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告別了洛嵐後,克羅索德便帶着洛婭與伊米爾離開了阿斯特拉星,毫不遲疑地朝向遙遠的宇宙虛空中,他們不斷穿梭,幾乎在須彌間劃過橫穿數個星系之長的距離,並殘留幾條巨大的弧形光帶。
而真空中的冷意顫動着洛婭的皮膚,她不經意地吸了口涼氣,然後回頭望向遠處浩瀚的深淵,數不盡的羣星發出璀璨的光輝,它們聚攏在一起,猶如體型龐大的星空巨獸,露出猙獰而恐怖的表情。
在不知道行駛了多久的時間後,幾乎能夠橫跨半個銀河系的距離,而克羅索德的速度有所減慢,而整個星域引力也開始增大,並且變得極爲陰暗,這裡的空間位置極高,而周圍則宛如黑洞邊緣的視界。
“都小心點!”
克羅索德提醒道,刻意放慢身形,以防被周圍那股紊亂的引力所波及,而這裡也幾乎隨處可見來自混沌深處噴涌而出的氣流,所有的空間都是斷裂的,而星河之中也基本不存在任何生命。
看着周圍,洛婭心中頓時充滿了異樣的感覺,然後立刻問道:“我們這是打算……要去哪?”
“去個適合你去的地方,馬上就到了!”克羅索德頭也不回地出聲道,他站在在兩人的最前面,渾身散溢着蒼茫的銀色光輝,他的聲音則帶着一絲沉重的感覺“跟緊了!”說完,他再次向前衝去。
洛婭和伊米爾跟在他的後面,隨着不斷深入,更加劇烈的引力朝着遠處蔓延過來,整個空間都被硬生生的切斷成了平面,那彷彿遮天蔽日般的混沌黑獸,嘶吼着張開那能夠吞噬一切巨口朝着他們不斷碾壓過來。
克羅索德緊張地說道:“想要進去的話就必須穿越黑洞,都小心點……別分散!!”
“是!!”洛婭和伊米爾應聲答道,並緊緊握住對方的手。
接着,他們一鼓作氣地衝進其中,迎接而來的是更加恐怖的亂流,它們沒有規律的到處翻涌,在兩人完全進入後,彷彿要將入口封閉,成爲了巨型的囚籠,而後大量閃耀着紫色光芒的閃電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它彷彿無數吐着信子的毒蛇席捲而來,周圍臨近的空間中裂開了許多裂紋,逐漸變得殘破不堪,但洛婭他們卻毫無顧忌地繼續前進,直到抵達黑洞的最深處,在分不清方向的狀況下,眼前忽然閃過幾道亮光,面前的黑暗空間像是被切了幾刀,出現了四方形刨面,它緩緩朝左側移開,形成了白色通道。
在克羅索德的示意下,洛婭和伊米爾迅速緊跟着他踏入白色通道內,便瞬間消失了,緊接着,空間忽然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將破碎的四方形剖面重新修復的平坦而完整,而四周的閃電與亂流也都平息了下來。
驚人的白光刺激着洛婭的眼瞳,陷入了暫時的失明,失神似的捂住腦袋,直到視覺恢復,他們已經來到截然不同的地方,茫然地佇立在原地好一會兒,回過神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鋼鐵鑄造的拱形大門。
他們早已離開了那片宇宙深淵,此時站在一座巨大要塞的門前,而身後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遼闊而寂靜,幾隻從未見過的奇異生物在平原緩緩移動,清風拂過,蒼穹頂上的太陽發出溫暖和煦的光芒。
洛婭訝異地擡頭環望向四周,而伊米爾則睜大了眼睛,充滿了茫然的神色“……這裡是?”
“這裡被稱作是邊境!”克羅索德輕聲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世界上主要勢力分成六個,數量最多的人族,歷史最古老的神族,以及與神界分庭抗衡的魔族,由動植物修煉而成精靈的妖族,代表死者之地的冥鬼族,還有數量最少但實力最強大的魔神,而這裡雖然沒有被正式承認,但是被稱爲第七界的邊境!”
“邊境……第七界?”洛婭訝異地搖着頭,然後錯愕地看了眼身邊的伊米爾“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伊米爾也是第一次來呢!”
克羅索德點着頭,說道:“不過這裡並不屬於一般的管理機構,大概在七萬年前,名爲索蘭的人創建了邊境,這裡收納的全是來自於六界的叛亂者或是因爲某些緣故而被放逐的不屬於任何領域的人,而基本來說,他的這種行爲自然會遭到六界的不滿,但剛纔你也看到的,除了與世隔絕外,在這裡也聚集了相當程度的戰力!”
“恩……能感受到,甚至……不乏七層解放,也有好幾個!”
洛婭感應了遠處傳遞而來的繁雜的原力,並再次問道:“他創建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不知道,他從未向人談起他的目的,也許是想要建立自由和諧的國度!”克羅索德搖搖頭,然後遺憾地說道:“不過這裡卻不符合期望,索蘭做的也僅僅是建立了這座邊境,而這裡依然奉行着強者爲尊的基本法則!”
克羅索德喘了口氣,然後擡頭望向遠處的最高的塔樓前豎立的四面色彩繽紛飄揚的旗幟“看得到那裡嗎?”
見洛婭和伊米爾點了頭,克羅索德繼續說道:“在索蘭的許可下,由邊境實力最強的四人代替它統領邊境,他們即使在過去,也是曾叱吒風雲的人物,後來進入了邊境,而對於其他弱小的羣體,要麼臣服,要麼死亡!”
洛婭皺起了眉頭“也就是說……這裡很亂?!”
“沒錯,是很亂,由於來自不同種族的人羣集聚在這裡,有些過去還是敵對組織,和睦相處可沒那麼容易,即使邊境收納着許多無路可走的叛亂者,但這裡並非庇護所和港灣,若想要在這裡安穩地生存下來,也要自食其力!”
克羅索德回頭看了看兩人“總之……我們邊走邊說吧!”
洛婭和伊米爾點了點頭,便跟隨着克羅索德的步伐,穿過眼前那沒有任何人把守的大門,走了沒多久便來到了猶如繁華都市般的街道上,周圍聚集了不少的人羣,他們相互談笑,發出雜亂的聲音。
“注意到了嗎?”克羅索德忽然問道。
洛婭頓時縮緊了瞳孔,而伊米爾依然還是一副恍然的表情,然後也很快回過神來。
“有些古怪……”洛婭吊起了雙眼,忽然說道:“這裡聚集的人很多,但都是四五個人並排而站的,就像是要刻意與其他人保持距離,這說明他們身處不同的團體而對身邊人維持敵意,不過爲什麼帶我來這種地方?”
克羅索德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突如其來的壓迫感忽然襲來,無數的視線先後集中了過來。
彷彿過於尖銳的目光扎地洛婭渾身不太舒服,即使它不是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她轉頭望了望,只見克羅索德神色蒼白地搖了搖頭,就算沒有特意地去引人注意,他作爲時間超越者的名號卻可以說是人盡皆知了,而作爲這個世界排名前列的強者,本身就是威名顯赫的存在。
“不用在意!”克羅索德表情和善,輕輕招手才使得周圍人的視線遠離。
“接着剛纔的話來說吧,我可是深思熟慮過的,這裡是最適合你的地方!”
“最適合我?”
克羅索德露出淡淡的笑容,繼續引領着兩人穿過街道,他頭也不回的問道:“儘管這裡比較艱苦,但的確是唯一能夠收納那些被六界放逐的叛亂者的容身之所,他們在這裡安居樂業,只要實力堅強,就可以成爲資本!”
說着,他又將目光望向不遠處幾個衣衫襤褸的乞討者卑微地跪坐在街頭,克羅索德說道:“所以實力孱弱的話,就能夠生存在邊境最底層,但他們沒得選擇,因爲一旦離開邊境,就會成爲被各大領域追殺的對象!”
伊米爾不甘心地咬着嘴脣“弱者,就完全沒有生存的權利嗎,這裡也……太悲慘了吧?”
洛婭搖頭“不,這算不上悲慘,弱肉強食是整個世界的基本法則!”
克羅索德遺憾地嘆了口氣“弱者想要生存,要麼依附於強者,要麼他們集聚起來,就像剛纔見到的那些人,在四大領主的支配下建立新的聯盟組織,所以邊境也有着他們獨特的秩序!”
“看樣子,你好像經常來這裡啊?!”
“也不算經常來吧,在很久以前……我曾經在某些事這裡駐留了一段時間!”
“好吧……那我不問了!”
“總之,我們繼續說吧!”克羅索德頓了頓,說道:“我剛纔說過,這裡的法則是弱肉強食,不過你們放心,這裡並不是單靠蠻力的維持手段,四大領主共同制定了規則,在邊境內,任何人都不允許私鬥,即發生任何糾紛可以前往鬥技場進行判決,達成相應條件後,通過決鬥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甚至是對方的性命!”
“不過……這還是蠻人性化的嘛!”洛婭笑道。
“初入邊境的人都生存的極爲艱難,他們來到這裡一般有兩條路,一個是通過自身獨自發展,不過這樣經常會受到其他人的排擠,或者加入某個行會,通過集體的力量進行發展,但是,你……”
克羅索德神色詭秘地盯着洛婭“你現在還能再戰鬥嗎?”
“恩……不知道!”洛婭面色深沉地搖了搖頭“我想可能沒辦法,因爲我現在並不是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而阿依埃爾那次情況不同,所以……誓約詛咒的影響不知道會不會不受我控制的燃起殺意!”
聽完洛婭的話,身旁的伊米爾面色驚慌地擡了擡頭“……詛咒!?”
“沒錯,所以你現在最需要的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試着在這裡……修身養性吧!”
伊米爾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你都說了一大堆了,這裡這麼危險,還怎麼修身養性啊?”
“不,這裡感覺很好,如果是太過稀疏平常的地方,我反而不能適應!”洛婭輕鬆地喘了口氣,然後突然擔憂地問道:“對了,你之前說過的,這裡……真的沒有人認識我?”
“這裡是邊境,正因爲與世隔絕,所以很少流傳外界的消息!”
“好吧!”
克羅索德說道:“既然如此,這段時間就讓伊米爾在這裡陪你吧!”
“恩……好,那伊米爾……拜託你了!”
“不用客氣,我會照顧好洛婭姐的!”伊米爾神色堅毅地點着頭。
“好了,我還有些時間,剛好帶你見個人!”
“見誰啊?”
“等會你就知道了!”
洛婭微微一愣,便跟着克羅索德朝着遠處繼續前進,很快就走到了盡頭,來到了一個橢圓形的建築物,順着通道了入口走去,不久便聽到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激盪的原力化成狂風襲了過來,洛婭慌忙遮住臉龐。
就這樣頂着狂風穿過通道,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競技場,以中央直徑數百公尺的場地,而外側分佈着好幾千個座位,坐在座位的人們露出猙獰狂放的表情,並不斷歡呼叫喊着。
呯呯呯!!噼裡啪啦的擊打聲響起,臺下有兩個不明身份的人正在激烈對戰,而一人則佔據明顯優勢。
幾分鐘後,他們分出了勝負,獲勝的人得意洋洋地叫喊,而敗北的人則絕望地跪在了地上。
洛婭向下走了幾節臺階,不經意地望向四周,就在這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令人熟悉的聲音。
“沒想到……你竟然會在這裡!!”
充滿霸氣而凜然的聲音撞擊着耳膜,洛婭頓時覺得耳朵有些發癢,她神情恍惚轉過身去,只見視野裡忽然出現了一位青年,他一頭烏黑的墨發,赤紅的雙瞳彷彿能擠出鮮血,他全身都充滿了暴虐般的氣息。
“你是……珀耳塞斯!?”
洛婭臉色大變,彎得像柳葉的細長眉毛就高高揚了起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也是我想要問你的!!”
曾經,洛婭與珀耳塞斯聯手執行了毀滅神域的計劃,並在那場作戰中,他給神界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巨大損失,珀耳塞斯的實力是洛婭都認可的,他甚至能夠與不完整的黃昏相抗衡,可惜後來還是不敵黃昏而被重創。
珀耳塞斯那股瘋狂的個性幫助洛婭解決了很多麻煩,但是除去這些之外,因爲他太過於殘忍暴虐而洛婭所不齒,不過眼前的珀耳塞斯卻比記憶裡變化很大,就像眼裡的那份陰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