數》中記載:天下名山五千二百七十,出銅之山四百六十七,出鐵之山三千六百有九。就此而言,古代對金屬礦物的生成,早就有了比較明確的認識。而去恰恰這個小島,呵呵,我稱之爲‘順風島’的寶島,就是富含鐵礦石之山的其中之一!”
聽了懷柔大師的解說,柯寒也結合自己的知識,糅合了歷史和網絡的介紹,也饒有興致地補充道:“從上述來看,我國古代人們對地質的認識具有一定水平,許多經驗總結至今仍具有一定的地質找礦價值。但許多經驗與認識,沒有發展到後來的地質科學的高度。從18世紀以後無論在地質學的認識上還是在應用上,較諸歐洲都顯得落後。
19世紀後期,中國官辦和民用工業進一步發展與擴大,使鋼鐵消耗量增加,後來,礦冶工業的發展,需要進行地質調查和找礦工作。但當時我們還沒有自己的專業地質人員,因此不得不聘請外國礦師進行找礦。直到辛亥革命以後,由中國自己培養的首批地質人員在國內開始了地質礦產調查工作。最先進行地質調查的鐵礦區有河北龍煙、井陘和湖北鄂城等鐵礦山。這可能是中國自己的地質人員最早調查的鐵礦牀……”
懷柔大師當然不知道什麼19世紀啦,什麼辛亥革命啦!聽得頭都有點暈了。
柯寒自知說話收不住勢,竟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來,就故意拍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岔開道:“這裡竟然有蚊子?哦,叮得人好難受啊!”
“誰說不是呢?呵呵,慢慢你就習慣了的!”懷柔望着柯寒,淺淺地笑道,“我們現在面對的兩大難題是,白天的蒼蠅,晚上的蚊子,不過,千萬不要灰心哦!我們一般都要薰了那些又大又肥的蚊子,才能定下心來,否則,一頓晚飯都吃不安穩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採辣椒草曬成半乾放着備用。等傍晚時,先用乾草引燃後,再放上半乾的辣椒草使其只發出帶辣味的濃煙而不燃燒,用來驅趕蚊子。另外,就是用精麻織成的布製成的蚊帳防蚊。另外,還可以用艾草薰,割點艾草曬乾擰成繩,點火後會冒白眼,把蚊子薰走。”
柯寒不住地點頭,表示自己的確學了不少,他好奇地追問懷柔道長:“大師,自從淮縣一別,就雲遊天下,後來,是怎麼想到要來這個地方了?”
懷柔回過頭來答道:“爲了找到我煉丹丸所需的藥引,我帶着我的弟子邵沖和項華到處跑,來到西涼小鎮時,有人笑着告訴我,說,大師,尋找修仙得道的真經啊?我說是,去那小島吧,那裡有一座大鼎,聽說,連鐵都能被它融化成水,那是個寶貝,對大師的煉丹肯定有很大的幫助!我就當做是一個笑話,沒當一回事,沒過兩天就忘了。”
“那,後來怎麼就過來了呢?”柯寒真是個急性子,他追問道。
“偶然,純粹的偶然。還記得那是一個細雨濛濛的傍晚,我和弟子們在一個四處不着店不着戶家的空曠的地方遭了雨淋,心裡正煩着呢,對面來了幾個粗壯的漢子,經過我們面前時,故意和邵衝撞了一下,然後,就一窩蜂地上來,那砍刀指着我們三個人,勒令我們交出所有值錢的東西來。”講到這裡,懷柔笑了笑,憐惜地道,“可惜了一大幫子大漢,憑藉一身蠻力就來強搶路人?也活該他們有事,我還不準備多事的,可還沒有反應過來,邵衝握着劍柄的手猛地一擡起來,就見一個傢伙的抓着砍刀的手腕整個脫落,同時,就是一聲慘叫。”
“那人的手被砍斷了?”柯寒驚訝地道,“邵衝出手蠻狠啊,不留一點餘地?”
“你知道那些人是誰嗎?”懷柔面無表情地道,“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西奴韃子,就是經營這家鐵礦的礦主僱傭的礦工,雖然都是賣苦力的,但是,沒有一點愛心,他們都非常的野蠻!因爲戰事後,這裡的採礦無法繼續了,加上這塊地方的歸屬確實很成問題,所以,西奴礦主捐款落荒而逃了,只留下還不明就裡的這幫漢子。當他們得知礦主逃跑,便怒火中燒,一路追趕過來,在咱大順的地盤上,就在靠近角馬的地方,將礦主追殺了,更爲慘不忍睹的是,之前,那幫傢伙還當着礦主的面,**了礦主的一個還很年少的女兒……這些事情,我們還是後來在角馬歇腳的時候,老百姓告訴我們的。隨後,我們就返回來,在西域守城副將水根那裡得到了證實,說對岸的這個小山,確實是一座鐵礦山。我之所以要來,就是因爲,覺得將一塊寶地荒廢了實在可惜,儘管這是一個有歸屬爭議的地方,我們爲何不努力將他爭取過來?當我踏上這座寶島,從我所知道的知識面來看,這裡其實就是咱大順的地盤,不容其他任何人來踐踏,更不用說,我們還有這麼豐富的資源需要開採呢!所以,我就呆在這裡爲你守着!”
“爲我守着?說得好聽!所以,你就信鴿傳書告訴我?讓我在一個充滿爭議的地方和你一起冒險?”柯寒心裡高興,卻故意沉着臉,指着旁邊的一對垃圾,低吼道,“你看看,這裡都成了荒野的墳地了,還有,所有開採設備幾乎全被砸爛了,所有的東西都得重新置辦!你不覺得,這很費心勞神的嗎?”
“我相信你有這個實力!”懷柔看着柯寒的眼睛說道,“因爲,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光亮,是欣喜不是貪婪,看得出,你已經愛上這裡了,假如我沒猜錯的話,你已經開始行動了,有興趣跟我說說這段時間的見聞嗎?還有,你的那個‘隱形蘭花指’,哈哈,總之,你的一切都是那樣的讓人着迷。”
“你爲我守候一塊在你認爲是寶地的地方,需要的報酬是什麼,呵呵,我怎麼老是懷疑你的出發點有問題啊?”柯寒笑了。
“我就是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懷柔也毫不掩飾地笑了笑,拍着柯寒的肩頭,道,“我只需要一把好的利劍,和一隻好的煉丹鼎!”
說完這話,兩雙手就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柯寒點頭應道:“好的,那你就幫我守着這島,我們會成功的!”
“我也堅信!”懷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