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意識不斷的沉澱,不斷的沉澱下來,孤獨與恐懼不斷纏綿在心頭,以保持這樣的姿態,很快,時間便過去了五年之久。
就像人們早已意識到時間匆匆一去便不復返,卻無奈只能任由時間飛逝,而那些美好的,痛苦的,都將殘留在過去。
但是現在,他們只會感慨,因爲那使一切事物經歷的時間比實際存在的時間還要長久,而再久的時刻,也只是瞬間,彷彿看着蒼涼的日光傾城而下,時光擺上的印記在身後層層腐朽,捉不住時間,卻從手指間的縫隙失去,那是永恆。
五年以來,洛婭一直坐在那個有些腐朽的王座上,顯得柔弱而無助,那彷彿連生與死都不怎麼清晰的,一種極爲曖昧的姿態,而孤獨,從心頭滲出,融入了那遙遠天際的無邊黑暗,更讓人感覺到一片死寂。
在遭受着冷風不斷吹襲,王座兩側的天窗昏暗的光暈紛紛照映,只見洛婭的身上佈滿了一層灰,她一頭長長的銀髮許久沒有整理,她的臉上有很多污跡而泥濘的痕跡,渾濁的瞳孔蒙上了一層灰白,當一片灰黃色枯萎的落葉被風順着天窗吹了進來,它隨意的飄在了洛婭身旁。
就在此時,忽然一聲輕響,身前封閉的大門被推開,不清楚是誰來的,洛婭的眼睛依然半閉着,她既沒有興趣,目前也沒有餘力去關心任何事情,然而隨着目光一顫,淡淡的紅色光斑照耀着洛婭的瞳孔,將其映射成血紅。
洛婭下意識的擡起頭來,一道紅色身影正對着洛婭,她面色平靜的微笑了一聲。
“好久不見……我怕是來晚了,但又好像沒什麼區別!”Ghost低頭嘆息着,然後面容緊迫的望向一臉落魄的洛婭,思緒不斷沉澱在心底,然後再次沉重的嘆了口氣。
“我說你……差不多可以了吧,這不是你的原因??”
“……”洛婭身體微微抽噎了一下,沉默着沒有說話,接着,將雙眼緊閉。
“可惡……居然不理我!!”Ghost不耐煩地咬了咬牙,然後迅速向前跨步朝着臺階走去,在來到王座上的洛婭跟前後,一手用力的抓向了她的肩膀,將洛婭猛地扔到了地面。
“……呃!”洛婭發出細微的喘息聲,踉蹌地從地面上爬了起來,看向站立在面前表情嚴肅而冷酷的Ghost,洛婭輕輕抿起了嘴脣。
Ghost眯起了雙眼,瞳孔注視着洛婭,她的眼神有一絲慍怒,然後忽然伸手抓住洛婭的衣領“都過了那麼長時間了,就算是笨蛋也知道應該怎麼做了,而你是……洛婭!你還打算這樣到什麼時候?”說完這句話,洛婭的意識便忽然停頓了下來,身子微微一顫,繼續保持了一段時間的沉默。
“嘖!”洛婭猛地甩開了Ghost的手,然後極爲悲憤地咬着牙,她腦海中開始回想着五年前發生的一切,卯月的死,特蕾莎的死,還有諾嵐的死,以及尤萊亞的死,他們臨死前有些傷感的笑容,令人愧疚而絕望,而這一切,彷彿都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你還要怎麼樣?”Ghost逐漸壓低了聲音,但表情依舊嚴厲“打算這樣下去嗎?”
“我不知道!”洛婭神色微變,暗淡的雙瞳恢復了一絲色澤,聲音沙啞道:“因爲……我很痛恨自己的無能,因爲我一直都是知道的,真正的我……沒有那麼堅強,也沒有什麼有能夠面對的勇敢,現在……我失去了一切能與它對抗的東西,所以…我沉淪了!”
“所以,你還是後悔了?”
聽完,洛婭長長的嘆了一聲,然後面無表情的說道:“事到如今,我終於……知道了提豐當年所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提豐?”Ghost明知故問的問道:“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我將會失去一切,無法挽回的噩夢最終將會降臨在我的身上!”洛婭臉色蒼白,嘴角勾勒着一絲苦澀“提豐恐怕早就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但我承擔着這一切,我沒有信仰,所以我丟失了一切,我不知道我出生在哪,我沒有父母亦沒有所謂的家人,剩下的朋友也全都在我面前死光的,這些……都挺符合預言的不是嗎,這是詛咒嗎?也不全是!”
“爲了不再死去,所以失去了所有!”Ghost深抿着嘴脣,神情微微沉默。
“但是!!”洛婭忽然情緒激動的咬着牙,伸手狠狠的撕扯着自己的臉龐,在上面留下數條傷痕“我沒辦法承認,如果這是夢的的話早就該醒了吧,已經睡了太長時間了!”
洛婭的臉龐逐漸變得猙獰,鮮血順着臉頰流下來,洛婭神情瘋狂地大喊着“不會痛啊!”
“所以…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我只是還在做噩夢而已!”洛婭的眼神一片死寂,呢喃般唸叨着,眼中滿是絕望,淚水不斷從她的眼裡溢出“尤萊亞…尤萊亞他還……”
“不!”Ghost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已經死了!”
“你不記得了嗎?”Ghost搖了搖頭,臉龐上劃過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那個時候……”
“……到底從哪裡來說好呢?”Ghost低聲嘆了口氣,便慢慢陷入了回憶。
如果說卯月和特蕾莎的死是這個世界因果的自然發生的規律的話,那麼諾嵐和尤萊亞的死就顯得不那麼尋常了,若非Ghost強插其中,或許就會迎來截然不同的結果吧。
五年前,爲了促進完全體洛婭的誕生,Ghost出手葬送了諾嵐的生命,而尤萊亞,雖然不是Ghost親手所爲,但也自然和她脫不了關係,就在洛婭計算了所有可能發生的結果,將尤萊亞傳送至的遙遠的宇宙邊緣深處,確保他絕對的安全。
但是Ghost卻憑藉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能力,強行改變了這一切的因果,以及所有人的命運,當她找到尤萊亞的時候,Ghost以謊言陳述着洛婭正陷入着多麼嚴重的危機,並將尤萊亞重新帶回神域,而另一方面,Ghost暫時封閉了洛婭空之超越者的能力,並且操控阿伊埃爾的意識對當時已經極爲虛弱的洛婭進行了重創。
這也就解釋了阿伊埃爾當時會如此反常的原因,Ghost甚至不惜一切的營造着所有的局,當尤萊亞看到已經被衆人圍攻而無力反抗的洛婭時,自然會捨棄生命去救她,因爲他對洛婭懷有那樣的感情,只要尤萊亞死後,那份絕望持續衝擊着她的靈魂,最純淨的龍之力纔會從中誕生,纔會成爲Ghost理想中的完全體。
尤萊亞的死絕對不是毫無意義的,正是爲了造就這份意義的誕生,纔有了這一切的發生。
“唉…”Ghost表情沉重的嘆了口氣“還是心裡想想就好了,這件事一定不能讓洛婭知道!”
“你在想什麼?”察覺到Ghost怪異的神色,洛婭開口問道。
“啊!”Ghost猛地一怔,神情慌亂的回答:“沒什麼!你想多了!”
“切~”洛婭感到乏味的挑着眉頭,然後長嘆了一口氣“記得你說過的話,還算數吧?”
“什麼?”
“諾嵐?你說過的……能夠復活她!”洛婭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回答着。
“諾嵐嗎?”Ghost微微眯起了雙眼,注視着洛婭說道:“我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但是你現在就想知道方法,你確定你準備好了?”
“我已經失去一切了!”洛婭面色陰沉的說道:“所以我不願再等,哪怕是一秒鐘!”
“好吧!”Ghost索性搖了搖頭,然後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就讓我先舉個例子說明一下吧!”
“我洗耳恭聽!”
“其實也沒有那麼困難!”Ghost侃侃而談地說道:“從直觀意義上來講,諾嵐並沒有死亡,只是物理層面的被消滅了,諾嵐則融入了你的體內,但是你無法感知她的意識的存在,是因爲她的靈魂已經和你的靈魂整合在了一起,但是想要將她復活,就必須將你的靈魂中的某些東西再次分離開來!”
“分離靈魂?”洛婭面色驚駭,稍作思考後問道:“重新將陰陽之力分離嗎?”
“那樣也不錯,但是我不建議你那樣做哦,因爲再次分離的話形成的又將是截然不同的陰與陽的個體,而我所謂的靈魂分離是將你靈魂裡屬於諾嵐的意識提取出來!”
Ghost的嘴角揚起一絲輕笑“你要知道,這世間萬物,所謂靈魂的具體概念,靈魂雖然是一個整體,但是卻被分成了三個重要部分,就是天、地、人三魂,狹義上說,天魂代表力量和理性,也就是你,那麼地魂代表的則是怨念和負面的情緒,也就是諾嵐,而人魂則代表着你們共同的精神、意識和常態!”
“所以……”Ghost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類似於當初凌月將你們分離一樣,只不過是在不損害你本體靈魂的情況,將你的地魂和人魂中的諾嵐的意識提取出來,以及需要重新塑造承載契合諾嵐的身體,就可以將她復活!”
“就只是這樣?”
“你還以爲怎麼樣,靈魂本來就很純粹!”Ghost冷笑一聲說道:“然而靈魂分離這一過程會帶給你難以想象的巨大痛苦,而且我不能保證,這會不會對你本身產生什麼影響!”
“這不重要,告訴我更加具體的吧!”洛婭面色急切的問道。
“沒了!”Ghost忽然說道。
“什麼?”
“就是沒了啊!”Ghost挑了挑眉頭,開口回答道:“這就是全部了,總之,方法我都已經告訴你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吧,只不過要提醒你的是,如果諾嵐復活的話,她將不再是原本的諾嵐,而是類似於從你身上分支出去的……一個分身,這樣描述應該恰當一些!”
“你的意思說她不再是純粹的諾嵐,而是與我共享生命的個體!”
“沒錯!”Ghost點着頭,然後輕笑道:“好了,話已經說完了,至於剩下的,你要是有心就自己去尋找吧,我想你暫時也不需要我再多管閒事了,所以,我打算消失一段時間!”
“你要去哪?”
“一個秘密的地方,你找不到我的啦!”Ghost眯着眼睛微笑道:“對了,還有件事需要提醒你一下,你的那隻右眼還是不要隨意濫用比較好!”
“我的右眼?”洛婭微微一驚,急忙伸手捂住。
Ghost回答說:“雖然我告訴了你駕馭它的方法,但是多少會有些負擔,而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只有你瞭解到這個世界全部的真相以後,纔是這隻右眼真正發揮作用的時候!”
“真相?這個世界的真相是什麼?”
“嗯……”Ghost抿了抿嘴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鬱的情緒,彷彿習慣般的用手摩挲着下巴,然後將食指放在嘴脣下面來回移動,思考着,接着又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嘴角揚起一條弧度。
“我不知道!”
“什麼?”洛婭詫異的搖了搖頭“不知道,還是不能告訴我?”
Ghost臉色神秘的笑了一聲,然後回答道:“或許等你找齊所有的上古九星之後,就能夠知曉那些被人爲掩蓋的真相,那纔是你真正的使命,而且是隻有你才能夠完成的事情!”
“上古九星……”洛婭抿了抿嘴脣“知道了,但這不是我現在該關心的事情!”
“那倒也是,沒人喜歡忽然加快世界發展的進程!”Ghost搖了搖頭,遺憾地嘆了口氣“所以說呢,你現在該關心的是諾嵐,畢竟你現在都差不多一無所有了啊,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建議,去冥界看看吧,那裡能夠找到你想要的……某些東西!!”
“冥界?!”洛婭眼神微微一怔,她的瞳孔慢慢放大。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