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啓盈什麼都沒說,轉身去找蓮薰。
“蓮薰姐姐,麻煩你去一趟勤政殿,等父皇下朝後,你替我稟告他,我去大公主府做客,今天傍晚回來。”
蓮薰規矩應下去辦事,話少又謹慎。
顏啓盈自己走回偏殿,拿了一樣東西抱着,這才走回皇后寢宮。
“大姐姐,我一會兒和你回公主府去玩好不好?總是留在宮內,我快悶死了。”
一直晃神的大公主慢半拍纔看向她,柔聲拒絕:
“十七,公主是不能隨便進出皇宮的。你若想要什麼,大姐下次進宮給你帶來,好不好?”
顏啓盈笑得眉眼彎彎,短小的手指一動將懷裡大錦盒打開。
顏姒繪當即驚的說不出話來。
她對此物再熟悉不過。
五年前,此物就在皇后娘娘手裡,她見過無數次。
“我有鳳印,整個後宮都歸我管,誰敢攔我出宮?”
小女孩笑得天真無邪又自信滿滿。
一直到她們出宮坐上回府的馬車,顏姒繪才相信這不是她在做夢。
她年僅五歲的妹妹,大域十七公主。
居然真的從狠毒跋扈的貴妃手裡,把皇后娘娘的鳳印奪回來。
她現在是後宮之主。
“大姐姐,等一會兒到你府邸,我拿鳳印給你蓋個通行證,以後你想什麼時候進宮就什麼時候進宮,保證誰都不敢攔着你。”
顏啓盈坐在她身邊,抱着她胳膊,糯嘰嘰的娃娃音帶着甜笑哄着她。
顏姒繪低頭看着妹妹,溫柔如水的聲音回答她:
“十七真有本事。但是十七,你知道鳳印除了賦予你權力,也同時賦予你責任嗎?”
顏啓盈誠實的搖頭,她只知道拿着鳳印,她就可以稱霸後宮。
顏姒繪擡手摸了摸她頭頂梳起的小花苞,溫聲如慈母一般的解釋:
“十七,後宮不止是你的家,也是其她人的家,既然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你拿着鳳印便是一家之長,往後處事一定要公平公正,讓每一個家人都不受冤枉,不會得到不公平的對待,明白嗎?”
顏啓盈長長的睫毛上下飛舞,想了想才反問她:
“國師大人也算我的家人嗎?”
因爲國師大人也住在皇宮啊!
“不算。國師是神,他與我們都不一樣。”
顏姒繪輕輕搖頭。
她的意思是,妹妹只要尊重國師就行。
活了兩百多年清冷不戀凡塵的國師,哪裡需要家人?
更不需要顏啓盈決定他的事。
顏啓盈似懂非懂的摸了摸小下巴:
“哦,原來國師大人不需要公平對待。”
“大姐不是……”
顏姒繪想解釋的話沒說完,馬車突然猛烈搖晃一下急剎停了。
“公主殿下,請爲民申冤啊!”
外面一個女子帶着哭腔大喊不停。
有人找皇帝告狀,有人找大理寺寺卿告狀,還有人找太師告狀。
因爲他們都是專門負責案件審理的實權者。
就是從來沒聽說,居然還有人跑到一個嫁了人又不受寵的公主面前告狀。
顏啓盈起身越過大姐姐就走出車廂,站在高高的車轅上看着馬車前不停磕頭哭喊的女子。
她一身又髒又破的乞丐服,滿頭土沫草屑狼狽不堪,已經哭花黑一道白一道的臉,甚至都看不出原本的容貌。
“你是何人,爲何喊冤?”
顏啓盈雙手掐腰,一張威嚴的小臉不會因爲稚嫩而讓人輕視。
“民女白秋素,爲劉家村一百七十二口被坑殺村民,狀告當朝二皇子顏玉宸。”
女乞丐停止哭泣,字字清晰大聲宣佈。
這女子和二哥哥宮殿裡下毒的宮女是一夥的?
顏玉宸調查審問出結果,連夜告知皇帝后,被皇帝命令不得插手。
之後顏啓盈就沒和顏玉宸再碰上過,所以她不知道劉宮女的消息就是來自這個女乞丐。
顏啓盈纖細的眉頭皺起,回頭看一眼身後同樣錯愕不知該怎麼辦的大姐姐。
“既要狀告他人,你先將狀紙呈上來。”
只得顏啓盈開口吩咐。
女乞丐聞言站起身,從髒兮兮的袖子裡掏出一卷皺巴巴紙。
車伕先接過來看一眼,確定沒有危險才遞給自己主子。
顏啓盈卻是從他手中拿過來,打開仔細看一遍。
“你還會寫字?”
雖然寫的歪歪扭扭語句也不是很通順,但是也足夠表達她的意思。
女乞丐搖搖頭,看着面前才五歲大的孩子回答:
“這是一個擺攤算命的好心先生幫民女寫的,民女只負責口述。”
“行。那你跟在馬車後面,隨我們回公主府。”
顏啓盈不動聲色的命令,而後扶着顏姒繪的胳膊坐回車廂。
“十七,你怎麼會處理當街告狀之事?”
顏姒繪比她大十三歲,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在勤政殿聽丞相爺爺講過啊!當時只當故事聽,沒想到居然還能用上,丞相爺爺若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很欣慰的。我也不是隻會咬他手指頭,不好餵養的無用女娃娃。”
顏啓盈搖頭晃腦頗爲得意的回答。
萌萌噠開心的神色,當真是十足驕傲。
“事關你二皇兄,咱們還是返回將這女子和狀紙,一起送到父皇面前吧。”
顏姒繪也欣慰妹妹的能幹,羨慕她被父皇寵愛到能上勤政殿聽政學本事。
但是她們兩個公主,又怎能管朝廷的事?
“大姐姐,前日二哥哥宮裡的宮女,給二哥哥要送給爹爹的桃子糕下毒,是想害二哥哥和爹爹的。暗害不成,如今又有女乞丐當街狀告。”
“擺明了就是害怕爹爹壓下這件事,讓更多百姓知曉,逼着爹爹抓二哥哥出來審問以安民心。幕後設計之人心思歹毒,不止是要對付二哥哥。”
“所以咱們暫時把這個女乞丐帶回去弄清楚始末,若是她真的不會對爹爹造成危險,咱們再帶她去見爹爹也不遲。”
顏姒繪聽到她條理清晰的分析,一直跟着不住點頭,然而最後還是不太確定:
“咱們審問她?你還會審問犯人辨真假?”
顏姒繪看着年僅五歲的妹妹,不得不露出錯愕吃驚的表情。
她原本又醜又傻的妹妹,真的被鳳鳩毒過以後變精明起來?
鳳鳩還有這麼大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