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學恆拿刀朝虎子捅了過去。
虎子對眼前的少年可是沒有一點的輕視了,他閃了一步,一把抓住了牛學恆的胳膊,本來他想抓手腕的,但牛學恆機警的閃了一下,所以沒抓到手腕,只能順手抓住胳膊了。
牛學恆掙脫了一下,沒掙開。在力氣方面,虎子佔有據對的優勢。
虎子的膝蓋擡起來,猛頂牛學恆的小腹。牛學恆用左手護住小腹,硬生生的接了他一下。畢竟年紀小,身體還單薄,雖然隔着手掌,但小腹被頂了一下之後,牛學恆還是踉踉蹌蹌的站不穩。不過虎子想要撂倒他,也是辦不到的。
郭慕華撲過來,急忙救援牛學恆,但兩邊忽然又衝出三個混混,把他堵住了。其中一個混混一把抓住了郭慕華的衣服,郭慕華一時扭脫不開的時候,另一個混混拿刀朝他狠狠的捅了過來,郭慕華本能用雙手抓住對方的手腕,一腳朝對方小腹踢去,那混混“嗷”了一聲,蹲下身去。郭慕華反手扭住抓他衣服的那個小混混的手腕,一個背摔,那混混一聲驚叫,被從肩上摔了過去。
郭慕華剛推脫了他們兩個,但第三個混混又拿刀朝他後背捅來。
郭慕華只能再閃。他雖然着急和牛學恆匯合,但三個混混的阻攔耽誤了他的時間。
就在這時,牛學恆和虎子的糾纏也發生了生猛的變化。
虎子奪不下牛學恆的刀,也撂不倒牛學恆,作爲一個道上的成名人物,當着這麼多兄弟的面和一個身高只到自己肩頭的少年糾打成一團,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虎子惱了,他不奪刀了,反手從腰後拔出自己的匕首,朝着牛學恆就捅。
牛學恆的右腕被虎子的左手緊握着,身體和對方糾纏在一起,對方匕首捅過來,幾乎沒有閃避的可能。牛學恆想也不想,用空着的左手握住了虎子捅過來的的刀刃!對,就是是刀刃!血一下就順着他的掌心淌了下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空手握刀刃了,他已經習慣做這樣危險的動作。但兩次不一樣,上一次他是一個激動就握住刀刃了,這一回是別無選擇,他要不握住刀刃,刀刃就要捅到他的胸膛裡了。
他的眼睛血紅,已經完全的瘋狂,他根本感覺不到刀刃對他手指的傷害和疼痛。
虎子楞了,他估計拿刀捅人這麼多年,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如此生猛,直接用手抓刀刃的。
牛學恆不但抓他的刀刃,而且還想奪刀,用力一掰。這一掰雖然沒有奪了虎子的刀,但虎子握着他右手手腕的手卻鬆開了。牛學恆右手得到自由,立刻用手裡的匕首朝虎子的臉上扎去。
“噗的”一下,兩人離得實在太近了,虎子根本閃不開,腮幫子一下就扎中。虎子“嗷”的一聲叫,捂着嘴,跳開了兩步。但他還真是一個硬漢子,別人要是被紮了一刀,一定轉身就跑,他不但沒跑,反而兇性大發的又衝上來,腮幫子上噴着血,一說話就咕咕的冒氣泡,他嘟嚷着咆哮:“TMD老子非宰了你不可。”用匕首朝着牛學恆狠扎。
牛學恆刺中扎中虎子之後,已經是殺紅了眼,根本沒有了理智,跟上去想捅虎子第二刀,正好虎子反撲了過來,兩個人撞在一起,按理說兩個同樣失去理智的人,手裡都拿着匕首,瘋狂朝對方捅的時候,肯定是有一個人要扎中對方的,甚至可能是你扎我一刀,我扎你一刀,但事情就是這麼奇怪,兩個瘋狂的人撞到一起,居然誰也沒有扎到誰。
只是一起滾到了地上。
原來虎子衝過來,兩個人即將要相撞的時候,虎子腳下一絆,龐大的身軀忽然摔了一個狗吃屎,這一摔,牛學恆扎他的匕首紮了空,他扎牛學恆的匕首也紮了空,他摔倒在牛學恆的腳下,左手本能的抓住牛學恆的小腿。牛學恆身體不穩,也滾倒在地上。
這時,郭慕華衝了過來,一腳踢在虎子的大腦袋上,將他踢翻了個,然後迅速從地上拉起牛學恆,虎子翻身爬起。但他的動作比牛學恆稍稍慢一點,牛學恆身子一站穩,朝正爬起的虎子的脖子就捅。這一下要是捅實在了,虎子非死不可,但虎子也是命不該死,郭慕華眼疾腳快的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將他向下踩低了幾釐米,正是這幾釐米救了他的命。也讓牛學恆沒有過早的成爲殺人犯。
牛學恆的匕首沒有扎中虎子的脖子,但是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緊接着,郭慕華和牛學恆被衝上來的五六個混混連砍帶撞摔倒在旁邊。郭慕華的後背被砍了一倒,血肉翻卷了出來。
郭慕華和牛學恆從地上打滾爬起來的時候,看見四下裡,起碼有五六十個混混向停車場跑了過來。這裡是張偉強的老巢。本就是他小弟聚集最多的地方。虎子被混混們扶起,腮幫子上的血在胸口的襯衣上已經灑成了一朵紅色的大鮮花。幾個小弟拉拽着他,送他去醫院了。
五六十個混混圍住了郭慕華和牛學恆。
沈進國面色鐵青的從酒店裡走了出來,他的身邊還跟着七八個小弟,算起來,現在在停車場上的混混有將近七十個人了。
郭慕華看着黑壓壓的人羣,面無懼色,忽然微微的笑了,“是不是要比人多啊?”吹了一個嘹亮的口哨。然後就聽見在亞東大酒店的對面的街道巷子裡連續的響起了十幾聲的口哨,算是迴音,無數的十七八歲的少年山呼海嘯着像潮水一樣的涌了出來!
一下子漫過了街道,衝到了停車場,將場中七十多個的混混反包圍了起來。
據說,當時的場面之震撼,人數之衆多,已經壓過本朝建國以來的數次大閱兵,場中的混混一個個目瞪口呆,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時間是晚上的十點,對面的街道上本來已經沒有多少行人和車輛,但僅僅幾十秒鐘,整個街道和停車場上忽然黑壓壓的全站滿了人。一個個十七八歲熱血澎湃的少年人!少年人手裡都拿着武器,有木棍,有砍刀,一個個舉着武器向天,大聲的呼喊:“天道盟!天道盟!”
天道盟,這是郭慕華想出來的幫派的名字,意爲替天行道、同盟兄弟。
這是本市黑道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不但前無古人,也後無來者。這一晚上,本市四所高中將近五百名的少年學生聚集在這裡,只爲等待郭慕華的一聲口哨。口哨過後,像決堤的洪水一樣衝了出來,大喊着他們成立的口號!
被包圍着的混混慌成了一團,雖然他們已經是成年人,手裡有刀,單個的少年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方,但少年們熱血!少年們無畏!誰都能看出,今天只要有郭慕華的一聲命令,他們就會立刻衝進場中的混混們消滅的乾乾淨淨。
歷來敢死衝鋒的都是少年。
五百多個少年站在停車場上,山呼海嘯。
據說當時坐在樓裡觀看張偉強從椅子裡跳起來,險些跌倒在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幾乎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了,他不敢相信,郭慕華是用什麼力量和方法把這麼多的高中生聚集在身邊的?這簡直是魔術?……但張偉強畢竟是一個屹立多年而不倒的江湖老大,他很快的下令,讓他們走,不要和他們發生衝突。
今天要是打起來,是失去的人命起碼是兩位數的。
這件事的震撼程度恐怕就要直達中央了。
其實他下不下這個命令都無所謂。
就在他還沒有下令的時候,郭慕華和牛學恆已經從包圍圈裡走了出來。混混們你看我我看我,沒有人敢攔阻他們,自覺的爲他們讓開一條道路。當郭慕華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五百個少年齊聲高呼:“華哥!華哥!”
本市的歷史因爲這一天而改變。
黑道白道都將重寫。
當晚,當五百個少年邁着整齊的步子簇擁着郭慕華和牛學恆從亞東大酒店離開的時候,深夜裡街上不多的行人和車輛都站住腳步,驚訝的看着這支奇怪的隊伍。隨後,他們都知道了一個名字:郭慕華。第二天,所有的市民都知道了這個名字,在其後的幾十年中,這個名字就像這座城市的名字一樣,永遠的在他們的耳邊響起。
……
此事轟動一時。
晚上回到學校的時候,在同學簇擁中的郭慕華看見女生宿舍樓的前面站着一個人影,正遠遠的看着她,天上的星光撒下來,照着她美麗憂慮的臉。
郭慕華爲了今晚的行動,整整策劃了一個下午,雖然手下的兄弟已經做到了嚴格的保密,但五百多個少年,人太多了,所以基本上四所高中的男女同學在晚上八點的時候,就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大家都說:華哥今晚要有大行動,兄弟們都已經集合起來了!所幸,郭慕華沒有透露行動的最終地點,不然先被張偉強警覺也不是不可能。
郭慕華想和林詩音解釋一下。
他跑了過去。
但林詩音顯然對他的行爲很生氣,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轉身就上了樓。
郭慕華在樓下默然了一會,黯然的回宿舍了。
第二天,先後有兩個客人用極其隱秘的方法和郭慕華見面。
第一個是城東的李老順。
地點是在趙金強老師的辦公室。
時間是上午九點。
當點頭哈腰的趙金強領着郭慕華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李老順和何老四立刻站起來,用一種敬畏的神情看着他。隨後何老四爲郭慕華和李老順進行了介紹,然後就關上門出去了,只留下他們兩個人單獨交談。
這時郭慕華第一次見到李老順。
李老順個子高高的,臉色發黃,大背頭,嘴角有一顆痦子,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給人一種病懨懨的感覺,但他的目光卻是凜冽的,讓人意識到他絕對不是一個善茬,他和郭慕華見面那天,顯然是做了精心的準備,爲了防備消息走漏,他特地戴上了一頂帽子。
“少年英雄!”這是李老順和郭慕華說的第一句。
郭慕華不知道他是真心實意還是虛僞的奉承。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李老順對自己的眼光很滿意,他認爲對郭慕華三萬塊錢的投資很值得,他甚至後悔給少了。
“順哥你誇獎了,我就是一個高中生。”郭慕華冷靜的回答。
“當然當然。兄弟你志向遠大嘛。”
“順哥找我有什麼事嗎?”
“呵呵,也沒有什麼事,就是想和兄弟你見個面。呵呵,老哥哥這人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交朋友,尤其是交像你這樣的少年朋友,不知道兄弟願不願意啊?”李老順一邊說,凜冽的眼神一邊在郭慕華的身上掃來掃去。
“行啊,我也最喜歡交朋友。“
“呵呵,好,以後兄弟有什麼事情儘可以來找我,只要哥哥能夠做到,一定幫你,好了,我不打攪兄弟了。”李老順微笑着從隨便的黑包裡取出一隻信封,這一回的信封比上一次要大很多。“這是哥哥的見面禮,不多,兄弟不嫌少的話就拿着用吧。”那信封推了過來。
“謝謝。”郭慕華也不客氣,他知道李老順只所以幫自己,只不過是想讓自己和張偉強早一天的鬥起來,他好漁翁得利,所以拿他的錢郭慕華拿的心安理得。
“好,那我就走了。呵呵,不用送不用送,兄弟你再坐一會。”李老順客氣的離開了。
等他走了,郭慕華打開信封一看:整整的二十萬!
從三萬都二十萬,看來李老順對他的希望已經越來越大了。
中午的時候,又有一個客人要見郭慕華。
還是在學校裡,還是趙金強的辦公室,也不知道趙金強作爲一個人民教師,是怎麼同社會上這些烏七八糟的人認識並交成朋友的。
“我叫唐國平。”中午的客人開門見山。
其實郭慕華第一眼看見他白白胖胖、眯縫着眼,穿着名牌西服,真絲的意大利領帶,一副大老闆樣子的時候,就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
“嗯,你找我有事嗎?”
唐國平不說話,只把放在腳下的一個小密碼皮箱子提了上來,放在桌子上,說:“我是溫州人,溫州人說話都喜歡繞彎子,但我知道你不喜歡,所以今天我有話就直說。”他把箱子推了過來,“這裡面有點錢,送給你的,不多,只有五十萬。”
郭慕華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唐國平。
唐國平的說話簡短明瞭,比北方人還直接,看來和張偉強的戰爭讓他改變不少。不過他一下送給自己五十萬是什麼意思?
“兄弟你不要多心,我不求你做什麼。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我想我和張偉強的事情你一定也知道,你懷疑我把你當槍使,嗯,我的確有這種想法,因爲我想報仇,我要把屬於我的東西奪回來。”唐國平微微的有些激動,頓了一下,接着說:“但這並不是我送錢的唯一原因,兄弟你正在起步,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就算你不能爲我報仇,只要能讓張偉強受到點教訓,也算是爲我出了一口氣。”
唐國平的坦誠讓郭慕華有些感動,比起李老順,唐國平的願望和目的顯然更直接。
“好。那我收下了。”
“謝謝。”唐老闆長舒了一口氣,眼睛看向一直站在身後的一個戴着墨鏡,臉色鐵青的年輕人,向郭慕華做介紹,:“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兄弟二寶,本來我是要送他回東北的……但二寶不走,因爲他是和他表弟一起出來的,現在他一個人回去,沒臉去見人,除非他能爲表弟報仇。所以我介紹給你,兄弟,你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可以和二寶聯繫。他一定會幫你的。”
二寶木然的向郭慕華點點頭。
郭慕華禮貌的回禮,他知道點二寶的事情,能從虎子的包圍圈中殺出一條血路的人,一定要有真本事。如果唐老闆說的是真的,二寶真的是要了報仇才留下來的,那以後也許真有地方能用到他。
唐老闆留下了錢,很快的離開。
等他們都走了,郭慕華看着桌子上的八十萬塊錢,有點恍惚,只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昨天還是一個窮學生,今天一下子就有了別人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他不是一個爲了錢挖空心思的人,但他喜歡錢,錢沒有罪惡,有罪的是人。
剛把錢收拾好了,忽然又有第三個客人來找他了。
他想,這一回又是誰呢?
客人在學校外面等他。他走出校門,忽然聽見有人嚴厲的說道:“郭慕華!你被捕了!”郭慕華大吃一驚,他慢慢的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