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之開着車,笑眯眯的問她:“很累吧?要不要吃點什麼犒勞一下自己?”
蔣陌然搖了搖頭:“我累了,想回家睡覺。”
“難得今天收工早,吃點東西再回去吧?”陳安之鍥而不捨的問道。
蔣陌然靜靜的看着他,難道這個男人真的沒有看到她今天在片場是多麼狼狽麼?
“去吃火鍋?”陳安之提議。
“兩個人吃什麼火鍋?”蔣陌然不悅的挑眉,心頭的煩躁依舊不能紓解。
“那麼牛排?”
“不想吃。”
“川菜?”陳安之鍥而不捨。
蔣陌然不悅的大喊一句:“陳安之,我火氣夠大了!”
陳某人毫不在意,雲淡風輕的說道:“哦,那好吧,咱們不吃辣的。”
“你有完沒完?!”蔣陌然沒好氣的瞪他。
“當然有,”陳安之挑挑眉:“我決定無視你的需求,去吃我想吃的東西。”
蔣陌然怒氣,卻又懶得理他,乾脆賭氣不去和他說話。
陳安之倒是再也沒“打擾”過她,優哉遊哉的停在一家日本料理店門口買了壽司拼盤打包。
一進家門,蔣陌然癱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沉的。陳安之壓根沒理她,自顧自的吃着東西,還翻出了她家庫存的大麥茶給自己美美的衝上一壺。
想到今天自己被藍凱源訓斥的如此之慘,想到今天再Keep公司被溫暢此人奚落,想到今天徐微苒那個挑釁又別有深意的眼神,蔣陌然心裡除了不服氣,還有一些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怨懟——他還是那副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樣子,沒心沒肺的活着,倒是她一個女人將所有該操的心都操盡了!
她有些負氣往沙發上一趟,蓋上被子蒙着頭再也不去看陳安之,心裡的委屈越來越濃。
她身邊的沙發忽然往下一沉,那個可惡的男人坐在他身邊推了推她的肩膀:“陌陌,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不理他!
蔣陌然打定主意視他爲空氣。
陳安之卻一直沒有什麼其他的動靜,這讓蔣陌然更生氣——這個傢伙明明知道她現在煩躁不安心情更是糟糕透頂,他居然半句安慰的話也不說,就知道吃吃吃!
蔣陌然正想着,陳安之那雙細嫩修長的手突然靈活的在她腰間上輕輕點了幾下,一瞬間傳來的酥麻感覺讓蔣陌然身子一繃,僵在那裡。蔣陌然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陳安之整個人的重量開始往自己傾斜,他的呼吸曖昧的噴灑在自己露在被子外的脖頸處,微涼的鼻尖蹭到了她的肌膚上慢慢廝磨,配合着呼吸的節奏打亂她的心跳。那隻到處惹火的手悄悄的伸進薄被裡,沿着她的腰線伸進了她的衣服,涼的似一塊冰的大手像只頑皮的小貓一樣撫摸着她腰間最細嫩的肌膚,瘙出她心裡最深的癢。可他好似真的沒有進一步邪惡的想法,只是單純的撩撥和逗弄,好像目的只是爲了讓她炸毛而已。
蔣陌然終於忍無可忍的掀開被子坐起來,拉出他賴在自己衣服裡的大手狠狠的抽了兩下解恨:“陳安之!給我滾遠點!煩着呢!”
陳安之嘿嘿一笑,趁着蔣陌然的秀腿沒有狠狠駕臨他下半身之前飛速站起來溜之大吉。
蔣陌然氣呼呼的又重新躺下了,心裡不僅有濃濃的煩悶,更有說不出的小失落。
沒一會兒,陳安之端着家裡的足浴盆走回來,捉住蔣陌然的腳丫放進溫水盆裡,很體貼的輕輕揉着她穿高跟鞋太久而搞的肌肉緊繃的小腿。
蔣陌然瞪大眼睛靜靜的看着陳安之理所當然的動作,嘴裡“哼哼”兩聲好似十分不屑,可心裡卻開始有絲甜甜的感覺彌散開來。
陳安之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在做自降身份的事,他只覺得一個女人從來沒找他許諾過什麼,也從來不要求他什麼,卻能爲他付出到這個地步,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福氣,是應該感恩而並非沾沾自喜或視而不見的事。他的手裡揉捏着蔣陌然發緊的小腿,有些心疼,可面上卻得意洋洋好似炫耀般說道:“怎麼樣,舒服吧~?”
蔣陌然斜睨他一眼,毒舌的說了句:“哼,幹嘛擺出那麼賤賤的表情來?手藝不精,要學!按得一點也不舒服。”
“哦,知道啦。”陳安之柔順的模樣讓蔣陌然打了個冷顫。
陳安之好似珍寶一般的揉捏着她的小腿,可臉上的表情卻漸漸沉了下來,他在深思,想着用哪種方式和蔣陌然說那些煩心事會更好。可看着蔣陌然已經放鬆下來的模樣,他還是覺得單刀直入最好:“蔣陌然,AAR的事已經嚴重影響到你自己的事業了,這樣並不好。”
蔣陌然原本已經放鬆的心情卻被他這一句AAR給抹殺了,她坐起身子,靜靜的看着他:“不然呢?AAR是咱們的心血,我就要眼睜睜的看着它因爲資產問題被人惡意收購麼?”
“不,裡面的事很複雜。”陳安之有些欲言又止的對她說:“陌陌,可不可以把這件事交給我去處理?你就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專心把戲演好就可以了,好不好?就算AAR沒有了,我們還有森陌工作室不是嗎?不要爲了AAR搭上自己的全部。”
蔣陌然顯然並不認可他的說法,陳安之嘴角微揚,欺身上前吻住她的脣,那個熾烈的吻幾乎讓他們兩個缺氧昏厥,幾乎奪去了蔣陌然所有的思考能力。
陳安之終於放過她已經略微紅腫的脣,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她的脣瓣:“傻瓜,我是個男人,有什麼樣的風雨不能扛住一定要你爲我操心?你把所有的事都做的面面俱到了,那我又要做什麼?你說對嗎?《致命證言》還有最後20場戲了,不要讓藍凱源瞧不起咱們,也別讓你自己輕視了自己,機會不等人。”
蔣陌然靠在他的肩頭,默默的應了一聲。
她這才隱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己的男人真的不需要自己的保護,他也不會像自己想象的那麼脆弱。原來真的有人能夠讓她放心的卸下心中的膽子,挺身站在她身前爲她擋風遮雨麼?
而後,蔣陌然想了很多很多的東西,這些想法似乎讓她的心境更爲平和了。
有的時候律師也是這樣,大部分時間他們要保持着冷靜、理智與平和,而小部分時間他們又要爲了勝利與公正而熱血沸騰。這樣一個狀態的蔣陌然,似乎正好符合劇情高潮中導演對於女主角的要求,於是她的戲越演越順利,角色詮釋的更加入木三分。
一個月後的這一天,劇組正式殺青。
藍凱源給他們放了個爲期三天的假期,第四天他召開了一場新聞發佈會,主要目的是向外界媒體擺出一個姿態——這部構思縝密,製作精良的電影,將是藍凱源這一年角逐金鬆獎的作品,而劇中的女主角,都是藍凱源要力捧的御用女明星。
蔣陌然和徐微苒作爲劇組的兩個女主人公,自然是大方的配合媒體的採訪和藍凱源的宣傳工作了。有人問起徐微苒和顧少白的婚期,後者含笑說他們雖然相愛,可覺得現在結婚有些早。可擋記者面對蔣陌然的時候,那些話題顯然尖銳得多了。
“蔣小姐,自回國以後,你身邊的風波好像一直沒有斷過。最近聽說你名下的AAR網絡公司已經被顧少白顧總收購,這個情形又有點像兩年前顧總接手安然工作室時候的場景,業界有人猜測你是不是名義上在創業,實際上是爲了顧氏企業秘密培養各方面的人才?你和顧少白顧總是不是有某種合作上的關係?”
記者的話好似在闡述某種有根據的事實,大膽的推測起內幕竟然能將前後因果都自圓其說上,聽的蔣陌然覺得好氣又好笑。
她不否認自己在第一次面對有關AAR網絡公司被恆星娛樂公司顧少白顧總收購的消息時自己的確十分震驚,也在那個時候忘記了語言和該有的反應。可一片閃光燈晃過她的眼睛,她竟然想到了陳安之告訴她的那些話:“蔣陌然,都交給我好麼?”
就算對現狀如何感到失望,她竟然一點都不想埋怨陳安之,甚至覺得如果王沛君張星星他們仍舊可以安然的在公司裡就職的話,那這家公司就算賣給顧少白又能怎麼樣?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少了一個賺錢的工具而已,偏偏錢又是賺不完的。
蔣陌然開玩笑般的回答記者:“我記得有個報社的朋友說我是商人裡最會演戲的,也是演藝圈裡最會做生意賺錢的人,這句話可是打了我的臉呀,你們不要再這麼寫了。你看,我剛剛弄出來一個公司就被收購了,太不吉利了,下次做生意這種事我還是不要沾了比較好。”她大方的拉過藍凱源的胳膊說:“還是跟着藍導演戲有前途!”一句話,對AAR被併購的事並不表態,又將媒體的目光拉回到了藍凱源和影片本身上來,她應對媒體的能力似乎又提高了不少。
新聞發佈會之後,徐微苒猶如一隻高傲的孔雀,神色陰鬱而惡毒的說道:“蔣陌然,你是不是覺得很痛苦很無助?AAR網絡公司只是個開始,以後還有更多的事等着你。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愛的人是陳安之嗎?那我偏要讓陳安之身敗名裂,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錢,只喜歡你所謂的那個對的人!你想要逃開這個圈子的話,要麼就離開這裡,走的遠遠的,要不然,你這一輩子就別想好過!”
蔣陌然沒有絲毫憤怒,她平靜的看着徐微苒,嘴角微揚:“徐微苒,你和顧少白其實是一類人,我的想法和選擇你們兩個這輩子都不會懂。”
徐微苒並沒有在她臉上看到任何失望與痛苦,這讓她心中不快:“好,蔣陌然,我倒要看看你的選擇會給你帶來什麼好運。”說完,她帶着自己的助理,迎着記者等候的方向而去。
藍凱源不知何時到來,也不知將她們的話聽去了多少。他走過來,對蔣陌然說:“徐微苒的話你別在意。”
“嗯,她的話我多半會選擇無視。”蔣陌然笑了笑,眼睛裡有股通透的瞭然:“小姑娘嘛,喜歡出風頭,又喜歡踩着別人上位。”
藍凱源聽她如此說話,竟覺得已經準備好的說辭已無用武之地,面對公司易主的消息,她卻表現的無比淡然。想到這個圈子,想到蔣陌然本身,藍凱源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說:“蔣陌然,你不要讓我們失望。”
“我會的。”她堅定說道,脣角依舊銜着笑。
藍凱源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藏在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蔣陌然,你回國的時候我沒有告訴你,其實你錯失了不止一個金鬆獎最佳女主角獎……《暖陽》那部戲,如果沒有那麼大的爭議和那麼多‘壓力’,你就是那個年度的影后,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