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12月,湯燕卿和時年都各自忙碌着。投入全新的感情,都會讓人暫時忘卻其他的事。
時年陪着母親走進皇甫華章的城堡的大門,遠在亞洲的某地機場,一行人員正在通關。
高挑美貌的地勤安保服務小姐含笑迎着每一位旅客,檢查證件、機檢過行李之後,便會送上甜美的微笑放行。
機場大廳裡已經在放起了歡快祥和的聖誕音樂,所有人的心情都因之而放鬆了下來。所以整支正在接受安檢的隊伍,步履和心情也同樣都是鬆弛的。
他們已經在亞洲進行過了幾場成功的演出,順利通過了幾個城市的檢查,都沒有半點問題。眼前的檢查也這樣順利,幾分鐘後就會結束了瞬。
這樣輕鬆愉悅的氣氛一直隨着隊伍朝前一同行進着。輪到了一個滿面含笑的男子站到了高挑美貌的女檢查員面前。這個男子天生笑面,神態也比所有的隊員更爲輕鬆,臨近安檢口的時候他還特地去買了一杯咖啡,算準了時間,正好順利安檢完畢,他也能將咖啡喝完。
女安檢員又露出招牌式的甜美無害的笑容:“先生請出示您的證件。魷”
那男子將手上的咖啡交到左手,用右手去取證件。將證件遞交給檢查員的過程中,還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檢查員一番。
美麗的女子總是惹人多看幾眼呢。
美麗的女檢查員彷彿也早已習慣了被人目光洗禮,於是沒有半點的不自在,依舊盡職盡責地只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證件上,細細檢查。
不過一兩分鐘,她便擡起眼來,美麗的眼睛重又望回眼前男子的臉上。
男子自信地伸出手來,以爲美麗的檢查員會將證件交還給他,然後說一聲“謝謝,旅途愉快”;可是眼前的笑容美麗依舊,那女檢查員說出的話卻變成了:“不好意思先生,您的證件有一點小問題。請跟隨我們的工作人員從這個通道離開,接受進一步的核實。”
之前所有輕鬆美好的氣氛,到這裡卻是忽然戛然而止。
那男子面上還掛着笑容,那笑容卻僵在面上。
“小姐你什麼意思?我的證件哪裡有問題?”
後面的團員也不由得驚訝望了過來。
女檢查員和氣美麗依舊,微微躬身:“不好意思先生,請跟隨我們的工作人員從這個通道離開。具體事宜,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向您做出解釋。”
“這算什麼?”
那男子將手中的咖啡“砰”地墩在案板上:“既然是你檢查出有問題,那你就得當面告訴我,我爲什麼要跟你們的工作人員離開?不妨告訴你,我們這是個樂團,我是指揮,我們明早還有重要的演出,我怎麼能因爲你們這麼個語焉不詳的說法就離開我的團員?倘若影響了明天的演出,你們負得起責任麼?”
那女檢查員的笑容依舊平和而美麗:“先生,具體的事情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對您進行解釋,以及做出妥善的安排。請這邊走吧。不要影響後面各位先生的正常檢查和通關。”
那男子憤憤盯了女檢查員一眼,再擡眸瞟向兩個早已等在一旁的男子。
他也情知情勢如此,已經容不得他抗拒。他便憤憤一提行李,轉身走向那兩個男子。
他倒要看看,這些中國人又能查到他什麼!.
那兩個男子同樣身姿修長、目光內斂。雖然穿着的只是機場普通安保人員的服裝,可是從那眼神便能猜出來,他們怕是警方的人。
指揮跟着那兩個人走進了一間辦公室,進了門便抗議:“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說個明白吧!我是M國公民,絕對不接受你們的非法拘押。如果給不出合理的解釋,我要致電我M國大使館!”
看他這麼激動,這麼急着搬出演技來,其中一個修長的男子抿嘴一笑。
“Father,別來無恙。”.
空氣彷彿突地凝滯,Father面上的驕橫還在放着油光,卻被這樣一聲稱呼全都僵在了臉上。
他愣怔望向那男子:“你叫我什麼?”
原本他一點都不緊張,因爲那美麗的女檢查員說的只是他的證件有一點小問題。可是他太清楚他的證件不可能出問題,因爲那證件就是真的,而且已經順利在中國的好幾個城市都通過檢查了,怎麼可能忽然在這個城市就出了問題呢?
可是當他聽見這一稱呼,他才知道自己錯了。不是證件的問題,而是有人認出了他那個隱秘的身份!
所有的強硬便都在這一刻風華成開片,嘩啦啦落了一地。
他死死盯着那男子:“你,究竟是誰?”.
半個小時後,兩個男子走出那間辦公室,走到走廊盡頭的陽臺。
外面就是停機坪,冬風浩蕩。
其中一個男子微笑道:“賈sir,接下來要我協助你辦手續,把他帶回M國審訊麼?”
那個喊出Fat
her的人,正是賈天子。
賈天子先望了一眼對方手裡的煙盒。對方是下意識掏出煙盒來想要抽菸,然後才突然意識到對面的是位來自異國的同事,所以便忍住了沒有直接抽出香菸來。
賈天子指了指:“給我一根。”
對方這才放鬆下來,開心地抽了香菸出來,並且打着了火兒。
“原來你們M國的同行也一樣抽菸啊,本來我還有點不好意思。”
賈天子接過香菸來,卻沒點燃,只是放在鼻息下頭。
“不,我不抽菸。只是我拍檔是抽菸的。尤其是在打贏的時候,他是一定要抽菸的。可是現在他不在這兒,我想這菸草的味兒我還是替他聞聞吧。”
兩人一個抽菸,一個聞着菸草的味兒,都擡眼望向停機坪,望着那些銀色的大鳥。
對方的香菸抽完了,賈天子便也將鼻息上的香菸拿下去,揣進口袋裡。
“不,暫時不帶他回M國。先將他拘押在這邊,這邊的相應情況還要祈sir你多多幫忙。”
祈sir全名祈修齊,是中國的警員。
“沒說的。”祈修齊眯眼望向遠方:“……只要是與四年前的案子有關的,我這邊一路綠燈。”
賈天子轉眸望住眼前男子剛毅的側臉:“四年前的案子……祈sir你也一直還沒放下,是麼?”
祈修齊笑了聲:“怎麼能放下?雖然結案了,兇手也彷彿被抓住了,案情前後的邏輯也能合得上……可是我如何能不知道,那裡頭還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我師父一輩子破奇案無數,怎麼能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這個案子裡。”
賈天子默不作聲,擡眸望向夜空。
來中國辦案,湯燕卿只給了他一個名字,要他去找這個祁修文。
他跟湯燕卿問起祁修文的身份,湯燕卿只告訴他兩點:其一,祁修文現在是青城市局的刑警隊長;其二,祁修文是時浩然的徒弟。
不管賈天子自己願不願意,他也一點點被捲進了四年前的那場案子裡來。從從前的隔岸觀火,到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站在今日的視角,他不由得重新去審視湯燕卿。
四年前的事,湯燕卿與他說的不多,他無從去整體推斷湯燕卿在整個案子裡的角色;但是從湯燕卿能毫不遲疑給出祁修文這個名字來,就足見湯燕卿對四年前那個案子的瞭解度之深。
他望向夜空,心下無聲說:“燕卿,你與四年前那個案子究竟關聯有多深?我若繼續挖下去,會不會牽連到你?”
四年前湯燕卿還不是湯sir,他還是他自己口中的那個人渣。
他那樣眼高過頂的人,卻在提到四年前的時候屢屢自棄地稱他自己爲人渣……由此可見,四年前他在那個案子裡的角色,只怕不光彩。
祁修文望住賈天子,終於幽幽地問:“我師孃和師妹,他們……還好麼?”
賈天子思忖了一下,也有一點猶豫該如何來界定時年母女現在的生活景況。還好,還是不好呢?
祁修文見狀便急了:“她們究竟怎麼了?”
賈天子便擡眸來,撫慰一笑:“別擔心。我是說,她們母女剛到M國的時候也曾經歷過一段不適應期。不過現在一切都在好起來。時年現在已經是知名記者,協助我們警方辦了不少案。”
祁修文便微笑起來:“她從小就想當警察。她的直覺從小就很棒,師父留下的難題,許多都是她幫我解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