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洛嵐與格雷

而在說完這句話後,巴德爾的幻影就從洛嵐眼前消失了,畢竟巴德爾在很久以前就已經逝去,剛剛的幻影僅是殘留在萊瓦汀的剩餘意識,它像劍靈的姿態似的繼續守護着這把劍,而萊瓦汀也是由創世紀初世界樹的枝幹製作的神劍,是絕對無法被破壞的不滅之劍。

傳說,光明劍萊瓦汀裡寄宿着巴德爾生前的力量,只要是被萊瓦汀認可的‘勇者’,即使是沒有經受過修煉也可以自由操縱劍中蘊含的光之威能,但前提是身體能夠承受的住劍壓帶來的巨大負擔,而且作爲原始神的巴德爾,也遠非現世神明可以比擬的強大存在。

洛嵐輕輕地皺了皺眉頭,然後望向四周“看來我沒有白來啊……真沒想到剛到這裡就能找到想要找的東西,不過這裡……阿斯特拉星!據說是賽羅爾戰役後,光明神巴德爾的最終棲息地,他臨死前在這裡留下子嗣,再經過後來幾十萬年的推演,這裡遍地都是他的後代,不過……怎麼會這樣?”

洛嵐撇撇嘴,輕描淡寫地以空間之能搜索着整座半徑超過四萬公里的行星,震驚地發覺,這裡人口數量不足兩億,比想象中要少,幾十萬年的繁衍,即使遇到惡魔災害,也不應該削減到這種程度,所以這裡應該發生過好幾次規模巨大的戰爭,如果不是路西法的抑制,這裡可能還在打仗。

而且在過去,在這裡身爲半神的人種遠比普通人類強大,所以在戰爭中能夠佔據絕對有利的優勢,最終反而滅絕了居住在阿斯特拉星的本土人類,因爲擁有力量,所以剋制不住貪婪,他們在慾望的面前越走越高,最終將靈魂中那股惡業的根性發揮到了極致。

“算了……這些事都與我無關!”洛嵐捋清了思緒,不勾起幾縷秀髮,柔軟的髮絲在指間轉動,她沒有餘力再去思考這些複雜的疑問,而是專注於眼下需要她立即解決的問題。

洛嵐來到阿斯特拉星有三件任務,其一,是受到冥王哈迪斯的委託尋找到創造神克拉爾的轉世體,其二,是受到克羅索德委託來尋找到光明神巴德爾的轉世體,而其三,則是找到洛婭的轉世體。

而且根據占卜師塔克拉所說的,那是不知是偶然還是純粹的巧合,這三者最終都會匯聚在相同的地方,只要找到他們其中一個,那麼接下來的疑問就是命運的必然選擇自當迎風而解。

“這簡直就像是在逗我,我又不是在玩遊戲!”洛嵐發着牢騷,回過神來,她終於留意到腳邊的格雷,他渾身遍體鱗傷地躺在那裡,大量溢出的鮮血將覆蓋在下面的草地也染成的鮮紅色的花朵,而且鮮血幾乎都已經凝結成透明的晶塊,就好像死屍般感覺不到任何的生氣。

“哎呀……差點把這傢伙給忘了!”洛嵐慌張地叫了一聲,然後蹲下身子檢查着格雷的身體。

“這麼多血……髒死了~真噁心!”

她隨口抱怨了聲,然後以空間滲透了格雷的內部,神色訝異地挑了挑眉頭。

格雷此時的傷勢真的可以用粉身碎骨來形容了,右臂被截斷,而剩下的左臂與胸口位置的骨骼簡直就像被人拿重錘敲成了粉末似的,碎裂的骨片流進了五臟六腑,他的肺部也被搗爛撕碎,大量的鮮血就好像失重似的流進了腦袋裡,而在這種狀況下,他沒死就已經最後令人震驚的了。

“真是個意志力堅強的少年,難怪光明劍會選中你,不過你究竟着握持着什麼樣的信念才堅持住的呢?”就連從來只會惡語相向的洛嵐也不禁誇獎起了格雷,然後凜然地眨了眨眼睛“好了,事不宜遲……不趕快救他的話,以他現在的狀況估計撐不了三分鐘!”

即使拯救他人不契合洛嵐的理念,在貫徹絕對的惡面前,這是連她自己都不想去理解的事情。

洛嵐打斷凌亂的思緒,然後把格雷的身體翻過來放平,她將依然掛在萊瓦汀劍柄處那條被染成白色的右臂摘下,然後擱置在格雷連接肩膀的地方,緊接着,洛嵐張了張手,龐大的黑色波動從掌心迸發,頓時將格雷身體包裹了起來。

利用空間的分解與重組的力量瞬間修復着格雷破碎的軀體,而且這個過程要顯得格外小心,洛嵐從來沒有作用過這項能力來修復活體,基本都是在戰鬥用來摧毀敵人的招式。

“有些失血過多了……怎麼辦!”注視着格雷蒼白的面色,洛嵐急躁地踩了幾下地面,空間能力雖然能夠解析事物並且完美再現,但是隻能再現無機物,所以不能造血,想到這裡,洛嵐急忙將手腕劃開一條傷口,嫣紅的血液嘀嗒地流淌下來。

“沒辦法,那就用我的血吧,然後再稍微中和一下血型……好,完成了!”洛嵐心情複雜地咬着牙,毫不吝嗇地將大量血液輸送到格雷體內,片刻之後,格雷的臉色得到好轉。

最後,洛嵐暼了一眼格雷佈滿血污的髒兮兮的身體,她臉色發青地嘆息了一聲,然後忍不住給他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後,再次檢查着格雷的身體狀況,表情平靜地說道:“斷掉的右臂已經接上了,外傷也基本上已經恢復,只剩下內傷!……算了,剩下地讓自己恢復吧,我已經做了夠多了!”

說完,她急忙向後退了幾步,就好像做了什麼無法容忍的罪惡似的用手遮蓋着眼睛。

洛嵐忍不住埋怨,最後猛地轉過身去,神情糾結地仰着頭望向遠處的蒼穹。

很快,幾個小時過去,在接近正午的時候,烈陽高照,無數的鳥在高處鳴叫,格雷終於眯細着眼睛醒了過來,金燦燦的日光落在格雷的臉頰,並刺入朦朧的眼瞳,與那雙紅色的瞳孔相映成章。

他下意識用手擋住刺眼的光線,並蜷縮着身體,身體就好像被石膏固定住似的,並且異常沉重,即便是擡一下手,眨一下眼睛這種程度也需要耗費相當大的力氣,鬆軟的身體簡直就不像是自己的。

直到最後,格雷用盡全力將身體向上撐起,而格外稀奇的雙眼裡所映照的一切格外的清晰,詫異的搖了搖頭,而當她流轉着目光,看到身前十幾米遠的黑頭髮少女,她背對着自己自己坐在草地上。

她悠然地伸出手,幾隻黑色的怪鳥(穿界獸)在她指尖停留着,併發出淡淡的鳴叫。

似乎是察覺到格雷醒了,洛嵐眼神冷漠地轉過身來,打量了他一番。

“……艾伊娜!!”甚至連想都沒有想,格雷迅速跑過來撲在了洛嵐的,身上殘留的傷勢就好像不存在似的,他張開雙臂,顫抖地緊緊抱住洛嵐的背部。

而洛嵐當時也是被嚇了一大跳,等她回過神來,眼裡激起一陣惱怒,右手伸向格雷的脖頸。

她可以利落地這樣將格雷殺死,但是她忍住了,然後臉色抑鬱地將格雷狠狠地推開。

“你認錯人了!”格雷神色糾結地搖着頭,並自覺的後退了一段距離,心情就好像壓抑在極點沒得發泄的樣子,她很討厭與別人有肢體上接觸,一般陌生人只要做出這種行爲,對洛嵐來說就像是在宣戰。

“你不是……艾伊娜?”格雷模棱兩可地搖了搖頭,注視着洛嵐清冷的面龐,神色悲傷咬着嘴脣“也許頭髮和眼睛的顏色不一樣,但是那張臉……就是艾伊娜啊,你難道……都忘了嗎!”

聽完,洛嵐毅然皺了皺眉頭,意味不明地在心裡唸叨着艾伊娜這三個字,從格雷的語氣裡可以聽出來是相當重視的同伴,而且對於他的說法不太苟同,但可以猜測得出,那個所謂的‘艾伊娜’不外乎就是洛婭的轉世,既然作爲洛婭人魂轉世,那麼她的相貌自然與洛婭、洛嵐相同。

雖然是這樣的假設,在沒真正見到前,洛嵐也沒有完全確信,不過,她對於塔克拉的說法倒是相當在意:創造神,光明神和洛婭最終將匯聚在同一個地方,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跟隨他,也能找到洛婭?

所以,洛嵐需要假借所謂的‘艾伊娜’的身份,暫時扮演一下她,待在格雷的身邊。

打斷了思緒,洛嵐嘆息了一聲,看着格雷說道:“我的意思是……我不認識你!”

“……什麼?”格雷臉色一變。

“對不起,我只記得我的名字是……艾伊娜,至於你……還有其他的什麼,我全都不記得了!”

“你……失憶了?”格雷輕易地就被洛嵐說辭欺騙,他震驚抓着洛嵐的肩膀。

“不要隨便碰我!!”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洛嵐問:“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

只見格雷歪着頭,苦楚的痙攣掠過她的嘴旁,那兩道皺紋顫動着,像兩絲苦澀的微笑,等聽到洛嵐的聲音後,急忙回答道:“我的名字是……格雷·阿索姆,是你的同伴,我們在過去七年裡,一直都在格蘭城裡的孤兒院裡生活,你難道都忘了?”

“我怎麼可能會記得!”洛嵐咬着牙,忽然笑道:“不過你說的……我相信,你的眼睛……很真誠,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

聽完,格雷激動地擠着眼睛,下意識地想要張開手再拽進懷抱,但是少女忽然又後退了。

他尷尬地搖了搖頭“那……你能告訴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嗎?還有你的樣子,怎麼變成這樣?”

“不知道!”洛嵐扶了扶額頭“別問這些話了行嗎,我感覺很累!”

“好…好!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我們先回去吧,要我扶你嗎?”

“不用!”洛嵐冷淡地答道。

格雷神色困惑地嘆了口氣,面前的黑髮少女給了他一股極爲陌生的感覺,即使她的樣貌與聲音都熱艾伊娜相同,但總感覺缺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希望只是自己多心了,他毫不懷疑洛嵐是否是真的失憶,即使是裝出來的模樣也讓人覺得她心裡該多麼害怕啊,所以,格雷更要盡全力保護好她。

不過他仍然記得在昏迷前,洛嵐隨手輕易將黑風擊成灰燼的那一幕,並不是在做夢,而是事實。

“是黑風嗎……不,艾伊娜身上絕對發生了什麼不尋常事情,總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時,洛嵐忽然問道:“你要帶我去哪?”

“先……先回王都嗎,我必須爲這件事做個交代!”格雷心情繁瑣地咬着嘴脣,安娜公主私自帶格雷朝王宮的地道里逃離的事情,肯定早就發現了,雖然距離格雷逃走只過了六天左右的時間,不過現在回去的話,除非國王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那麼格雷還會繼續完成他作爲勇者的使命。

“對了,亞瑟……亞瑟·阿托克斯,他還在布魯斯山,要去找他!”

格雷慌忙回頭,並看着遠方豎立的高山。

“還不走嗎,我感覺很不舒服!”洛嵐忽然拽着格雷的衣服說道,她現在就像是調皮的小姑娘般裝作撒嬌的表情。

說完,深層的意識裡,洛嵐厭惡地搖着頭,恨不得朝自己臉上狠狠地砸上一拳,當爲了某些目的去僞裝成自己最討厭的模樣,而且刻意地去欺騙他人,這明顯不太符合她‘惡’的理念。

“啊…啊,走吧!”格雷聳了聳肩膀“反正沒那傢伙什麼事情了,剛纔因爲天穹巨獸的緣故,布魯斯山附近一帶的所有惡魔都被那怪物一口吞了,而這附近似乎也沒別的奇行種,因爲如果有的話,我們在上山途中就早遇到了!”

“喂,你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你還走不走?”

“啊,就走了!”格雷着急抓了抓頭髮,然後揮出萊瓦汀,在地上劃下幾道記號,便匆匆離去。

————

而另一邊,亞瑟緊揹着艾伊娜慢慢地朝着布魯斯山下走,路途上顯得格外寧靜。

艾伊娜拿袖子擦了擦亞瑟額頭上的汗“你累不累啊,要不要先停下休息會兒?”

“沒關係,馬上就到山腳了,呵呵!”

“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起來小時候的事情了!”亞瑟輕搖着頭,然後衝艾伊娜笑了起來。

艾伊娜頓時面紅耳赤“啊!!把我放下吧,我其實體重又漲了!”

“沒關係,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啊啊!!”艾伊娜抓狂似的大叫。

不顧艾伊娜的慘叫,亞瑟急忙加快的步伐,緊接着,在幾分鐘後,兩人走下了布魯斯山腳,然後又穿越廣闊的樹海後,回到了一開始的草原,突然看到了格雷留下的記號。

“是格雷……他經過這裡了!”

“放我下來!”艾伊娜微微一驚,急忙跑了過去“格雷,他也來了嗎?”

亞瑟匆忙解釋道:“啊,我剛纔忘記跟你說了,格雷纔是第一時間想來救你,他當時爲了你勇者都不願意當了,然後被國王陛下關進了監獄,最後逃了出來,他對我當時沒有救出你很生氣,後來我們一起來的這裡!”

“好吧!”艾伊娜臉上泛起了微笑,然後看着地面的記號“好醜的圖畫,這是什麼意思……星星…?”

亞瑟想了想說:“應該是已經回王都了吧,所以才留下了記號?”

艾伊娜氣憤地咬了咬牙“什麼!這傢伙已經先回去了,在沒找到我就回去了?!”

亞瑟遲疑地抿了抿嘴脣“……應該是,不過,這傢伙沒有理由啊,難道已經放棄了……不對,他不是那樣的人!”接着,他緊拽住着艾伊娜的一條手臂“總之,我們也先回去吧,見到後應該就知道了!”

艾伊娜神色困惑地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們快點走吧,我想要快點見到格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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