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這是幹什麼呢?放下!”秀兒大聲喊道。
這時,從後面過來一個尖嘴猴腮的半老頭,他正是那個在岸邊吧嗒着口水,像狼一樣盯着秀兒看的老頭。
“別急啊,這樣粗重的活計怎麼能讓你來做?回頭我跟你們鄒老闆說說,該換換工種了!”那人捏着幾根稀疏的鬍鬚,眯着眼,色迷迷地盯着秀兒,自言自語地說道,“哎,這個老鄒,咋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秀兒也不客氣,她看着幾個人幫她擡跑了一大桶的衣服,冷冷地道:“原來是丁老闆啊?多謝您的美意。不過,秀兒一向做得慣了,不需要更換工種了!”
“那哪成吶?”被稱做丁老闆的老頭全名叫丁勇泉,只見他滴溜溜地轉動着綠豆般大小的眼珠子,趕緊接茬說道,“如此聰慧美麗的姑娘,呆在這個地方採桑、洗衣,實在是可惜了!改天到我那繅絲場看看……”
“不必了,多謝丁老闆的好意。”秀兒攙着自己的母親,不等丁勇泉把話說完,就不卑不亢地答道,“勞駕您那幾個家丁,好事做到底,幫忙把那桶衣服放在院內就行了,謝謝啊!”
“呵呵,小丫頭,有個性!夠味道!”丁勇泉心中如貓爪搔癢,美美地讚道,雖然迫切地想擁有秀兒的心情時常在心頭氾濫,但是,他十分懂得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意義,便悻悻地點頭,還是有點肉麻地說道,“有用得着丁某的地方,支應一聲就行。呵呵,那,勇泉這廂先告辭了!”
秀兒聽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懶得回話,看也不看一眼那個丁老闆,攙着母親從丁老闆的眼前走過。
丁勇泉的丁氏繅絲場和秀兒所在的“龍鬚溝”蠶繭場是配套協作單位,他們兩家在生意上的往來都已經有近五年的歷史了。
大多情況下,蠶繭場都是受制於繅絲場的,就連那個鄒老闆也都要看看丁老闆的臉色行事呢!一想到這樣的先決條件,不愁弄不到秀兒,丁勇泉就熱血沸騰。
這樣一想,丁勇泉就準備給那個鄒老闆施加壓力了!奶奶個熊,放着一個大美女不用,是對優質資源的Lang費,任何一種Lang費行爲都是可恥的!這樣閒置資源是很不合理的!!
丁勇泉來到蠶房門口,鄒步彩早已恭候在那邊了,兩人寒暄一番後,丁勇泉便開始對今年夏蠶的蠶絲質量表示了極大的失望。
疑惑地聽着丁勇泉的評述,鄒步彩便有些驚慌了。
爲了今年的產量,他可是下了血本的,光是人員配置上,就花了不小的精力,他四處張貼招工廣告,在質量上,他也花了重金聘請養蠶老專家進行技術指導,等等。
另外,新蠶種的引進,桑苗的嫁接栽培若干細節,無不傾注了大量的心血!
其實在經過大家的共同努力後,進步還是蠻大的!
可是,這個丁大老闆卻說蠶繭的質量有問題,鄒步彩就有些吃不消了,心中有些不滿,但還是緊張地問道:“丁總,您可要明示啊!咱這小小的‘龍鬚溝’蠶繭場可就全仰仗您老人家了!”
“別,別介啊!”丁勇泉嘿嘿一笑,不置可否,然後單刀直入地瞎扯道:“不過,這些小小的缺憾,還是可以通過後期加工得到改善的!”
鄒步彩頓感眼前一亮,忙着追問:“如何改善?懇請丁總不吝指教啊!”
丁勇泉陰險地笑笑,打起了口頭太極,轉着彎兒道:“這個嘛,嘿嘿,是技術啊,需要培訓的!——”
“就看在我們常年合作的份上,指點指點啊,丁總!咱們互惠互利嘛!”鄒步彩心裡忌恨至極,表面上還是期期艾艾地望着丁勇泉,巴結道。
“所以啊,我纔跟你實話實說了嘛!”丁勇泉不急不慢地對鄒步彩說道,“這技術嘛,說起來其實也不復雜!不過,到底是要涉及到專利的問題的,所以對外還是要保密的。鄒老弟你也知道,研究一項新技術的花銷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目!當然了,既然咱們的利益互爲倚重,對於鄒老弟嚒,我便也沒有什麼秘密之說了,你只需派一兩個人來我繅絲場學習就行了,至於費用嘛,絕對優惠!你看如何啊?”
鄒步彩心下釋然,原來就爲這個啊?作態感激涕零,當即應允下來,答道:“繳學費,應該的,必須的!”
“鄒老弟是否想好了合適人選?我的建議是,要挑一個精明能幹、思維敏捷、頭腦活絡的人才好!這樣才能多、快、好、省的掌握技術嘛!”丁勇泉滿肚子的花花腸子,爲了給自己貼金,他還像模像樣地解釋,爲自己將要推出的順理成章的舉薦埋下了伏筆。
“那是,那是!這方面,丁總是絕對的專家。”鄒步彩連忙回答,爲了迎合丁勇泉,他不敢貿然決定人選,便再茫然地答道,“說老實話,我暫時還真沒想到合適的人選。”
“這就對頭了嘛!”丁勇泉心裡美滋滋地想道,表面上卻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樣,他要充當一次伯樂呢,便侃侃而談道,“來時的路上,我碰到過一個精明能幹的女孩,當時,我還想呢,這個丫頭要是肯到我的場裡,指定能出更多的細活來!這樣的人搞技術,應該沒話說的!”
“哦?知道那位姑娘是誰嗎?我這就調她隨你過去。”鄒步彩故意開心地道,“哎呀,這真的是有勞丁總費心了,什麼都幫我想周到了,實在感激不盡啊!”
這一來二去、“推心置腹”的交流,雙方都沒有損失,丁勇泉和鄒步彩兩個不由得會心地一笑,算是達成了協議。
“我怎知道那個女孩是誰了?不過,她好像是個洗衣工,和一個老婦女在一起洗衣服的,來時,在那碼頭上見到的,我說你這個鄒老闆啊,這樣的女孩你怎麼就讓她去洗衣了?你說這洗衣服有前途嗎?她能認認真真地幹下去嗎?年輕人應該讓他們都學點技術活嘛!要讓人家看到希望和樂趣嘛!!”丁勇泉故作姿態,好像發現了一匹千里馬,卻又爲被冷落的千里馬叫屈呢!
他說了一大通冠冕堂皇的話來,就因爲那個女孩是他垂涎不已的秀兒,便更加地慷慨激昂了。
強勢的丁勇泉最後說的充滿火藥味的話,果真讓鄒步彩汗顏,他只有畢恭畢敬地點頭,然後又討好地趕快讓人去叫秀兒過來。
隨後,便大擺筵席,接風洗塵。
丁勇泉每次來時,這一筵席都是必須的!
然而,丁勇泉的心早已飛到了他想要看到的秀兒的身旁了,滿腦子都是秀兒那活潑任性的頑皮形象,此刻,他坐在桌邊,也就有點心不在焉的了。
他等着領受與秀兒舉杯痛飲的暢快淋漓之感,這樣的期待,使得他心情大好,於是,沖人的二鍋頭竟然也能一杯接着一杯的猛灌。可惜,不一會兒,就酣醉了。
鄒步彩惶恐地讓人扶丁老闆去休息,始終不見秀兒過來,更加的心神不寧,望着爛醉如泥的老丁,再回味着他的一番話,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就見領命去喊秀兒的傭人一路飛奔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大叫道:“老闆,秀兒……秀兒的娘……突……突然……病……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