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訴情

重生之溺寵妖嬈妻

“哼,聽說此人心性放蕩,風流成性,八成是看上人家姑娘了,看那姑娘雖然蒙着面紗,可身段氣質都是上等,他估計早就眼饞了!”一個花心大少爺也配稱爲貴公子!在王毅藍眼裡,貴公子這稱呼只有自家少爺配得上,要不是這王家家主是少爺的庶兄,他早就還口了。

因爲蒙着面紗,所以二人一時倒沒認出來那人就是蘇卿。

“行了,去對街酒樓包間廂房,我累了。”

裡邊傳一處一聲醇厚悠揚的聲音,帶着一種孤高的冷絕之氣,讓人聽之便覺得高貴不可侵犯,二人臉色一正,忙回道:“是。”

王慕哲身邊從不缺女人,所以見他帶着女人到場,雅間內的公子哥們都不奇怪,但是一想他剛纔耽擱這麼久就是爲了這個女子時,一雙雙眼睛紛紛好奇的打量起她來,要知道王慕哲雖妾侍成羣,可正妻一位卻空置多年,定州上下千千萬萬姑娘家誰不眼饞着這個位置?定州地頭蛇王家未來家主的妻子,光是聽着就讓人心跳失常。

這一打量讓一羣公子哥眼裡閃過驚豔之色,不說那妖嬈的身段,就是那雙流波顧盼間妖媚惑人的眼睛,便能知道這是個誘人的妖精,跟那雙迷離的眼睛一對上,連心魂都要被勾走了,這一下,雅間內所有的公子哥們眼睛都亮了。

感受着衆人的目光,蘇卿眼裡閃過一道厭惡之色,王慕哲一雙眼睛始終沒離開過她,見她這樣不假辭色的表情時,嘴角的笑容越發愉悅了,一般人的姑娘家就算心裡再怎麼不喜歡,面對這些二世祖們還是要強顏歡笑,甚至巴結討好,蘇卿卻能這般率真,那小眼神使的真是愛嬌得不行,怪不得賀敏把她當寶貝一樣。

他移開眼睛朝那羣公子哥掃了一眼,見他這般維護,衆人連忙收起眼神,就算對蘇卿很敢興趣的公子哥,也只敢悄悄的打量。

才入席沒多久,王慕哲就打發了瑤光出去,蘇卿無可奈何,只能讓瑤光稍安勿躁,先出去等她,蘇卿心裡來氣,對王慕哲更是毫不留情,順着他的話茬狠狠敲了他一筆,簽了張兩百萬兩的買賣文書,才藉口出了雅間。

出了門蘇卿本來是打算回去的,可到處都沒看見瑤光,她心頭有些不安,忙四處尋找,卻不知她前腳出了雅間,後腳王慕哲就跟出來了,當蘇卿走到一處陰暗無人的走廊時,王慕哲從身後抱住了她。

“小妖精,跟我玩貓捉老鼠嗎?那我現在找到你了,該怎麼懲罰你這隻偷跑的小老鼠呢?”王慕哲摟着她細小的腰肢,愛憐的摸着她軟嫩的小腹,高大的身軀貼在她後背,將那又軟又涼堪比美玉般晶潤的身子按在自己懷裡,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蘇卿的腦子有些發懵,隨即惱怒的呵斥道:“你這是做什麼?放開我!”即便知道被男人抱在懷裡最忌諱的就是掙扎,可身後的王慕哲渾身充斥着霸道狠辣的氣息,要是不掙扎只能被她吃得骨頭都不剩。

王慕哲悶哼了一聲,伸出鐵臂將她死死困在懷裡。

蘇卿察覺到身後的火熱,這下不敢動彈了,只能憤怒的道:“你是不是把我的丫鬟藏起來了?快把她還給我。”

“可憐的小貓,你最好別這麼叫,不然我可不保證我會不會在這裡辦了你?”王慕哲靠近在她的耳旁,暗啞的說出這句話後,看着她白嫩的耳垂,惹不住吹了口氣。

蘇卿一顫,眉眼一冷,從頭上抽出一根金簪,尖尖的釵頭對準身後的王慕哲毫不猶豫的刺了過去,就在這時候,一道清朗悠揚的聲音忽然響起。

“元敖,你在這裡做什麼?”

跟這一方空間的炙熱曖昧相比,這聲音太過冷絕威嚴,就如一盆帶着冰塊的冷水潑在了二人頭上,讓王慕哲的動作一頓,背後冷颼颼的,不得不放開了懷裡要人命的妖精。

蘇卿在這聲音出現的時候,一下子就把手裡的金簪收起來了,見王慕哲放開她,拔腿就往男人那跑,當看清是王嶽翎時,有些訝異,卻毫不猶豫的藏在他背後。

“九爺請你幫幫我,這個登徒子非禮我。”不是沒聽見他喚王慕哲表字,她也知道他們二人是親戚關係,可蘇卿還是裝作不知道,爲的就是希望他撇開親戚這層關係爲她討個公道,別人或許不可能,但是王嶽翎不一樣,他是個茶癡,她的身份對他來說還是值得一幫的,再說在他的眼裡王慕哲根本不算什麼,怎麼說她的贏面都比王慕哲大。

王嶽翎清楚的看見二人的姿勢有多曖昧,當然蘇卿手裡那跟金簪有多鋒利,對王慕哲能造成多大的傷害他也看在眼裡,本以爲是郎情妾意的偷歡戲碼,卻沒想到根本不是你情我願,當看清主角之一是蘇卿時,他立即就相信了蘇卿是被脅迫的,至於爲什麼會這麼篤定,他沒有多想。

看着蘇卿緊緊的揪着他身側的袍子,手背上青筋隱現,透過那力道他似乎能感覺她在微微顫抖,不管是氣憤還是害怕,都莫名的叫人心憐。

王毅藍見蘇卿居然抓住了他的衣衫,還靠他那麼近,立即往後退了幾步,生怕待會蘇卿被用力甩開會波及到他,王毅白亦是往外避開了幾步,想着要是少爺大發脾氣,下手不知輕重,他或許能幫這個姑娘一把,讓她不至於被摔殘了。

然而等了片刻都不見王嶽翎有什麼動作,紛紛奇怪的瞪大了眼睛,少爺一向厭惡女人?這一回被個女人,還是被個跟自己侄兒偷歡的女人抓着衣衫,最正常的反應應該是一臉厭惡的甩開女人,拂袖離去,現在居然沒反應?

蘇卿一走開,王慕哲身下的反應遮也遮不住,被這麼多人注視着,他臉上一頓難堪,轉過身去緩了片刻,才道:“九叔,你怎麼也在這裡?讓你看見了我跟你未來侄媳婦親熱,真是不好意思。”

他溫柔的看向王嶽翎身後的蘇卿,輕聲道:“卿卿快過來,那是咱們的九叔,你不能這樣沒禮貌。”那眼神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一臉寵溺的看着蘇卿,似乎她剛纔說的那番話只是氣話而已,他完全不在意。

然而蘇卿卻知道,王慕哲是在演戲,他不想讓王嶽翎知道實情,因爲他怕他,不想王嶽翎對他留下什麼壞印象,畢竟在京城王家,王嶽翎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只是沒有想到,王嶽翎居然是他的九叔,他跟王家的關係竟然親近至此?

她沒有立刻反口辯解,而是晃了晃王嶽翎的袖子,有些着急的道:“她抓了我的婢女威脅我,我纔不是他的媳婦,九爺你一定要相信我。”

王嶽翎微微低頭,見她水汪汪的眼睛閃過焦急之色,他的眼裡也似有光芒一閃而過,他擡眸打量了四周一眼,發現剛纔跟她進酒樓的丫鬟確實不在,便開口道:“元敖,你抓了蘇大師的婢女在先,輕薄她在後,還不快跟她道歉,並把她的丫鬟放回來。”

這是對蘇卿的話深信不疑,並偏袒她了?王慕哲一愣,想起了王嶽翎是茶癡的事,但只是因爲這個原因嗎?蘇卿可不是一般的姑娘,這個惑人的妖精天生就是男人的剋星,這個清心寡慾的九叔,莫不是着了她的道了?

“九叔誤會了,我可沒有抓她的婢女,剛纔我聽小廝說,那丫鬟先行一步回去了,至於道歉那就不用了,我本就心繫卿卿,她未來也是我的妻子,今天不過是我一時失控而已,讓九叔見笑了。”

這丫鬟好好的怎麼會丟下主子一個人回去,這話聽着明顯就不對,可王慕哲這樣說,便代表他不會扣着瑤光,蘇卿鬆了口氣,道:“無媒不成婚,王公子還是不要毀人清譽的好。”

王慕哲哈哈一笑,寵溺道:“卿卿不要生氣,我答應娶你就一定會娶你的,再說我們的關係都已經被九叔知道了,有九叔作證我一定不會反悔的。”

蘇卿被他的無恥氣得不輕,王嶽翎察覺到她攥着他袍子的力道越扯越緊,開口道:“好了,就算你心儀蘇大師,也該讓媒人上門提親,在這裡說大話只會害了她的閨譽而已,這沒你事了,回去吧。”

他這樣的態度很明顯不太高興,王慕哲微愣,不敢惹他生氣,忙道:“是,那我就回去了,那卿卿……”

“待會我會讓毅白送她回去。”說話便再也不看他一眼,擡步從他面前走過,嘴上不忘說道:“蘇大師跟我來。”

蘇卿連遲疑都不曾,小碎步的跟了上去,王慕哲看着王嶽翎威儀天成的背影,從蘇卿纖細婀娜的身姿掃過,心頭有些懊惱,九叔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差一點點蘇卿就是她的了,到時就算賀敏來了也得靠邊站。

好不容易逮到了這個惑人的妖精,好事差點就成了,居然讓她跑了,真是可惜。

“元敖是王家嫡長子,你傷了他會遭來王家報復的。”進了包下的雅間,揮退了王毅藍二人,王嶽翎說了一句。

蘇卿看着被她揪得皺巴巴的袍子,有些不好意思,聞言也沒有驚訝,從袖子裡拿出那根金簪插回了髮髻上,冷冷道:“既然敢輕薄我就得讓他嚐嚐苦頭才行,不過你說的也對,王家想碾死我比碾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這話透着一股心酸,讓聽者不得不動容,“不過今天還是多謝九爺了,真不知該怎麼報答你纔好。”

見蘇卿一直往他的袍子瞟,王嶽翎擡手看了一眼,見那處布料微皺,只是微怔了一下,笑道:“上次清河縣一別,我對蘇大師的茶藝念念不忘,不如這次就便宜我一個人如何?”

“沒問題,能讓九爺記掛是我的榮幸。”蘇卿一笑,走到圓桌前坐下,就着早就備好的茶具泡起茶來。

熱氣蒸騰,水霧嫋嫋,蘇卿專心的泡茶,坐在她正對面的王嶽翎,卻時不時的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不可否認的,她妖媚甜美的氣息對男人來說是致命的誘惑,特別是她卸下心房對你展露笑顏的時候,任何人都會被她的美麗傾倒,他是男人,他亦不能避免被她迷惑,可迷惑是一碼事,喜愛又是一碼事,這種感覺他還分得清。

蘇卿把品茗杯放在他面前,笑着說了句,“獻醜了。”

王嶽翎搖頭,“如果蘇大師都是獻醜,那這世上估計沒有美麗的事物了。”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蘇卿不知道這是說她本人還是說茶藝,只能一笑置之。

王嶽翎果然是愛茶之人,一杯茶在他手裡足足品味了半餉,那優雅閒適的模樣,讓他有一種超脫世俗的飄渺之感,不過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過,他還是那副高貴威嚴的模樣,那俊美至極的面龐,連蘇卿看着都要晃神。

看着她坐在對面,眼神都些呆,王嶽翎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一句話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王慕哲是不會輕易罷休的,你下一次要小心。”

這話一出,連他都有些奇怪,他竟會主動關心別人?還是一個女人?

蘇卿卻笑道:“沒關係,我有辦法對付他。”

王嶽翎見她笑得眉眼彎彎,那迷離的眸子媚波流轉,着實惑人,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又像這次這樣?”

蘇卿搖頭,擡手把面紗摘了下來,撫上眼角下方那道約莫一寸的傷疤,道:“下次我把面紗摘下來給他看,他就不會再纏着我了。”

要有多大的勇氣纔敢正視自己的醜陋,並用它來嚇退對方?看着男人被他嚇退,這又是何等的心酸?

王嶽翎看着那道深紅色似乎纔剛剛落痂的疤,在晶瑩如玉,白璧無瑕的面龐上,這道疤就像被人惡意添上去的一樣,她的容貌越完美,便越顯得這道傷疤的醜陋,就像一尊華美的稀世珍寶被磕壞了一個角,這種缺憾的美讓人們的心頭不可抑制的生出一股濃濃的惋惜,連王嶽翎都覺得,這道疤可以落在世上任何一個女人身上就是不該出現在她臉上。

太可惜了。

蘇卿沒有去看他的表情,因爲她知道,王嶽翎對她再有興趣,看見毀容的她也要生生倒了胃口,所以把面紗重新戴好後,她即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王嶽翎眼中的複雜之色一閃而過,說道:“你的傷纔好,要是用藥,未必不能去掉。”

“不用了,這樣也挺好的。”以前面對那些貴婦刁難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想過在臉上開個口子,但是女人愛美是天性,人人巴不得能再美麗一點,又怎麼會忍心自毀容貌?可如今陰差陽錯造成了這個結果,蘇卿雖遺憾,但是心裡卻莫名的覺得安穩。

即便被男人嫌棄一輩子不嫁都可以,她就是不想成爲男人的玩物。

她是知道了自己的容貌太過惹眼,所以才故意不去修復這道缺憾的嗎?王嶽翎的心頭蕩起漣漪,精明如他怎麼會不知道蘇卿的目的,她是不想淪爲玩物吧?

確實,生在這樣的平凡之家連王慕哲這種富商之子都能輕易的毀滅,更別說權貴,她要是反抗便只有死路一條,可她又不想屈服,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很好的法子。

但是……可惜了。

二人無話,蘇卿坐了一會,便離開了,王嶽翎倒是說話算話,讓身邊一個俊俏又開朗,完美沒有架子的小廝護送她回了蘇宅,一回到家蘇卿立刻往院子走去,當看見瑤光的時候總算鬆了口氣。

瑤光一看見她便撲進了她懷裡,哭訴道:“姑娘嚇死我了嗚嗚,那些人把我帶到一間房子裡還不讓我出去,我要嚇死了,我以爲你被那個王公子欺負了,還好你回來了,不然該怎麼辦好……”

林媽皺眉上前幾步,問道:“姑娘你沒事吧?聽瑤光說的這麼兇險,感情那人是個流氓不成?光天化日之下竟是半點道理都不講,還把瑤光關起來,這人真是膽大包天,太可惡了!”

蘇卿搖頭,“沒事的,下次不會了,那人不過是貪圖美色罷了,等下次我在他面前摘下面紗,準能把他嚇跑,乖,別哭了。”蘇卿拍拍瑤光的肩膀,可憐的小丫頭被嚇得着實不輕。

瑤光聞言哭得更兇了,“怎麼會,姑娘可漂亮了,怎麼會把人嚇跑呢。”可這話說出來,她自己也不信,眼淚流得越發兇猛了。

林媽眉頭緊鎖,嘆道:“姑娘也別這麼悲觀,哪有那麼嚴重,顧大夫不是給你配了個祛疤的膏子嗎?他都說了只要抹上一個月,那傷疤就能慢慢淡了。”

蘇卿放開瑤光,取下面紗透氣,搖了搖頭,“不用了,等抹好了去給那姓王的花花公子做第十八房小妾嗎?”

林媽一噎,急忙走到她身旁,勸道:“怎麼會,姑娘怎麼能給人做妾呢?那姓王的下次要是再敢這樣強行把姑娘帶走,那咱們就報官。”

“王家在定州是不可撼動的巨閥,就算報官,官府也是站在他那邊的。”

“可,可姑娘不能爲了避開他,耽誤了自己一輩子啊。”

“沒什麼,這樣挺好的,如果我未來的夫婿不在意我的容貌,那纔是真正喜歡我,容貌其實也沒多重要。”

林媽被她看破紅塵似的口氣驚了一跳,忙道:“那怎麼行……”

“乳孃你不要說了,瑤光別哭了,快把那藥煮上,我這腰又疼了。”蘇卿打斷她的話,對瑤光說了一句,自從把那東西搬過來之後,蘇卿每日必定要用中藥薰一薰,其實有了這個緩解,腰那裡已經不太疼了,可是林媽太羅嗦,她便拿這個當藉口擋一擋。

一聽她的腰又疼了,連林媽也閉上嘴了,瑤光把淚一擦,走出房門到小廚房煎藥。

而沉寂了幾天的賀彥卻被一個消息炸得跳腳。

“你說什麼?!白靈石現世?還被人買走了?”賀彥瞪大了眼睛,臉上先是疑惑再是不敢置信,到最後已經是怒火滔天了,“怎麼可能!白靈石又不是大白菜哪有那麼多!這一定是假消息!”

莫東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道:“少爺,是真的,真的讓人買走了,據說賣了一百二十萬兩的高價呢。”

“一百二十萬?怎麼會是這個價?前朝皇帝那塊白靈石都有兩百多萬兩,到了現在怎麼可能反倒少了,不可能的,這一定是假的。”

賀彥驚疑不定,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個消息,他處心積慮想得到蘇家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這塊能讓他名利雙收的白靈石嗎?如今白靈石問世,一是打亂了他的計劃,二是,他懷疑這個白靈石就是從蘇家流出去的,他始終不相信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寶貝會遍地都是。

“不是一塊,是一片,據說因爲一些原因,那白靈石被分散成了十片,這賣出去的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聽見這消息,那些人都瘋了,可那做白靈石買賣的人後臺大得很,沒人敢對那鋪子怎麼樣,只是始終圍在四周轉悠,不肯離去。”

莫東心裡也有些激動,這可是據說能讓人長生不老的寶貝,只要是人誰不想要?所以這白靈石出世的消息一傳出去,凡是有點家底的富商都瘋了似的,爲了一塊石頭爭得面紅耳赤,據他打聽來的消息說,兩天前拍賣還有官兵鎮壓呢,可饒是如此也引發了不少暴動,可想而知長生不老的誘惑力有多大。

莫東這話一出,賀彥的心就涼了,他無比肯定,這東西肯定是蘇家賣的,他那死鬼舅舅就曾經說過,他把那石頭雕成了蓮花,大大小小總共十二瓣,比莫東說的還要多出兩瓣,可這小小的差別不足以動搖什麼,他已經確定了這就是蘇家的白靈石,他還沒有得到,這東西卻已經不屬於他了。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把這東西賣掉的?!

賀彥想不到其它人,他能想到的只有蘇卿,一定是她!她一定知道他的所有計劃!

賀彥怒不可遏,砰的一聲一拳頭砸在書案上,莫東嚇了一跳,忙道:“少爺何必生氣,你手裡不也有一塊白靈石嗎?按照這個火爆程度看來,炒一炒或許不會低於四五百萬兩,做咱們的本錢也夠了。”

賀彥聽了這話不僅沒有冷靜下來,反倒更加憤怒,他吼道:“蠢貨蠢貨!都說了只有十片,就算我拿出去也只會被人誤認爲假冒的!”

莫東有些不甘心,不說石頭的珍貴,就是這筆鉅額的財富也讓人眼紅啊,“難道咱們就這樣算了嗎?”

賀彥有些猙獰的看着前方,陰狠道:“當然不會就這樣算了,要是我不能得到好處,蘇家也別想坐擁榮華富貴,他們不讓我好過,我就讓他們萬劫不復!”

看見面前可怕的賀彥,莫東心頭一跳,暗忖蘇家這一步棋怕是走錯了,又不是揭不開鍋了,好端端的賣什麼白靈石啊,這下好了,徹底惹怒少爺,斷了他的希望,只會惹來他無盡的報復而已,少爺手裡的白靈石最好能賣出去,不然蘇家得完蛋了。

蘇卿一早寫了封信讓人送出去,即出門去見賀敏,強盜一事,不過是蘇卿借漕幫的名頭嚇一嚇她爹而已,其實搶走的那一船,包括賈河裝模作樣從她這坑去的茶葉,全部進了賀敏的口袋,她出了四百萬兩的貨給他,銀子還沒拿回來呢,如今這筆銀子從明轉暗,完全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但因爲這事鋪子裡的資金又週轉不開了,雖然她拿回來銀子不能直接投進鋪子裡,但她卻可以去蘇六那把茶葉買回來。

蘇卿的身旁不見了閔嵇,賀敏可是最開心的一個,揮退了包括瑤光在內的客人,他一把就把蘇卿抱在了懷裡。

“你這小妮子沒事不會來找我,這回這麼主動,又是爲了錢來的吧?”他微低頭,嗅着她頭髮上的香味,一副陶醉的表情,連聲音也順帶着柔和了不少。

蘇卿掙了兩下,發現這具看似修長瘦弱的身軀,竟有不亞於閔嵇般剛硬的力量,就像一塊巨石般,任她怎麼推都推不動,“是你說兩天後還的,現在也差不多了,還有,你快放開我。”

見她發怒,賀敏雖是不捨,卻也放開了她,卻嗔道:“你個小丫頭真是沒良心,哪一次不是我又出錢又出力的?讓我抱一下都不成,你也太小氣了。”

“能者多勞,再說你又不吃虧,貨你也得手了,排比盛會又被你炒得熱火朝天,那些茶商早就蠢蠢欲動了吧,我就不信你沒有收到什麼好處,名利雙收,真要算起來,我纔是最吃虧的那個。”蘇卿冷哼了一聲。

“喲,卿卿好像是挺吃虧的,要不換我補償你怎麼樣?”說着,他勾脣一笑,張開雙臂又朝她撲過來。

蘇卿往邊上一閃,忙道:“行了,我有正事要跟你說,你再這樣我可走了。”

賀敏也是開開玩笑而已,見狀便衣襬一掀,在鼓凳上一坐,“好,說正事,既然有排比盛會,那就不能沒有評委,按照卿卿看來,請誰比較好?”

其實說起來,賀敏對蘇卿那真的是百依百順,有求必應,就好比這次排比盛會,雖然賀家在定州是有不少號召力不錯,可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卻很麻煩,像這樣的排比盛會就有不少茶商擔心賀家的權力過大,缺少比賽的公正性而興趣缺缺,要不是他能力出衆,人脈也頗廣,在其它茶商的帶動下,這場盛會才慢慢熱起來,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蘇卿交差好。

不錯經過這一次的盛會,他相信他的人脈一定會拓寬不少,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讓他對這次的盛會也開始期待了起來。

賀敏就是這點好,從來不會過分的強迫他,不像王慕哲,蠻橫霸道的讓人噁心。

蘇卿也在對面坐下,卻搖了搖頭,“爲什麼要請評委?這次盛會,整個定州乃至其它地方的茶商都會來,在這樣的場合下,只有真正爲他們所喜愛的茶纔是真正的魁首,有了茶商的肯定,才能把我們的利益最大化,區區幾個評委就要評定這定州第一的茶葉,未免會因爲一些個人原因而有失偏頗,再來,他們被各家用重金收買了也不一定,與其費那個心思去討好他們,不如想想法子怎麼能讓自己的茶葉更出彩。”

賀敏目光一閃,愉悅一笑,道:“卿卿這個想法真是不錯,這樣不管結果如何,也不會有人敢說賀家作弊,這樣好,只是你都沒告訴我你要用什麼茶參賽?你也知道王家有貢茶蒙君和金風玉露,雖說定州那麼多茶莊也有不少貢茶,可王家在定州的影響太大,遠照茶莊的貢茶可是奪魁的熱門茶葉,你有信心嗎?”

蘇卿眼中精光一閃,笑道:“懷嵐哥哥也說王家的影響很大,那麼他的茶葉真的有很大的機率奪魁了?”

賀敏想她一個小姑娘,只怕不知道王家的勢力之大,便解釋道:“那當然,卿卿這個建議雖說足夠公平,可王家的影響力也不能小覷,很多茶商都是奔着王家去的,巴結也好,討好也罷,這多少讓王家佔了極大的優勢,能跟他一拼的也就只有賀家和蘇家,但賀家主營絲綢,茶葉也只是我在管理,由於賀家不太鑽營這道,跟王家一比,賀家便要弱上一截,你雖同姓蘇,但茶悅坊畢竟不是本家的產業,這點優勢可以不提,這下你該知道王家的優勢有多大了吧。”

賀敏說了一通,見蘇卿垂着眸,怕她失望,忙鼓勵道:“當然,有賀家暗中支持你,你根本不用怕,放手去做就是了,我絕對是支持你的,不如你說說這茶葉究竟是什麼?我也好幫你出謀劃策啊。”

蘇卿擡眸,淡淡一笑,道:“王家的影響力我知道了,但是這茶葉還得保密,到了盛會之時,你就知道了,我答應你一定把第一份讓給賀家,只要賀家跟茶悅坊有生意來往就一定能拿到最大的優惠,怎麼說懷嵐哥哥也是管這一塊的,你既然幫了我,我又怎麼能不幫你?”

這話聽得賀敏一陣舒心,他爽朗一笑,看着蘇卿的目光也是閃閃發亮的,“有卿卿這番話,也不枉費我勞心勞心的策劃這場盛會,沒想到卿卿也有這般善解人意的時候,真是叫我開心啊,我以爲你眼裡除了銀子就裝不下其它了呢。”

蘇卿不跟他貧,這人就是這樣,給點甜頭就不知所以了,“雖說是不請評委,可重要人物還是不能落下,這一點就有勞懷嵐哥哥了。”

賀敏眼裡精光一閃,下意識的覺得蘇卿的目的恐怖不止是爲茶悅坊增加一個籌碼而已,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沒問題,這事就交給我了。”

“那正事說完了,該把銀子給我了吧?零頭我就不跟你算了,一共是一千萬兩,是給銀票還是信物?”

賀敏氣結,道:“你剛纔還說要給我最大優惠的……”

“那是排比盛會以後的事,現在哪能混爲一談。”蘇卿白了她一眼,一副堅決不容他耍賴的模樣。

賀敏哀怨的嘆了一聲,“好吧,不過今晚你得陪我一起去逛花燈會。”

這話一落,哪還有半點哀聲載道的樣子,那灼灼的桃花眼都快要把蘇卿的眼睛閃瞎了。

蘇卿一怔,“今天不是四月二十九嗎?有什麼花燈會?”

“柳大商人今天嫁女兒,他一向是個財大氣粗的主,又一向疼愛這個閨女,便舉辦了一場隆重的花燈會,據說規模不小,你答應晚上你陪我一起去,我就把銀票給你。”

蘇卿對他的無賴咬牙切齒,“好,我陪你去,銀子拿來。”

賀敏有些不大相信,怕她拿了銀票後會反悔,但他早就答應兩天後會把銀子給她,花燈會是他臨時提出來,要用這個理由威脅她也站不住腳,便把一塊碧綠欲滴的玉佩給了她。

誰知蘇卿收了信物扭頭就走,賀敏暗忖果然如此,忙小祖宗姑奶奶叫喚了一通,卻怎麼也留不住耍脾氣的蘇卿,不得已拋出一張買賣文書,好說歹說才把蘇卿哄答應了。

送走了蘇卿,賀敏吩咐如幟去準備銀子,如幟想了想才離開的蘇卿,忙道:“少爺難道又是爲了蘇家?少爺您爲了蘇家數次動用這麼多銀子,老爺發現了一定會責怪您的。”

真是紅顏禍水,瞧少爺一陷進去,這銀子是嘩嘩的往外流,眼睛也不帶眨一下的,偏偏蘇家就是個無底洞,要多少也不滿足,真是氣人。

“怎麼?我沒給他賺錢?他不肯就不肯,難道我還拿不出小小的二百萬兩銀子?”賀敏眉頭一挑,那雙桃花眼霎時變得鋒利無比,似乎能直刺人心。

如幟嚇了一跳,連聲道:“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怕您把蘇姑娘寵壞了,日後要起銀子來更是無法無天……”

“誰跟你說是她跟我要的了?”

“難道不是?”如幟瞪大了眼睛,可別說這是少爺主動給人家的?他在少爺身邊伺候這麼多年,見過他對女人一擲千金,就是沒見過他主動把銀子如流水般嘩啦啦送過去的,他要是對每個女人都這麼揮霍,上頭的人該氣死了。

賀敏翻了個白眼,不耐的揮揮手,“行了去吧,賀家提不出銀子就提我的,區區二百萬兩我還不放在眼裡。”

如幟見他一臉不耐,再問下去他估計要發火了,忙應了一聲,乖乖下去了,可心裡對蘇卿越是不岔起來。

而蘇卿滿載而歸後,卻得知她娘在她房裡坐了好一陣了。

“娘你怎麼來了?你要有事找我讓綠意說一聲就成了,怎麼還專程在這裡等。”蘇卿進了屋子,見劉氏若有所思的坐在桌旁,開口問了一句。

劉氏回神,忙道:“你從高阜縣回來之後,就忙個不停,娘怕耽誤到你做事便沒讓你過去,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來閨女這坐坐也無妨,是了,你才從外邊回來?去談生意了?”

蘇卿所幸把賀敏那張買賣文書拿出來給她看,笑道:“嗯,出去了一趟,正好做成了一筆買賣。”

劉氏摩挲着手裡的紙,想着丈夫的爛攤子卻要閨女來收拾,閨女卻從未抱怨過一句,一聲不吭的到處招攬買賣,她心裡有些愧疚,忙握住蘇卿的手,疼惜道:“孩子啊,辛苦你了,你年紀輕輕卻要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可偏偏你爹又幫不上什麼忙,你可會怪他?”

蘇治回來後,心情明顯很低落,不僅鋪子的事沒有插手,還整天呆在院子裡一步也沒出來,蘇卿怕她爹見到她尷尬,便一直沒有去問候,聞言她不在意一笑,“哪有女兒怪爹的,只要爹能平安無事就好,銀子虧了就虧了,大不了再賺就是了,您瞧,這生意不就上門了,這件事都過去了,您就別放在心上了,還有我爹也是,您也幫忙勸着點。”

“哎,你這孩子越來越懂事了,放心吧,我會勸着你爹的,只是你也不要累着了,這生意上的事急不來,多注意下自個兒的身子。”劉氏看着文書上的落款,上邊龍飛鳳舞的寫着賀敏二字,心裡長長一嘆,賀敏雖是照顧了她家的生意,可誰知道他是不是存了其它心思呢?自從閨女跟湯家解除了婚約之後,也有不少媒婆上門,可礙於這事才過不久,且湯家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們這時候歡天喜地的幫着閨女說親,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所以那些個說親的都被她攔在了門外。

也不知道賀敏是不是想用這招來討好蘇家,如果是的話,那是挺用心的,可就怕他圖的是新鮮,這樣的花花公子一旦新鮮勁兒過了,誰還理那些姑娘是死是活。

再一想起林媽跟她說的那話,劉氏即擔憂道:“我給你的那幾盒祛疤的膏子怎麼沒用?顧大夫都說了,你臉上的傷疤才落痂,只要堅持着抹就一定會消的,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居然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你是不是還在埋怨娘把閔嵇趕走的事?”

劉氏一直想法子分開兩人,所以對閔嵇也開始關心起來,可沒成想,閔嵇自那天之後就不見了蹤影,她心裡也覺得是她的話太重了,把人家趕跑了,再見閨女這副自暴自棄的模樣,劉氏既心疼,又怨閨女不爭氣,天底下那麼多好男人何必挑這個沒身份沒地位的男人,爲了他居然連自己的相貌都不顧了,林媽把那話說給她聽時,劉氏可沒少傷心。

蘇卿微愣,一聽這話就知道林媽跟娘打小報告了,無奈的搖頭,嘆道:“娘,關閔大哥什麼事,這完全是兩碼事,顧伯伯說堅持用可能會消,卻從沒保證過一定能去除,就這樣算了,我懶得費那個勁天天分心去伺候着塊傷疤,與其這樣還不如多想想怎麼掙錢。”

“你個丫頭!掙那麼多錢幹嘛!現在是你的身子重要,明明有這個機會能去掉這個疤的你卻一點都不珍惜,你是要氣死娘不成?你還說你不是緊張那個男人?你要是不在意他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以前你多愛惜自己的容貌啊,天天跟在娘後頭要娘教你梳妝施粉,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劉氏看着閨女眼裡的滿不在乎,心如刀絞,她實在不願意看見閨女這個樣子,那眼裡的淡然和毫不在意讓她莫名的覺得恐慌,女兒家最要緊的就是容貌,她這樣的冷淡讓她不安到了極點,她不在意自己,是連後半輩子也無所謂了嗎?

一個十四五歲正值豆蔻年華的青春少女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蘇卿皺眉,不想聽到她娘總是把她跟閔嵇扯在一塊,人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明明你覺得沒什麼,可聽到周圍的人種種暗示,便下意識的要往那方面想,久而久之,就算她對閔嵇沒什麼特殊的感覺,也要被娘暗示出什麼來。

“娘,你想多了,我跟他真的沒有什麼,再說他都走了,我就算上躥下跳他也看不見,何必呢,還是你嫌棄我臉上這道疤?不想有個這麼醜的女兒?”蘇卿摸摸臉,問了一句。

劉氏立即回道:“傻孩子,你怎麼能這樣說,你永遠是孃的乖女兒,娘怎麼可能不要你,可你這樣娘心疼啊,我家卿卿明明這麼漂亮,怎麼能被一道疤拖累了呢,卿卿算娘求你了,你就聽娘這一次吧,你爲了救你弟弟落下這道疤,娘每看一次就要後悔一次,你不想讓娘和你弟弟日後天天活在愧疚裡,你就答應娘可好?”說着最後,劉氏話裡已經帶了顫音,可見心裡真的是愧疚極了。

蘇卿眼裡閃過一絲無奈,有這道疤她能過得安心一點,可她娘卻備受煎熬,可一旦傷好了,備受煎熬的就換成她了,真的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她嘆了口氣,道:“好,我答應娘就是了,但是你也答應我,以後不要把我跟閔大哥扯在一塊了,這話我不愛聽。”

劉氏透過朦朧的淚眼看見閨女緊蹙的眉頭,還眉眼沒有一絲傷心,反倒是無奈和抗拒居多,不得不說,看見這樣的蘇卿,劉氏心裡一塊重石落了地。

她拍着閨女的手,連聲道:“好好好,是娘誤會你們了,我家卿卿根本就沒有喜歡那個男人,是娘糊塗,娘以後再也不說了。”她用帕子壓了壓眼角,趕忙道:“瑤光,把卿卿匣子裡祛疤的膏子拿過來,我就不信天天擦還不能把這小小的一塊疤去掉,這可是我好不容易託人尋來的方子,據說藥效可好了。”

“是,夫人。”瑤光在外屋聽見這聲,忙小碎步走了進來,脣邊的笑意十分歡快,心道果然讓夫人出面是對的,不然就她跟林媽是勸不來姑娘的。

傍晚,蘇卿在偏廳跟姚沛良聊了一會,因爲損失了一大筆銀子的事,鋪子裡的資金週轉不來,那些數額大的沒法應付,姚沛良便說先從小買賣接起,蘇卿卻搖頭讓他不用擔心,有生意上門接了就是,只道蘇六那邊她會想辦法讓他通融一下,想起蘇六那個火爆脾氣,姚沛良爲蘇卿的勇氣感嘆了一番,心道東家這麼努力,他也不能太遜色了。

跟賀敏約好了一起遊花燈會,天色一黑下來,蘇卿即出門了。

半道上就遇見賀敏的馬車了,爲了配合今晚的氣氛,賀敏直言讓蘇卿跟她共乘一輛,蘇卿卻以男女授受不親的藉口,死活不過去,可把賀敏氣得臉都綠了。

鎖相橋區是定州最爲富貴繁華的地段,柳大商人的府邸便在此處,因爲毗鄰西大街,所以從街頭一直延伸到街尾,遙遙望去,五色燈火好像看不到盡頭,無論閣樓屋宇全部掛上了五彩花燈,橫貫交錯,穿過樓與樓的頂端,一盞盞的琉璃明燈從空中垂瀉而下,整條西大街彷彿是燈的海洋,輝煌耀眼,說是天堂也不爲過了。

“好漂亮啊。”瑤光擡起頭,看着橫貫在頭頂上的琉璃明燈,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旋轉,上面鏤雕的景物透過燈火映照而下,似萬花筒般,將整條街映射得華美絢爛。

蘇卿一笑,“柳大商人果真是財大氣粗,這樣佈置下來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這花燈看起來也很精緻,可見花費的心思不少,他這樣做不單只是爲了顯擺而已,他應該也是極爲疼愛這個女兒的。”

雖說她爹也很疼她,可他絕不會做這樣的事,蘇卿嘆了一聲,心裡羨慕了一下。

賀敏走在她身旁,看着她眼裡的豔羨,心頭一軟,柔聲道:“卿卿要是喜歡,我也可以爲你舉辦一次花燈會,到時別說這裡,東西南北四大街我全部都佈置上,一定比這個還漂亮還壯觀。”

這話一說,連瑤光的心跳都漏了一拍,連蘇卿的心跳也有些失常,哪個姑娘家不愛慕虛榮?蘇卿當然也喜歡,不過礙於家境平凡,她需要斂儘自己的鋒芒,才把這些東西遠遠拋開,雖然有些心動,但畢竟比尋常姑娘多活了幾年,心頭只是蕩起幾下漣漪就歸於平靜了。

“算了吧,你要是這樣做我還不得認你做義父?對着你這麼年輕的臉讓我喊爹我有點說不出口。”蘇卿搖頭,若有其事的嘆了一聲,往前走去。

瑤光撲哧一笑,想想姑娘對着一個跟她哥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喊爹,她就想捧腹大笑。

男女之間說這種話,只要不蠢誰都能聽出那意思,他的話分明是以男人的身份爲她做那些事的,蘇卿卻偏要扭曲他的意思,看似聽不懂他的話,卻是在委婉的拒絕,賀敏的臉都黑了,見瑤光笑得歡,忙擡眸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瑤光一愣,忙小碎步跑開,道:“姑娘等等我。”

賀敏哼了一聲,拂袖跟上蘇卿,如幟跟在他後頭卻皺了皺眉,他見過少爺會跟一些女人糾纏不清,可從沒聽過他跟哪個女人說情話,他對這蘇姑娘可別是來真的吧?

瑤光一路過來,看見身旁路過的男男女女都拿着一盞精緻的花燈,她心頭一動,左右看了幾眼,踮起腳尖,伸手拿了一個掛在她頭頂不遠處的一個兔子花燈,見真的可以拿下來,忙欣喜道:“姑娘,原來這花燈是可以拿下來的,你也快選一個吧,瞧這做工真不錯,比小販們賣的質量好多了。”

蘇卿搖頭,“我沒什麼興趣,你挑着玩吧。”

瑤光看了她彷彿興趣缺缺的樣子,把玩着手裡的花燈,一邊嘆道:“早知道這麼熱鬧就讓二姑娘也來了,她看見一定會高興壞的。”

蘇卿知道她跟着自己怕是不能盡興,正想開口讓她自己去找樂子的時候,賀敏走了過來,笑道:“這些花燈這麼漂亮,難道就沒一個讓卿卿喜歡的?連博美人青睞都做不到,這些花燈也太沒用了。”

賀敏擡起溫潤如玉的手,修長的指尖往他旁邊幾盞花燈上彈了幾下,動作極有技巧,輕微嘶的幾聲,那一排的花燈全滅了。

沒有光亮,蘇卿這個小角落顯得比其它地方要暗淡許多,蘇卿看着熄滅的花燈,無奈道:“你對着花燈撒氣幹嘛,難不成你還要把全部的花燈都滅了?”

賀敏朝她笑道:“我今晚帶你出來本來就是要討你歡心的,你要是不喜歡,留着它們有什麼意思?”一轉頭,又繼續辣手摧花,隨着他的動作嘶嘶又滅了一排。

燈火輝煌的街道中,忽然暗淡了一塊,讓附近的人紛紛疑惑的看了過來,雖不是自家的東西,可人們對美好的事物總是格外的珍惜,見賀敏伸長了手搗亂,破壞了這份美好,一個個便有些不滿起來。

蘇卿一看,在他往下一個目標下手前,拿走了那盞花燈,賀敏停下手,看着她手裡的花燈,問道:“喜歡嗎?”

“喜歡,你別搗亂了,你沒看見那些人都瞪着你嗎?我可不想被人羣起攻之。”蘇卿瞪了他一眼,對他這大少爺脾氣有些無可奈何。

“我就知道你一樣是喜歡我的,我很開心。”賀敏忽然溫柔一笑,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順道輕輕啵了一下她的臉龐,看着她擋在臉上的面紗,賀敏有些苦惱,這感覺簡直天差地別啊。

蘇卿愣了一下,推了他一把,“誰喜歡你了?”

賀敏一笑,“我問你了啊,你既然都回答喜歡了,難道你還想反悔。”

他明明是問她喜不喜歡花燈好不好?蘇卿皺眉,把燈舉起來,看着燈上的一排字,沉默了。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思之如狂,卿卿,我心悅你,你可喜歡我?”賀敏的聲線本就有些低魅,這樣深情的情話經他嘴裡說出來,就是聖女也要臉紅心跳。

看見這一排字,蘇卿哪還能不知道賀敏剛纔就是故意的,費盡心思就是爲了讓她拿到這個燈籠,向她傾訴他的深情,換做一般女子只怕是要被他感動得熱淚盈眶了,可蘇卿卻只是皺了皺眉。

瑤光站在身後,即便覺得這樣與禮不合,可這樣郎才女貌的組合,站在一起就跟金童玉女似的,再加上這麼好的氣氛,她實在不忍心打攪。

可她不打攪,不代表別人不打攪,容貌氣質絕佳的賀敏站在人羣中就有如鶴立雞羣般惹眼,一羣打扮得妖嬈風流的姐兒便咯咯笑着走過來了,“哎呀,這不是賀少爺嗎?真是好久不見了,又跟素素姐出來玩嗎?賀少爺也真是的,對素素姐就是不一樣,我們姐妹爭破頭……咦,不是素素姐,這位姑娘是?”

說話的姐兒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發現她雖身段妖嬈,可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優雅淡然的氣質,這是花樓的姐兒到死都模仿不來的,再說面前少女露在面紗外的眼睛,可真是漂亮得過分,就是花魁素素也不及她。

素素是念嬌樓剛選出來的花魁,在整個定州都是炙手可熱的人物,賀敏跟她來往過幾次,平日裡出行也多是帶着面紗,這才讓一衆人把蘇卿錯認成她了,那姐兒忙道:“不好意思這位姑娘,我認錯人了……”

把一個身家清白的大家閨秀誤認成花樓的姐兒,這無論對誰來說都是個奇恥大辱,蘇卿的目光也冷了下來,手一擡就把花燈扔進了身後的水缸裡,撲通一聲,濺起一陣水花,進了水,裡邊的燈火一下子被熄滅,溼答答在水面上翻滾,烏黑的墨跡緩緩泅開,把整個精緻的燈籠染得白一塊黑一塊,看起來好不狼狽。

蘇卿拉起瑤光就走,別說跟賀敏說句話,就是看一眼都不曾,瑤光憤恨的瞪了面前花枝招繞的女人一眼,在心裡把賀敏問候了一百遍。

賀敏在這羣女人開口的時候就暗道不好了,可這些女人逢場作戲慣了,場面話張嘴就來,連他喊停的機會都沒有,見蘇卿冷着臉,直接把他送的花燈扔進水裡,眉頭是皺了又皺。

他冷冷的掃了礙事的女人幾眼,急忙追上去,道:“卿卿你別生氣,這一切都是誤會。”

“滾開!噁心的臭男人!”蘇卿也來氣了,不說好端端被人誤認爲花樓姐兒這事,只一想賀敏從無數賣肉的姐兒身上學來的*手段套用在她身上,她就覺得噁心不已,拿她跟那些風流的姐兒相提並論,對她簡直就是莫大的侮辱,這一刻,蘇卿對賀敏討厭透頂。

賀敏皺眉,眼裡劃過一絲懊惱之色,卻只能低聲勸道:“卿卿你聽我解釋,根本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

聽着蘇卿那一聲冷厲的滾開,賀敏還不依不撓的跟在她身旁,一羣姐兒都嚇了一跳,“完了完了,這該不會是賀少爺的心上人吧?今天咱們把她得罪光了,日後賀少爺還會給咱們好果子吃?”

“嗤,賀少爺的心上人海了去了,只不過貪新鮮罷了,玩玩就扔了,咱們怕什麼……”

“也對,不過賀少爺的口味似乎變了啊,被那姑娘那麼兇的呵斥還不肯離開,換做以前還不知道會被他一腳踹到哪裡去呢。”

蘇卿被賀敏纏得煩了,正好柳大商人在前邊擺了擂臺,聽說獎金豐厚,不少人都往那涌去,蘇卿拉着瑤光混進了人流,成功把賀敏甩開。

賀敏伸長脖子找了一圈,到處只見攢動的人頭,根本沒看見那纖細嬌小的身影,他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轉頭呵斥道:“快派人去找!這裡人這麼多,要是卿卿被人販子綁了那就麻煩了!”

如幟抹了把額頭上汗,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忙道:“是是,我這就派人去找。”心裡卻在腹誹這都是少爺你惹下的風流債,蘇姑娘雖任性,但絕對跟你脫不開干係,看着面前攢動的人潮,如幟眼裡精光一閃,真要被人販子擄走也好,少爺花在她身上的心思已經夠多的了。

從人堆裡擠出來,蘇卿直直往跟燈火輝煌的大街相比顯得格外昏暗的巷子走去,瑤光有些不適應眼前的黑暗,閉了閉眼睛才睜開,忙道:“姑娘,咱們來這裡幹什麼?這裡好黑啊,看起來怪嚇人的,賀少爺沒有追過來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蘇卿噓了一聲,示意她安靜,一邊輕聲道:“沒事的,我剛纔看見有衙差在附近巡視,不會有事的,而且我剛纔看見熟人了,咱們跟上去看看。”

賀彥跟趙婧,那可不就是熟人嗎?閔嵇把她扔進了牢裡,清白肯定是沒了,賀彥心性高傲,怎麼可能讓趙婧這個恥辱跟他一輩子?再加上他跟陸梅成親的日子就快到了,他不趁現在把趙婧解決了,還等什麼時候?

想起被炒得炙手可熱的白靈石,賀彥肯定知道白靈石出自她家,且她又用那種法子斷了他的後路,他肯定恨死蘇家或是她了,要不是陸家的茶莊擋在她面前,他早就因爲希望破滅而發瘋了,可想而知心懷怨恨的賀彥會對蘇家做出什麼事來,蘇家有她的至親和生意,跟賀彥這塊頑石相碰,破碎的絕對是蘇家,爲了防止他出招,她決定要先下手爲強。

雅緻的屋子點着一盞微弱的燭光,空氣中飄散着嫋嫋花香,看着這個環境,趙婧想去看擂臺而被賀彥拉到這裡來的鬱悶心情一下子歡快起來,她轉頭抱住賀彥,把臉貼在他寬闊的背上,柔聲道:“我以爲你不喜歡我了,沒想到今天你會帶我來這裡,我真的好開心。”

賀彥是個極有情調的男人,跟趙婧*時也會精心的佈置一番,看着這熟悉的環境,趙婧的身子都酥了半邊,自她從牢裡回來,賀彥別說碰她了,就是問候都極少,如今賀彥能回心轉意,真叫她意外又歡喜,眼淚即忍不住的溼了眼眶。

賀彥眼中閃過一道厭惡,他鬆開她的手,嗯了一聲,道:“脫衣衫吧。”

趙婧心頭一蕩,不疑有他,伸手把一件件衣衫脫下,把白皙晶瑩的酮體展現在他面前,臉上的表情帶着恰到好處的羞澀和嬌媚,宛如第一次親近那般,她自信這樣的表情絕對能讓他像餓狼一樣撲過來,爲了讓他回心轉意,她這表情和動作都不知道暗中演練過幾遍了。

聽着明顯粗重的呼吸和悶哼聲,趙婧垂下的眸子暗含樂意,賀彥嘴角冷冷一勾,道:“開始吧。”

“是,多謝公子。”趙婧開始時還很歡喜,可一聽房間裡突然出現另一道暗啞的男人聲音,忙尖叫了一聲,撿起地上的衣衫胡亂遮在身前,慌忙喊道:“賀彥,賀彥這房裡有男人……啊!”話還沒說話便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抱在了懷裡,她拼命掙扎,那男人卻以不容反抗的力道把她困在懷裡,忽然砰的一聲把她扔上了榻。

趙婧瘋狂的尖叫,她看向那個揹着她的男人,看着讓她癡戀成狂的高大背影,心頭氣血翻滾,用尖利得像女鬼一樣的聲音質問道:“賀彥!賀彥!你騙我!你把我騙到這裡來就是爲了找人侮辱我!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我爲你做的不夠多嗎?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賀彥沒有轉身,只是冷冷諷刺道:“你已經髒了,別說爲妾,就是給我提鞋我都覺得髒,這是你最好的歸宿,你最好不要反抗,不然受苦的只是你而已。”

這話有如霹靂在她耳旁炸響,讓她彷彿被抽離了魂魄的木偶,呆呆的看着他的方向,只有眼淚在不停的流,不一會兒,身體內涌起難耐的情潮,她悶哼了一聲,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一喜,開始動作起來。

蘇卿躲在離屋子不遠處的廊柱後,聽見裡邊曖昧的聲音,暗忖讓瑤光留在門外果然是對的,要讓她聽見這樣的對話,這樣的聲音還不驚叫連連?

他想除掉趙婧,卻不想被人懷疑到他頭上,跟男人偷情被人撞破然後羞愧自殺,或是偷情之中被錯殺,這都是極好的藉口,賀彥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狠毒。

而賀彥會這樣做,她卻是一點都不驚訝的,這些手段,在以前的八年裡,她就算沒有直接參與也知道不少,所以她纔會這麼防着他,他要真的狠起來絕對是一招就要置人於死地,不僅這樣,還會做得天衣無縫,連跟了他兩年的趙婧都這麼狠,更別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蘇家。

動手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聽着裡面的動靜,蘇卿目光一閃,悄悄退到了門外,拉着瑤光低聲說了幾句,瑤光駭然的瞪大眼睛,足足愣了片刻,纔在蘇卿的搖晃下回過神來,二話不說,提着裙子就往巷子外走去。

屋裡的動靜歇了,趙婧兩眼無神的望着前方,似一具僵硬的木偶,賀彥轉過身來,朝那名男人道:“動手吧。”

“是,少爺。”那男人一抱拳,邪肆的目光往趙婧身上看了幾眼,有些可惜的搖搖頭,拿起邊上準備好的繩索,走到趙婧面前,打了個結套在她脖子上,雙手收緊,猛地一勒。

趙婧突然掙扎起來,抓着狠狠收緊的繩索嘴上啊啊的叫着,臉色漲紅,雙眼爆凸,把身下的榻踢得震天響,賀彥看她掙扎得這麼激烈,怕她身上留下什麼可疑的痕跡,忙上前壓住了她的腿和手。

本以爲事情很快就結束了,誰知門忽然砰的一聲被踹開,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把犯案的兩人嚇了一跳。

“大膽淫賊!居然敢在民宅犯案還不快束手就擒!”

男人嚇了一跳,鬆開手連連後退,下意識的就要逃跑,捕快威武的一揮手,後頭嘩啦啦涌進來的人三兩下就把男人捉住了,男人臉色白得像紙一樣,自覺逃跑無望,一個勁兒的求饒道:“官爺,官爺不關我的事啊,是他指使我做的,他只給了我十兩銀子而已,我不是存心要殺了這個姑娘的,您饒了我吧官爺。”

賀彥也被這場面嚇懵了,額上的汗越來越多,聽到男人毫不猶豫的就把他供了出來,賀彥的心都在發顫,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殺人未遂,他會被抓去坐牢的。

感覺脖子上緊緊勒住她的繩索一鬆,趙婧連忙用手扒開,捂着脖子咳得快要斷氣,手腳利索的從榻上滾下來,似身後有鬼在追一樣,爬到捕快腳下,啞着聲驚恐道:“官……爺,救命……賀彥要殺我……”

自察覺到賀彥的殺意之後,趙婧對他的愛戀全部化成了濃烈的恨意,她爲人本來就瑕疵必報,只是以前愛着賀彥,不管他讓她做什麼,她都沒想過要報復他,現在賀彥如此狠心的想要殺她,她只恨不得能讓他千刀萬剮才能泄心頭之恨。

被兩個男人聯手殺害,這個女人也真是可憐,冷酷的捕快動了惻隱之心,開口道:“不用怕,這兩個男人意圖殺人,自有大人爲你主持公道。”

吩咐捕快把趙婧帶下去,他走到賀彥面前,大喝道:“把這個主使者用鎖撩拷上,帶回衙門。”

“是。”

賀彥驚慌過後,腦子便快速運轉起來,他深知官場規矩,趙婧一個無權無勢無後臺的弱女子根本鬥不過他,就算去了衙門他也可以脫身,只是這樣當着全城人的面被拷上鎖撩押往衙門,他的聲名可就全毀了,日後誰會敢跟一個嫌犯做生意?

忙道:“我是賀家的直系少爺,官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爹身爲賀家家主要是知道官府的人欺壓他的兒子,只怕會勃然大怒,到時別說官爺你,就是你上頭的人也不好做,這樣吧,我跟你們去衙門一趟,絕不反抗,但是這鎖撩……”

“拷上!爺說拷上就拷上,哪來那麼多廢話!要想求情到堂上去說!”捕快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把後臺搬出來,對他不屑的哼了一聲,不容他辯駁呵斥了一句,捕快們一個激靈,趕忙過來把賀彥拷上,押了人風風火火的走出宅子。

捕快們最是兇狠粗魯,賀彥在他們手裡一刻鐘不到就捱了幾腳,衫上留下了幾個灰色的大腳印,發冠因爲掙扎微微鬆開,幾縷墨發不聽話的散在他眼前,看起來好不狼狽,蘇卿從角落裡出來,看見這樣的賀彥卻開心不起來,別人越是羞辱他,他報復的手段就越狠,衙門那樣的地方對平民百姓來說是地獄,但對他這樣的聰明人來說,多的是漏子可鑽,賀通雖不疼愛他,但別忘了賀彥手裡還有一塊白靈石,用這個來換賀通的援手,足夠了。

但是如果這張底牌無效……這最後的結果可並不一定會如賀彥意了。

“天啊,那不是賀彥嗎?還有趙婧,他們怎麼會?”瑤光看着蹣跚而行的趙婧,再看看被拷上鎖撩的賀彥,一臉不敢置信。

她只是聽從蘇卿的話去喊來巡邏的捕快,本以爲是姑娘偶然撞見有人意圖殺人,沒想到這人竟是熟悉的趙婧和賀彥!

“有什麼,趙婧去牢裡走了一趟,你以爲賀彥還會一如既往的喜歡她?”蘇卿收回目光,有些諷刺的說了一句,原以爲趙婧對賀彥來說是特別的,可現在看來不也是如此,不過是沒了清白而已,賀彥就下如此狠手,可見這人的心腸已經冷酷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瑤光咋舌,就因爲這個原因?趙婧以前還是他的相好呢,這賀彥也着實太狠了,要不是姑娘發現了這事,趙婧不得被他弄死了?想到賀彥這人連殺人這種事都做得出來,瑤光害怕的打了個激靈。

察覺到她的害怕,蘇卿安撫一笑,“只要離他遠一點就沒事了,回去吧,天有點晚了。”

“嗯,以前姑娘還跟他來往過幾回呢,沒想到他這麼喪心病狂,真是嚇人。”瑤光拍拍胸口,親眼撞見一樁謀殺案對她來說還是太嚇人了點,特別是這人還是平日看來彬彬有禮的俊公子。

柳大商人的擂臺吸引了不少人往那裡涌去,但是這條燈火輝煌的街亦是有不少人駐足,忽然間看到威武的捕快押着拷了鎖撩的嫌犯走在街上,不少人都嚇了一跳,生怕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紛紛避如蛇蠍,只有一部分人看見是賀彥時,一臉驚訝,這當中就有賀敏,不過當看見趙婧時,他嗤了一聲,滿臉諷刺。

蘇卿走到停着自家馬車的地方時,看見車旁守着一個小廝,那人見到她露出欣喜的表情,蘇卿一猜就知道是賀敏的人,便說了幾句客套話,那話裡已經沒了先前的氣惱,可把小廝喜的連連點頭。

蘇卿自看見賀彥的行蹤後,便沒把心思放在賀敏身上了,她故意亂髮脾氣,只是爲了甩開他而已,暫時解決了一個麻煩,蘇卿心情不錯,對那小廝的態度也很是客氣。

馬車緩緩駛離,卻不知道離她不遠處,始終有一道目光緊緊的跟隨着她。

聽到蘇卿沒事,賀敏鬆了口氣,聽小廝說她不僅不生氣還跟他道歉時,他眉頭一挑,脣角勾了勾,開口讓小廝們不用找人了,片刻後也離開了西街。

平房內,馬依斯看着閔嵇進門,隨口問了一句,“你回來啦?花燈會好看嗎?”

閔嵇走過來一把抱起白貓,大馬金刀的坐下,兀自順着貓毛,沒有說話。

馬依斯見他渾身散發着沉鬱的氣息,暗中嘆了一聲,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不然爲什麼天天出去監視人家而不跟她說話?”

其實他想說的是,前陣子不是在蘇家呆得好好的嗎?爲什麼跑出來?跑出來就算了,又不肯死心天天去監視人家,部落的第一勇士淪落成跟蹤狂,連他都覺得沒臉。

閔嵇冷厲的目光掃了他一眼,馬依斯立即閉嘴了,但實在是忍不住了,冒着生命危險又開口道:“喜歡就跟人家說嘛,堂堂部落第一勇士怎麼連這個膽子也沒有……哎喲。”

一個盤子突然飛過來,砸中他的額頭,馬依斯捂着額頭,那盤子啪的一聲在地上碎成幾塊,感覺到溫熱的血液從傷口裡流出來,馬依斯急得跳腳,剛想跟閔嵇理論幾句,卻見他砰的一聲甩上門離開了。

看着那緊閉的們,他嘟囔道:“哼,懦弱,膽小,根本就不配當部落的第一勇士!”

一早,瑤光便推開門慌張的進來,只道:“姑娘,老爺子來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正在花廳那大發雷霆呢,連老太太都快招架不住了,你快去看看吧。”

蘇卿眉頭一揚,出了屋子往花廳那去。

“這死丫頭去哪兒了?還不快把她找來!這個該死的臭丫頭壞了我的大事我非得把她暴打一頓不可!”邊上的茶几被蘇六拍得震天響,那大嗓門把花廳外的丫鬟們都嚇到了。

蘇治眼皮子直跳,急道:“老爺子先別激動,有什麼話咱們平心靜氣的說,何必……”

“你一邊去!跟你說話了嗎?快把蘇卿叫過來,這個臭丫頭真是無法無天了。”蘇六不買蘇治的賬,一張臉氣得漲紅,那嚴厲的目光幾乎能在人身上剜出個洞來。

見兒子被這樣訓斥,蘇老太太惱火得不行,可按輩份來算,蘇六高她不少,在他面前她還得服個軟,可他這樣罵她兒子,讓老太太怎麼也咽不下那口氣,遂她坐在一旁,冷着臉也不說話。

蘇卿纔剛走進就聽見蘇六的暴喝,她開口驅散了圍觀的下人,才緩緩步入花廳,蘇六一看見她,當即又是一掌砰的拍在茶几上,剛沖泡好的滾燙熱茶被這動作震得一跳,幾滴熱茶從茶盞裡跳了出來,濺到蘇六手背上,讓他的怒火更是蹭蹭直冒。

“蘇卿!你究竟用了什麼法子把我那茶園變成那樣的?你可知道你把我整個玉山魁的茶園都毀了!你這該死的臭丫頭!我當初就不該這麼信任你,現在把我半生的努力都搭了進去!那些茶商還要跟我解除合作關係,現在你滿意了?”蘇六氣得胸口起伏,兩道白鬚隨着他紊亂的氣息一跳一跳,真讓人擔心他下一刻會不會腦溢血暈過去。

蘇治聽得心驚肉跳,閨女把人家茶園都毀了?誰不知道蘇六最寶貝的就是那個茶莊,花在那上面的心思比自個兒親兒子還要多的多,怪不得人家那麼生氣,把人家命根子都毀了,按照蘇六的脾氣早就上去跟她拼命了,能這樣坐着,蘇治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走過去拉着閨女,忙問道:“卿卿你說,你真的把老爺子的茶園毀了?這下完了,那茶園是老爺子的命根子,毀在你手裡他非得氣瘋了不可。”

蘇卿淡淡一笑,道:“爹,沒事的,你放心吧。”她走到蘇六面前,規規矩矩的一禮,才道:“已經有人來找六爺爺解除合作關係了?”

他在這怒不可遏,蘇卿卻笑意吟吟,這樣的差別讓蘇六好像吞了只蒼蠅般難受,一口氣憋在心頭不上不下,差點沒把他憋暈過去,他吸了兩口氣,才怒喝道:“那還有假!你瞧瞧你都弄成什麼樣子了?看見我茶園毀成那個樣子?傻子還會跟我繼續做生意?你個臭丫頭現在滿意了?這筆損失就是把你蘇家的產業全部變賣了也賠不起!”

蘇六恨得牙根癢癢,天知道他一早看見那茶園的時候,心有多痛,半生的努力毀於一旦,連日後的希望都沒有了,這結果讓他眼前一黑,心都涼透了,他很想把蘇卿抓過來痛打一頓,可她是小輩,又是一個姑娘家,他怎麼下得去手?難道真要報官不成?要人家賠卻也是賠不起,不說蘇家家底微薄,就是他爲這片茶園付出的心血也遠遠不是銀子能計算的。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可真的要把老爺子氣吐血了。

蘇卿問道:“六爺爺怎麼懷疑起我來了?說不定是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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