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牛學恆也跟着去了。
牛學恆想去二中,就是覺得二中是一個好學校,他羨慕二中的生活,雖然轉學不可能,但到裡面轉一圈,感受一下自由的氣氛,應該是可以的吧?
他和周晨雨到了二中,見到校門緊閉,校園裡一片亂哄哄,學生們奔來跑去,好像也放假的樣子。周晨雨伸長脖子,瞅着有沒有認識的同學,牛學恆卻是瞅着漂亮的女生,嘴裡叼根菸,嬉皮笑臉的,不時打一個口哨,吸引女生的注意。
“幹什麼的?”門衛老師出來問一聲。
“等人滴。”牛學恆笑嘻嘻的回答。
“等人下面等,別扒門上,一會摔着了你。”門衛老師挺威風。
牛學恆縱身一躍,從二中那高高的校門上跳下來,站到旁邊。衝門衛老師比劃一下中指,
這個“文雅”的動作,門衛老師並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打開學校的側門,轉身進門衛室了。
很快的,就有二中的同學從裡面走了出來。
最先出來的是三個男生,冤家路窄,其中一個就是劉浩翔。
周晨雨一看是他,嚇了一跳,拉了一下牛學恆的袖子。示意我們快走。
牛學恆卻不在意,叼着煙,嬉皮笑臉的看着走出來的劉浩翔。
見到牛學恆,劉浩翔的眼紅了,放出狼一樣的光。
自從出院,他的心裡就憋着一股無名的怒火,想着怎麼才能報仇雪恥,今天見牛學恆居然跑到二中的門口來挑釁,欺負人欺負到家了,他的怒火怎麼能忍住?他瞪着牛學恆,冷笑:“是你們啊,在這裡幹什麼?找打嗎?"
牛學恆吐着菸圈,悠閒的說:“怎麼說話呢?我到了你們二中,也算是客人,有你們這麼待客的嗎?劉浩翔,醫院是不是沒待夠啊?”
“我****媽逼啊!”一聽醫院,劉浩翔就控制不住了,衝上來,對着牛學恆就是飛踢。
打架時敢用飛腳的都是高手。
要是低手,這一腳就算是踢着人了,結果讓人一把抱住腳,隨便一摔,你身子不穩,立刻就完蛋了。所以一般人打架都是雙拳揮舞,有的還連抓帶撓。要不就是抓胸口摔跤。
牛學恆閃開身子,還了一拳。
兩人打在一起。
砰砰砰,倒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兩人半斤八兩,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哎哎!打架一邊打去,別堵門口!”門衛老師衝出來,大喝一聲。
但牛學恆和劉浩翔早打紅了眼,哪還管地點。
周晨雨撒丫子跑了,到車站報信去。
牛學恆一邊打一邊罵:“劉浩翔你牛逼什麼呢?出了二中你連屁都不是,爺爺我不是吹,就你這樣的人,我一個打仨都沒問題!”
劉浩翔氣壞了。
他身後的兩個小弟撲上來,三人圍攻牛學恆,心說你不是打仨嗎?
牛學恆有些招架不住了,腦門上捱了一拳,耳朵裡嗡嗡的,他急了,“仗人多是吧!”一把抓住劉浩翔的肩膀,用力一摔,兩個人倒在地上,滾成一團,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像土驢一樣。只眨眼的功夫,兩人的臉上都見了血。
不過兩人都自信能制服對方,所以都沒動武器。
兩個小弟彎下腰,抓住牛學恆的衣服,一人猛捶他的後心,一人擡腳狠踹。牛學恆的頭髮短,抓不住。
學校門口的這番惡鬥,驚動了整個二中,學生們蜂擁的堵在校門口,男女同學都有,一半看熱鬧,一半是劉浩翔的小弟。
“閃開了!”三五個人忽然分開人羣,砰砰兩拳打倒那兩個幫忙的小弟,拉起牛學恆,就向外衝。劉浩翔滿臉是血,抓住牛學恆的衣服不放,一個人回身,踢腳衝着他的面門,狠狠一踹。踹的劉浩翔鼻子都要歪了,眼前發黑,送開了牛學恆。原來是陸張飛。
聽得牛學恆還在叫:“幹什麼,幹什麼,我還沒打夠呢!”
郭慕華拉着他,陸張飛和兩個同學斷後,來的快,去的也快,風一樣跑了。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劉浩翔從地上跳起來,大叫:“追!給我追!”聲音都顫抖了。
二中雖然不能和一中比升學成績,但要說打架鬥毆、小混混的歷史,二中絕對是一中的老祖宗,校園裡每天混日子、惹事生非的學生,也是一中的幾十倍,可今天二中的老大在校門口居然被一中的打了,這真的是奇恥大辱,不但是劉浩翔的,也是二中所有混混的。
所以當劉浩翔嘶喊出來的時候,二中的人都眼紅了。
呼啦一下,一二百多號的學生,都穿着校服,像是早起跑操一樣,蜂擁向着郭慕華他們追下去了,一邊追,一邊找武器,有人拎磚頭,有人從教室裡操了桌腿,嘴裡還不住的叫囂:“站住,一中的逼給我站住!”“今天廢了你們,站住!站住!”
據說,這又開創了本市的一項紀錄,是本市有史參加人數最多,路途最短的集體馬拉松。二中到車站不過幾十米的距離,這幾十米的道路上,密密麻麻一下子全是學生。
已是臘月二十一,街上和車站的行人旅客都驚呆了。
他們從沒有見過這麼瘋狂的少年。
郭慕華他們拉着牛學恆,本來是想跑上車的。
可蜂涌的二中學生已經涌進了車站,車站的人都呆了,根本沒有人敢阻止這一百多手拿武器、十七八歲的少年。
車站裡的廣場,空間本來很大的,但一下子就被二中的學生淹沒了。
已經坐上客車的女生們都驚恐的叫了起來。
“快上車!”郭慕華把牛學恆推上車,轉身又把陸張飛和兩個斷後的同學推上車。
只要上了客車,這幫二中的人再狠,也不敢砸車吧。
但人多就容易出事情,本來很膽小的人,被周圍的氣氛一烘托,也敢做出瘋狂的事情。
所謂人多力量大,其實也可以說是人多膽子大。
二中的學生已經圍住了客車,司機都嚇傻了。
據他事後回憶,他年輕的時候,也在社會上混過幾天,一向自認是一個膽大的人,但那天的事情,卻讓他不得不重新認識自己。
少年們太兇悍了。
“砰”的一聲,郭慕華的後背硬生生的捱了一桌腿,打的他身子一晃,沒等他回頭,一塊磚頭又呼嘯着砸下。他迎磚回頭,左手抓住了掄磚那人的手腕,擡腿照對方的膝蓋就是一下,“啊!”那人痛的彎下了腰。郭慕華奪下他的磚,拍在一個小子的肩膀,讓他把手裡的桌腿撒手。
這時,上車的牛學恆從車裡跳了出來,赤紅着眼:“****媽逼的,拼命是吧?來啊!”他出手比郭慕華更猛更快,抓住了第一個砸了郭慕華一桌腿的那人的手腕,用力向下一奪,那人拿不住桌腿,在牛學恆的猛拉之下失去平衡,牛學恆順勢給了他一肘子,他摔倒了。牛學恆揮舞桌腿一掄,又打倒兩個。
忽然左肩頭捱了一下,不是桌腿,是角鋼!
這一下打的牛學恆的肩頭血肉模糊,骨頭都要散了架,偏頭一看,劉浩翔正獰笑的揮舞着角鋼。
“我****媽!”牛學恆鑽心的疼,他把手裡的桌腿向劉浩翔的臉上摔去。
陸張飛和車裡兩個膽大的同學跳了出來,陸張飛從車裡操出了一把大號的扳手,呼呼揮舞,砸倒兩個。
這一架是郭慕華他們從小到大最慘烈的一架。
郭慕華終於知道了三國演義裡說的身陷重圍,箭如雨下的感覺。
因爲對方的人太多了,他們人單勢孤,像是汪洋裡的一葉小舟,打到後來,只覺得有些神志模糊,頭上背上不知道捱了多少下,臉上全是血,身子搖搖晃晃,出手漸漸的不知道輕重了。
“啊!啊!——”兩聲長長的慘叫過去,周圍圍着的人忽然一下子閃開了。
牛學恆滿臉是血,手裡握着一把帶血的匕首,臉上猙獰的像是個魔鬼,“誰來!誰再來!”咆哮的時候,匕首上的鮮血不停的滴下。
二中的羣生被震懾住了,他們雖然打架鬥狠,但真沒有殺人的膽。
牛學恆有。
他的目光現在不是人類,已經是野獸了。
一羣綿羊再厲害,也不是一隻野獸的對手。
上次他捅了和尚,覺得匕首還是少用,但剛纔他被逼急了,就顧不得了,拔出刀來,連刺了兩刀,然後兩個人倒地,一個是劉浩翔,另一個是劉浩翔身邊的小弟。
鮮血噴涌的時候,二中的人害怕了,“快走快走,快去醫院!"有人嚇的哭了出來。
劉浩翔的一刀被紮在胸口,眼睛已經閉上了,藍白相間的校服上盛開了一朵大紅花。
那一刻,很多人都認爲他是死了。
連劉浩翔自己都這麼認爲。
多年後,他回憶起這場驚心動魄的車站打鬥,喝一杯酒,沉默良久,緩緩說:“我們都是人,他不是,他是狼。”
郭慕華呆呆的,沒有想到“和尚”的事情剛過去,今天居然又捅了人……
牛學恆的表情雖然猙獰,但心裡卻不慌,因爲他手下有底,知道劉浩祥死不了了。
可是如果不見血,他們三個今天被憤怒的二中學生打殘了,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必須拔刀。
警察趕到。
所有參與鬥毆的學生都被帶走。超過一半的都掛彩,更不是說郭慕華他們幾個,渾身是血,衣服破爛,真有點冷兵器時代,血戰歸來的孤軍感覺。
林詩音坐在客車裡,目睹了眼前的慘象,小臉都哭花了。
所有的女生都是臉色蒼白,沒有一個不哭的。
等到學生都離開後,車站才發現那一輛戰場中心的客車,一面的玻璃被打碎大半。
現場遺留下無數的破爛桌腿和碎磚頭,間或的還有幾顆連着血肉的牙齒,幾簇頭髮,一灘灘的鮮血撒在那裡。
據說,這樣慘烈的戰場,就是張偉強和李老順火拼時也不多見。
此戰之後,牛學恆算是徹底的收拾了二中的人,提起他的名字,再沒有人敢得瑟了。
一個小時後,牛學恆的爸爸牛大方,滿頭大汗的趕到了市裡。他沒有來得及叫上郭慕華和陸張飛的爸爸。
牛大方進城直奔人民醫院,他知道要是人死了,一切就都完了。
所幸,劉浩翔雖然流了不少血,但傷勢並不重。
另一個挨刀的情況也差不多。
牛大方鬆了一口氣。
但接下來的問題處理,一點也不輕鬆。
警察拘留了牛學恆。
因爲這屬於重傷害了。
兩個傷者可能會提出傷害賠償。
別的參與打架的學生都交給學校處理。
一中和二中的校長各自把學生帶回。
“娼婦”校長很生氣,他把郭慕華,陸張飛帶回學校後,劈頭蓋臉的一頓吼叫。根本不問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只是覺得這兩個學生讓他在警察的面前失了面子,揚言要開除了他們。
郭慕華和陸張飛默然不語,他們擔心牛學恆,但聽到學校要祭出開除的大棒,郭慕華忍不住了,他擡起頭:“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