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婭吸了一口冷氣,茫然失措,淡淡的冷汗從額頭上流下來,她驚愕地看着克羅索德半跪在她的身旁,流露出無比痛苦的表情,斷線的血色玉珠沿着他全身的傷口淌下,滴落在地化作一朵豔麗的血紅花朵,化爲幾條蜿蜒的紅蛇,順着地面蹣跚爬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諾婭急忙扶住克羅索德,她的面容有些呆呆的,克羅索德給諾婭的印象,一直都是強大,絕對意義上的強大,即便魔神璇月之流也遠遠無法與之比擬的,所以在諾婭心中,從來沒有想到過,如此強大的克羅索德居然會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
諾婭面色惶恐地問道:“究竟是誰……居然能夠傷到你?!”
“咳咳…這件事不重要!”克羅索德表情蒼白的咳嗽了幾聲,然後穩下神來,他強撐着身體把手伸出,那條被鮮血淋漓的千瘡百孔的手,逐漸攤開的手掌裡出現了一顆金色的光束,發出不協調的震動聲,彷彿產生了共鳴般,諾婭的心口感受到一陣刺痛,踉蹌地跪在了地上。
“諾婭!!”尤萊亞驚慌的叫喊着。
“我沒事!!”諾婭緊咬着牙甩了甩手。
“抱歉……!”克羅索德臉色陰沉地搖了搖頭,痛恨的咬着牙“……我沒能夠救下她!”
說完,手中的光球破碎而來,幻化成一個模糊的人影,沾滿鮮血的溼漉漉的頭髮貼在臉上,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幾近透明,渾身佈滿裂痕,當她虛弱的身體隨着飄零的花瓣緩緩落下,不斷融化般的鮮紅色血液不斷從身體流淌而出,漸漸染紅了整片土地。
“不!!!”諾婭撕心裂肺的大叫了起來,全身的皮膚都收縮了,彷彿失神了一般緊緊抱住諾嵐那已經喪失了生機沾滿鮮血的軀體,隨着一股淡淡的冰冷充斥着全身的脊樑,也感受着身體一點點變得赤裸,變得冷而僵硬,不斷品味着絕望靈魂的最後吶喊。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諾婭發出無比痛苦的喘息聲,低着頭看着滿身鮮血淋漓,一動不動的諾嵐,她呢喃般唸叨着,眼中滿是絕望,淚水不斷從她的眼裡溢出。
“…還是你自己來問她吧!”克羅索德遺憾的搖了搖頭,低着頭嘆息道:“我以時間之力停止了她的生命活動,這樣僅僅暫緩她死亡的時間而已,那傢伙對她造成的都是無法修復的損傷,那麼……這就是最後了……我很抱歉…但是時間已經不多了…把最後留給你們吧!”
順着,克羅索德伸出手指朝着諾嵐的眉頭一點,隨着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華包裹着她的身軀,那逐漸凝固的身體微微顫動起來,如稻草般的生命盪漾在她身上,但依然十分微弱,緩緩張開的嘴角如遊絲般的發出叫喚,她不停的唸叨着含糊不清的零碎詞句,流露出無比蒼白的微笑。
“啊…哈…嗚…啊……”當她的手指微微顫動,當她掙扎着想要做出某個動作,但那她已經氣息奄奄的身體卻始終無法給她一絲一毫的支撐,卻還是強迫着身體活動起來,幾乎是費勁了自己身體裡僅剩的最後一點力量,才終於勉強伸出了手臂,但依然沒有繼續向上擡起的力量,只能維持半垂在空中的姿勢。
當意識到了這點後,諾婭緊忙伸出雙手握住諾嵐的那隻手然後撫向自己的臉頰,伴隨着淡淡冰涼的觸感,晶瑩的淚水不自禁地從眼角淌出,她顫顫地發出聲音,不斷搖着頭“不……不要這樣!!”
諾婭臉色悲哀的搖着頭,她一遍遍的呼喚着面前的奄奄一息的少女的名字,她的瞳孔中帶上了痛苦與祈求,直到她的喉嚨已經嘶啞,流露出無比的蒼涼和痛苦。
“不要露出……那副表情啊!”諾嵐的身體微微動了動,極爲虛弱地說道:“我以前…說過的吧,或許是有些事……那是在…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無論我們做出什麼改變……到頭來還是被那愚蠢的命運玩弄在鼓掌間!”
諾婭神情慌亂地的大叫着“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好嗎,會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已經失去很多東西了,我不能連你也失去了……對…對了,回…回溯!用回溯的力量就一定可以救你了!”
說着,諾婭發瘋了一般朝着克羅索德叫喊起來“伊米爾呢!他在哪?讓她……”
“不要!!”諾嵐輕輕顫動着身體,她的眼裡流着淚水,嘴角卻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夠了……已經夠了,沒必要再繼續進行下去了!”
“沒必要??”諾婭的眼神微微凝固着,呆呆的看着她,然後渾身顫抖地大叫着“爲什麼……爲什麼沒必要?!我不能接受的啊,我不能……不能連你也從我身邊離開的啊!”
“拋棄那些無所謂的天真吧,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只有在夢中才能夠實現,這些東西不是值得你去留戀的東西,你今天流了好多眼淚……”諾嵐表情乾澀的撫摸着諾婭臉頰的淚水“就像那傢伙說過的一樣,有些事情,它一旦開始了,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我也有些認同她的想法了,單憑你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至少……還要加上我才行啊!”
諾婭面色悲傷的點着頭“我知道…所以……不要死…待在我身邊吧!”
“我是不會死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永遠的依附依存,我將成爲你的一部分!”
“我們…融合吧!”說完,她的全身開始散發出瑩瑩的光輝,接着諾嵐身上的衣物開始一點一點崩碎,白皙裸露的軀體呈現了出來,變得虛幻而透明,逐漸而諾婭的身影進行重疊。
“不要……不!!”諾婭撕心裂肺的大喊着,急忙伸手朝着諾嵐抓去,卻是一團虛無。
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諾嵐的力量與靈融入了她的體內,相交滲透,不斷迸發的聲音,發出嗡嗡的又如打鼓般的響聲,諾婭全身所有的血液,纖維,每個細胞都彷彿具有了生命不斷的在身體內跳動,一股全新的氣息從體內涌現了出來,不斷洗刷着她的身體。
“咚~咚……”痛苦之餘,卻也感受到一絲安逸,彷彿心臟跳動的聲音不斷放大,能夠近距離直接聽到的一般,劇烈的跳動且越來越激烈,諾婭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彷彿要從身體之內跳動了出來一般,即使至少爆發出龍之力都沒有這種強烈的感覺,一種莫名的感觸從心底深處衍生了出來,隨着一聲劇烈的吼聲,諾婭整個身體不斷的顫抖了起來。
“……”尤萊亞面色複雜的咬了咬嘴脣,將要發聲,一旁的克羅索德示意般地搖了頭。
良久,諾婭緩緩睜開雙眼,頭髮從純白色變成銀灰色,一道精光從眼眸之中一閃而逝,黑色和白色光芒在她身上瘋狂交替閃爍着,並以諾婭爲中心向四周延伸着,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亂流構成的漩渦,緊接着,狂暴的電流纏繞過來,諾婭身軀直立於連天的雷牆之中,周圍的空間都在瓦解破碎。
“融……融合了!”克羅索德面色呆滯,沉默不語。
那是不同於之前的限定融合,之前諾婭和諾嵐的融合,是意識在完全同步的情況下由兩個靈魂糾纏出新的存在,而靈魂的力量還是彼此分開的,而此時的融合,將兩人的靈魂完全滲透,之後諾嵐將會徹底消失,而諾婭將會衍變成一個全新存在,擁有最初始的本源之力的純粹的個體!
因爲諾婭代表着凌月的陽之力的化身,是由凌月本身進行的直接衍化,而諾嵐是由凌月強行分離出的個體,代表着陰之力,兩個人都不是完整的存在,她們各自分配爲代表的根源之力,諾婭爲絕緣力,而諾嵐爲金剛力,而這股能力在最初都是從一個根源上分支出來的,並不完整。
而如果諾婭直接取代她進行融合,而她的力量將會徹底化爲諾婭的一部分,將兩人的力量徹底歸化爲全新的原初之力,本源歸一,世上存在的不再是諾婭或者諾嵐,而是‘凌月’!
“這還是…諾婭?”尤萊亞驚愕地看着她,即便外貌沒有任何改變,但是體內的原力卻已經迎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在尤萊亞的心中不斷盪漾起軒然大波。
直到這股原力逐漸平息而穩定,變得凝實而內斂起來,諾婭面色陰沉地低着頭,彷彿苦思冥想一般,同步了諾嵐的記憶後理所應當的熟悉了發聲了所有事情,她聲音顫抖的望向克羅索德“這是……Ghost嗎?可是……她爲什麼!!”
“我也不知道!”克羅索德表情蒼白的搖着頭“估計真正的目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我沒有辦法去理解啊……”諾婭悲傷的咬着嘴脣,眼淚還是不住的從眼眶裡掉落下來,吸了口氣,急忙伸手擦了擦臉頰“但還是謝謝你,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克羅索德面無表情的搖着頭,強忍着渾身的疼痛站了起來“除了那傢伙沒有用全力特意沒有造成致命傷外,超越者的身軀不是那麼容易崩潰的,而你現在將兩人的原力合二爲一嗎,理所應當的已經擁有了完整的空之超越者的力量!”
聽完,諾嵐情不自禁嘲諷地冷笑着“那些不該在的還存在着,該留下的卻都不在了,就算我能夠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又能如何呢?對我而言,一點意義也都沒有了!”
“……諾婭”克羅索德臉色陰沉地低着頭“這是我的錯,我沒能救下她!”
“我說了這不是你的錯!!如果這是註定要發生的事情的話,就算時之超越者也沒辦法阻止的吧!”諾婭憤怒的咬着牙,然後眼神絕望再次流出淚水“當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夠靜默地等待着那些死亡的訊息嗎?”
“哦……對了,我想起來當初提豐在最後對我所說的話語的含義了!”諾婭面色猙獰地咬着牙,瘋瘋癲癲地大喊着“那傢伙早就知道將來會發生的事情了,而這場噩運……這個詛咒不都還沒結束嗎?都會死的……所有和我扯上關係的人都會死,沒辦法阻止,這一切都沒辦法挽回的!!”
“不是這樣的!!”尤萊亞瘋狂的大叫着,急忙走過去抱住了她的身體“絕對不是這樣的……或許我根本沒有辦法理解你的痛苦,但是絕對不是這樣的,看着我……看着我啊……我會永遠的陪伴在你身邊……我絕對不會死!!!”
“……尤萊亞”諾婭神情落寞的呢喃着,然後也緊緊的抱住了尤萊亞,表情哀傷而痛苦。
“還記得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對你說過的話嗎?”克羅索德突然緊緊地咬着牙,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尤萊亞後,面色凝重地對諾婭說道:“所謂命運,並沒有喜或悲,只是幸或者不幸的共同體,那根據每個人不同的選擇都將迎來截然不同的結果,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爲很快……就是要真正得出答案的時候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