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不是你想騙想騙就能騙(下)
瑤姬聞言頓時皺緊了眉,連忙伸手把某人強撐着坐起來的身子給壓回牀上:“傷成這樣還給我亂動!”
語調雖冷,卻隱隱約約地透了幾分心疼和關愛。
楊戩纔剛從昏睡中醒過來,只模模糊糊聽到瑤姬在問什麼神仙精怪的事,生怕自家兄長撐不住場,便強撐着身子開口插言,卻不想,話音方落便被自家孃親給重新按回了牀榻。
他眨眨略顯迷糊的眼,看着斜上方那張無數次出現在睡夢中的容顏,嘎了嘎嘴脣,還沒說話,就被瑤姬掖着被角打斷了:“娘知道你現在想說什麼,等你傷好了,看我怎麼治你。現在先給我好好養着。”
瑤姬扭頭吩咐呆呆站在牀榻邊上的人:“去廚房看看張嬸把藥煎好了沒有,煎好了就端過來,再去你父親書房,把放在書櫃第三層的檀木盒子取來。”
楊駿有些反應不過來,呆了片刻才應聲離開,房裡只剩下一坐一躺的母子兩人。
“你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話要對娘說的?”瑤姬見自家兒子脣角乾裂,便起身去桌上倒了杯熱水,扶着楊戩靠在她身上,“別想什麼花花心思,你那點兒彎彎腸子爲孃的可清楚得很。”
楊戩不說話,只就着瑤姬的手小口小口地喝水,等小半茶盞的水都喝光了,才清清淡淡地說了句:“這件事跟我哥沒關係,別爲難他。”
瑤姬從鼻子裡哼出個意味不明的單音。
楊戩微微側過臉,從下往上看見她平靜冷淡的臉——好像什麼都知道了又好像什麼都不清楚,清清冷冷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不着痕跡地抿了抿脣,暗自斟酌詞句,蓋在棉被下的手習慣性地捏成了拳。過了半天,他才又試探着開口道:“娘,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他方纔雖然一直在昏睡,但神智卻始終朦朦朧朧,似醒非醒,瑤姬測他腕脈還是有幾分感覺的——適才他根本沒力氣隱藏體內被解開的先天法力,難保瑤姬會不會發現。
瑤姬聞聲眯了眯眼,淡淡的罥煙似的眉微微挑着,似乎在等他把話說完,待許久都沒聽到後續,這才勾起嘴角冷冷笑了笑:“是不是什麼?怎麼不說完了?”
楊戩咬着嘴脣不說話,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兒血色,好像隔壁家裡糊的祭祀燈籠。
瑤姬隱隱皺眉,起身重新扶他躺下,一雙美目幽幽地看着他,冷臉輕哼:“二郎,娘再問你一遍,這內傷到底是怎麼來的?你是不是偷偷去見過舅舅?”
——果然被發現了。
楊戩暗暗嘆氣,臉上卻平淡地連一星兒的變化都沒有。他躺在牀上側過頭看着目光如炬的人,嘎嘎嘴脣道:“是我前段時間……”
見瑤姬頓時陰沉下臉,渾身剎那間散發出一股令人膽戰的寒氣,他下意識地住了嘴。
“看來那頓家法你真是白捱了,娘說過什麼不記得了?”
楊戩習慣性地抿脣,潭水般清澈深邃的眸遮在輕垂的眼簾下,半晌才輕輕應聲:“母親這麼說,就是不相信大哥和孩兒所說的話了?”
低低悶悶的聲音,隔着厚厚的棉被有些模糊,傳進瑤姬耳中,隱約帶了幾分被懷疑的委屈。
瑤姬的眉擰得更深更緊,她不眨眼地看着縮在被子裡如同脆弱的玉瓷似的小兒子,許久才輕輕嘆了口氣:“娘不是不相信你們,只是……”
她微微停頓了下,俯身重新挨着牀邊坐下來,續道:“你老實告訴娘,你真的沒有偷偷找過你舅舅?”
“……沒有。”
楊戩裹着被子,晶亮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神色微顯嚴肅的人,輕咬着嘴脣搖了搖頭——眸光澄澈如水,清亮得不染纖塵似的。
瑤姬垂着眼看他,兩人的目光相遇至一處,卻是誰都沒避開。
她不着痕跡地擰擰眉,修長細膩的手指摸了摸自家兒子的額頭,冰冰涼涼的,如同屋外未曾融化的冰雪——難道真的是她多心了,其實楊戩也什麼都不知道?是玉帝算計了自己的親外甥?
瑤姬暗暗嘆了口氣,勾勾嘴角扯出抹暖暖的笑,彷彿剎那間綻放開的太陽花。她伸手把楊戩額前的碎髮梳理齊整:“這就好。二郎,你記着……”
話未說完,房門忽然“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楊駿一手端着藥碗,一手抱着木盒跨進屋來:“娘,你要的東西。”
“嗯。”瑤姬點點頭,示意他將東西放到桌上,從從容容地自牀榻上起身,伸手打開了檀木盒子——精緻古樸的木盒,帶着淡淡的檀木的馨香,襯着那雙白玉般無暇的手,愈發顯得大氣古拙起來。
楊戩眉尖驀地一跳,原本因爲瑤姬的話而放鬆下來的心又砰砰砰地猛跳起來——盒子裡的東西他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瑤姬抿着嘴不出聲,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藥丸捏開,示意楊駿把一旁盛了草藥的瓷碗端過來:“等這藥化開了再讓二郎喝下去。”
“這是什麼?”楊駿狐疑地看着懸浮在湯藥中的兩個半顆的藥丹,暗紅的顏色,像是雪地裡乾涸的血漬,被投進褐色的湯水裡,“咚咚”兩聲輕響。
他擡眼看看自家孃親稍顯冷淡的臉,又復看看手中的藥,只一瞬,就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苦澀的藥汁彷彿被施了魔法,一眨眼就變得透明起來,清澈見底,甚至能倒映出他那張微帶冷硬的俊美的臉。
他頓時瞪圓了眼,清亮細長的桃花眼兒滿滿地全是驚訝:“怎、怎麼會?居然變、變成清水了!”
瑤姬淡淡瞥了他一眼,清冷出塵的容顏如同剛剛從水中脫穎而出的玉芙蓉。
“這兩種藥混合在一起纔有效。”她微微停頓了片刻,確定藥丸已經完全融化,這才轉過頭去囑咐道:“行了,這樣就可以喝了。”
扭頭看看楊戩有些僵硬的表情,她輕輕皺了皺眉:“這兩種藥的混合藥劑一天一次就夠了,連着喝三天。”輕嘆,擡眼看向躺在牀上臉色微沉的人,囑咐道:“這段時間不許隨便練武,在我回來之前就乖乖呆在家裡。”
“娘,你要出門?”瑤姬剛要擡腳往門口走,身後卻忽然傳來楊戩微微嘶啞的詢問聲。
瑤姬聞言一怔,輕嗯了聲,說道:“有點事,現在就要出趟遠門。你們兩個記住我剛纔說的,別到處亂跑。我會跟你們爹說,讓他好好盯着。”
言罷,“吱呀”一聲推開房門,飄飄然地走了出去,留下兄弟兩人面面相覷。
“小戩,你怎麼跟娘說的?我看她……”好像被瞞過了。
話沒說完,就見楊戩搖搖頭,淡淡道了句:“娘知道了。”目光落到楊駿端着的藥碗,幽幽扯出抹苦笑來:“知道剛纔娘在藥裡化了什麼東西麼?”
“你是說那個?”楊駿指指被敞開着亮在桌上的檀木盒,輕輕皺了皺眉,“是什麼?”
“仙丹。”楊戩自嘲地輕哼,蒼白的脣角冷冷淡淡地渲染着幾分無奈,“專門治我這法力反噬的傷的。”
楊駿頓時白了臉,擔憂地看着一臉苦澀的小弟:“那怎麼辦?”
楊戩聞言仍是搖頭,安慰地衝他笑了笑:“沒什麼,天地之間九萬里,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三個月。”
“你的意思是……”
楊戩抿着脣角,幽幽扯出抹清淺的笑,恍如天山上開出的雪蓮,淡漠疏離,透着幾分傲然冷冽:“娘若想知道我身上的法力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必然會去天庭求證。而我們,自然要好好利用這段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滾滾扭扭求花花啊~~評論君不要大過年地失蹤啊……咱幻想的更文動力啊,碼字動力啊,乃究竟在哪裡啊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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