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慕華自從知道唐老闆被搞定之後,就預感到危機即將來臨。
但事情來的還是很突然。
引爆點是一個老熟人——趙四。
趙四上一次在街上砍了劉國慶,威風了一把,不過他在張偉強組織裡的地位非但沒有提高,反而越來越沉淪,隨着張偉強和唐老闆的戰爭結束,在戰爭裡表現良好的一些小混混們都得到了獎勵和提升,而趙四卻連毛都沒得到,只因爲他太倒黴,當天晚上參加在五龍大酒店的行動,他帶着兩個兄弟守在窗戶外面,防備的就是有人跳窗逃走,沒想到當唐老闆從上面跳下來的時候,他們不在那個區域,事後又沒有追上,雖然趙四氣急敗壞的放了一槍,但根本沒有傷到唐老闆。
所以他不但沒功勞,還有過錯。
事情過去十幾天後,他依然忿忿不已,認爲自己就是運氣差點,論本事怎麼也比那些後來的小混混強!憑什麼他們都有獎賞,自己連毛也沒有?
下午在街上逛的時候,他又遇見了劉國慶。
“哈,小逼孩子又是你!傷好了嗎?爺爺我的刀口砍你砍的舒服嗎?”
劉國慶瞪着他,冷冷的不說話。這時的劉國慶經過歷練,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就像是遊戲裡的人物,他已經升級了,可趙四非但沒升級,還掉經驗了。
“小逼孩子,怎麼不說話?”趙四走過來,伸手擰劉國慶的耳朵。
他沒有注意到,劉國慶當天跟車志勇在一起呢,車志勇看趙四那德行,就已經猜出他是什麼人,於是默不出聲的從路邊揀起一塊磚頭子拿在手裡。等到趙四伸手擰劉國慶耳朵的時候,車志勇箭步上前,一磚拍在了趙四的後腦。
這一下不可謂不重,趙四的後腦當場就見了血,他“嗷”一聲叫,轉過頭來罵:“草擬媽的,誰砸爺爺我……”沒說完,屁股上被踢了一腳,劉國慶抓住他的衣服想要將他摔倒,但沒有成功。趙四做爲一個混子,畢竟還是有些實力,他站穩了身子,揮拳在劉國慶的臉上砸了一拳,手忙腳亂的想要去掏匕首。
但他的匕首剛拿到手裡,車志勇的磚頭子在他的腦袋上又砸了兩下,砸得他頭暈,作爲一個經驗豐富的混子,他知道今天情況不利,不能再打了,於是他轉身抱着頭,撒腿就跑。
劉國慶和車志勇一人操塊磚頭子在後面緊追。
路上的行人都是觀看。
趙四作爲一個老混子,卻被兩個少年拎着磚頭子在後面追上,他的臉上掛不住,一邊跑一邊說:“再追,再追我弄死你們。”車志勇邊追邊說:“我就追,看誰弄死誰!”三個人一口氣在街道上跑了500多米,眼看就要追上的時候,趙四鑽進了旁邊的小巷子。車志勇遲疑了一下,但劉國慶已經追了進去,劉國慶上次被趙四砍了一刀,一直記着這個仇呢,今天遇上趙四非要找回來不可。他追進去了,車志勇只好也跟了進去。
趙四鑽進巷子裡只是想逃跑,沒想到卻遇上了救兵,五六個混混從巷子邊插了出來,爲首的正是張彪。張彪的老丈人住在這塊,今天買了沙發,張彪帶了四五個兄弟來送沙發的,送完沙發出來,看見趙四在前面跑,兩個少年在後面追,張彪愣了一下,隨即笑了,“TMD趙四也太丟人了,居然讓兩個小孩追着跑,傳出去他不嫌丟人,咱們還害臊呢!去,把那兩個小子料理了。”
車志勇和劉國慶也是一愣,想要跑也來不及了。
五六個人攔住了車志勇和劉國慶,在前面奔跑的趙四感覺情況有變,回頭看見是張彪他們,忽然的來了精神,轉身跑了回來,“張彪,你們TMD別動,這兩個小逼交給我處理!”雖然一直在抱頭鼠竄,但他手裡的匕首沒丟,這會重新拿在手裡,氣勢洶洶的衝了回來。
張彪笑着說:“趙四,你TMD的不裝逼能死啊,剛纔你怎麼不自己動手,跑什麼?”擡腳向着車志勇就踢。車志勇
閃開了,手裡的磚頭子猛地拍在他的小腿上,衝劉國慶喊:“咱們快跑!”
但劉國慶已經被一個混混扭住了。正撕打着呢。
車志勇一磚頭子砸在張彪的小腿上,砸的他嗷嗷的叫,張彪又疼又氣,手下的四個兄弟一擁而上,把車志勇和劉國慶掀翻在地,一陣猛跺。
混亂中,車志勇咬牙拔出了身上藏着的匕首,跳起來,朝在他正前方抓他頭髮的那個人的胸部和腹部捅了幾刀。,聽見嗷的慘叫,那人鬆開手,踉踉蹌蹌的倒了下去。幾個混混都是一愣,趁着這機會,車志勇拉起劉國慶就跑。混混們沒有追,他們着急的將被捅的人送到了醫院。
被捅的人就是張彪。
張彪夠倒黴的,大江大河過來了,沒想到在陰溝裡翻了船。只想着隨便教訓一下兩個少年,沒想到卻被捅成了重傷。這一下最高興的是趙四,他終於可以解釋被兩個少年狂追的理由,“看看,這兩個小子可不簡單,連張彪都被他們捅了!”意思是說,我雖然被追的難看,起碼沒有被捅啊?所以我比張彪還是強點的。
張偉強是在牌桌上聽到張彪被捅的事情的,他吸了一口雪茄,最近在煤老闆的圈子裡流行抽古巴雪茄,張偉強有樣學樣,也不抽中華,改抽雪茄了,他吸了一口雪茄,把手裡的“七餅”打出去,冷冷的說:“又是這幫少年……”
報消息的弟兄還等在桌前。
“國子,你看這事怎麼辦?”張偉強的眼睛瞟向坐在“西風”的沈進國,沈進國默默的打出一張牌,說:“一幫小孩子,和他們鬥沒什麼意思。”“不,你錯了。”張偉強想了一下,拿着雪茄的手搖了搖,“這幫少年可不簡單,尤其是那個郭慕華和牛學恆,我老覺得,他們纔是我們真正的對手。”今天打牌的都是他幫中的兄弟,沒有外人,所以他說話也不隱諱。
“大哥,你太高看他們了吧?”坐在“北風”的“虎哥”冷笑着說:“不就是一幫小破孩嗎?能有多厲害?我看是張彪太不小心,所以才被捅,說出去讓人笑話。”他還沒有見過郭慕華和牛學恆,根本不把兩人當回事。
張偉強抽了一口雪茄:“虎子我和你說,你千萬不能小看這幾個小子,他們和張五嶽有瓜葛,和尚被他們捅過。更重要的是,我才發現,這幾個小子居然有些背景……”
“大哥你就說怎麼辦吧?”虎哥不難煩的說:“你一句話我立刻去做了他們。也就是張五嶽不在,要是張五嶽在,我先去做了張五嶽!”在監獄裡待了幾年,被撈出來後,他的兇性越發的厲害。上次和唐老闆那一戰,在飯店被砍死的那三個東北人,兄弟們都說其實是死在虎哥一個人手下的。
說到張五嶽,張偉強臉色鐵青,他摸了一張牌,一看是廢牌,重重的扔出去,說:“張五嶽遲早要死在我手裡!他留下的這幾個小子,尤其是那個郭慕華,絕對不能留!不過這回動手要麻利,最近風緊,他們又是學生,出了事肯定惹人注意,所以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招搖了。你們兩個商量一下,儘快把事情解決了。”
“嗯。”沈進國點點頭。
“自摸!”虎哥摸了一張牌點點頭,忽然推倒牌大笑。“清一色,哈哈,一把天牌啊!”
張偉強把一疊錢放在他面前,笑:“虎子手很順哦。”
“謝謝大哥。”虎子眉開眼笑的把錢收了起來。
這個時候,在學校的宿舍裡,郭慕華、牛學恆、車志勇、劉國慶也正在商議對策。
“張彪有生命危險嗎?”郭慕華問。
“沒。”車志勇已經派同學到醫院打聽過了,他坐在牀鋪邊,眼睛盯着腳下的地面,“不過聽說傷的很重,我那幾刀都捅在他的胸部和腹部。”畢竟是險些殺了人,車志勇想起來也有些後怕。
“那就好,”郭慕華沉思着說:“張偉強肯定會報復的,最近你和國慶就不要出學校了,星期天走的時候,大家一起送你們到車站。”
“嗯。”
“好了都回去吧。”郭慕華結束會議。
車志勇和劉國慶走了後,牛學恆對郭慕華說:“老郭,你今天的話沒有說完啊。”
“嗯,你怎麼知道?”
“呵呵,我怎麼能不知道?”牛學恆笑着說:“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有什麼擔心的,爲什麼不和志勇和國慶說呢?”
郭慕華走到窗戶前,沉思的說:“我還在想,既然張偉強是一定會報復我們的,但我們難道只能被動的坐困牢籠嗎?等着他們上門嗎?難道我們不能主動出擊嗎?”
牛學恆從牀鋪上跳了起來,笑道:“哈哈,老郭!我也是這麼想的……”
郭慕華搖頭:“但這樣做幾乎是不可能,我們畢竟還小,張偉強不但人多而且槍多,他們是職業的混混,我們還是學生,跟他們的實力沒法比,就算你和我能拼命,可別人行嗎,就算志勇和國慶也不敢保證啊?”
牛學恆抓了抓頭髮,說:“可是就這麼等着,天知道下一個倒黴的會是哪個兄弟?萬一有人出去被他們撞上了可怎麼辦?”
“所以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你覺得在我們大家中間,張偉強最想報復的是誰?”
牛學恆想了一想,“不是你就是我吧?我捅了和尚,你救了五哥,還破壞了他的計劃,他把對五哥的恨估計都轉移到我們身上了。”
“嗯,所以我在想,如果我忽然的走出學校,走到亞東大酒店的廣場前,你說,張偉強會做什麼反映?”郭慕華的眼睛看着窗戶外面,說話的時候,嘴脣輕輕的咬着,看來雖然他還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但已經決定了七七八八了。
牛學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一向覺得自己最猖狂,最膽大,但即便是他也想不出這麼瘋狂的主意,也許在大白天郭慕華走到亞東大酒店,張偉強不會對他做什麼,但這只是也許,要是忽然衝出一幫混混,對郭慕華一陣毒打,甚至捅他幾刀要了他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最近的一段時間,張偉強他們的手上已經沾染了好幾條的人命。隨便指使個小弟殺了郭慕華,再給錢讓小弟跑路,一點也不難。
“你瘋了!躲都躲不及了,你還跑去亞東大酒店?”牛學恆在驚愕之後,堅決的搖頭。
郭慕華笑了一笑,說:“我覺得吧,我越是光明正大的走到亞東大酒店,張偉強越是不敢動我,反倒是在別的地方他倒是有可能派人黑我。呵呵。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就去亞東大酒店,而且要在那裡點上一桌。我想看看,張偉強會怎麼待我?”
牛學恆瞪着眼睛,忽然笑了起來,“好,老郭,我陪着你去,我們就看看,在張偉強的老窩裡,他敢不敢對我們怎麼樣!”
“嗯,聽說張偉強的手下多了一個剛出獄的,外號叫虎子,下手很黑,起碼已經沾了三條人命了。”
“好啊!我就想遇一遇狠角色,呵呵,虎子,他就算是一頭老虎,我也能把他的牙掰了!”牛學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像是急不可待的就要出發一樣。
郭慕華沉思着:“嗯,還是要小心,我們這一回有三個目的:深入虎穴、敲山震虎、還有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