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豐良確信自己分明看得很清楚,那箱子裡裝的不是別的,就是西疆俗稱作“血蝙蝠”的吸血蟲子,他在西疆闖蕩的時候是瞧見過的,可那時候見到的不過是指甲大小的,若是放了一顆在人的身上就足以要人的命了,可今日上官這個箱子裡的蟲子卻如手指那麼長,足足是小吸血蟲子身量的幾倍。
其威力可想而知。蕭豐良不住的後退,眼神突然變得驚恐,他終於知道上官羅漪爲什麼會好吃好喝的給他了,只有將人餵飽了,那些蟲子附在人身上的時候纔會分外有食慾,這不是在喂他蕭豐良,而是在給那些蟲子餵養即將成爲盤中餐的食物。
在天亮之前,經過一夜的思索,蕭豐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爲之前他是見識過上官羅漪的手段的,他身上的肉可是被一片片割下來烘烤過的,還自己吃下了不少,臉更是被刀削的已經分不出哪兒是哪兒了。這些他都扛過來了,就不信上官還有什麼更狠的法子。
而昨日上官羅漪所說的話蕭豐良也是參透了一二的,她之所以會抓自己回來西疆,是有事情需要他做,且只能是他來做,若是如此,那短時間內上官自然不會要了他的命,不過是打幾板子出出氣也就罷了。
可他卻低估了上官羅漪腦中對“死罪難免,活罪難逃”概念的定義,事實上沒那麼簡單。
大箱子裡,那些吸血蟲子伸長了爪正一個猜一個的要往外爬,還好箱子最上層有一層鐵絲網罩着,那些蟲子並爬不出來。可很明顯它們已經被餓了好幾頓,現下正在着急找食物。這情形看的蕭豐良冷汗都流出來了,並不是他膽小,而是他見識過這蟲子的威力。
上官見蕭豐良還識貨,便也省了給他介紹的口舌了。擺了擺手一旁自有人送上了一個銀絲手套,她動作極其緩慢的將手套套在了纖纖玉指上,一時間手套發出道道銀光,格外好看。
可蕭豐良此刻卻沒有心思欣賞那手套,眼睜睜看着上官用那帶着手套的手打開了木箱子上頭鐵絲網的一個小口兒,從裡頭穩穩的抓出了一個蟲子。“這蟲子是我從西疆那些血蝙蝠基礎上做了改進的,跟血蝙蝠相比,他有缺點也有優點,缺點是他並不知道飽和餓,可能會吸血吸到撐死也不會停下來。還有它不會動,吸在一個地方就一直會在那裡紮根了,更不會鑽入人的體內,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所以不過是皮肉之苦,我待你算是不薄了。”
上官說着,身後的黑衣人已經動作起來了,四人同時上前。將蕭豐良死死束縛住了,雙手和雙腳分別被緊緊握着,讓他不敢動彈。與此同時,上官羅漪的銀絲手套已經漸漸靠近了
。綠蘿迅速上前,將蕭豐良的衣服掀開,瞬間露出了後背,上官不假思索,手一鬆便將那諾達的黑色蟲子丟到了蕭豐良的後背上。
蕭豐良原本還在掙扎。只感覺後背顯示一道冰涼的東西,緊接着開始扎針一樣的疼痛。再接着就是癢,鑽心的癢。痛與癢結合到一起,整個人如同被千萬只蟲子爬遍了,難受至極。
而上官這邊,微笑觀賞着那黑色的蟲子慢慢變成了紅色,肚子也漲圓了,漲鼓了,突然笑容一收,退下手套給綠蘿,吩咐道,“看蟲子差不多到這種程度,就拿下來,將蟲子的嘴擰下來,塞進他的口中。”
這種血蝙蝠,之所以可以吸人血就是因爲它的嘴很似一根管子,若是將嘴擰下來,它便再不能吸血了。上官這是先打算先讓蟲子吸血,緊接着將不能吸血的蟲子重複讓蕭豐良吞下去,血不多不少全部回去到他的身體裡去,經過這一番折騰,他也好不到哪兒去了。
上官吩咐完,便愜意的退到身後的太師椅上坐着喝茶去了,而正前方,綠蘿忙得不亦樂乎,一隻接着一隻的蟲子被放到蕭豐良的後背上,一隻接着一隻的蟲子被從後背上拿下來擰下嘴後塞進蕭豐良的口中,循環往復……
剛開始蕭豐良還知道呼喊,還知道掙扎,可後來整個人已經沒有力氣了,後背上一顆顆血紅色的小包不多時便佈滿了,而他的嘴也早已經被肚子圓滾滾的血蝙蝠塞滿,整個人大汗淋漓,臉漲的通紅,直到一個時辰以後,他忽的吐出一大口鮮血來,整個人翻了個白眼,就那麼暈過去了。
而木箱子裡,已經被抓出去大半部分蟲子了。
蕭豐良滿臉都是血,也不知道是蟲子肚子裡他被吸去的血還是剛剛吐出來的血,總之他面前到處是蟲子的屍體,看到都讓人發嘔。上官卻從始至終微笑看着,一盞茶接着一盞茶的喝,一聲不出。
四個黑衣人見蕭豐良昏過去了,於是放鬆了壓着他雙手雙腳的動作,回頭看向上官神情。上官略揮了揮手,“午膳之後接着來……”
綠蘿應着,退下了銀絲手套,將木箱子蓋蓋緊了,不緊不慢跟着上官羅漪出了地牢。
外頭的空氣很新鮮,不似剛剛地牢裡,已經完完全全被血腥味覆蓋了。綠蘿大吸了一口空氣,這才緩過勁兒來,“小姐,今天真是太出氣了!”
上官聞言,並不言語,卻是幽幽嘆了口氣。現在怎麼折磨蕭豐良又如何呢?復葵和凝姬的性命終究是沒了。
上官猜想的果然沒錯,沒過幾日西疆邊陲便傳回來消息了,四皇子首戰告捷,打得西疆人連連告退,更是率先給出了投降書,以示弱。皇上收到信報之後大爲欣喜,連連說了三聲好,臉上更是樂開了花兒,無論之前他對夏明昭太失望,現在終究僅剩下這一個兒子了。
所以一個想法已經在皇帝的腦海裡隱隱呈現。
京都的百姓們更是歡愉至極,家家張燈結綵,慶祝與西疆邊陲的聖戰,一切準備就緒,只等着那位功臣回來京都接受封賞了。新一輪的猜想在這時候又拉開了,有的人直接上奏摺推舉四皇子殿下爲太子,幾乎是一呼百應
。朝中一時間掀起了擁護四皇子的狂潮,頗有永盛不止的架勢。
連在家中養病的孫志典得到消息之後都高興的喝了一盅小酒,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他現在幾乎連多走一步都要喘半天的大氣。
每日更是看着六姨娘和七姨娘窈窕的身姿而不能近身。
因着天寒日冷,上官已經有一陣子沒去宮裡給太后請安了。這日一早,上官剛剛用了早膳,外頭就有丫頭回稟,說太后娘娘的鳳架就停在孫府門口,是特意過來接魯陽郡主入宮的。
誰家的小姐入宮不是自己接了帖子之後坐自家府內的馬車行官道入宮啊?可今日太后卻爲上官開了個先例。要知道鳳架出入宮門是不用停歇的,也就是說上官羅漪從孫府門口上了鳳架之後,直接就能坐到太后娘娘的慈安宮門口。
一衆孫府的丫頭小廝連同孫府門口守着看熱鬧的百姓們,目送着上官羅漪上了鳳架,遠遠的看着金燦燦駕着飛舞鳳凰的轎頂,就那麼消失在了中央大街的盡頭,唏噓不已。
轎輦之中,綠蘿的雙手早已經沁出汗水了,可她仍舊故作鎮定的深深埋着頭。上官注意到綠蘿的不對勁兒,只是輕輕笑着,“怎麼?第一次可以入宮,害怕了?”
綠蘿猛力搖頭,“不是的小姐,之前每次都有冬語陪在身邊,今日她不在,奴婢只是擔心您的安危,都是奴婢不爭氣,若是素日裡跟着冬語多學些拳腳功夫,現在也不會像個無用之人了。”
“什麼無用之人,你可是我的幫手,今日進宮之後要做的事情太多,我怕顧及不暇,所以你要幫我盯着,冬語很快就會回來,今日咱們也會很順利。”上官羅漪覆手蓋住了綠蘿的,此話說着彷彿不是在安慰着她,而是在自我安慰。
很快,慈安宮便到了,李嬤嬤早早等在宮門口,迎着上官羅漪下轎,攙扶着迎入宮中。
小半年兒的時間裡,太后老了很多,一見到上官進來,離老遠便笑了起來,“這丫頭,若我不派轎輦去接你,年關之前你是不打算過來看哀家了啊?”
上官行至大殿中央,穩穩的跪了下來,行了叩拜大禮,這纔開口道,“還望太后娘娘饒恕魯陽罪過,其實魯陽是有想法的。”
太后凝眉,“什麼想法?”
上官擡頭,一雙靈動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眨着,“您想啊,若是魯陽常常過來陪您,您必定要不耐煩了,整日該唸叨着,都這個年紀了不好好尋謀個夫婿,整日裡圍着我轉……爲了不讓太后爲魯陽擔心,魯陽就想着,隔一段時間不過來瞧您,以此來換取太后對魯陽的想念,您覺得魯陽這個想法如何啊?”
太后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招呼着上官起身,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道,“你這個鬼機靈的丫頭,就是嘴滑,罷了罷了,哀家就饒了你,快快過來坐着,地上太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