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趙靜靜在病牀前折騰了郭慕華一上午。
林詩音知道了很不高興。雖然她相信郭慕華對趙靜靜絕對沒有意思,但趙靜靜總這麼糾纏郭慕華也不是一個事啊。
“她究竟想要幹什麼呀?你和她什麼關係啊?你讓她走不行啊?”林詩音不快的說。
“她就是趙大哥的妹妹,除了這個,沒有別的什麼關係,我以前根本不認識她。”
“那你讓她走啊?”"
“……人家畢竟是來看我的,我趕人家走好意思嗎?”
“你不好意思,她可好意思,她對你那麼親近,人家還原以爲她是你……”林詩音的臉紅了:“總之你趕她走,不然我就不來醫院看你了。”
“……。”
黃昏的時候,折騰了一天的趙靜靜終於走了。臨走前,把削好的蘋果剝好的香蕉,堆在郭慕華的牀頭邊,果皮香蕉皮收拾乾淨了,這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牛學恆坐在病牀邊,品嚐着趙靜靜的勞動成果,嬉皮笑臉的說:“老郭,看出來了沒有,趙靜靜對你有意思呢。不行你就答應人家吧,人家對你一見鍾情啊。”
“去你的,別胡說。”
“我可沒胡說,知道上午我幹什麼去了嗎?我去打聽她的底細了,原來趙靜靜和她哥哥都是郊區的大名人啊,她哥哥是混混頭,她是美女頭,她是郊區的一號美女啊,你要娶了她,趙天林就是你大舅子了。”
“要娶你娶。”
“我倒想,可人家看上的不是我啊?”牛學恆一臉壞笑,忽然嘆口氣,“我就納悶了,爲什麼總有女孩子給你拋媚眼,卻沒有看我一眼呢?難道我不帥嗎?”
郭慕華笑了,”帥!帥極了!這話你最好當着高雅麗的面說,看她怎麼修理你。”
晚上九點多,郭慕華正準備休息,病房裡車志勇一個人陪着他。昨晚牛學恆在醫院裡一夜沒有睡好,今晚回去補覺了。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趙天林忽然來了,不但自己來,而且還帶着一個人來。
那人被趙天林的兩個兄弟左右夾持着,一進病房,就被推倒在地上,摔的很慘,鼻青臉腫的,看起來在來之前已經被揍過一頓了。趙天林的另外兩個兄弟守住了病房的門口,不讓別人進出。
“他是?”郭慕華從病牀坐起來,疑惑問,隨即的不等趙天林回答,他就意識到,倒在地上的人就是開車撞他的麪包車司機!想不到趙天林這麼快就找到了這個人。
“郭兄弟,你看看是他嗎?”趙天林指着那人問。
郭慕華當時雖然並沒有看清楚司機的臉,但腦海裡有一種模糊的印象,他仔細的看着倒在地下的人:那人三十多歲,長臉,短頭髮,微微有些鬍鬚,一看就是一個混混的摸樣,他倒在地上,擡起眼睛,惡毒的看着郭慕華,嘴裡罵:“小子!沒撞死你算你命大,今天落到你們手裡我也沒有說的,來吧,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
“CNMD!還尼瑪嘴硬!”郭慕華沒有說話,但趙天林的兩個兄弟忍不住了,各自上去朝着那小子的面門狠狠跺了兩腳,跺的他嗷嗷的慘叫,鼻血嘩嘩的又流了出來。
“行了,別打他了。”郭慕華制止住了,然後對趙天林說:“趙大哥,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趙天林拉過一把椅子,在旁邊坐下了,說:“找他不難,我們把修車店從南到北捋了一遍,最後在城東郊區的一個黑修理廠找到了線索,見到了那倆車尾被撞壞的麪包車,然後我們就在那裡等着,晚上的時候這小子去提車,就被我給抓來了……”趙天林平靜的說着,語氣和神情卻很疲憊,原來昨晚從醫院離開一直到現在,他幾乎沒有休息,一直在忙着這事情。
郭慕華感激的點頭。“恩,謝謝你啊趙大哥。”
“謝什麼,我也不是爲了你,我只要是洗刷我自己的清白,弄清楚是誰他媽的在誣陷我。”趙天林靠在椅背上,說:“不過這小子嘴挺硬,問他他什麼也不說。你看怎麼處置他?我的意思,既然他什麼也不說,就要了他加油門的那條腿,讓他以後永遠開不了車、撞不了人。”
聽到這話,倒在地上的那人微微哆嗦了一下。他知道趙天林絕對是說的出做的到的。
郭慕華看着他,“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咬着牙,不回答。
趙天林的手下兄弟替他回答:“他叫李斌,行車證和駕駛座都是這個名字,城關鎮的人,已經結婚,有孩子有老婆,不過都在外地……”
“他是誰的人?”郭慕華問。
這個趙天林回答,“這小子跟的人很雜,最早是跟着二愣子的,二愣子倒臺後,他又跟着張偉強,不過前兩年好像又脫離了張偉強,自己開車幹起出租來了,所以很難說他的老大是誰……”
“就是說他現在不是混混了?”
“算是從良了吧,不過這回開車撞你乾的可是殺人的大票,”趙天林用手輕輕的揉着太陽穴,說:“這樣的人多了,就算不是正式的混混,乾的也都是混混的事。千萬不能被他們的表象迷惑。”
郭慕華點頭,看向地上的李斌。
李斌也正咬牙切齒的看着他。
從他的眼睛裡,郭慕華看到了一頭掉進陷阱的野獸的絕望和瘋狂,不過另外還有絲絲的哀求,當然這種哀求是隱藏在絕望和瘋狂的後面的,不用心觀察你是覺察不到的。
一分鐘後,郭慕華轉頭看向趙天林,“趙大哥,這個人交給我處理,好不好?”
“恩,他撞了你,你是事主,本就該你處理。”趙天林同意。
“好。”郭慕華再次看向李斌,說:“你撞了我,雖然沒有撞死,但按照道上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的規矩,我如果要你一條加油門的腿,應該也不爲過,對不對?”
“要殺就殺,少他媽廢話,要我說出我大哥,那是不可能的。”李斌咬牙切齒的說。在他的嘴脣下面的地板上,鼻血已經流成了一個小血泊。
郭慕華淡淡的笑了,“你錯了,我不會逼問你,因爲你只是一個馬仔,任人擺弄的棋子,你走吧,我不跟你爲難。”
李斌愣住了,他在地上擡頭看着病牀上的郭慕華,眼睛裡滿是驚訝:“你說……你放我走?”
“恩。”
“你不要我加油門的右腿了?”
“不要了,我要了也沒用,還是留在你身上最合適。”郭慕華淡淡的說着。
李斌盯着他,然後又徐徐轉頭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趙天林。
趙天林對郭慕華的決定很驚訝,天知道他爲了逮着李斌,可是一天一夜沒閤眼的開着夏利車帶着兄弟們一家一家修理鋪的找,好不容易纔抓住了李斌,現在郭慕華卻簡單的問了兩句話,就要放走?
但趙天林並沒有說什麼。他既然交給了郭慕華,就絕對尊重郭慕華的處理。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幹這樣的事情了,你有開車的技術,當個司機掙點安心錢不是挺好嗎?何必給人當槍使呢?”郭慕華示意李斌爬起來,可以走了。
李斌慢慢的爬了起來,擦擦嘴邊的鮮血,再一次的看了一眼郭慕華和椅子上的趙天林,眼神裡沒有感激,只有一絲絲如釋重負後的輕鬆,他轉身挪着身子慢慢的向門口走。
走了兩步,忽然回頭,“……真的要放我走?”語氣裡還是有點不安和懷疑,好像害怕郭慕華藏着有什麼陰謀。
郭慕華微笑的點頭,“你走吧,趙大哥和我絕對不爲難你。說話算數。”
李斌把目光看向趙天林。
趙天林哼了一聲:“快滾,被他媽讓我再看見你!”
李斌好像這才放心了,郭慕華是本市道上的後起之秀,趙天林是郊區的大佬,他們兩個人既然都這麼說,那麼應該不會再跟自己爲難,不然傳出去肯定被人恥笑,說話不算數,出爾反爾,是做不了大哥的。
李斌向門口走去,當他伸手推開門的時候,想了一下,忽然轉身而回,對郭慕華說:“我李斌不是一個不知道好歹的人,兩位這麼大度的放我走,我要是不留下點什麼,那還算是一個人嗎……我告訴你們吧,指使我開車撞人的……是強哥!是他讓我乾的。”
趙天林從椅子裡跳了起來,“我他媽早猜是他了!CTMD!我跟他有什麼仇,他爲什麼要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李斌回答:“我不知道,但那句話是他讓我萬一行動失敗後說的……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我得趕緊跑了,要是讓強哥知道了,我全家都得死。”說完,李斌轉身離開病房,一瘸一拐的走了。
“你們兩個去跟着他,別讓他出事。”趙天林交代身邊的兩個兄弟,兩個兄弟跟着李斌走了。
“果然是張偉強!”趙天林急促的來回的走了兩步,眉頭皺在一起,“CTMD,氣死我了,姓張的以爲他是道上的一哥,就可以隨便的這麼幹嗎?不行!他TMD惹別人我不管,但別惹我,惹我我不會放過他!”
郭慕華坐在牀上,一臉的沉思,自李斌終於吐露幕後的主使到現在,十分鐘過去了,他還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眉頭緊鎖的在沉思。
“郭慕華,我先走了啊。”趙天林撂下一句話,一臉怒氣的帶着門口的兩個兄弟匆匆的走了。
“啊,趙大哥!你等等!”郭慕華想要喊住他,不過已經來不及,趙天林和他的兩個兄弟已經走出病房,腳步急促的順着走廊下樓梯了。
“志勇!趕緊通知弟兄們,今晚可能要出大事。”郭慕華想了一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撩開被子,從牀上跳下來,嘗試着自己走路,但由於他的腳腕仍然是腫的老高,所以右腳還是不能沾地,只能用左腳跳躍着走。
車志勇下樓打電話,通知牛學恆他們的時候,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護士走進了郭慕華的病房,衝着郭慕華吼道:“剛纔你這病房怎麼回事啊?我聽說狼哭鬼號的,有人在這裡打架?是真的嗎?我可告訴你啊少年人,這裡可是醫院,你要是打架到大街上打去,不然就不要在這裡住院了!真是的,現在的社會都成什麼風氣了?……”
郭慕華呆了一下,看清楚走進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護士,滿臉橫肉,長着一張男人的臉,真不知道她怎麼當上護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