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留下修無痕,小姑娘是真的拼了。
“……好吧。”
修無痕猶豫一下,終究還是點頭同意。
但是修無痕沒有住進皇宮,而是住進西城門入口的客棧。
這裡距離公主府最遠。
客棧外只有一家很小簡陋的茶樓,好在這裡也有素菜提供。
“修哥哥,什麼樣的妖精,能讓你追了幾百裡才追上?”
顏啓盈好奇的眨巴着長睫,雙手託着下巴望着修無痕問。
修無痕邊吃邊回答她:
“是一隻甲蟲妖,法力不算太高,跑得倒是挺快。”
甲蟲,居然都修煉成妖?
顏啓盈覺得自己真是孤陋寡聞,白白做了百年的妖精。
小姑娘愣神反思的時候,他又繼續說道:
“我不是追了甲蟲妖幾百裡,這一路還遇到不少妖孽。也不知道最近兩個月是怎麼回事,不少妖孽都出山臨世,只怕會有大事發生。兩位殿下,最近還是要少出城以策安全。”
修無痕會答應顏啓盈進城助云溪塵除妖,也正是因爲他發現妖界異動。
與其他四界不同,人妖是混居在人間的。
人類生活在城鎮鄉村,妖類則生活在荒郊野外。
只要妖類不越界來人間作惡,正常的道士也不會追去山林屠殺妖類。
再加上人類居住之地靈氣稀少,不適宜妖類修煉。
所以很少有妖類會冒險離開自己的棲息地,跑到人類地盤遊蕩。
顏啓盈聞言一怔。
妖類異動?
會和鮎魚妖一樣,都是被人蠱惑出來的嗎?
顏玉宸也很詫異,反問:
“是哪個方向?”
“西北。”
修無痕肯定回答。
他離開公主府就是要回雲山觀的。
卻因爲路上遇到十幾只妖邪,追來追去到了西北,又從西北折回京城。
兩個月,他跑了一個三角形。
顏玉宸微微斂起眉頭,若有所思。
“小公主,你怎麼不吃飯?”
修無痕說完正事才發現顏啓盈連筷子都沒拿起來過。
“我不餓。”
小姑娘甜甜一笑。
“她呀,她只吃肉。父皇爲了糾正她這個毛病,還特意給她選個伴宴,就是希望讓她改掉挑食的毛病。結果毛病真的改了,連伴宴季成澤都只吃肉,兩人誰也不用監督誰了。”
顏玉宸毫不留情的戳穿她。
也是跟着顏轅基一樣,爲她挑食的毛病而心急。
修無痕寵溺的微笑,並不因爲自己是清道只吃素,而嫌棄小姑娘只吃肉。
“殿下不必多慮,貧道從小隻吃素,身體也一樣很健康。只要小公主喜歡,吃什麼都可以,沒必要矯枉過正。”
一頓飯結束,他們從茶樓出來。
修無痕路過肉餅攤,還親自買兩個肉餅給小姑娘吃。
這個姐夫,顏啓盈滿意到了極點。
回宮後,顏玉宸將妹妹送回鳳鳴宮,便快速走去御書房。
“父皇,之前兒臣偶遇雲山觀的修無痕道長,據他所言,西北妖界異動。兒臣在想,會不會是常白山龍脈出現問題?”
顏玉宸正愁找不到機會給顏永逸添堵,修無痕這情報來的可太及時。
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顏永逸鬥倒,讓顏永逸再也沒能力對妹妹下手。
顏轅基這纔將手裡的硃筆放下,擡頭看向顏玉宸。
“你爲何如此斷言?”
皇帝陛下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來,但這也是最危險的預兆。
他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們闔牆之爭,互相算計。
否則他非也不會那麼匆忙將女兒立爲皇儲,連儀式都來不及多做準備。
“父皇,前幾日池府鬧妖邪,差點鬧出幾千條人命。還是國師大人出手,才避免此等悲劇。國師大人鎮守京城兩百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妖邪大膽闖入鬧出如此大的風波。”
“現在不僅京城內人人自危,京城外的百姓亦是惶恐萬分。修觀主確定妖類來自於西北,而且數量不少。仔細算起來,西北也就只有常白山最爲原始,亦是妖邪最多之處。”
“所以兒臣斗膽猜測,會不會是大皇兄此行犯了什麼禁忌,隨行道人的法力不夠高深,無從知曉的情況下,逼得這些妖邪臨世,出現了諸多的異動。”
顏玉宸敢到顏轅基的面前說這件事,必定就是已經想好了。
從前他不屑於到父皇面前打小報告。
不代表他不會打。
“知道了,你下去吧。”
顏轅基微微斂眉想了想,便將顏玉宸打發離去。
“李志恆,將國師請來。”
大概一個時辰以後,云溪塵纔不緊不慢的姍姍而來。
李公公前去傳話的時候,國師大人正在竹林裡移栽竹筍。
他不忙完再來,小妖精過兩天就會沒吃的。
所以秉着事有輕重緩急的原則,國師大人決定先移栽竹筍。
顏轅基聽到腳步聲擡手,看見少年習慣掛在臉上的清冷不近人情,心底卻是踏實無比。
只要云溪塵在,大域永遠都不會有危險。
顏轅基看着看着,突然吃驚指着他,大聲說道:
“國師,你居然長高了?”
我的天哪!
這可比什麼妖邪臨世,更讓顏轅基吃驚。
云溪塵來到大域兩百多年,根據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史官記載,他來到大域的時候就是十歲的少年。
兩百多年過去,云溪塵一點都沒有變化。
別說變老了,那就是身高和容顏也一絲一毫都沒有改變。
而他現在居然發現,云溪塵的衣袖有點短了。
他每次來到龍書案前,是和鶴鳴燈一樣高的。
可是現在,他居然比鶴鳴燈還高了一寸。
顏轅基使勁揉了揉眼睛,又偷偷掐了自己胳膊一下。
他居然不是在做夢。
“嗯。”
云溪塵輕輕哼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就好像是在問他,你找我來,就是爲了說這個?
那我現在要走了。
顏轅基嘴角抽了抽,恢復帝王該有的威嚴和冷靜,正經的與他說道:
“朕聽聞西北出現妖類異動,想問問國師,你可知曉出於什麼原因?”
“妖類不出,道士何以修煉?陛下不用擔心,都是正常情況,無須多慮。”
云溪塵回答的不緊不慢,很顯然是早已知曉。
顏轅基這才放心下來,立刻又投入其他國事之中。
將此事徹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