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揚悚然變色, “軍火庫？！哪裡來的軍火？要做什麼？！”
“自然是通過各種渠道得來的，明面上的，暗地裡的, 境內的, 境外的。至於目的是什麼, 想必你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秦墨宇已經呆了, “這都是你爸告訴你的？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們？”
Levi手上的速度慢了些, 緩緩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告訴你們，也許, 和張彧叔叔的想法一樣吧。。。我們已經接到了強制撤離的命令，可能以後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了, 不過我知道的, 也只有這麼多了”。
張子揚的心裡泛起一陣壓都壓不下去的酸楚, 他努力定了定心神，啞聲道, “你說的這種財團有多少？”
Levi從地上拿起一摞，“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如果我的推測不錯的話，這些應該都是”。
張子揚半信半疑，接過去仔細翻看, 一共有二十六份名單, 每一個名字的後面都有兩個相同的代號：L5, D。只是這摞紙薄的可憐, 每一份名單隻有半頁紙的內容, 上面只有一些不用費太多力氣便可查得到的基本個人信息，就連其他資料上都有的“何時開始潛入”的相關記錄都沒有。
“L5？到底什麼意思？怎麼這幾個人的資料這麼少？”
信息太少了。
要挖出這些人背後的那些所謂交易, 只憑一個名字，手上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是很難調查的，不僅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人力物力，恐怕即使查了，也不一定能觸及核心。這種交易，豈是輕易查得到的。
暗線撤退的時間是一個月，即使是張子揚和Levi這種社會關係不算很複雜的都很勉強，更何況這些財團的負責人。
所有的名單已經歸類完成，地上堆起了高低不平，厚度不勻的八摞紙。
L1，A，共15份。
L2，A，共34份。
L3，A，共160份。
L3，B，共52份。
L3，C，共24份。
L4，A，共102份。
L5，A，共27份。
L5，D，共26份。
一共四百四十人。
張子揚皺起眉，“我沒記錯的話，暗影佈下的暗線應該只有不到三百人”。
Levi也皺起了眉，“你沒記錯”。
多出來的那一百多個人是怎麼回事？
兩人不由意識到一個問題：接到撤退命令的，到底是多少人？
三個人並排坐在地上，滿腹疑慮地開始一份份篩查。
暮色四合，天色漸暗，三人草草地填了肚子，目不轉睛地繼續看。
不知過了多久，張子揚揉了揉發疼的眼睛，才發現秦墨宇早已歪在地上睡着了，手裡還拿着一份看了一半的名單。Levi雖然還沒睡過去，但已經是神思恍惚，一行字讀了一分鐘都沒讀完。
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了一點半，張子揚把秦墨宇手裡的紙頭抽出來，把他扛到沙發上蓋了張毯子，又輕輕拍了拍Levi，“先去睡吧，我來看”。
Levi迷糊道，“啊？噢。。。你不困嗎？”
張子揚重新坐下來，拿起剛剛沒看完的那份名單，“我經常熬夜，習慣了”。
Levi不再客氣，指着廚房的咖啡機，仰着頭哈欠連天，“要喝咖啡提神的話自便，我去睡了”。
客廳裡只剩下了鐘錶滴滴答答的聲音和紙頁被翻動的沙沙聲。
桌上一杯蒸着嫋嫋霧氣的熱水從滾燙被放到冰涼。
窗外夜色盡褪，天光再亮。
Levi洗了把臉回到客廳，秦墨宇仍在呼呼大睡，張子揚面向窗外，看不到臉上有什麼表情。
“張子揚？”
張子揚反應了一會纔回過頭，眼睛下面一片暗黑色，整個人疲憊不堪的樣子。
“我知道那些代號是什麼意思了”。
秦墨宇被人猛搖了兩下，迷迷糊糊地被Levi拉了過去。
“L1到L5是按照重要程度來排列的，以L1爲最低，L5爲最高，等級越高，這個人的社會地位越高，有關他們的詳細信息也越少，L5的這幾個，幾乎只是些基本個人信息”。
“而ABC，推測下來，應該是以這個人進入原世界的方式區分的，A是最普通的潛伏類型，都是成年之後接受任務而來的。B是我這種類型的，從小就被送來原世界。C就是你這種，也就是兩個世界的混血但實際歸屬暗影的”。
“至於這個D，你猜的沒錯，這上面都是大型企業的負責人，各種行業類型都有，以重工和製藥居多。不過有一點很奇怪”。
秦墨宇半醒半夢地問道，“哪裡奇怪？”
張子揚翻了翻，抽出一份名單遞給Levi，“這是你父親吧？既然他是Reinhard這個公司的董事，爲什麼代碼是L4，A呢？”
Levi拿過去看着那兩個代碼想了好半天，道，“這個我也注意到了，我不知道，但我在想會不會和張彧叔叔有關”。
“和他有什麼關係？”
Levi搖頭，“說不好，也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我趁我爸接電話的功夫溜進了他的書房，電腦屏幕沒有鎖，我看到他正在編輯一封郵件，附件有一個文檔，被加密了打不開，但是郵件正文中有一句話：五人信息已更新，目標正常無異動”。
五人？目標？異動？
“你還記得是哪一天嗎？”
Levi神色黯然，“就是張彧叔叔出事的兩天前”。
“又是那天？”，張子揚喃喃道，他一翻身站起，“我得走了，秦墨宇，把U盤的內容拷貝一份，這一堆紙，嗯。。。燒掉，別把119招來就行”。
秦墨宇正低頭看着什麼，聽到叫他才愣愣怔怔地擡起頭，手裡拿着的正是L5，A的那一摞，“這些人也是？。。。”
“如果這份名單是真實的話”。
秦墨宇呆住，“這份名單是假的？”
“我沒說它是假的，但也沒說它一定就是真的”，張子揚嘆了口氣，“這份名單需要進行覈實，尤其是這二十七個人。如果是真的，那就很是頭疼了。如果是假的，事情就更復雜了”。
秦墨宇還是木木呆呆的，“那能來得及嗎？來不及怎麼辦？”
張子揚頭疼不已，“我也想知道，我先把這個事情告訴藍翌和清河，再商量下一步怎麼辦吧。你要是一直這麼呆下去，就更來不及了。。。”
秦墨宇從紙堆裡手忙腳亂地把張彧的那臺筆記本電腦刨了出來，插上張子揚遞過來的U盤，又從書包裡翻出一隻薄薄的移動硬盤連接上。
Levi拖了一隻價值不菲的瓷盆過來，把幾張紙用打火機點着了丟進去，開始一張一張的燒，把張子揚看的肉疼，特別想不合時宜地感慨一下人生。
不過腦子裡還沒想起什麼哲理，嗡嗡的來電震動聲便重新把他拉回到了現在。
是藍翌的來電。
”半個小時後在清河家見”。
張子揚很是莫名其妙。
似乎姜唯每次看到他都會沒來由的爆笑。
“我是長了一張諧星的臉還是怎麼着？你笑點怎麼這麼奇怪？”，張子揚哭笑不得。
一張某人拍在牆上的畫面又跳了出來，姜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不過很快嚴肅了下來。
張子揚拉開椅子，坐在清河旁邊的空位上，“你們這麼快就出來了？”
藍翌正低頭盯着不知寫了什麼的一張紙思考，聞言轉頭道，“正常來說，是不會這麼快。但是我們不僅被放出來了，還被命令不許再插手這件案子”。
“張博欽的命令？”
“對，不過我們並沒有見到他，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回零度了”。
“不錯”，姜唯接話道，“花形建築中的暗探看到了他。關鍵是，沒過多久，古忘也進入了花形建築”。
張子揚凝神聽着，“可是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你們兩個被排除在案件之外確實有可能是張博欽在操縱，但只因爲古忘進入花形建築就推斷零度和暗影聯手未免太過牽強”。
“當然不只是因爲這個，不然我就不會這麼着急回來通知你們了”，姜唯把藍翌手裡的那張紙抽出來放到張子揚面前，“這個，你見過吧？”
紙上有一行用第二世界的文字寫成的一句話，張子揚看不懂，但他認識畫在這句話下面的那個符號。
爲避免信息傳遞的時候遭到泄露，無論是零度還是暗影，都有一套特殊的符號對信息進行加密，只有知道正確的暗碼才能解開加密符號。
比如這張紙上畫着的這個符號代表着秘密任務的意思，但具體是什麼任務，要用對應的暗碼匹配才能得知。
而這條信息，顯然已經被解開了。
張子揚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問出了一串問題，“這是秘密任務的加密符號，是什麼任務？發給誰的？你們怎麼拿到的？”
姜唯道，“暗影已經開始內亂了，古一被軟禁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少人已經開始懷疑暗影高層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在瞞着他們。雖然古忘還是控制着大局，但少數人已經在蠢蠢欲動。這種秘密任務因爲機密性非常高，一般都是由鬼影執行的。鬼影本來鐵板一塊，是最不可能出問題的地方，這次問題偏偏出在鬼影”。
張子揚道，“鬼影裡有人叛變了？”
“那倒不是，鬼影的這幾個隊長似乎和古忘的關係並不只是上下級那麼簡單，鬼影基本上直屬古忘指揮，所以，他們叛變的可能性不大。問題是出在信息傳遞上，其中一個攜帶任務的鬼影成員被古一的幾個下屬截住了。具體怎麼截住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這幾個下屬把那個鬼影成員交給了姜晅。我們從他的訊號定位器裡查到了這條信息”。
張子揚低頭去看紙上那句話，“這條信息是什麼意思？”
姜唯複述着姜晅告訴他的內容，“原世界時間二十五天後，二十六處同時解鎖”。
二十五天後？正是所有暗線撤離的最後一天。解鎖什麼？爲什麼是二十六處？
姜唯道，“最麻煩的是，哥哥認爲古一多少會了解內情，想讓姜昀想辦法再接觸到古一。沒想到，古一竟被秘密轉移了，多方打探才知道他已經被關到了花形建築裡”。
張子揚把那張紙揉的皺起了一角，“那這和零度有什麼關聯？”
藍翌沉聲道，“因爲零度也下達了類似的秘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