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殺意

洛婭與霍寇隔幾十米的距離,她神色莊嚴地搖了搖頭。

“你稱這叫做強大嗎?也未免太膚淺了,即使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事與願違的話,也沒有任何意義!”

注視着滿目瘡痍的霍寇,洛婭遺憾地說道:“不過,你已經輸了,怎麼樣,你現在願意老老實實聽我講了嗎?”

霍寇顫慄地緊咬着嘴脣,低着頭問道:“……說……說什麼?”

“就針對於眼下這件事而言,你難道非要這麼徹底嗎?”

洛婭側了側身子,平復着心中激盪地情緒,然後平靜地問道:“我是說路西法他們,如果你是你是當事人的話又該怎麼想呢?我知道你們都很仇視路西法,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而他也已經經歷過懲罰,就算你認爲那還不夠,但對於現在的你來說,你只是在哀怨,因爲他曾是毀滅了你故鄉,毀滅你家人的兇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路西法他罪大惡極,即使你現在包庇他,總有一天會犯下更大的罪惡,因爲他是天生的災厄!是惡魔!!生來的老鼠就會打洞,你也沒辦法阻止惡魔不去作惡!”

洛婭依然堅定地攥着手心,盯着霍寇說道:“我相信他,我也相信歐若拉可以改變他!!”

“真是荒謬!你的相信根本只是無稽之談,他會換來更大的悲劇,看看這個星球……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即使你阻止了悲劇,他在這七年來卻變本加厲,他根本還是以前的惡魔撒旦!”

“你只看到了表面,你沒有看到更深層的地方!”

洛婭顫慄地咬着牙,激動地大喊道:“路西法他正在改變,正在進行點點滴滴的改變,的確,他曾經是犯下很多令人無法原諒的過錯,但沒有人生來就是錯誤的,他已經等了那麼久,在告別了一切的口是心非,他們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內心,等待着重聚了這天,踏上全新的人生,但是現在……你們卻來了!”

洛婭目光蒼涼地望着霍寇,心情煩躁地抿着嘴脣,嘴角苦澀地問道:

“他已經經歷過了劫難,爲什麼你不能給他機會呢?難道你要再活活拆散一對母子你才甘心嗎?”

“是的,我情願那樣!!”

霍寇突然提高了嗓門,他現在就好像被憤恨的情緒所完全佔據,甚至感受不到剛纔戰鬥所留下的傷痕的恐怖哀嚎,不顧一切地抽動着四肢從地上平穩地站起,眼神冷漠地瞪着洛婭。

“洛婭,你從以前就是那麼能說,耍你的嘴皮子讓你感到很驕傲嗎?”

洛婭鼻子一酸,慌忙反駁“我……我纔沒有……!”

但霍寇立即打斷了她的話語,猙獰地眼神透露着兇狠與絕望。

“如果他殺死了你的家人以及你所有的同伴,不知道你還會說同樣的話嗎,哼!其實說到底你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作出主觀的殘酷發言,沒有經歷過絕望的人,你根本什麼都不會懂!!”

“什麼叫我不會懂,你以爲就你經歷過痛苦嗎?!少在這裡自悲自憐了!!”

洛婭勃然大怒,猛地擡過頭來,直瞪着的眼圈都是紅的,而搐搦的臉卻冷峻得像塊冰岩。

緊接着,洛婭又咬緊了嘴脣,稍稍平復着心中的憤怒,陰沉地回答道:“是……你說的對,我是不懂,我沒資格說這些,但是……就算你當年曾經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但是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他們都期待着你去復仇嗎?不,仇恨並沒有意義,只會疊加更多的痛苦而已,真正痛苦的事情並不是去追究誰殺了他們,而是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即使你花費再多的功夫去復仇,這個世界也已經變不成你期望的樣子了!!”

“就算不期望,我也彌補當時所犯下的錯誤,路西法……絕對不能讓他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你!!”

洛婭面色鐵青,秀眉凝結,不愉快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散着,而眼神裡則透露了一絲焦躁。

她咬牙切齒地吼叫道:“你無法掌握他人的命運,既然路西法能夠從封印裡逃脫,那就不是意外,而是定數,那麼現在他即將開始的全新人生,就也是定數,爲什麼就不能給他重頭選擇的機會呢!?”

“我來告訴你爲什麼不能!!”

霍寇的眼神越來越冷,暴虐漸起,彷彿惱羞成怒地大叫起來“因爲路西法他該死,他罪大惡極,不可饒恕,他做盡了一切罪惡,爲什麼能夠擁有好的結局,我沒辦法容忍,像他這樣的人,最好儘早下無間地獄!!”

“說到底……只是你不能夠接受嗎?”

洛婭遺憾地長嘆一聲“你心理不平衡,因爲你從小被路西法摧毀了一切,這讓你不由得哀怨起自己悲慘的身世,而路西法即使他罪大惡極,依然能夠擁有好的歸屬,但他會付出代價的,我會讓他付出代價,而且……你不知道一件事,路西法並非單純的惡,他也曾經受到過迫害,只是在自暴自棄尋求着渴望……!”

霍寇粗暴地打斷洛婭還未說完的話“——夠了!你還真是囉嗦,我可沒興趣聽你講他無聊的過去!”

“你還嫌我囉嗦!?我的脾氣相對而言已經夠好了!”

洛婭皺了皺眉,然後冷淡地說道:“如果我是洛嵐的話,你以爲她還會給你說這麼多嗎,看在我們曾經並肩作戰過好幾次地份上我纔跟你好說歹說,不然的話,你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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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願你殺了我,那也好過這樣的屈辱!!”

“屈辱嗎,像你們這樣的人總是認爲尊嚴要比生命還要重要嗎?”

洛婭煩躁地抓着額頭,然後打亂了思緒,面無表情地瞪着霍寇。

“不過,我還是想要問你,你究竟爲了什麼來到這裡,是爲了你自己的私怨,還是爲了這個任務!”

霍寇毫不掩飾地回答:“兩者都有,但是任務,我也必須要完成!”

“誰派發的任務,魔界王艾澤嗎?我去跟他說,讓他取消任務!!”

“不要牽扯於我們魔界內部之事!!”

霍寇忽然憤怒地吼叫了起來,冰冷道:“不管你做過了什麼,你依然是外人,我們不需要外人插手,即使你說服了魔界王,我依然不會停下!,就算你現在阻止我,也沒辦法斷絕所有人心中的憎恨!”

“好吧霍寇,你我雖然同爲龍族,但你還有作爲魔族的自覺,你始終沒辦法跳脫這一切!”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很失望,霍寇,我對你真的很失望,我以爲我能夠忘記的,可是沒有!!”

洛婭心情煩瑣地說道:“我還記得的,第一次和你見面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們受了誰的命令,但是你們拿着聖魔石找無辜的普通人做實驗,可以說那時候的事情都是因爲你們而起的,不然也不會死這麼多人!”

聽完,霍寇索然地點了點頭“啊,是有這件事,不過死了幾個人類,你有必要現在再提出來嗎?”

“不過是……!?”

洛婭那清秀的臉變得越發冷漠和僵硬了,她怒吼道:“沒想到你竟然也扭曲到這種程度,人類的生命在你眼裡那麼不值一提嗎?人類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嗎?不,任何人的生命都是無比貴重的,沒有貴賤的區別!!”

霍寇嘲諷道:“你的價值觀也毫無意義,到頭來還不是死了更多的人?你還不是誰都沒能守護嗎!?”

洛婭氣恨地繃緊了臉龐“好吧,我想我沒必要再跟你多說哪怕一句話了,你以爲你們跟路西法有什麼兩樣!”

霍寇面色猙獰地低着頭,眼裡忽然閃過一幅幅深刻的畫面,他表情痛苦地說道:“所以……這就是這個世界啊,弱小,本就是一種罪,強者統治弱者,若不想臣服於這一切,那就用盡全力去反抗、去掙扎!就算有人死亡,但也不過是他們的孱弱無力而導致的,沒有理由去怨恨!”

“既然如此,那你究竟在怨恨些什麼,你究竟哀怨些什麼!!?”

洛婭那雙陰鷙冰冷的眸射出灼熱的光,她憤怒地看着霍寇,眼底頓時涌出一絲殺意。

“霍寇……我可以殺你嗎?你……願意去死嗎!!!?”

霍寇顫抖着身體,靜靜地敞開了雙臂,嘴角流露出無畏和癲狂的笑容,他不顧一切地大喊道:“殺啊……殺了我!!洛婭,有本事你就來殺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殺了你!!”

話音剛落,一股未知的力量毫無徵兆地侵蝕了洛婭的大腦,難以形容地劇痛開始在腦殼裡翻滾,就好像遭到千萬只毒蟲的叮咬,精神不斷迷失,視野也漸漸變得黑暗,瞳孔也變得渾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洛婭發出極爲痛苦地喊叫,緊緊用手抓着頭部,然後跌倒在地上,不停地在地上翻滾。

霍寇表情一滯,愕然地睜大了眼睛“怎……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半分鐘後,洛婭平定了下來,此時的他已經換了一張面容,猶如惡鬼般猙獰,原本象徵着龍族純淨的黃金龍瞳,此時竟然被染成了純黑,她渾身裹攜起黑色的天元力,並瘋狂躁動了起來。

“……安達裡士!!”洛婭嘴裡發出含糊不清地聲音,然後微微彎下腰,她將右手握成拳頭並舉在胸前,然後,整條右臂頓時注滿了原力,爆發出黑色的風暴將她整個身體都纏繞了起來,浩浩蕩蕩的波動向外輻射而開。

毫不顧忌地釋放出東之蒼龍的最高奧義,威力甚至臨駕於蒼之逆鱗。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洛婭發出充滿灼熱團塊的呼吸,毫無理智的眼神中充斥着純粹的殺意。

霍寇頓時感受到絕望的危機,洛婭這是確實地想要殺死自己,即使不清楚這是她的本意又或者受到什麼未知的影響而失去理智,但是有件事可以肯定,以他現在的殘破不堪軀體絕對無法承受這樣的攻擊。

直觀地感受着從洛婭身上傳來的劇烈殺意,霍寇的腦海瞬間掠過絕望的驚呼,寒意攀上了脊樑,而心臟卻像是要崩潰似的劇烈跳動。

轟,洛婭踹向地面,拖着長長的黑色光尾衝了過來。

將渾身的原力都集中在右拳,這是一種極致,驚人的原力強度讓沿途的空間徹底崩裂開,甚至帶動洛婭的身體,完成了絕對加速,幾乎沒有絲毫間隔地來到了霍寇的跟前。

“魂淡!太快了!!!”

霍寇只來得及將雙臂交叉地擋在身前,但他知道這樣是擋不住的,洛婭可以輕易地粉碎他的骨骼,擊斷他的雙臂,然後貫穿他的身體,那種挫敗感促使他緊緊閉上了眼睛。

“快攔住她啊啊啊啊啊啊!!!”耳邊傳來激烈地叫喚聲。

霍寇艱難地睜開眼睛,只見出現眼前的是艾瑞克、洛嵐,甚至還有墨菲與亞莉莎,他們緊抓着洛婭揮出的那條黑色的右臂得以延緩他的動作,但是安達裡士釋放的威力過於驚人,依然拖着四人緩緩地向前移動。

“喂,洛嵐!你就不可能用空間能力把它移走嗎?”

“做不到啦,還有……霍寇你這傢伙,別跟個傻子似的站在那裡行嗎?”

最終,洛婭的拳頭停在了霍寇胸口前方不足四分之一公分的位置,但是壓縮到極點的原力依然化成尖銳的氣流穿透了他的身體,霍寇體內的內臟好像被無情的撕裂了一般,向大腦傳遞了難以忍受的絞痛。

鮮紅的血液從霍寇的口中噴涌而出,他的雙腿也再次失去了支持的力量,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洛婭渾渾噩噩地眨着眼睛,而就在下一刻恢復了意識,黑色的瞳孔重新變回金色,渾身的原力散發,她目瞪口呆地癱軟在了地上,目光蒼涼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無比慌亂地抽搐着嘴角。

“到底……發生了什麼?”

“霍寇!!”艾瑞克發出蒼白地喊叫,像發了狂似的搖動着他奄奄一息的身體,卻已經沒有任何反應。

“死……死了!?”

“讓開!!”洛嵐煩躁地咬着牙,急忙走過來將手用力壓在霍寇的胸口上,感應一番後稍微鬆了口氣“沒有死,但差不多……半步天堂的感覺吧,身體裡的細胞被破壞的不清,估計是天元力發揮作用了!”

接着,洛嵐表情凝重地眯着眼睛,她看向坐在地上,恍然若失的洛婭。

“洛婭,你怎麼了?”

洛婭顫抖地咬着牙,依然用手指緊抓着額頭,臉色痛苦地搖着頭。

“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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