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陳伯言就接到了老宅中父親打來的電話,遲疑了一會兒,他還是接了起來:";父親。";他輕聲道。
";伯言,現在公司裡忙不忙?";陳浩沒有直接開門見山,而是用婉轉的語氣詢問了一下他現在的狀況。
陳伯言大概也能猜到父親爲什麼給他打電話,剛和弟弟吵了一架,他氣沖沖的離開,接着父親就給自己打來的電話,其實陳伯言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父親,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我現在不忙。";他面色靜如平湖,語氣淡淡。
電話另一邊傳來了陳浩濃重的嗓音:";既然不忙,那你就回老宅一趟吧,有些事在電話裡總歸說不清楚,見了面我們再細談。";
";好。";
幾乎沒有遲疑的,陳伯言掛斷了電話,隨後走出辦公室開車趕往老宅。
陳伯聿此時正坐在家中大廳的沙發上,面色緊張,看上去很老實。陳家父母看到陳伯言回來了,立刻迎了上去:";伯言,你回來了。";
";嗯,公司不忙我就立刻趕回來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弟弟和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嚴肅的父母,就知道他們把自己喊回來,和自己想的一般無二。
既已經看到他人,陳浩就直接說道:";伯言,關於你弟弟的事他都跟我說了,這件事情確實也有他的不對,剛纔我跟你母親已經教訓過他了,不過如果你想要把手中的證據交出去,我希望你看在我們二老的面子上再認真想想。";
作爲父親的陳浩,一向是深沉如山,他還從未跟誰這樣低聲下氣的說過話。
看着面前的長輩爲了弟弟這樣操心,陳伯言心中也是陣陣泛酸,作爲長子,他承受了自己該承受的和不該承受的,也做了自己該做的和不該做的。
但是現在,他希望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一回。
";可是父親,您有沒有想過,如果一再這樣縱容他,只會讓他繼續犯錯。穆子欣是無辜的,她沒有做錯任何事,不應該承受這樣的後果。";陳伯言的聲音很濃烈,也很堅定。
陳伯聿聽到陳伯言這麼說之後輕輕的來到了陳母的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意在讓她去說動陳伯言。
陳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點點頭,隨即開口道:";伯言,我和你父親都知道那個穆子欣是無辜的,可是難道你要爲了一個無辜的女人把你自己的親弟弟送上法庭嗎?只要你不把證據交出去,我們會賠償她,那個女人不就是要錢嗎,多少我們陳家都給得起。";
這時,陳浩也低聲說道:";正如你母親說的,我們可以給穆子欣賠償,只要你把手裡的證據銷燬。";
聽着自己的父母有這番言論,陳伯言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眼睛無神的看着他們:";父親,母親,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你們知道一旦穆子欣坐實了這個罪名,她會受到什麼樣的後果嗎?";
陳浩看着自己的兒子如此冥頑不靈,軟硬不吃,也開始惱怒起來:";伯言,你爲什麼處處都在維護着那個女人,她是無辜的,她有什麼無辜?!當時差點把陳氏差點搞垮的事情你忘了!你的孩子也是因爲她掉的你忘了?!";
";父親!一碼事歸一碼,現在我們談論的跟以前無關!";陳伯言聲音有些激動,本來他就在掙扎的痛苦邊緣,父親還這樣激自己。
陳母看着他們父子兩人爭論不休急得聲淚俱下,她踉踉蹌蹌的走到陳伯言身邊苦苦哀求:";伯言,算母親求求你,不要把證據交給法庭,否則伯聿他真的會坐牢的,你們兩個纔是血脈至親,穆子欣對我們家來說什麼都不是!";
聲音很嘶啞,也很沉重,音調在跌宕起伏的喘息下斷斷續續。
";你們.....這是在逼我嗎?";
陳伯言的眼中泛起一陣灰暗,深眉緊鎖,心裡更是痛如刀割。
一邊是生養自己的父母,一邊又是對自己來說滿懷歉意的穆子欣。
背過身來,陳伯言緊握着拳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深吸了一口氣,溼潤的睫毛輕輕抖了抖:";父親母親,你們不必再勸。";
邁着穩健的步子,陳伯言跨出了老宅的門檻,卻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聽到身後傳來父母的指責聲時有多難過。
時隔兩天,法院已經開庭了,在開庭之前,夏依依一直不斷的給陳伯言打電話,但他始終沒有接。
法院的那一邊,夏依依急得焦頭爛額,而陳伯言坐在公司裡,心中也是糾結萬分。
證據交還是不交,這是個問題。
咚咚咚—— 辦公室的門響起,秘書竇文靜走了進來。
";說。";陳伯言冷聲道。
竇文靜說:";陳總,傅少剛纔打過電話來問他們要的東西你給不給。";
";他還說別的了嗎?";他的聲音冷冽刺骨。
";傅少說距離開始還有十幾分鍾,現在送去還來得及,再遲一點,恐怕就——";
";給。";
聲音乾脆利落,沒有任何遲疑。
秘書看着這麼爽快的陳伯言慢慢的點了點頭:";陳總,不知傅少要的東西是屬下給送去.....";
";不必,我自己去。";
聲音連貫動作,一套下來,如同行雲流水,還沒等竇文靜有思考的時間,陳伯言已經從辦公桌上起身,拿着文件走了出去。
開車趕往法院的途中,他的手裡一直緊緊的攥着這份關鍵性的文件,他知道這份文件可以救穆子欣於水火,也可以把自己的親情葬送。
車子停在法院的門外,陳伯言看了下時間,距離開庭還有五分鐘。
";喂,經年,你出來吧,我在法院門口。";他給傅經年打過去電話。
聽到陳伯言的這個消息,傅經年自然是十分開心:";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你等着,我馬上出去。";
";嗯,不要告訴她。";陳伯言的聲音涼如夜色,卻平靜的很。
傅經年遲疑了片刻,點頭答應:";好,你等着我。";
幾乎是一路小跑,傅經年從法庭的觀衆席中跑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