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們還是回去吧。”連鈺朗回答道。
“爲什麼?”容雲歌心中疑惑,不明白爲何明明已到地牢門口,卻又硬生生要他們離開。
“這種地方,實在不適合一介女流之輩前來啊。”連鈺朗嘆口氣。
容雲歌一向爭強好勝,聽到這話,心中一萬個不服氣。
她從小就對別人輕看女子萬般不滿,她們女流之輩,若能得到男子一般的教化,上陣殺敵,提筆論政,想必哪一件都不輸男子的 。
“既然已經來了,哪有回頭的道理?”雲歌說着便邁進地牢大門。
地牢裡陰暗潮溼,一走進去便襲來陣陣寒意。經過嚴刑拷打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令人生畏。
沒想到連鈺朗平日裡一派春風和煦,家裡卻也容得下這慘無人道的嚴刑拷打。看來,每一個站上高位的男子,背後都不是那麼簡單。
“杏花呢?”容雲歌長吸一口氣,命連鈺朗引她去看杏花。
杏花此時一半身子浸泡在水牢之中,形容極爲悽慘。
容雲歌有時待心思不正之人極爲刻薄嚴厲,但心地卻到底是善良的。看到一個弱女子因爲一場風波遭遇如此酷刑,卻也覺得她不至此。
“杏花,公主來看你了。”杏花聽了這話,緩緩擡起頭。
沒想到,她此時的表情,不是感激不是委屈,而是無盡的怨念。格外.陰慘的眼神在昏暗燈光之下,顯得極爲可怖。
“杏花,我只問你一句,現在,你可是知錯了?” 容雲歌沒有心生畏懼,反而一步上前來,語氣平和地問道,但平和裡迫人之意已經昭然若揭。
“錯,我哪有什麼錯!”杏花對着容雲歌啐了一口。“錯的是你,容雲歌!”
容雲歌聽了這話,瞪圓了眼睛。她沒想到杏花被抓後,竟然是這般瘋瘋癲癲的模樣。
“容雲歌,自從你來了以後,我們從沒過得安生。我們費盡心思想要討你喜歡,你卻從來沒有放過我們這些人。“
“人之將死,我也沒什麼可怕了。今天就讓我痛罵你這個妖婦,賤人!”杏花滿臉的歇斯底里,說話顛三倒四,很明顯已經完全瘋魔了。
容雲歌聽
了她的話,心中很是震驚,久久無語。
一旁的連鈺朗見容雲歌一言不發,以爲容雲歌被這一派厥詞傷透了心,於是雙眉緊皺,對身邊的打手使了個眼色。
細心如容雲歌,又怎麼會沒有注意到。她趕忙攔住了連鈺朗。
“罷了,放了她,任她自生自滅吧。”容雲歌擺擺手。
“怎麼能這樣輕易放過這個賤婢!”連鈺朗不悅道。
容雲歌搖搖頭:“她已經夠可憐了。”
連鈺朗挑眉,不屑道:“一個賤婢而已。”
容雲歌笑着回答道:“她的可憐,不在於她是公主或者女婢。她可憐就可憐在,她從一開始就錯了。哪怕是女婢,命運也是全然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但她卻從一開始就想着依附於人,妄圖通過寄生於他人的富貴,來求得自己的平安。”
連鈺朗聽了這話,默默點頭,心中卻越來越覺得容雲歌非池中物。
回到府上,受了傷的苓兒也已經醒了過來,聽說容雲歌來了,帶着傷也掙扎着要過來跪拜謝恩。
“公主,您真是容貌與心腸,都是菩薩模樣。您對苓兒的恩情,苓兒幾生幾世都還不來!” 說完,便伏在地上,狠狠磕了幾個響頭。
“不必了,你儘管好好養傷,然後便回去罷。”容雲歌擺擺手道,她今日確實有些睏乏了。
但苓兒卻跪着,遲遲不肯離去。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容雲歌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心生好奇。
“公主,奴婢只想問,杏花她,還好嗎?“苓兒怯生生地問道。
容雲歌心中大驚,這到底是怎樣的傻丫頭,被人傷了,卻還惦記着別人的死活。她好氣又好笑地問道:“她都將你傷成這樣了,你還擔心她的死活?”
苓兒柔聲道:“杏花她,從前對我極好,是個好人,這一次,也許是鬼迷了心竅。”
容雲歌在心裡嘆口氣。
有些人,常吃他人所掘之井,最終只記住了極寒天氣別人欠他的那口水;有的人,哪怕是被人強行霸佔了所掘之井,也會牢牢記得別人舍她的那口水。
這,不
正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嗎。
這樣想着,她突然覺得,苓兒便她最希望收下來陪伴左右的人。未必聰明,但足夠善良忠貞,只要對她好,便不會被背叛。
容雲歌走近苓兒,輕輕蹲下,扶起跪在地上的她,雙眸真摯地問道:“苓兒,你願不願意來做我的人?”
苓兒聽了受寵若驚,膝蓋一軟又要跪倒。“公主,這是真的嗎?您真的願意帶走苓兒?”
容雲歌見她激動涕零的樣子十分可愛,忍不住露出笑容。
“我明天就去同連鈺朗來說。”
第二日。
容雲歌親自去見連鈺朗。連鈺朗見容雲歌主動前來,露出溫柔的笑容:“今天可是天有異像?公主竟然願意屈尊大駕前來。”
“你不必調笑我,我今日來,是想同你要一個人的。”容雲歌微微笑着答道。
“你可是要苓兒?“連鈺朗問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
連鈺朗笑得雲淡風輕:“我聽奴婢們說,苓兒性格溫厚,平日裡最愛幫助他人,雖然身份低微,但十分看重一個情字。我想,這情字不正是公主最爲看重的嗎?”
他故意將“情”字說得極重,望向容雲歌的眼睛裡,也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說得很對。”容雲歌點點頭,心裡對連鈺朗猜人心思的本事大爲讚歎。“我見她心生憐愛 ,實在惹人喜歡,便想向你討走,帶在身邊。“
連鈺朗沉默不答,眼睛裡帶笑望她。
容雲歌見他毫不表態,便暗暗思忖一番。
“你放心,我並非不懂禮的人,苓兒我不會隨便帶走,我身邊一二寶物,你大可以隨便拿上一件。”
連鈺朗朗聲大笑道:“雲歌啊雲歌,爲了一個奴婢,你倒是大方!“
“不過這倒是正和了我的心意。”
看着他一臉神秘,容雲歌倒是心裡發憷。
“說吧,你想要什麼,如果我能給。”
連鈺朗臉上溫煦的笑容突然消失,隨之換上更爲堅毅的表情。
“如果我說,我想要公主呢?”他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