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蕭溯瑾一拍龍椅,威嚇道:“大膽孟望族,竟敢妖言惑衆,來人,拿下!”
“皇上,臣怎敢胡言亂語,請皇上明察。”
孟望族不驚不慌,聲音鏗鏘有力。
這時,從殿門外飄來一陣奇香,沁人肺腑,大家順着香氣看過去,只見一道靚麗的紅影迤邐而來。
“梅妝有要事啓稟皇上,還請劉公公通報。”
軟聲軟語,眼波流轉的姿態,饒是斷了男兒身的劉公公,也是一陣眼花繚亂,立刻哈着腰行至大殿通報。
在這要緊關頭,她來做什麼?
蕭溯瑾眉頭一擰,倘若不宣見,難賭悠悠衆口,遂宣召覲見。
梅妝一身薄紗的紅衣,姿態妖嬈,褐色的捲髮披散在身後,光潔的眉心點了梅花,比之初來夜宴中要清麗許多,舉手投足間透着大氣,傲然。
“皇上,昨夜天降異象,一片血光籠罩在皇宮西北方,梅妝心中不安,特來求皇上置辦喜宴,以討平安!”
皇宮的西北方,正是寒月宮的位置,而淮安也正處於西北方。
倏然,蕭溯瑾眸光寒冽的射向梅妝,卻見她毫無懼色,又盈盈一拜,繼續道:“聖女,在摩羅國,是吉祥之身,和親天朝,須得與天子共祭天地,而如今,皇上不但沒有行祭禮,反而棄之如履,輕視聖女,怕有天譴將於天朝。”
蕭溯瑾冷哼一聲,諷刺道:“既然聖女爲吉祥之身,當初摩羅國又怎會有聽風谷的慘烈?”
“當初老國王聽信讒言,懷疑前屆聖女不貞,行於火刑,三天之後,聽風谷戰敗。”
此時的梅妝,眉目間一片清明,神色略有擔憂,不卑不亢,悠悠道:“梅妝既已和親天朝,便是天朝的子民,當以天朝百姓安康爲重,遂不能知曉到底會有何災難降臨,但血光已至,定會有預兆!”
“原來如此!”
孟望族喃喃自語,突然跪地磕頭道:“皇上,寒月宮紅色曼珠,怕是聖女口中的預兆,請皇上三思啊!”
宗司法大人錢百川也走出班列,義正言辭的啓稟道:“皇上,自古無後爲大,如今國泰民安,皇上自要選秀充實後宮,早得龍子,如今既將虛華宮賜予聖女,便是承認了聖女和親的身份,爲保我天朝福祉,請皇上與聖女共祭天地!”
殿中,大臣們相互議論,有贊同的,亦有反對聲。
蕭溯瑾面色陰沉,他此生最恨威脅,而梅妝此舉,便是戳中了他的要害,一股狂怒從心底氤氳,鳳眸微眯。
“朕已有瑞澤皇后,難不成你們想要朕冊封一個摩羅國送來的貢品爲皇后,再次登上祭祀臺?”
這句話一出,大臣們面面相覷,殿堂之上立刻靜了下來。
瑞澤皇后乃天朝鳳女,智破象軍,以身涉險搗毀‘天煞門’,誰能相比擬?
蕭溯瑾口中的‘貢品’二字,將梅妝一下打入地下,她尊貴的‘聖女’身份,頃刻間成爲笑談,初識懷有恭敬的大臣,流露出輕蔑之色。
‘蕭溯瑾,我梅妝發誓,總有一天,定要將這羞辱百倍還與你!’
袖攏中的手指泛白,指尖刺進掌心。
“哈哈哈,天朝有鳳女,不需要什麼‘聖女’,不過,爲了‘不遭天譴’,朕冊封聖女梅妝爲宸妃!”
“臣妾謝主隆恩!”
梅妝嘴角上揚,心中得意。
蕭溯瑾再怎麼不願意,還不是騎虎難下?
報——
突然,遠遠的傳來急促的聲音,緊接着一聲連着一聲,舞輕揚手持皇后令牌策馬疾馳,在玉階前翻身下馬,跑步進入金鑾殿。
看到風塵僕僕的舞輕揚,蕭溯瑾差點從龍椅上站起來。
“啓稟皇上,淮安出現疫情,皇后娘娘請求皇上貼皇榜召選天下醫師,以保淮安子民!”
什麼?
蕭溯瑾霍然起身,猛然驚覺自己失態,復又落座。
舞輕揚這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那些個大臣們又紛紛議論起來,遂不敢大聲,但從神情,都能看得出來,他們是相信了梅妝的話。
梅妝輕輕掩口,媚眼如絲看向蕭溯瑾,傳遞着一種怪異的信息。
蕭溯瑾當即擬旨皇榜,隨後下朝,宣舞輕揚前往御書房。
“皇后還好嗎?”
御書房內,蕭溯瑾焦急的問。
舞輕揚也不做隱瞞,一五一十告知。
“夕兒,怎可以如此涉險?”
蕭溯瑾喃喃一句,滿目憂心。
“娘娘乃天降鳳女,定有祥瑞護身,還請皇上莫要太過憂心。”
舞輕揚只能如此安慰,其實,他心裡也是沒底。
“但願吧,對了,輕揚,你立刻靖王帶王太醫等人先行回去,切記,你的職責,是皇后娘娘的安危!”
“臣明白,臣,即刻出發!”
舞輕揚作揖退了出去。
桃園內,蕭墨璃聽到淮南瘟疫,亦是吃驚,立刻與舞輕揚等人快馬加鞭趕至淮安。
卻不想,瘟疫散播的速度如此之快,已有二百多人被傳染,李香草在舞輕揚走後兩個時辰後被疾病奪去了生命,凌月夕也病倒了。
嫣兒和凌月夕同事移至單獨的兩個大帳,蕭墨珏眉頭緊皺,守在她身邊。
凌月夕時而陷入昏迷,時而又說着胡話,紅疹已佈滿全身。
“凌月夕,你一定要振作,一定要挺過去,否則,本王會瞧不起你!”
蕭墨珏雙手握着凌月夕的手,在脣邊輕輕摩挲,喃喃着,一雙曾犀利如芒的妖瞳中,此時佈滿憂傷。他愛憐的盯着凌月夕長了紅疹的嬌容,恨自已無能,保護不了她。
司南守在帳外,目光深沉,還想着今日皇后昏倒蕭墨珏的緊張,還有他奮不顧身抱起皇后的樣子,那般急切,那樣擔憂。多少年了,再也未見過蕭墨珏如此慌張過。
再想想北疆回朝的路上,都是有皇后娘娘親自照顧蕭墨珏,或許,在那時,蕭墨珏動情了!
司南臉上的神情愈發沉重。
皇后娘娘,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所以,他退卻了。
可是,蕭墨珏是個不會輕易動情,倘若動情,便是驚天動地,生生世世的男人,怎麼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