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正是人們酣然沉睡的時候,一道黑影翻出皇宮,疾步而行,落到一艘畫舫上,單膝跪地,一會兒,門開了。
房間裡沒有燈燭,漆黑一片,是隱約能見一個高大的背影面向湖面站在窗前。
他聽了來人的稟告,冷哼一聲,雙眸在黑暗中似鬼火般閃亮。
“如此,甚好!”
這個狠辣的女人,他要親自會會。
此時,蕭溯瑾與凌月夕重歸於好。
隨着花祭,凌月夕將蕭墨珏的回憶也封凍起來。
可是,他們又怎意料到,一場謀劃正慢慢聚攏。
【在命運的齒輪中,有幾個人能逃脫它的碾壓?緣深緣淺,愛濃情重,尋尋覓覓中,終是煙消雲散。】
接下來的兩天,蕭溯瑾每天陪在凌月夕身邊,專門爲她做了藥膳。銀耳燕窩粥、蟲草燉烏雞、天山雪蓮湯,都是些珍品膳食,如果凌月夕不知,他便當着內侍宮女們的面強硬的抱在懷中,喂她吃下。
最後,凌月夕終於妥協,答應蕭溯瑾自己親自往藥園配製藥丸調理。
明天就是元宵節,整個皇宮張燈結綵,已有了節日的氣氛,不得不說,梅妝籌辦的很新穎,連蕭溯瑾不得不歎服。
這天下午,鳳棲宮來了不速之客。
凌月夕打量着多日未見的蘇嫣,看着她悔恨哭泣的樣子,也是恨不起來了。皇宮是個大染缸,一不小心便失了原先的單純。
“你我緣分已盡,沒有過去亦沒有未來,不必再糾結與此。”頓了頓,又囑咐了一句:“此去燕國,人生地不熟,無依無靠,定要行事謹慎,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害人之心決不可有!”
凌月夕想起慕天容那雙深沉不見底的眼睛,嘆了口氣,那個人,並非善類。
蘇嫣聽到這番話,心中一怔,許是沒想到凌月夕還會爲自己着想,有那麼一瞬間覺着自己好卑鄙。
“娘娘,王爺死後,嫣兒一直心中有愧,悔恨至極。還好,上天有眼,有幸能再次得到王爺的玉佩。”
蘇嫣說着,從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打開,赫然是蕭墨珏那塊從不離身的玉佩。
望着那光色琉璃的翡翠玉佩,凌月夕的心臟驟然一疼,她微微一笑,看似平靜。
“逝者已逝,見到此物,反而多了一份念想。黛兒,你收起來吧。”
“娘娘,嫣兒對不起您。”
蘇嫣說着匍匐在地,行了大禮,這才淚流滿面的起身。
凌月夕也是沒想到蘇嫣會這麼快醒悟,當下也動了惻隱之心,吩咐玉黛將她新制的禮服拿來。
鳳冠霞帔,新穎別緻的樣式,美得就像天衣。
“原本是給安心如準備的,今日你幡然醒悟,本宮心下甚喜,就當是送你的賀禮!”
蘇嫣接過禮服,好柔軟的衣料,這身喜服穿在身上,定會驚豔慕天容。想着,嘴角露出一抹憧憬的笑,她似乎能看到慕天容溫情脈脈的對着自己笑,忽然,她的腦海中閃過梅妝的一席話。她才恍然記起自己今日來鳳棲宮的初衷,可是……她望了一眼凌月夕,咬咬下脣,猶豫不決。
凌月夕秀眉一顰,緩緩走至蘇嫣身旁,淡淡道:“本宮送送你。”
兩人一併走着,玉黛等人錯開幾步跟着,到了玉婷門,凌月夕低聲詢問:“嫣兒是不是有話要對本宮講?”
“啊!沒,娘娘……”
蘇嫣沒想到事情進行的比想象的要順利,這個時候倘若說出來,凌月夕自然不會懷疑她是有心爲之。
“娘娘,王爺他……死的太冤了!”
什麼?
凌月夕以爲自己聽錯了,深深地凝望着蘇嫣,想從她臉上找到答案。
深深地吸了口氣,淚水衝出蘇嫣的眼眶,她附身行禮,掉轉頭快步離開,而這一刻,凌月夕聽到一句:“小心梅妃”。
她並不在意那句忠告,她的耳邊一直響着“王爺死的太冤了”這句話。
“王爺死的太冤了!蘇嫣,你想告訴本宮什麼?”
隱約的,她覺得嫣兒知道些什麼。
蕭墨珏,難道,你是被人陷害?
“娘娘,娘娘……”
玉黛喚了幾聲,凌月夕方回過神。
“傳舞輕揚,你去備轎。”
舞輕揚因爲不想見蘇嫣,便躲開了。
“蕭墨珏謀劃篡位,餘青是人證?”
“是!”
舞輕揚回答,看着皇后娘娘陷入沉思,開口道:“娘娘莫不是要去見餘青?”
“他在哪裡?”
“餘青因爲指證有功,賞賜了宅邸,可是,聽說他因爲天天擔心王府的侍衛來尋仇,久而久之神志不清了。”
一頂軟轎從西華門繞了出去。
梅妝陪着水香怡在亭中賞蓮,蘇青急匆匆的找來,附耳稟告。
聲音不大卻也不小,剛好水香怡能聽到。
等蘇青走了,梅妝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難道,真是皇后搞得鬼?”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妹妹,出來一會兒了,回去休息吧,免得傷了胎氣。”
梅妝姐妹情深的關心,水香怡自然是迫不及待的離開了。
回到寢宮,水香怡立即往偏院走去。
與此同時,蕭溯瑾也得到密報。
“立即增強人手,定要保護娘娘安全。還有,不用再留活口,格殺勿論!”
下了指令,他煩躁的來來回回踱步。
夕兒突然間去找餘青,定是有心人誘導她過去。前些日子得到密報,說蕭墨珏在青樓安插的情報人一夜之間全不見了,包括王府的高手墨雨,青樓花魁紅葉。因爲他們查到的唯一線索,便是皇后利用攝政王的信任,在那些自釀的酒中下了藥。
他之所以一直讓餘青活着,就是爲了將這些人一網打盡,而此刻夕兒無疑是自投羅網。
在餘青的府邸,喬裝打扮的舞輕揚掏出宮牌,直接擡着軟轎進了內院。
遠遠地,凌月夕聽到餘青瘋瘋癲癲的聲音,嘴裡嚷着什麼卻是含糊不清。
“老爺,宮裡來人了。”
管家推開門稟告,站在門外的凌月夕看到昔日神武的餘青披頭散髮,衣衫不整,時哭時笑,在看到她們時,顯然一愣,隨即取下牆上的佩劍嘴裡嚷着“殺,殺”直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