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威力不算大, 波及範圍在五米左右，三人是被氣浪彈開的門撞飛出去的。
藍翌的腦袋正磕在樓梯扶手上，直到清河費力地把他攙起來, 腦子中也只有嗡嗡嗡的聲音和一片空白的畫面。
這個小區裡住的大多是朝九晚五拼命打拼的上班族, 有剛進入社會的小年輕, 也有已經步入中年肩負家庭重任的一家人, 因爲地處市中心, 即使是很普通的房子，租金也被炒的要上天，因此租客大多都是三五成羣的住在一起分攤租金, 勉強在這看似光鮮亮麗的城市中佔據可憐的一隅之地。
所幸今天是工作日，尚未到下班之時, 爆炸規模也不大, 除了大門因爲正面對着大塊頭的方向被炸的有些變形外, 從外面是看不出什麼異常的，只有幾個被驚擾了休息的大叔大媽們出來查看, 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發生了什麼。清河趕緊把一地血腥關在門裡，亮了一下證件把看熱鬧的人都堵了回去。
“沒事吧？！景。。。景明？！我去，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張子揚從樓下衝了上來，驚嚇一個接一個，先是看到了景明, 打開門後又被噁心的直反胃。
藍翌回了回神, 問張子揚, “自殺性任務, 你覺得是什麼人？”
張子揚眼睛微暗, 思緒飄忽了一瞬，“下手這麼狠絕, 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只有“鬼影”部隊”。
藍翌拍了拍清河，“通知刑警隊吧”。
景明挑起一邊眉，手擋着鼻子瞥了一眼藍翌，“市局刑警隊介入，那等於把這件事告訴了張博欽，張博欽知道，也就意味着零度知道，你不會沒想到吧？”
“這麼惡性的案件，就算分局接手，一旦確定案件性質之後，照樣要交接給市局處理。這種事情，瞞不住，也沒有必要。”
景明不置可否，“你是想看兩方的反應吧？”
藍翌不答，“你該走了，張博欽的人來了對你沒好處，記得你答應過的事，否則。。。”
“多謝提醒”，景明嗤笑一聲，下了樓，轉眼便消失在視線中，“彼此彼此”。
清河放下手機，“幾分鐘之內，刑警隊就會到。東西呢？”。
“就這麼讓他走了？！”張子揚目瞪口呆地看着景明揚長而去，反應慢半拍道，“在隔壁鄰居那裡，放心，那家家裡現在沒人。我怕萬一有個什麼，沒敢帶過來，我現在去拿”。
“等會”，清河拉住張子揚，轉頭問藍翌，“景明又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怎麼搞在一起了？”
張子揚馬上回頭盯着藍翌，“對，到底怎麼回事？還有那女孩子呢？”
藍翌道，“我們懷疑零度和暗影，可能已經結成聯盟了”。
張子揚和清河俱是一驚，“怎麼回事？！”
藍翌突然轉向張子揚，“這你要問他”。
清河皺起眉。
張子揚勉強扯了個笑。
“從我們回到這裡開始，所有牽涉其中的原世界人都被盯上了”，藍翌的眼神突然變冷，“在暗影，你被叫出去的時候，並不是接受什麼創傷檢查，而是接受了一個任務吧，你的任務就是盯住一個人，必要時可能還會要你採取必要措施。這個人，就是我”。
張子揚的臉變得慘白。
清河呆住，“這。。。你怎麼知道？”
藍翌接着道，“負責盯着清河的，是張博欽的一個手下。本來這件事沒有人知道，誰都一時想不到自己每天共事的人竟在監視着自己。只是這其中有一點意料之外的事，張博欽的這個手下曾在一次行動中被景明救過一命，景明從零度手裡逃走後，一直在利用他獲取信息，這是零度那一方”。
“至於你”，藍翌從口袋裡拿出一片薄薄的東西，“這個竊聽器，是你放進我衣服口袋裡的吧？”
清河把那隻微-型-竊-聽-器拿過去，翻來覆去的檢查。
張子揚道：“不錯，是我，但是。。。”
“但是，你沒打算真的要監控我，反而是想提醒我，暗影在搞背地裡搞小動作。因爲。。。”
清河接過他的話茬，“這個竊聽器早就報廢了”。
“爲什麼不直接說？”，藍翌嘆了口氣，“你覺得我不會相信你？”
張子揚苦笑道，“我畢竟是第二世界的人。難道你們真的能對我毫無顧忌嗎？”
又急又響的警笛遠遠地傳過來。
藍翌從手機裡調出地圖，圈出一個地方給張子揚看，“零度異空間一戰，零度已經知道我們牽涉其中。既然是清河報的案，張博欽一定會派零度的部下來查。你帶着名單去這個地方找秦墨宇，讓他破解密碼，看看裡面都有什麼。這裡有我和清河足夠應付了。。。暫時先不要告訴其他人，包括隊長”。
警笛聲越來越近，張子揚不再耽擱，目光復雜地看了他一眼，跑下了樓梯。
清河的嘴角拉了下來，“如果暗影和零度真的在合作。。。可是，爲什麼？勢同水火的對手怎麼可能會輕易握手言和？”。
“如果他們有共同利益呢？別忘了，他們現在正面臨着一個迫在眉睫的大危機，可以說是滅頂之災了”。
“只要關掉零度異空間不就。。。”，清河驟然變色，難以置信地看着藍翌，“難道他們竟然要。。。”
藍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已經響在樓內，“我不能百分百確認，所以要借這件事來測試他們的反應。知道該怎麼說吧？”
清河略一點頭，“知道，實話實說，只是東西不在我們手裡”。
話音剛剛落下，刑警隊的人已經拐上了最後一層樓梯。
藍翌離開刑警隊也不過只是三四年的時間，市局並不是個人事調動非常大的地方。而此刻來的這十幾個警察他居然一個都不認識。
兩人對視一眼，張博欽果然是小心謹慎的過分，不出所料，來的這些恐怕全是零度的人。
帶頭的一個刑警先是和清河打了個招呼，又打量着藍翌，“清河，這位是？”
“藍翌，前刑警隊同事了，當時你還沒調任過來”。
刑警伸出手和藍翌握了握，回頭招呼同事拉封鎖線，進入現場，“哦，有所耳聞，你好。案件發生時，你們就在現場是嗎？麻煩先簡單說明一下情況”。
藍翌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其他人也聽到，“你們歸屬張博欽指揮，零度的人吧？”
在場的人俱是一愣，沒想到他就這麼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那帶頭的刑警倒是很快反應過來，“是，我也知道你們兩個在替暗影做事。那咱們就別費勁兜圈子了，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藍翌手插進兜裡，側了下身給取證的幾個刑警讓開一條路，“張彧死之前曾告訴我們他有一份名單在這裡”。
“什麼名單？”
“原世界的暗影臥底名單”。
那刑警的眼睛眯了一下，“名單呢？”
藍翌搖了搖頭，“我們也不知道在哪裡，還沒找到，有兩個暗影的人就來了。本來已經把他們制伏，正要審訊，沒想到他們居然把自己做成了人-肉-炸-彈，寧可同歸於盡也要保守秘密。”
“所以地上這些就是他們兩個人了？”，那刑警叫了一個同事過來，對藍翌和清河道，“流程你們也清楚，分開問詢，沒問題吧？”
清河說了句“當然”便跟着那位同事走了。
兩段問詢分別在主臥和次臥進行。
兩位刑警單刀直入，“張彧是什麼時候告訴你這份名單的存在的？”
清河：就在零度異空間兩方對峙那時。
藍翌：張彧並沒有直接告訴我，我當時並不在零度異空間，但是清河在，他告訴了清河，然後清河告訴了我。
“張彧爲什麼會把這麼重要的名單交給你？”
藍翌：可能是想留一條後路吧。
清河：不清楚。
“請詳細描述一下案發過程”。
兩人將自己參與的部分複述了一遍，只是分別少了張子揚和景明。
“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來找這份名單，爲什麼不是一起行動，而是間隔了一個半小時呢？”
藍翌：因爲我有其他的任務在身。
清河：他有任務，在跟一個案子。
“哦？什麼任務？方便講嗎？”
藍翌：一件失蹤案，你隨時可以去系統裡覈實。
清河：一個女孩失蹤，她的室友報了案。
“據我們得知，之前在零度異空間和你們一起行動的，還有一個叫張子揚的，是分局的人。難道他不知道這份名單的存在嗎？爲何他沒有在這裡？”
清河：張彧是單獨告訴我的，他並不知道。況且他是第二世界的人，我並不瞭解他的底細，無法輕易相信他。
藍翌：畢竟不屬於同一陣營，沒搞清楚名單裡的具體內容之前，多一個人知道，就會多一分風險。
負責詢問的刑警深諳審訊技巧，也明白對方同樣精通此道，同樣的問題反反覆覆，轉換順序，改變方式問了好幾遍，將近一個小時之後，才暫時告一段落。
幾人重新回到了客廳，證據收集也基本上結束了。
那刑警拿過清河那一邊的筆錄仔細翻了一遍，道，“在痕跡鑑定和法醫檢驗結果出來之前，兩位可能暫時要跟我們回市局一趟”。
張子揚跟着導航繞了一大圈，最後停在了一處高檔住宅區門前。剛走到小區門口，就被一個穿着身安保制服的中年男人攔了下來，那人趾高氣昂地在張子揚身上來來回回掃視了好幾圈，“這裡閒人免進”。
張子揚很想一巴掌把證件拍在對方臉上，但又不好太高調，只好忍了忍火氣，道，“我來找朋友”。
“哦，找哪位啊？”，那人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似乎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件名牌的張子揚會污了自己的眼球，“身份證，訪客要登記”。
張子揚總覺得自己走錯了地方，秦墨宇那小子會住在這麼燒錢的地方？然而確認了好幾遍地址，確實是這裡沒錯。
“我沒帶身份證，麻煩你聯繫一下2006的住戶”。
那人把拿起來的電話又摔了回去，“這裡的進出都是要實名登記的，抱歉，你沒帶身份證我沒法放你進去”。
靠。。。張子揚忍無可忍，剛把證件拿出來準備懟回去，就聽到有人在叫他，“子揚子揚，張子揚！哎，這這這！”
張子揚這纔看清衝過來的來人，居然是Levi，只見Levi不知給那人手裡塞了個什麼東西，又低聲囑咐了幾句，那人在見到Levi的時候便瞬間換了副臉，把手裡的東西揣進褲兜裡，對張子揚也客氣了很多，一臉笑意，“早說是您的朋友，放心，我知道”。
張子揚懶得計較，擺了擺手。Levi似乎知道他有急事，也不耽擱，馬上帶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