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溺寵妖嬈妻
李媽真想掐腰罵蘇卿一句,給你三分臉色你還真開起染坊來了,做人就該見好就收,你丫的得寸進尺,小心被雷劈!
瑤光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忽然哼道:“八少夫人一個人就拿走了三匹,可憐我們家少夫人,大着肚子卻連找塊料子裁身衣裳穿都沒有。”
要說蘇卿那衣服,大大小小,光是閔嵇賣的就有七八箱籠,拿出來都能開個成衣鋪子了,說她沒衣裳穿簡直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可人都知道蘇卿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說出來埋汰人的。
李媽鼻子都快氣歪了,哼哧哼哧喘了一會兒,才道:“八少夫人也太貪心了,怎麼能一個人佔了三匹料子,少夫人放心,該是您的,老奴一定幫您討回來。”
“不勉強?”
“不勉強。”
“嫂子會不會生氣?”
“這是您應得的,她哪有那資格生氣,再說這是夫人的意思,萬沒有生氣的理兒。”
蘇卿擺擺手,“行了,去吧。”
“是。”李媽屈身退下,仔細看那身子還一顫一顫跟抽筋似的,要不是蘇卿及時打住,這老婆子估計要氣瘋了。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姑娘你真厲害,居然能讓那個老太婆給你賠禮,還給咱們送銀子來,嘻嘻……”瑤光撥弄着那一錠錠銀子,笑得見牙不見眼。
“行了,既然她妥協了,這事就此打住吧。”蘇卿臉上始終不見多少歡喜,淡淡的道。
管事娘子應了一聲,轉身退下,瑤光則把銀子收起來,蘇卿摸着肚子,略微出神,這幾天她已經能感覺到胎動了,儘管力量還很微弱,可她就是感覺到了孩子在跟她打招呼,這讓她越發掛念遠方那個男人了,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李媽從蘇卿院子裡出來,去了老八王嶽殊的院子一趟,以王夫人的名義要走了兩匹羽絲金蠶緞,連那裁剩一半的料子也沒放過一股腦拿走了,馮氏惱怒之餘,苦於王夫人這個當家太太的命令,根本不敢多說一句。
可一回頭她卻從丫鬟口中得知這料子盡數送去給了蘇卿,八少夫人怒不可遏,跟蘇卿的樑子算是結下了,李媽從蘇卿院子那出來,得意一笑,蘇卿從她們這兒得到了那麼多好處,她不拿點利息回來怎麼行?就讓她跟馮氏鬥得兩敗俱傷,讓夫人坐收漁利纔好。
靜謐的房間忽然傳來細微的吱呀聲響,賀宜推開房門進去,輪椅軋過地板發出沉悶的咕嚕聲,他朝身後的隨侍揮揮手,那隨侍轉身出去,順帶關上了門。
隔絕了屋外的光線,房間內又陰暗了下來,賀宜推着輪椅前進,在榻旁停下,嘆道:“懷嵐,連哥哥也不理了嗎?”
榻上的人用一隻手臂擋住了眼睛,手背上裹着一圈圈的紗布,露出手臂外的臉,下巴尖細,微微泛青,看起來消瘦又頹廢,卻在賀宜說話的時候動了一動。
賀宜微屈身,拿下他的手臂,摸了摸他的頭,溫柔道:“懷嵐,睜開眼睛看我,你以前說過永遠不會對我發脾氣的,現在怎麼反悔了?”
賀敏緩緩睜開眼睛,漂亮的桃花眼卻不再復往日的自信,顯得陰鷙又茫然,賀宜眼裡閃過一絲痛心,道:“懷嵐,你怎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就算有什麼難處,只要你開口哥哥一定會幫你的。”
看見疼愛的弟弟這副樣子,賀宜心如刀絞,賀通夫婦只會一個勁兒的咒罵蘇卿,根本不肯明說懷嵐究竟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經過這幾天的調查對蘇卿頗爲了解,以他的聰明能看出這是個很有本事的女人,可就算愛而不得也不會這樣啊。
他卻不知道賀敏對自己的家世和聰明的頭腦太自信了,自信到無法接受失敗的地步,這樣的人被蘇卿的拒絕所打擊,怨恨和不甘早就讓他心性扭曲,特別是在得知蘇卿拒絕自己接受了王嶽翎之後,雙重的打擊和殘酷的現實將他打入無情的地獄,嫉妒和不甘狠狠撕扯着他的靈魂,因爲蘇卿帶來的一系列負面的影響已經讓他走火入魔,心中有了心魔,又怎麼可能輕易解開?
他摸着胸口,呢喃道:“哥,我這裡好空,我是不是要死了?”
賀宜閉了閉眼睛,不忍的道:“懷嵐,你不會死,大夫會治好你的,只要你肯乖乖吃藥就一定能長命百歲。”
大夫說過賀敏因爲打擊太大,極有可能引發癔症,必須要按時吃藥杜絕癔症的苗頭,可賀敏情緒反反覆覆,更抗拒吃藥,除非賀宜之外沒有人能勸得住他,賀宜不想毀了優秀的弟弟,這陣子爲了照顧賀敏,他算是費盡了心力。
“爲什麼她不喜歡我?如果她喜歡我,我這裡就不會空了。”賀敏用手指戳着心口,越戳越重,越戳越狠,忽然一個用力撕開了中衣,力道之大,竟在那白皙的胸口上留下四道滲血的血痕,那雙迷茫的眼睛也變得陰狠猙獰。
賀宜趕緊抓住他的頭,怒道:“懷嵐!你爲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
“她說她不喜歡我!她不喜歡我!不喜歡我卻嫁給王嶽翎!爲什麼?我有哪裡不好?我明明就對她那麼好!她爲什麼就是不喜歡我?!”賀敏劇烈的掙扎着,表情狂亂的怒吼道。
隨侍在外聽見聲音,忙讓下人去請大夫過來,隨即破門進來,幫賀宜壓住了狂躁的賀敏。
賀宜見賀敏激動得臉紅脖子粗,忙道:“你不要激動,安靜下來,你想要什麼哥哥都幫你,不就是蘇卿嗎?好好好,我幫你,我幫你得到她!”
賀敏頓了一下,賀宜又勸道:“你喜歡蘇卿是嗎?好,哥哥幫你,我會把他送到你面前來,不過前提是你得好好的,乖乖吃藥,不要隨便發火,只要你聽話我就幫你把蘇卿給你。”
賀敏安靜了下來,皺眉道:“可她有王嶽翎,王嶽翎是太子的得力干將,大皇子不會同意咱們去招惹他的,我對付不了他,你也不行……”
見他又要躁動,賀宜握住他的手,道:“不怕,我悄悄動手就好了,只要外人不明白事情真相,大皇子就算知道也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的。”
“哥,你真的能幫我得到蘇卿嗎?”賀敏精緻的桃花眼一轉,眼神十分殷切的看着賀宜。
賀宜重重一點頭,道:“一定,只要是我弟弟想要的,不管什麼我都幫你得到。”
年少時的一次意外,讓他落下終生殘疾的遺憾,那個時候他就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了親弟弟身上,儘自己所能的滿足他所有願望,看着他笑,總能讓他心頭的遺憾少了一些,就是這樣一個寄託着他的希望和疼愛的親弟弟,他怎麼忍心看他繼續墮落下去?哪怕跟太子爲敵,爲了他的心願他亦無悔。
聞言,賀敏就像一個得到糖的孩子,眼神亮得出奇,賀通回定州處理生意,王夫人牽掛兒子的病一直呆在京城,聽見下人來傳賀敏又發病了,急急忙趕過來,卻看見賀敏正笑眯眯的跟賀宜說話,那樣子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她訝異的看了賀宜一眼。
看見她詢問的眼神,賀宜沒有說話,他知道,蘇卿已經成了弟弟心頭不能拔除的頑疾,不能得到她這劑良藥,弟弟會變成什麼樣他不敢想象,所以,蘇卿他必須得到手!
回到院子,賀宜朝小廝低語了幾句,小廝一點頭轉身離去。
二刻鐘後,小廝回道:“大少爺,傅二少爺說最近諸事繁雜,無暇敘舊,讓少爺等待三日,三日後必定上門罰酒三杯。”
賀宜嗯了一聲,聽說王嶽翎早在日前回了定州,算算時間也該回程了,也不知能不能趕在他回來前完事,三天啊,若他能多受大皇子重看一分,他也不會讓他等待這麼久,果然區區一個富商的份量還是輕了,賀宜自嘲的勾了勾脣角,不怪乎疼愛的弟弟會如此頹廢,原來他比自己看得清賀家的處境,但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只要是他想要的,就算豁出性命他也會滿足他。
“派一對人馬去望蛟林等着,發現王嶽翎的蹤跡立即將他們拖住,除非有我的命令,不然,至死方休!”賀宜抿起脣,冷酷的道。
小廝頗爲心驚,這隊人馬是大皇子看在賀宜妻子身後的董氏一族面子給他的,統共不過兩隊,一共三十人保護夫妻倆的安全,爲的就是怕賀宜遭到政敵報復,這樣的保命符怎麼能隨意動用?但賀宜除了大皇子外,一向不容別人置喙他的決定,小廝囁嚅了一下,恭敬道:“是,大少爺。”
在黑色夜幕的掩蓋下,浩大的隊伍在爲首之人的發令下緩緩點撥,呼嘯的狂風打着旋盤繞在隊伍四周,伴隨着悉悉索索的踏雪聲,陰森如地獄的鬼兵等待着收割敵人的性命。
快被凍成冰棍的烏木託等人拼命壓低身子,屛住呼吸,等待着這對浩蕩的士兵從下方經過,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細碎的聲響逐漸遠離,衆人才鬆了口氣,阿里悄悄擡頭看了眼遠去的士兵,有些着急道:“庫可,你真的告訴首領他們有援兵的事了嗎?他做好了準備沒有?他們這次有備而來首領千萬不要受傷了啊。”
庫可揉了下臉上的冰渣子,鄭重道:“說了說了,首領都說他知道了,他一定會有法子應付的,放心吧。”
“不行,咱們還是回去殺敵吧,能殺一個是一個,總比呆在這裡好。”
“我們還有正事要辦,部落的事就交給冉羅吧。”烏木託看着下方一片漆黑的營地,擡步走下山坡。
見他似要下坡,還往營地那去,阿里驚呼道:“烏木託,你去那裡做什麼?萬一他們沒有全員出動咱們可要被刺成馬蜂窩了。”
“王嶽翎爲人驕傲,又因爲身處高位多年的原因,處事風格喜歡一擊必殺,留着後招暗示自己就算失敗還有退路的事他不會做,如果他真的來到部落,一定會集結兵馬狠狠給部落一個痛擊,所以他的營地守衛一定不嚴,當然前提是他還未察覺到你們的監視,如果發現營地依舊留有兵馬,那就證明你們暴露了,再行事也無益。”
想起閔嵇跟他說的話,烏木託眼裡精光一閃,他剛纔仔細的看了那支隊伍,沒有一千也有九百,這便代表王嶽翎沒有保留,也是變相證明了他們沒有暴露,大軍全部出發,只剩一個空蕩蕩的營地,這樣的地方難道他們這些草原的漢子還不敢闖嗎?
烏木託一抿脣,沉穩的道:“放心吧,首領不會讓我們做無謂的犧牲,此行,我們安全無虞,不過在敵人的地盤上,大家還是小心爲上。”
一聽是閔嵇的命令,阿里等人精神一震,“原來是首領的意思,放心吧烏木託,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二話不再多說,紛紛屏息斂氣朝營地靠近。
寂靜的營地中,守兵巡邏的腳步聲踏踏奏響,一道黑影如遊魂般輕飄飄的飄進營帳中,立在一罈罈清澈的水缸前,陰險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緩緩展開,露出裡邊泛黃的粉末,突然一道掌風襲來,粉塵般的藥末一偏落在一旁的盆碗上。
男人一驚,轉身就要逃,路扎爾大馬金刀堵在帳簾前,哼道:“想要逃到哪裡去?呼澤。”
見事情敗露,呼澤不甘之餘也不裝了,脣角得意一勾,道:“你以爲抓住我就是贏了嗎?現在整個部落的水源都被我下了毒藥,你們就算不會毒死也會被渴死,哈哈,這就是你們殺死鈴鐺的報應!”
鈴鐺?薩奇家族的人?路扎爾眉頭一挑,“沒想到你是來報仇的,既然這樣我要不要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的願望要成空了。”
呼澤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時簾帳被人掀開,一道雙手被綁,嘴上塞着破布的熟悉身影躍入眼簾,他驚呼道:“瓦賽!你沒有得手?”
呼澤也不是笨人,知道兩人一齊行動如果被發現會一塊完蛋,便兵分兩路,將答納爾給的蟄麻散換成早就準備好的毒藥交給瓦賽,兩人分頭行動,要是運氣不好其中一個人被抓也能保全另外一個,只是沒想到路扎爾居然早就知道他們的行動了。
“你早就知道了?你跟蹤我們!”呼澤面目猙獰的朝路扎爾吼了一聲,他在答納爾逃亡的這段期間在部落裡僞裝得這麼好,卻因爲今天的出行而被識穿身份,計劃失敗的不甘讓呼澤失去了理智,大吼一聲,扯開袖裡的紙包將裡邊腥臭的粉末往路扎爾身上撒去。
“死吧!死吧!不能殺死冉羅,就讓你給鈴鐺陪葬!”
被押進來的瓦賽當先遭了殃,那黑灰色的粉末一沾上他臉上的皮膚立即發出‘哧’的一聲,皮膚瞬間被腐蝕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深可見骨,瓦賽來不及慘叫,渾身抽搐一下便轟然倒地,空氣中到處瀰漫起一股腐臭的腥味。
路扎爾想過呼澤會拿刀拿劍衝過來殺他,就是沒想到他會用毒藥,來不及思索他的毒藥從何而來,聞着撲面而來的腥臭粉末,路扎爾趕緊旋身一避,可呼澤就是衝着他來的,漫天的毒粉撒下,僅憑警覺和靈敏的身形又如何能避開毒粉的洗禮?
就在路扎爾爲自己的大意嗚呼哀哉時,寒風驟起,一雙有力的臂膀把他往後一扯,飛揚的虎皮將毒粉悉數擋下,隨後被掌風一掃,將呼澤整個人籠罩在內。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燒灼聲和淒厲的慘叫同時響起,奏響得悽切,停止得也那般突兀,不過片刻,倒下的身影便散開了一地腥臭的血水,滿室寂靜,只餘劫後餘生的劇烈心跳和呼嘯的狂風響在耳畔。
路扎爾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朝身後的人感激的看了一眼,嘆道:“冉羅,你救了我一命,這毒藥太邪門了,沒有你我這次真的完了。”
閔嵇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依爾泰家族曾經出過一名巫師,雖然二十年前就死了,但他跟呼澤的祖父有些交情,巫師一向喜歡鑽研稀奇古怪的東西,你不知提前調查加以防範,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路扎爾自知理虧,抓抓腦袋不敢回嘴,想起此事,他有些歉意的道:“瓦賽和呼澤都死了,沒辦法逼問他們的同夥,這下該怎麼辦?”
閔嵇毫不在意的道:“就算是暗樁平日也有聯繫,出動人手徹查平日裡與二人來往頻繁的人,寧錯殺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這一回我不允許他們再次逃脫。”
路扎爾被他霸道強勢的氣勢所驚,連聲應道:“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話音剛落,營地便響起一陣交戰的吼聲,閔嵇眼裡冷光一閃,“來了。”
路扎爾表情一冷,抽出腰間的刀大喝一聲,“終於來了!他孃的,我這一回非得把畏畏縮縮的奇森剁成肉醬不可!”
奇森帶兵偷襲部落,卻只是隨便殺兩下就撤兵走人,差點沒讓路扎爾等人憋屈死,一聽敵人襲營,路扎爾興奮的舔舔嘴脣,跟閔嵇對視一眼,抽刀就趕了過去。
殺聲逐漸響徹整片營地,閔嵇負手而立,驕傲的王嶽翎,希望這次你依舊能那般狂妄自大,不然就太對不起我爲你精心設下的局了。
有暗樁相助,王嶽翎早就得知了王昀祁營帳的位置,在答納爾帶着精兵打頭陣殺進營地時,他帶着三分之二的兵力直搗黃龍,他雖不善武功,但早年爲了強身健體曾習過一些拳腳功夫,雖不像王毅藍兩人那般遊刃有餘,但加上精湛的馬術避過守兵的衝殺不在話下。
以王毅藍爲首的精兵似一口殺氣凌厲的劍將營地的守兵劈開一道鋒利的口子,精兵魚貫而入,直闖王昀祁營帳,王嶽翎在奮戰中抽空打量了一番戰況,四周的守兵守衛森嚴,他們才攻進來便如潮水般洶涌而至,呈巨盾之勢將他們阻擋在外,看似佈置嚴密,卻總讓王嶽翎覺得好似少了點什麼,苦於上陣殺敵的經驗不多,王嶽翎心中一生疑,前進的腳步不自覺的放慢了。
王毅白將一個守兵刺了個對穿,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察覺到王嶽翎的變化,退回到他身邊,問道:“爺,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王嶽翎皺眉搖搖頭,就是因爲察覺到沒什麼不對才覺得古怪,不由道:“不要衝動,我懷疑此次的行動已經被他們提前知曉了,我們若再貿然前進說不定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缺乏經驗,不會妨礙王嶽翎腦中運轉起陰謀論,他理所當然的將這絲古怪套在閔嵇早已識破他的計劃上,警戒心上升不少,但他突襲,圖的就是個‘快’字,他想要一擊救出兒子,順便重創閔嵇,怎能轉攻爲守慢吞吞的進犯?失了先機已是此戰大忌,若再拖延只會功敗垂成而已。
“大家小心戒備,先救出我兒再說。”王嶽翎薄脣一抿,冷聲道。
王毅白兩人對視一眼,齊聲道:“屬下明白。”
路扎爾一臉興奮狂奔而出,一眼就看見了黑壓壓的騎兵中一臉陰險的奇森,眼裡戰意騰騰,當看見答納爾也在戰中時,目標一轉,“本想將奇森這隻縮頭老烏龜剝殼削肉的,沒想到答納爾也在,很好!就先拿你開刀!”提氣一躍,路扎爾飛身上馬,調轉馬頭,長刀指天直面答納爾。
“答納爾!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看刀!”刀鋒清冷,挾帶一股冷厲的殺意直撲答納爾面門,答納爾剛解決了一個守兵,見路扎爾氣勢高張攻來,趕緊抽刀一擋,鏘的一聲,兵器交戈撞出一串明亮的火花,答納爾堪堪擋下路扎爾的殺招,虎口一陣發麻,兩人才剛照面他就落在了下風,這讓養精蓄銳一段時間的答納爾大感自尊心受辱,牙一咬,喝道:“只會逞口舌之快算什麼英雄,路扎爾,今天你只能束手就戮!”
“哼,手下敗將也敢大言不慚!看招!”
答納爾眼睛危險一眯,“自取滅亡,我不介意送你上黃泉。”
不遠處的奇森看着兩人纏鬥在一塊,心思一轉,帶着精兵往中央的營帳殺去,忍了這麼多次,這一次終於集結了強大的兵力,若在這樣的助力面前都不能報這滅族之仇,還何談一年之後?
營帳外的親兵重重戒備,見以奇森爲首的精兵朝這方攻來,怒吼道:“奇森!你竟然投靠漢人屢次對族人刀劍相向,實在該死!”
撲哧一聲,親兵的怒吼聲戛然而止,巨斧揮落下,血濺三尺,身首分離,奇森揮舞着巨斧,獰笑道:“該死的是你們!爲我的父母妻兒償命來!”
巨斧殘忍的收割人命,一路砍瓜切菜如入無人之境,登時遍地血腥,漫天哀嚎,此時,一道偉岸的身影自營帳內驚鴻射出,他的身形矯健若游龍,迅猛似閃電,一雙冷沉的眼鎖定了馬上之人,貫氣提刀,凌空揮落!
奇森渾身殺意騰騰,見閔嵇出現眼裡更是恨火翻滾,巨斧狠狠斬落最近的一個親兵人頭,回手一擋,兩兵相撞,雄渾的力道相擊發出亢長的嘶鳴,奇森虎口一陣痠麻,巨斧險些脫手而出,卻陰笑道:“不愧是部落的第一勇士,冉羅,你不差,不過你以爲憑你一人之力就能抵擋住千軍萬馬嗎?你今天註定要殞命在此!”
“大話,也要有命才能說。”閔嵇冷眼一眯,手裡冷鋒的刀口一轉,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向上一挑,刀鋒若影,疾掠如風,快得看不見他是如何動作,只見刀光一閃,一隻青筋暴起的斷臂便飛上了半空,血花如霧,在奇森的慘叫下炸在空中如盛放的煙花。
奇森深知閔嵇心狠手辣,他見過太多被他一擊殺死的人,嘴上雖狂妄,但卻暗自戒備,一雙陰險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動作,護着身上重要的命門不被他一刀斃命,可怎麼都沒想到他此次竟一改先前乾淨利落手段先挑了他的手臂,奇森恨得咬牙,捂着斷臂的傷口冷汗直流,閔嵇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刀鋒一落,旋刀再起,短得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刀光瞬閃,又是一條手臂被橫刀斬斷。
“啊——!”接連斷掉雙臂,劇痛襲身的奇森慘叫一聲,一頭從馬上栽下來,閔嵇一個縱躍,對着那騰空的雙腿無情一揮刀,只聽‘噗’的一聲,兩條粗壯的斷腿被甩在雪地上,濺起一陣飄飛的血霧,驚得四周騎兵膽戰心驚。
“這,是你數次拖延我留在此地的代價。”一聲冷喝,冷刀翻旋,閔嵇眼神冰冷,對着那道墜落的身影揮下最後一擊,只見以奇森腹部爲中心的地方被刀光橫切出一個齊整的刀口,腹部以下,胸肺以上竟是被他一刀腰斬了!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止了流轉,看着那臟腑傾瀉而出的屍體,再看看砍瓜切菜般三兩下就把高大威武的奇森幹掉的閔嵇,人人背後無不膽寒,敵兵在戰慄,守衛閔嵇安全的親兵隊卻無一不精神振奮,趁着敵軍呆愣的一瞬間,趕緊抽傢伙補上一刀。
一時間,夾雜着雷霆之勢如狂狼般襲來的騎兵,在奇森殞命和閔嵇殘忍手段的威懾下兵敗如山倒,潰不成軍。
此時阿里等人亦是一身浴血的殺過來,看見閔嵇忙高喊道:“首領……”
閔嵇提刀橫掃了擋在面前的一羣嘍囉,走到他們身旁,問道:“可是有結果了?烏木託呢?”
阿里喘了口氣,把懷裡一直護着的東西交給他,道:“烏木託得知路扎爾正在跟答納爾決戰,過去幫忙了,這是他讓我交給首領的東西。”
閔嵇閃身到一旁,解開紙包細細的看了裡邊的東西,隨即一合,往王昀祁營帳的方向掠去。
阿里看了看身旁的戰場,想起自己親衛隊隊長的身份,趕緊追了上去。
王嶽翎帶走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一路雖小心謹慎卻還是勢如破竹的殺進了營地至關重要的中心地帶,離王昀祁的營帳只有數步之遙,卻在父子即將見面的關鍵時刻被守兵阻攔在帳外。
此次王嶽翎帶來的兵力遠遠超出整個部落之人的預想,這纔會讓精兵殺到此處,但此地是韃靼人的主場,調兵遣將尋求支援不在話下,更何況韃靼人驍勇善戰遠不是漢人可比,回過神之後自然是全力阻擋敵人進擊。
眼看着差一步就能救出被擄來的兒子,半路被人攔下王嶽翎心頭的氣惱可想而知,不善武功的他也奪下守兵的刀狠狠殺了幾個人泄憤,鮮血濺布他的衣衫,模糊了他的面容,卻將他的神色襯托得越發焦急。
“王昀祁!你給我出來!”欲求速戰速決,王嶽翎不耐被守兵這樣糾纏下去,對着橘黃的營帳裡那道纖細的身影怒喝道。
營帳內的身影一顫,忽然劇烈的扭動起來,透過營帳上投下的影,王嶽翎看不見他的四肢有何動作,也聽不見他發出半點的聲響,心知他或許是被閔嵇派人綁起來了,想起兒子離開自己的這段時間不知受了什麼虐待,王嶽翎越發心急如焚,對閔嵇真的起了必殺之心。
“毅白,掩護我,我去救他!”心急之下,王嶽翎不再顧慮,朝王毅白大喝一聲,從馬上跳下。
王毅白一直不離他身旁,見他魯莽的從馬上跳下,眼皮子狠狠跳了幾下,趕緊衝過來保護他的安全,本想開口勸他不要衝動,這極有可能是個請君入甕的陷阱,但他們如此大動干戈來到這裡,又攻進了人家的地盤,正是箭在弦上,騎虎難下之時,除了順勢而爲沒有其它方法,總不能因爲面前的陷阱就勸他退吧?一旦退了,下次便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王毅白眼裡閃過一絲堅定,道:“好,爺你小心,我掩護你進去。”
二話不說,王毅白揮舞着長劍,將試圖擋下他們步伐的守兵絞殺在劍下,鮮血如潑墨般澆染大地,將雪白的天地暈成一片血紅,也不知道里邊是不是真的設了陷阱等着王嶽翎踏入,守兵且戰且退,竟真的成功讓王嶽翎接近了營帳。
王嶽翎拔劍護在身前,掀簾進入,倏然,一陣刀鋒反射的強光射來,王毅白隨後一步,亦是看見了襲來的銀色刀芒,心跳差點驟停,趕緊大喝道:“爺,小心!”
一個閃身,王毅白用畢生最快的速度奔至他身前,舉劍一擋冰冷刀芒。
王嶽翎被強光一刺,下意識的眯起眼睛,卻知前方必定有人來襲,高度的警戒心讓他將手中的劍狠狠刺向來人!
鏗鏘一擊,撲哧一聲,王毅白身軀一震,手中的劍哐啷落地,看着穿透胸肺的血劍,似愣住了。
爲豁命相護的主子擋下致命一擊,他卻將殺敵之刃刺入忠侍胸膛,陰差陽錯,何其可悲?
王嶽翎睜開眼睛,看着手中的利劍穿過王毅白的身體,瞳孔一緊,少有的愣住了,襲來的人見出了這樣烏龍的一幕,收回銀刀,退到一旁。
“毅……白……”念出這個從年少開始便追隨至今的忠侍的名字,王嶽翎喉頭一緊,苦澀得竟不知用何種措辭來解釋這失誤的一劍。
王毅白嘴角滲出一抹血紅,無奈一笑,“……我命該如此,爺……不需感到愧疚……”
話落,熠熠的眸子逐漸渙散,在閉上的前一秒,眼裡閃過一絲遺憾,勾起的脣角似昭示着這無奈的一生。
王嶽翎接住他倒下的身軀,心情苦澀得無以復加,王毅藍撩開簾子便看見了這一幕,一個俊美至極的男人懷裡擁着一個長劍穿心的男子,那男子面色灰敗竟不見一絲生息,他怔了一下,趁着他呆愣的這當口,隨後趕上的守兵揚起大刀劈向他背後空門,王毅藍慘叫一聲,當即吐出一大口鮮血,王嶽翎見狀趕緊扶住了他,問道:“毅藍,你沒事吧?”
王毅藍勉力支撐着即將倒下的身影,斷斷續續的道:“沒,沒事,救小少爺……”話未說完便暈了過去。
王嶽翎放下王毅藍,目光在營帳內梭巡了一圈,目光定在那道被綁着的身影時,眼裡有些慶幸也有無奈。
王昀祁見關係親厚的王毅白二人接連倒下,早已眼眶通紅,動作也掙扎得越發猛烈了。
一直守在他身旁的米勒拍了他腦袋一下,威嚴的呵斥道:“安靜!”
王昀祁睜着一雙噴火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似在控訴以兩人的交情他怎麼能這樣對待他?
感情歸感情,但冉羅的命令沒有情理可講,米勒撇撇嘴,移開眼睛不再看他指控的眼神。
此次突襲莫正高也隨行在一旁保護他,見王嶽翎成功進入營帳他也領兵衝殺了進來,見王毅白二人血淋淋的倒在一旁,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心裡記掛着正事,沒有多問,一揮手呵斥道:“來人!救小少爺!”
涌進來的精兵聽令,兵分兩路,一方攻擊守在帳中的守兵,一方跟看守王昀祁的米勒等人纏鬥在一塊兒,王嶽翎在衆人的包圍中伺機而動,王昀祁因爲王嶽翎的到來信心受到極大的鼓舞,他的眸子飛快轉動,尋求着突破米勒看守的契機,跟王嶽翎會和。
王嶽翎帶來的兵力頗多,涌進來的精兵更讓米勒等人分身乏術,眼看着王嶽翎即將得手,米勒心中焦急不已,心頭不斷的呼喊閔嵇快點過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米勒的召喚下,王嶽翎正要往王昀祁抓去的手被一道利劍逼開,鋒利的劍身擦着白皙的指尖而過,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疤之後,篤的一聲,插在了帳內的木架子上,木架子承受不住凌厲霸道的劍勢,咔擦一聲,裂成數塊落地。
王嶽翎縮回鮮血如注的手看向來人,當那高大偉岸的身軀躍入眼簾時,神情陰沉到了極點。
王昀祁焦急的目光在王嶽翎身上梭巡着,見他只有手上一處刀傷心裡鬆了一大口氣,充滿怨恨的目光投向了走進帳中的閔嵇,那眼神就像兩個着火的火球,似乎想在閔嵇身上燒出兩個窟窿來。
閔嵇順手解決了攻過來的精兵,沉聲道:“能闖到這裡來算你有本事,只是不知道就算我答應放你們離開,你是否願意走?”
閔嵇一到,守兵似打了雞血般勇猛,情勢瞬間逆轉,王嶽翎一擊未得手想再搶走王昀祁簡直難如登天,父子倆明明隔着不過一丈的距離,卻身處兩方陣營沒有團聚之機,王嶽翎心頭氣血翻涌,爲失去的機會痛惜不已,聞言他薄脣一抿,冷聲問道:“什麼意思?”
他退回莫正高身旁,戒備的看着閔嵇,此人不是信口胡言之輩,他如此信誓旦旦怕是早已成竹於胸,究竟是什麼讓他這樣自信?
幾個月不見,閔嵇依舊如初見般氣勢逼人,不同的是,他比以前更沉穩了,渾身的煞氣連他在一丈外都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刺骨的森涼帶給他極大的威脅之感,垂在身側的拳頭暗自緊握,就在日前他還未將閔嵇當成勁敵,可現在看見他,他才驚覺他成長得太快了,快得讓他措手不及,又是那麼的讓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