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的表情逐漸呆滯住,注視着洛婭那蒼白而落寞的神情,也能夠近距離感受到她劇烈的心跳聲,紅葉頓時茫然失措,像在夢中被驚醒似的她,目光彷彿也剛從遙遠的地方摸索回來似的。
“……你在說什麼啊?”紅葉步伐踉蹌地向後退了幾步,她的眉頭流下了一排冷汗,神情慌亂地大叫了起來“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聽啊,拜託你別說了好嗎,快帶我去見她吧!!”
說着,紅葉急忙伸手拽向洛婭,但是洛婭的身體就彷彿與大地生根了一般,變得無比沉重,當紅葉擡起頭,只見洛婭眼神淒涼的望着紅葉,然後悲傷地對着她搖了搖頭。
“她已經死了……在五年前,她在我面前消失的!”
“…怎麼會!!”紅葉頓時癱瘓了似的猛地跌倒外地,她渾身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兩隻發愣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地面上那些散落的灰塵和瓦礫。
洛婭深嘆了口氣,心情沉重地走到了紅葉的身後然後拍了一下她肩膀“但也不確定!”
“不確定?”洛婭的話讓紅葉忽然回過神來,神色艱難地站了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洛婭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我之前跟你說的吧,我和諾嵐的關係,我們兩個一開始並不存在,是由原本的個體以陰陽分離出來的,而在五年前,最後一刻她將力量與靈魂全部轉嫁給了我,這意味着現在的我不再是單純的我或是諾嵐,而是集合了兩者之力的完全體!”
“——我是洛婭·哈斯緹婭!”
“洛婭……”思索了一會兒,紅葉遲疑的問道:“那這究竟……代表着什麼意思啊!”
洛婭抿了抿最,繼續回答道:“根據那個人的說法,諾嵐的靈魂完全融入了我的體內,但是不代表她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因爲她的意識依然存在於我的體內,靈魂是意識的載體,只要通過某種特定的方法,將我體內屬於諾嵐的部分抽離的出來的話,諾嵐就有直接復活的可能!”
“……是……是這樣的嗎?”紅葉臉色微變,然後神情激動地看着洛婭“雖然我是聽不懂什麼意思,但是關鍵是有可能對吧……諾嵐其實並沒有死,她還有辦法復活!”
“……對!”洛婭緊緊地咬着牙,眼神裡透着一絲欣喜“你說的沒錯!”
“……嗯!”紅葉目光深沉地看着洛婭,然後忽然伸出手緊緊的擁抱住她,彷彿要用自己的身體減輕洛婭心中的傷痛一般“你這五年來……一定很痛苦吧?你爲什麼不早點過來找我,如果有我在……不,從現在開始有我在你身邊……以後不會再讓你孤單一人的,絕對不會!!”
聽完,洛婭無聲的點了點頭,嘴角掛着微笑,只是那微笑顯得極爲暗淡。
“那段回憶的確很悲傷,但也只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會去怨恨任何人,同時我也無法原諒我自己,所以....我寧願把這段回憶永遠保留起來,讓它一直伴隨着我,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會有一些無論怎樣都忘卻不掉的事情.....所以,我會試着讓自己去接受,去相信!”洛婭輕聲說着,那燦金色的瞳孔中閃耀着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芒,那是,名爲堅強的情感。
紅葉微微一怔,接着釋然一笑:“你真是堅強…….”
“不,我一點也不堅強,很脆弱,也無比軟弱,當看着眼前的人一個個死在我面前的時候卻無力阻止,我沒辦法拯救任何人!”洛婭輕嘆了口氣,她的眼神裡帶着淡淡的黯然。
“不,不是這樣的!!”紅葉情緒激動地大叫着“你拯救了很多人,你拯救了我啊!我一直都記得的,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永遠都會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受人欺凌辱罵,你現在只是太累了,所以現在不要再想這些問題了,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
“你來……保護我?”洛婭微微一怔,目光呆滯的盯着紅葉看了幾秒,然後捂嘴輕笑。
“你……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我可不是再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紅葉不服氣的大叫着,伸出手捏成了拳頭舉到胸前“反正我告訴你,我覺得我現在和以前很不一樣了,雖然可能還比不上你吧,但是我感覺現在的我能夠做到很多事情!”
“是吧……你都覺得你自己比不上我,你要怎麼……保護我?”洛婭眯着眼看着紅葉,故意把每個音節咬的很重,一副挑逗般的笑容看着紅葉。
“這不重要啊,總……總之……”紅葉神色艱難地咬着牙,準備繼續回答的時候,她的右手毫無徵兆的泛濫起淡紅色“啊,這是怎麼回事,我的手怎麼會突然發光了?”
“發光……應該不是吧!”洛婭挑了挑眉頭。
“這個要怎麼熄滅掉啊,會不會突然燒起來啊……嗯,奇怪?”紅葉面色慌張地用力甩着胳膊,直到右手上的光芒又忽然消失,紅葉嘆了口氣,說道:“所以我就說啊,只有多加練習的話,就能夠做到你們能做到的那些事,對了,要怎麼才能像你們那樣發出個激光之類的……”
話音落下,幾乎沒有任何協調性的,大量的紅色微粒毫無徵兆的從紅葉手心不斷聚集,耀眼的光芒從手心發出,化成一道極爲恐怖的紅色利刃呼嘯而去,它瞬間撕裂了空氣,而在距離紅葉最近的洛婭彷彿被嚇到了一樣,也沒能及時反應過來,被猛地擊飛了十米。
“啊!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紅葉面色蒼白地大叫着,迅速跑過去將洛婭從地上拉了起來,只見她的臉龐上浮現了淡淡的傷痕“真的很抱歉,害你受傷了!”
“沒事!”洛婭一臉驚訝地盯着紅葉看了數秒,然後嘆了口氣“雖然是我沒反應過來,但是居然能夠傷到我,剛纔的那股威力估計有……六層解放,而且這股原力的感覺……天道之力?”
“老實說……有點生氣!”洛婭忽然搖了搖頭。
“我都道了歉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這個!”洛婭皺了皺眉頭,說道:“怎麼說呢,當別人以成千上萬年的時間來修行的時候,你卻以瞬間得到了遠遠臨駕在他們之上的東西,聽起來,就有點不服氣呢!”
“你說……這個啊!”紅葉尷尬的撓了撓臉頰,回答:“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有些不可思議的東西就忽然出現在我的腦子裡,就比如這個?”說着,紅葉對着天空揮了揮手,淡淡的光輝閃爍,化成幾十道光束垂直而上飛去,爆發出極爲絢爛的光芒。
“哇啊,太神奇了!”
“夠了,別再玩了!!”洛婭沒好氣的伸手拍了一下紅葉的後腦勺。
“總之,就先這樣,等過幾天有些事需要忙,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當然!”紅葉急忙抓住洛婭的手“這是我的義務,你可不許再趕我走!”
洛婭點了點頭,她的嘴邊劃過一絲淡淡的微笑。
“這就是你所說過的那個紅葉?看起來就像是個笨蛋!”
忽然,一道凌厲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紅葉微微一驚,急忙轉過身來,迎面走過來的少年,臉色白皙、清瘦,如水一樣的平淡,他的頭髮是淡紫色的,劉海並不規矩的散落在前額,深黯的眼底透着危險的光,他渾身透着一陣冰涼的氣息。
“…呃啊”紅葉微微一驚,面色驚恐地看了對方一眼,但彷彿受到了對方的威逼似的,她承受不住他過於輕蔑的目光,接着,便慢慢地把頭低了下去,並朝後退了幾步。
“……零!”洛婭開口叫了一聲。
“結果怎麼樣?”
“還好!”洛婭輕輕嘆了口氣“基本上如我所願,我從冥界帶回了一些那裡的土壤!”
“嗯,有這個的話,就差不多可以!”零呢喃地點着頭“如果試想前人是如何辦到的,我們也可以追溯其來源的部分,做到相同的事情,如果想要將諾嵐的部分重新抽離的話,就需要造出符合她的新的身體,而這些東西也只有從極陰之地找!!”
“好!”洛婭淡淡的看着零說道:“那就先拜託你了!”
“當然…”零點了點頭,準備接着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欲言又止,眼神中閃過一絲波動“你今天表情不錯,看起來是心情不錯嗎!”
“啊,有嗎?”洛婭微微一驚。
“沒有嗎?”零搖了搖頭,一臉輕蔑地對準身旁的紅葉冷笑了一聲,然後回答道:“她的出現能讓你這麼高興,這還是五年以來第一次,過去,在你還像個死人一樣坐在那兒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副表情!”
“這和你無關吧!”洛婭臉色一變。
“是…是,是和我無關!”零一臉妥協地冷笑“所以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辦?”
“先這裡待上一天,把該做完的工作做完,你呢?”
“那就先把能辦完的辦完!”說完,零向着遠處離去,很快消失在兩人視野。
“他是不是很討厭我?”
紅葉一臉躊躇站在原地,心情低落地問道。
“應該不是!”洛婭輕嘆了口氣“總之你不需要太注意他的話,有些話說多了他自己都不記得,他也沒這麼小肚雞腸,表現出你最平常的樣子就行了!”
“他是你什麼人?”
“朋友!”洛婭脫口而出,接着,又補充回答:“曾經是……敵人,他過去曾經給我添了很大麻煩,他被稱爲啃食者,並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騷亂,但是最終被我們所擊敗,並解救當時的人質!”
“那他怎麼還會在你身邊,他沒有收到處分嗎?”
“沒有!”洛婭又搖了搖頭“因爲那件事之後,幾乎所有人都以爲他已經死了,但實際上他還活着,我覺得他挺可憐的,就救了他,而他本質上也不壞,後來爲我提供了很多的幫助!”
“原來是這樣!”聽完,紅葉鬆了口氣,進而一臉感慨地望着洛婭。
“你幹什麼?”
“沒什麼啊!”
“是嗎?”洛婭挑了挑眉頭,然後嘆息道:“算了,總之先休息一會吧,後天還有事情要做,而至於明天,要見一位客人,在想着要不要盛裝出席,但是想着既然是他,也就沒什麼必要了!”
“你要見誰啊?”
“神!”洛婭回答。
聽完,紅葉一臉驚訝道:“你不是已經從神界脫離了嗎?”
“是啊!”洛婭皺了皺眉頭,極爲懊惱地說道:“所以現在,我也搞不懂我自己的想法了,但是無論如何,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一定要辦到,而且我也很期待和他的見面啊!”
“……?”聽完,紅葉挑動着額前繚亂的髮絲,神情恍惚地看着洛婭那帶着雲淡風輕的微笑的面容。
直到第二天,魔神壇第九號浮空島,幾乎在正午時分,毫無波瀾的虛空毫無徵兆的發出了劇烈的扭曲,劇烈的黑色亂流向着四面八方席捲而起,一個黑色的點被不斷壓縮着,接着以肉眼可視的速度不斷擴大,形成一個深邃的黑色空洞,內部是幽暗的天體,當它擴大到半徑三米的長度,從中浮現了三個人影。
“……你!!”洛婭微微一驚,目不轉睛盯着出現在視野裡的那個人,那是有着一頭靚麗的金黃色長髮的女性,身穿金色的花邊長袍,她忐忑不安地望了過來,不時的發出急促的喘息。
“……”洛婭深深地抿了抿嘴脣,面無表情的望着她,沉默了下來。
“……歐…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