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絕的青色連山,厚厚重重的雲霧盤踞在整片山脈,在最高的那座山頂上,巍峨的雲峰上,霎時峭壁生輝,夕陽只能乘一點點空隙,迸射一條條絳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魚,偶然翻滾着金色的鱗光,地平線的太陽,像一團快要熄滅的火球,卻還是不知疲倦的不停燃燒着。
不久,太陽落下,蒼白的月牙開始無力的照亮那灰黑色的天空,不時傳來幾聲的雁叫,風無情的刮落已經奄奄待盡的樹木,耳旁不時傳來黃葉兒被陣陣襲來的風淒涼地從樹葉吹落的聲音,愈發平添了一份心情的落寞。
三人走在林間的小路後,月光穿過樹葉間的縫隙撒下點點輝光,不時有悠遠揚長的鳴叫傳來,在繼續走了一段時間,扒開眼前的樹叢,聳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城鎮。
幾十米高的城牆,聳入天際,足足有七八米那麼寬,城牆上塗着一層瀝青的塗料,色澤泛青,古樸雄渾,而城牆的頂端,十幾座炮塔交錯聳立,顯得莊重肅穆氣勢恢宏。
“這裡就是泰格城嗎?”諾嵐看着眼前的巨大城市,臉上表情微微錯愕。
“伊米爾,沒想到你家這邊的城鎮還挺豪華的啊!”紅葉微微驚歎。
城門的兩邊把守着兩排士兵,面目嚴肅,眼神凌厲,當諾婭他們試圖通過的時候,兩把長矛直接交叉了過來,擋住了三人的路。
“現在是夜間了,已經過了進城的時間了,等到明天再來吧?”
“明天?”聽紅葉嘴巴一撅,眉毛倏地皺了起來,眼神中透露着明顯的焦急與不耐煩,指着那些士兵沒好氣的叫喊着“喂!我們可是花了那麼長的時間才趕到這裡,而現在天色這麼黑,就不能通融一下嗎?讓我們進去!!”
聽完,士兵立刻瞪起了眼,冷冷地盯着紅葉“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快離開!!”
“叔叔!”這時候,伊米爾走了過來,低頭拉着一名士兵的衣角,露山純真的表情,他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我家住在這裡,能讓我們進去嗎……拜託你們了?”
“你家在這裡?”聽完,一名士兵挑了挑眉頭,仔細打量着伊米爾“像你這樣的小孩不會在這個時間點還出門吧,父母不在嗎?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脫口而出道:“我叫伊米爾!”
“伊米爾???”只見幾個士兵微微怔了一下,他們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然後像生根似地站住,接着,他們相視打量着什麼,然後四處翻蹭着,最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團揉的很皺的黃紙的尋人啓事,而上面的肖像正是伊米爾。
“伊米爾?”紅葉抿了抿嘴脣“那是你啊?”
士兵一臉嚴肅的回答:“大約在三個半月以前我們接到了通知,一戶人家的孩子丟失了,名字叫伊米爾,便在全城範圍搜索,可是沒有任何下落,所以就懷疑那些販賣小孩的商販把人擄走,賣到了其他城鎮,可是至今一直都沒有下落!”
“不過沒想到你今天居然回到了這裡?”士兵用手託着下巴,思量着“而你們兩個是又是什麼人,不像是親屬啊,不會是拐賣小孩的商販吧?”
“不是啦不是啦!”伊米爾急忙揮手道:“是她們救了我!”
“她們……救了你?”士兵遲疑了一會兒,問道。
“沒錯!”紅葉抹了抹嘴角笑道:“就是這樣,我們從一羣壞人手裡把他救了出來,然後爲了儘快和父母再見,就一起前往了歸鄉之路,所以……爲了已經失蹤了三個多月的小孩想要儘快與父母團聚,能讓我們都進去了嗎?”
聽着,衆士兵尷尬的點了點頭,急忙把路讓開“當然,孩子!”
衆人相視一笑,然後拿出一個本薄上登記了一下姓名後,便將城門打開放行了。
伊米爾歡顏一笑,急衝衝的跑進了城裡,然後一路朝着那個熟悉的地方奔跑而去,而諾婭和紅葉兩人則在後面不停的追,伊米爾顯得極爲興奮,隨着道路旁的燈逐漸變得昏暗,遍佈的灰塵就好像長年沒有打掃,顯得狼藉一片,不久來到一個村門口。
彷彿碎裂的岩石和瓦片包裹着一個村落,像是一片廢墟,仍遺留着數個殘垣斷壁的房屋,久無人居住,毫無生活的氣息,這樣的房子還有許多,人去屋空,歪七扭八的房屋破爛不堪,漫天的升起硝煙,儘管也有很多有人居住的房子,但總顯得荒涼。
“這裡就是你家?和外面看起來不太一樣啊?!”諾婭擡頭望着,巡視着這個村落內部,周圍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磚頭或者瓦片,各種建築物顯得搖搖欲墜,瀰漫的灰塵飄蕩在空氣中,這就是所謂的貧民窟了吧。
紅葉悠然嘆了口氣“我以爲你家一定很富裕呢!”
“嘿嘿!”伊米爾毫不在乎的憨笑着,帶着兩人一路朝着拐角的地方走去,也許因爲是晚上,周圍顯得極爲黑暗,只有少數的幾個房間還亮着燈“馬上就到了!”
這時候,一邊一個破舊的房子的門打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孩昏昏沉沉的走了出來,似乎是剛睡醒一樣,眼睛還眯着,直接對着牆頭撒尿。
“呼…好舒服!”結束後,他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接着,他突然聽到一旁的步伐聲,好奇的轉過頭去看“啊~這麼晚了,誰還在外出啊,你是……伊米爾?”
男孩一眼便認出了伊米爾,好像是他的朋友,瞬間就清醒了過來“你怎麼回來了,他們都說你失蹤了三個多月了,你沒事吧?”
伊米爾激動道:“我還好,多虧是兩個救了我,我媽媽還好嗎?”
“你的媽媽?”聽完,男孩眼神憂鬱的皺了皺眉頭“……那個,該怎麼去說呢,因爲你的事情整天茶不思飯不想的,最近也不去工作了,總之你自己去看看吧!”
“…媽媽!!”一陣驚悸,心好像被拴了塊石頭似地直沉下來,然後本能朝着遠處狂奔而去,用盡他的身體能夠發揮出的最大速度。
“跟上去!”紅葉大叫着。
隨着伊米爾跑到一個拐角後,一直衝到街道的盡頭,一個破舊的屋子屹立在那裡,伊米爾抱持着忐忑不安的情緒走了進入,當他試圖敲門的時候發現門並沒有鎖,便遲疑着推開門走了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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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輕響,伊米爾顫抖的走了進入,房間內沒有點燈,顯得極爲黑暗,角落裡到處佈滿的灰塵和蜘蛛網,一些蟲子也在角落不斷爬動着,房樑之間佈滿了裂縫,彷彿隨時都可能坍塌。
周圍的窗戶一直打開着,這時從外面吹來一陣風,嘩啦~原本整齊擺放在桌子上的紙片滿天飛,散落地板上,似乎是打印了無數份的伊米爾的尋人啓事。
伊米爾走進了內室,只見那個懷念到令他哭泣,深愛到令他發狂的母親。
她正安安靜靜的熟睡着,身體覆蓋着一層極爲單薄的毯子,她的臉沒有血色,伊米爾坐在牀邊,輕輕的撫摸着母親的手,異常的冰涼,彷彿沒有一般人的感覺,伊米爾輕輕搖晃着,但是這樣並沒有使她沒驚醒,依然深深的沉睡着。
“這裡好黑啊!”接着紅葉和諾婭也走了過來,把房間的燈打開,溫暖的光照射在那個女人的臉上,伊米爾的母親,應該只有三十多歲的年齡,但是臉上卻佈滿了極爲恐怖的皺紋,就像是五十多歲一樣,一張無比祥和的臉,但是顯得有些焦急,害怕失去孩子而感到恐懼,不難看出她應該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你的母親嗎”諾婭呢喃着說,不知道爲何眼前的這個沉睡着的女人給諾婭帶來一陣微微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一樣。
“要叫醒她嗎!”紅葉問。
“不用了,我想陪她一會!”伊米爾說。
諾婭和紅葉點了點頭,然後便退了回去,走到客廳的地方,不過80平米的房間顯得極爲狹窄,兩人找到一個椅子坐了下來,百無聊賴的搖着頭。
“她的母親很愛她呢!”諾婭靜默了一會,溫柔的說道。
“…嗯”紅葉面色陰沉的點着頭,她並沒有這方面的回憶,從小就被親人拋棄,自然也沒有體會過擁有親人是什麼樣的感覺,父母對她而言只有零星的慘痛回憶。
“算了,當我沒說!”諾婭皺了皺眉頭。
“沒關係!”紅葉咬着牙,無奈的嘆了口氣,便趴在桌子上,把頭埋了下去。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了早上了,在早上八點左右的時間,夜幕的輕紗被褪去,太陽升起,朝霞漸向東邊擴散,頭頂的天色也被染成了一縷金色,燦爛的陽光從窗戶射入,外面熙熙攘攘的帶來一陣愉悅的鳥鳴聲。
“不好了!!”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伊米爾慌張了跑了出來大喊着“我媽媽一動不動的,怎麼晃她都不醒,她的表情好像很痛苦啊!!”
兩人急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內室衝去,只見女人依然一動不動的趟在牀上,雙眼緊閉,嘴脣發白,皮膚甚至沒有一絲血色,諾婭掰開她的眼皮仔細看了一下,裡面佈滿了猙獰的血絲,便悠然嘆了一聲。
“是餓的吧?”諾婭眉頭一挑,輕聲道:“怕是很久沒吃過飯了!”
“飯?”紅葉驚訝道:“我身上沒有了啊!”
“我去廚房看看!”諾婭咬着牙,急忙跑了過去,空氣盪漾起的灰塵讓她劇烈咳嗽了一聲,只有櫥櫃裡還放着幾塊餅,以及幾塊玉米,但不知道究竟放置了多長時間,上面甚至殘留了一些淡淡的黴菌。
“她平常就是吃這個的?”諾婭遺憾的搖了搖頭,然後朝着紅葉叫喊着“跟我出去一下吧,給她媽媽買點食物,這裡的已經不能吃了!”
“嗯,好的!”紅葉一臉輕快的點着頭,然後對伊米爾交代道:“那我們先走了,馬上就回來,你自己在這裡好好看住你媽媽吧!”
“是!”伊米爾急忙點頭。
接着,紅葉和諾婭匆匆離去了,從這個村落到泰格城中心地帶的街道要花費不少時間,在一個小時後,兩個人趕了回來,從集市上買回來大量食材。
“怎麼只買回來食材?”
“如果買現成的食物,等帶回來以後就已經涼了,如果還是用食材自己動手做吧!”說完,諾婭提起一把尖銳的菜刀“放心,我來做!”
伊米爾一臉驚喜“姐姐,你會做飯嗎?”
“嗯”諾婭平淡的點了點頭“過去跟學過一些,不過也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很久以前?”紅葉搖着頭問道:“有多久?”
“總之很久就對了,別說廢話了,等我一下啊!”諾婭不耐煩的咬着牙,然後急忙跑進了廚房,檢查了一下週圍的鏽跡斑斑的設備,大多數還能夠正常使用。
“需要我幫忙嗎?”紅葉笑着走了過來。
“…不用”諾婭點了點頭,便忙活了起來。給伊米爾的母親燉了一鍋粥。
“她做的粥一定也很好吃!期待……”紅葉眉開眼笑。
諾婭把粥乘到了碗裡,然後慢慢走到內室,給面色蒼白的伊米爾的母親服下,只見她嘴脣微微顫動着,眼角也用力的擠着,神色好了許多,恢復了一些體力,但是身體依舊虛弱,依然昏迷着,但彷彿能夠依稀的感覺到周圍的事物,以及正在發生的事情,接着,到了中午,她終於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