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子要幹啥大事呢?那就是刺殺李老順!
其實自從張偉強自殺之後,在雷震子的潛意識裡就一直有一種爲表哥報仇的想法,因爲表哥對他真的很好,他媽媽有時想起張偉強,會悄悄的在背地裡抹眼淚。張偉強再壞也是她的侄子,侄子死的這麼慘,作爲姑媽她心裡很難受。
上一個月,雷震子曾經跟着媽媽到鄉下看望表嫂和小侄女。
經過了這麼多的事,表嫂很淡定,沒有因爲丈夫的橫死而對生活產生絕望,依然平靜的帶着女兒在鄉下過活。在過去的幾年裡,張偉強一直把她們娘們藏在鄉下,一是爲了安全,二是爲了自己的花天酒地,所以在張偉強死後,她們的生活其實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表叔。”剛剛上小學三年級小侄女,用稚嫩的聲音問雷震子:“你認識李老順嗎?”
雷震子心酸極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小孩子胡說啥啊,一邊玩去。”表嫂沉下了臉,把小侄女攆出房間了。轉過身來,對雷震子他媽和雷震子淡淡的說道:“這閨女不知道從哪聽說了李老順的名字,來了人就問……”
雷震子他媽不由自主的抹了一下眼淚,“他爸死的慘……”
“都自找的。”表嫂很淡定。“不怨別人,只怨他自己沒本事,也沒有鐵兄弟。”
雷震子默然,兄弟兩字他聽的很刺耳。
表嫂還真不是說他,說的其實是以前跟着張偉強混的狐朋狗友。
回到市裡後,雷震子難過的一個人悄悄的喝了半瓶白酒,趴在桌上,一醉到天亮。
他不是不想爲表哥報仇,每當看見李老順的人得意洋洋的從街上走過時,他心裡就恨,可是他又知道自己的斤兩,自己這點本事怎麼可能爲表哥報仇呢?李老順不來找自己的麻煩就已經算是好的了……
不過一切的不可能在烏海娜的蔑視面前,都化成了烏有。
雷震子渾身熱血沸騰,怒火中燒,想的只是一句話:“我不是懦夫!我一定證明證明給你看!”
雷震子離開學校,先回了一趟家,家裡正好沒人,他換了一身衣服,對着鏡子稍稍清理了一下臉上的傷口,重新貼了幾條創可貼,然後離開了家門。被學校開除本來是一件大事,他一直苦惱要怎麼面對媽媽的責罵和眼淚,但現在他已經把一切都拋在腦後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李老順,我他麼的要砍了你!
烏海娜根本沒有想到她對雷震子的一番“怒斥”會讓雷震子產生刺殺李老順的衝動,而隨後發生的一切更不在她的想象中。
雷震子的T恤裡揣着一把用報紙包裹着的殺豬刀,在路邊打了一輛三輪摩托車,直奔新源大酒店來了。
他不知道李老順在哪裡,只聽說李老順每天晚上都會到新源大酒店來吃飯,所以就朝着新源大酒店來了。
雷震子到酒店的時間是下午的五點鐘。下了車,付了錢,他看了一眼原先是屬於他表哥現在是屬於李老順的新源大酒店,眼睛裡涌過恨意,左右觀察了一下,看見酒店的停車場上站着兩個保安,正在指揮停車的車輛,現在已經快要晚上的飯點,酒店停車場的車輛明顯的多了起來,酒店裡燈光明亮,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見穿着紅色旗袍的服務小姐正走來走去的招呼着客人。
雷震子揣着刀躲在了旁邊的樹下。
他取出一支菸,拿在手裡哆哆嗦嗦的抽着,不過他並不是害怕,而是緊張,他的心裡燃着火,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街道,等待着李老順的出現。
那天也是湊巧,雷震子一支菸還沒有抽完,李老順的車隊就出現了。這比平常的時間足足的早了一個時辰,如果李老順晚來一段時間,等雷震子抽完了那支菸,再冷靜一會,也許他就會打退堂鼓,然後自己給自己找一個什麼理由,灰溜溜的就走了。
雷震子不是一個不怕死的人,他身體裡並沒有砍殺江湖的細胞,沈進國曾經不止一次的阻止雷震子加入黑道,一方面是愛護,另一方面是他看透了雷震子根本不合適混黑道。雷震子個子雖然高,身體雖然壯,但沒有“殺心”,所謂的殺心就是你今天惹了我,我他媽的就非要弄死你,不弄死你我誓不罷休的那種氣魄。但不一定真要弄死對方,可一定要有這種氣魄。就像是牛學恆,雖然在個子和塊頭上不能和雷震子相比,但打起來,兩個雷震子也不是他的對手。
雷震子把剛吸了兩口的煙扔了,右手摸住了懷裡的刀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駛過來的李老順的車隊。
李老順的車隊在本市獨一無二,是個人都認得。自從張偉強倒臺之後,李老順的車隊比以前更加的龐大,清一色的五輛黑色轎車,一路浩浩蕩蕩的從街道的另一頭駛了過來,不需要交警,也不需要紅綠燈,所有的行人車輛自動的讓路。
坐在車裡的李老順臉色鐵青的正閉目養神,西山談判又輸人又輸陣,他還成了郭慕華的人質!現在此事一定轟動整個道上,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傳遍全市,他李老順成了大家的笑柄!按道理來說,道上的人混的是臉面,這樣的事情如果是換成當年的張偉強,現在一定帶着所有的兄弟殺到一中了。但李老順沒有,在經歷了意想不到的挫敗後,他反倒是真正的冷靜下來了,他覺得,自己還是大意了,他太沒有把少年人放在眼裡了。
他在思索着如何反擊,這一次他必須成功,再不能犯錯誤了,當然,在出手之前,他還要再靜觀一下情勢,等一下省城青幫爭鬥的結果,如果是老二吳楓林戰勝了老大吳樂林,從而執掌青幫,那李老順非但能再動郭慕華,而且要巴結郭慕華了,因爲動郭慕華就等於動吳楓林,就等於同青幫做對,就等於自己給自己掘墳墓!爲了生存,李老順可能要把過去的一切都推倒重來。
反之,如果吳樂林取得了勝利,那事情就簡單多了,他就沒有任何顧忌,可以用盡一切的辦法消滅少年。
所以他暫時按兵不動,並不是因爲西山上的諾言,而是在等待。
諾言這東西,在李老順看來一毛錢都不值。
轎車停住了。
李老順睜開眼睛,隨即車門被保鏢打開,他低頭鑽出後座的車門。
據說,李老順自從成爲老大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防備着老人暗殺他,因爲二愣子的教訓太深刻了,當年在現場親眼目睹的不止張偉強,也有李老順,二愣子原本是多麼牛鼻的一個人物啊,一統幷州江湖,呼風喚雨,沒有人敢惹,人都叫“愣爺”,但就是因爲一次小小的大意,被張五嶽捅殘廢了,然後勢力急劇的沒落,沒用半年,手下人土崩瓦解,二愣子的名號在本市就不管用了。
所以李老順對自己的安全非常重視,無論走到哪裡,他身邊都有五個保鏢保護。
這時,熱血涌身的雷震子從樹後閃出來,右手握住懷裡的刀把,沒有拔出,低頭朝着停車場跑了過來。他站身的地方離着李老順停車的地方,大約有十幾步的距離,他這麼砰砰的疾步跑過來,立刻引起了李老順的五個保鏢和停車場上的兩個保安的警覺。
“幹啥的?”兩個保安喝,伸手去拉雷震子的衣服。
雷震子擡了一下頭,觀察李老順的位置。
其中一個保安看見他貼滿創可貼的臉,不由愣了一下——這張臉實在是有點恐怖。另一個保安倒是沒有受影響,一把抓住了雷震子的衣服,“尼瑪亂跑啥?……”一句話沒有說完,雷震子胳膊一甩,掙脫了他的手,目光直愣愣的大步朝着李老順走了過去。
“站住!”兩個保安大叫。
李老順剛下車,正要向酒店裡走就聽見了兩個保安的呼喊,他和五個保鏢都回頭看,就看見雷震子朝他衝了過來,當離着還有五六步的時候,雷震子從懷裡抽出了砍刀。這時是下午的五六點鐘,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照在刀鋒之上,泛出一抹黃色的光芒。雷震子的臉上貼滿了創可貼,看不出他是一個少年,加上身材高大,所以乍一看還是相當有威懾力的。
“李老順!還我表哥的命!”雷震子今天真是豁出去了,在砍人之前,還要像武俠電影裡俠客報仇一樣的報明身份叫一嗓子。
不過這裡不是武俠電影,他也不是俠客,他剛喊完這一嗓子,還沒有靠近李老順,就被李老順的一個保鏢當胸踹倒,踹的雷震子摔在地上翻了一個跟頭,可見保鏢這一腳踹的有多好狠。那個保鏢沒想到他這麼不經打,還愣了一下。
雷震子翻滾着爬了起來,咬着牙,揮刀還要向李老順衝去,但兩個保鏢已經護住了李老順,另外的三個保鏢迎上來,幾下就把他放倒在地。雷震子嘶聲的大叫,“草擬麼的!你們這羣狗……”一句話沒有吼完,嘴上重重的被踢了一腳,滿嘴是血,仰天倒地,手裡的刀噹的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