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慕華和牛學恆兩人相伴着走進了亞東大酒店的一樓餐廳。
當兩個少年在停車場前出現的時候,就有看場子的兄弟注意到了,不過第一眼並沒有認出他們,當他們踏上酒店的臺階,即將進入酒店的時候,終於有混混認出他們兩個了。然後那混混目瞪口呆的拿起手機,向樓裡彙報了。
郭慕華和牛學恆今天一身休閒,兩個少年像是朋友聚會一樣的輕鬆的走進一樓的餐廳,餐廳的女服務員顯然並不認識他們,熱情的迎上來,微笑的引着他們到了一張空桌子坐下,並送上茶水和菜單。
張偉強人雖然黑,但他開的亞東大酒店卻是童叟無欺,生意做的一向不錯。
“姐姐!你們這裡最好的菜是什麼?”牛學恆嘴甜的問服務員。
服務員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女,紅紅的臉蛋,薄薄的嘴脣,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她對兩個像是學生的少年居然到這種高檔的酒店來吃飯,顯然很好奇,她回答:“嗯,最好的才就是鮑魚魚刺了,你們要點嗎?”
“多少錢啊?”
“8888塊!”服務員說一個8點一下頭,一共點了四下。
“呵呵,吃不起。”牛學恆笑:“你還是給我們來點便宜的吧。有8塊錢的家常豆腐嗎?”
“沒有。”
“6塊錢的燒茄子有嗎?”
“沒有。”
“那四塊錢的土豆絲總該有了吧?”
“也沒有。”
“什麼都沒有你們開什麼飯店呢?”牛學恆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服務員站在那裡哭笑不得,心說這兩小孩當這是拉麪館了。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郭慕華的眼睛徐徐觀察着大廳,距離上一次他跟着五哥走進這裡,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了,酒店顯然重新進行了裝修,比以前更豪華了。餐廳裡的客人不多,但都穿着華貴,顯然這裡的菜價不是一般百姓能消費的起的。
吧檯的前面站着兩個女服務員,正在抄菜單,通往後廚和樓梯口的地方站着兩個身材高大的男服務員。大廳裡響着淡淡的輕鬆音樂,一種愉悅的進餐氣氛瀰漫在空氣中。從外表看來,這裡和任何一家高級賓館的餐廳沒有區別,但郭慕華卻知道,只要有一個不對,立刻就會有手拎砍刀的混混從走廊和樓梯裡衝出來,餐廳馬上變戰場。
“少年,你到底要點什麼菜啊?”女服務員被牛學恆弄的苦笑不得,耐性漸漸的消耗殆盡了。
牛學恆嘆了一口氣,“既然你們這裡什麼也沒有,那隻能湊合着來兩個小菜了,老郭,你上次跟我說什麼來着?說五龍大酒店有一個菜特別的好吃,菜名是……”
“蒸熊掌。”郭慕華隨便的說了一個菜名,反正牛學恆不是真心點菜,要的只是一個對方酒店的難堪。菜名點的越玄乎越好。
“對!就是蒸熊掌。你們酒店有嗎?”牛學恆一臉壞笑。
女服務員再笨也看出兩個少年不是點菜而是搗亂的,她啪的合上菜單,小臉一沉,轉身往吧檯走。
牛學恆笑:“咦?怎麼走了?你這是什麼服務態度?”這時二樓的樓梯口匆匆下來幾個年輕人,眼睛在餐廳裡一掃,大步向郭慕華和牛學恆走了過來,爲首的人個子高高,穿着休閒的灰色西服,雙手插在褲兜裡,嘴脣上一抹淡淡的小鬍子,臉色很嚴肅。正是沈進國。
“老郭,正戲開場了。”牛學恆喝了一口茶水,小聲的說。
郭慕華臉色淡然。
沈進國走過來,上上下下的瞅着兩個少年,顯然對兩人居然敢在這裡露面感到驚訝和好奇。他越來越覺得兩個少年不是一般人。
“原來是沈哥啊?”郭慕華淡淡點頭和他微笑,但並沒有站起來,張偉強一夥中,也就沈進國有點人味,所以郭慕華對他還算客氣。但也就是客氣,如果站起來問好,氣勢上馬上就矮了一截。
沈進國瞪着他:“吃飯?”
“嗯。”
“好。點菜了嗎?”
“沒呢。”
“我替你們點怎麼樣?”
“行啊。”
沈進國衝吧檯招手,大堂經理立刻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沈哥!”
“這一桌算我的,把最好的菜給他們端上來。”沈進國在兩個少年的桌上一指,“再給他們來兩瓶XO,記住,招待好了。”
“好,你放心。”大堂經理去做了。
“沈哥真大方,我謝謝了。”郭慕華微笑。
沈進國看着他,聲音冰冷,“不用謝。這是對你們勇氣的獎勵。少年,你們在亞東吃飯就是亞東的顧客,顧客的安全我們是絕對保障的,所以你們坐在這裡的時候絕對沒有人敢動你們一根手指頭,但如果走出酒店我們就不負責了。”
郭慕華點頭:“謝謝沈哥的提醒。”
沈進國轉身走了。
他身後跟着的幾個小弟卻在兩個少年的桌前又停留了幾十秒鐘,睜大了眼睛狠狠的瞪着,嘴脣勾勒出罵人的嘴形,然後纔跟着沈進國走了。他們又返回樓上。
在三樓,張偉強在聽到兩個少年居然大搖大擺到他酒店來吃飯的時候,也是吃驚,十幾秒鐘,他摸着頭,冷笑道,“我說這兩個小子不簡單你們不相信,現在相信了吧?”
“是TMD的有點膽子。不過這沒用,大哥,等他們吃完了,我教訓他們一下,你看行嗎?”虎子坐在沙發上,正使勁的抽着一根雪茄,雪茄是張偉強送他的,可短時間內他還抽不慣,總覺得味道不對,像是放了芥末油的魚香肉絲,很怪的。
“行。”
“嗯。”虎子眼睛放光,把半截雪茄掐滅了放在口袋裡,站起來出去準備了。
郭慕華和牛學恆在亞東大酒店吃了有生以來最奢侈的一頓飯。
“TMD怪不得那些煤老闆拼命的賺錢,原來有錢的感覺是真他媽好啊。這一桌要三萬塊錢吧?”牛學恆吃完後,抹抹嘴,看着桌子上基本沒動的大菜感嘆着。
郭慕華冷靜的說:“三萬可出不來,鮑魚就8888呢……”
“TNND真奢侈!”牛學恆又罵了一句。
“我們走吧。”郭慕華站起身,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
兩人離開餐廳,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迎賓小姐向他們鞠躬:“歡迎再來。”
“呵呵,張偉強和沈進國可不一定歡迎我們再來。”牛學恆打着飽嗝,用牙籤捅着牙縫,一邊走,一邊一臉壞笑的和小姐說。
時間是晚上十點,他們在裡面待了一個多小時。
走下臺階時,郭慕華的眼睛漫不經心但又警惕無比的左右掃了一遍。他能感覺到四下裡有很多雙的眼睛在偷偷注視他兩,從走下臺階這一刻起,危險也許就要來臨。
但他的腳步沉穩。
一分鐘後,他和牛學恆穿過酒店的停車場,準備到路邊打出租車的時候,四個漢子圍了上來。明亮的路燈下,看見爲首的那個人身材健壯,頭頂半禿,左額頭上有一道顯眼的刀疤,斜斜的通過眉間,嘴角帶着獰笑,身穿一件黑色的夾克,下身牛仔褲,雙手左右交替的握着指節,發出咔咔的聲音。
郭慕華笑了一下,他知道張偉強的人還是忍不住了。
“小子,你就是郭慕華?”虎子瞪着眼睛問。
郭慕華點頭。
“你是牛學恆?”
牛學恆笑:“是少爺我。”
虎子瞪着他,“好小子,你還真狂啊,TMD比我少年時還狂!”
“馬馬虎虎吧。你就是那個剛放出來的虎子?”牛學恆和他嬉皮笑臉:“你找我們有什麼事?”
“怎麼和虎哥說話呢!?”站在虎子後面的小弟指着牛學恆罵:“小逼TMD懂規矩嗎?信不信今天就送你上西天?”
牛學恆假裝很膽怯的樣子,低頭小聲說:“對不起我錯了,你送我上西天吧。”
那混混面有得色。
“不過兒子!爸爸我想去的不是西天,而是東天!你有本事就送我去東天吧!”牛學恆突然提高嗓門,來了這麼一嗓子。
現場另兩個混混忍不住想笑。
說話的混混和虎子都是氣壞了。
“小逼的!找死啊!”說話的那混混一腳朝牛學恆踢過來,牛學恆側身一讓,抓住他的腳腕,用力一拉,混混站不穩,哎呦一聲就被拉倒在地。想要爬起來的時候,牛學恆在他的腦袋上重重踩了一腳。這是牛學恆的一貫手法。混混剛剛爬起的身子又被踩下去了,嘴裡罵:“我*的,敢踩我……”
“爺爺我就踩你了,你要怎麼滴?!”牛學恆居然一邊踩還能一邊罵。
虎子站在原地沒動,他身後的另兩個混混撲上來。前面的一個在牛學恆的後腦上砸了一拳。
牛學恆大怒:“我草你媽!”轉過身,怒氣衝衝在在對方鼻子上還了一拳,對方立刻流出了鼻血。
另一個混混剛撲過來,就被郭慕華一腳踢在膝蓋,嗷的聲險些跪在地上,郭慕華不給他喘氣的機會,在他的右膝蓋又給了一腳,混混再也支持不住,砰的跪倒在地上。郭慕華飛腳踢在他的臉上,混混仰天就倒。從交手到結束,不到三十秒鐘。
虎子吃驚:這動作他媽的比電影裡的李小龍還厲害啊!
郭慕華和牛學恆已經十八歲了,身手利索,從小跟着爺爺學到的武藝拳腳非常有威力,兩個混混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幾下就都被打倒在地上。因爲當着虎哥和遠處很多兄弟的面被兩個少年打,兩個混子的臉面實在是掛不住,嗷的一聲叫,氣急敗壞的拔出了匕首。
觀戰的虎子這時對郭慕華和牛學恆已經沒有任何的輕視了。兩個少年的利索程度讓他吃驚,更吃驚的是兩人打架的沉穩和冷靜,像是老混混了。
兩個混混拔出匕首,另一個被踩翻的混混這時爬起來,也拔出了匕首,三個人朝郭慕華和牛學恆逼近,其中被打的最慘的一個人,瞪着牛學恆罵道:“TMD今天非捅死你不可!”
虎子沒有阻止,他要看看兩個少年究竟有多深的道行。
“玩刀是吧?”郭慕華從腰後取出掖着的匕首,說:“那咱們就玩玩。”牛學恆也拔出匕首,二話不說,咬牙朝着最前面的一個混混就刺。他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眼神裡全是野獸的瘋狂,對着當面的混混就是一陣的亂捅。這瘋狂的少年只要一打架,就成了半隻野獸。
那混混被他的瘋狂嚇住了。
嗤的一聲,被牛學恆一刀紮在右胸。
牛學恆現在是半隻野獸,如果再瘋狂點變成一隻野獸的話,這一刀就不是捅在右胸,而是直接捅在左胸的心臟了。牛學恆拔出刀,一腳踢在他小腹,然後轉身去捅別人了。
觀戰的混混們看的目瞪口呆,心想這小子太狠了,這他媽是人嗎?
他們在這裡打鬥的時候,亞東大酒店的樓層裡,有兩個人正透過玻璃聚精會神的觀看着,一個是張偉強,一個是沈進國。因爲酒店前的路燈明亮,兩個手裡又各拿着一隻紅外望遠鏡,所以雖然隔着有200米的距離,但兩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TMD這小子真是心狠手辣啊……”張偉強喃喃道:“照這個勁頭,再去幾年,只要他不死,這天下就是他的了。我們非讓他宰了不可。”
“兩個小子爲什麼不跑?”過了一會,張偉強又問。因爲兩人剛纔被包圍的,現在已經有機會撒腿逃跑了,正常的情況下,這好像是最應該的選擇,但奇怪的是兩個少年並沒有逃跑,難道是殺紅了眼?
沈進國沒有回答,因爲他也想不透這個問題。就像是想不透兩個少年大咧咧的到亞東酒店來吃飯一樣。
“奇怪……TMD真奇怪,他們是練刀還是想死在這裡?”張偉強皺着眉頭,就算郭慕華和牛學恆能打過三個混混,但周圍還有更多的混混,被混混們砍死或者砍死混混,對兩個少年好像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因爲那樣他們的一生就完了。
張偉強弄不明白。
停車場前。
那個混混被牛學恆刺中右胸後,鮮血直流,倒在地上疼的發出嗷嗷的慘叫,兩手捂着胸口,旁邊有人跑過來,擡起他,送到一輛麪包車裡直奔醫院去了,另兩個拿着匕首的混混這時也招架不住了,其中一個的鼻子被郭慕華連續的狠砸了數拳,鼻子開花,鼻血嘩嘩的流,小腹再被狠狠的踢上一腳,抱着小腹就慢慢的倒在地上了。最後一個混混則是被牛學恆的瘋狂嚇破了膽,躲到虎子的身後,狼狽極了。
這樣的場面,在一年前郭慕華和牛學恆是絕對做不到,這一年來,他們經歷了很多的事情,每經歷一次就長一次的經驗,同時每天辛苦的鍛鍊身體,早上在操場跑2000米,晚上跑2000米,俯臥撐仰臥起坐每天200個,十八歲,正是一個男人身體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加上他們從小習武的底子,所以現在的他們已經完全的可以和任何的一個混混單挑,不再像一年前那樣,雖然可以打到對方,但因爲力氣太弱,所以造不成太大的傷害。
“草你媽的,爺爺非捅死你們不可!”殺紅了眼的牛學恆又朝虎子捅過去。
虎子在沒進監獄以前,在江湖上就是以身手敏捷,下手狠毒著稱的,他今年三十多歲,年輕時曾經是部隊上的偵查兵,據說還曾經立過三等功。不過沒什麼屁用,該復員還是復員,復員後依然是一個農民,但他不願意待在農村,所以就揣着全部三千塊的退伍津貼,到城裡來混了。可惜,一個當兵的要技術沒技術要文憑沒文憑,在城裡靠什麼混?只能是打架看人的本事了。那年他23歲。張偉強的團伙剛剛開張,正是用人的時候,他經過朋友介紹認識了張偉強,參加的頭一次混戰,他一個人就砍翻了一羣人。從此成了張偉強的悍將。
在他的生活裡,除了砍人沒有別的,他砍人的時候不瘋狂,眼睛充滿的是冷酷,據說他有一次報復仇家,在砍了對方二三十刀,對方已經昏迷不醒之後,他也不逃跑,居然坐在渾身是血的仇家身邊,面帶微笑的和對方聊了半個時辰,當然嚴格說不能是“聊”,因爲對方一直在昏迷,他自說自話而已。
不過骨子裡的嗜血如命他和牛學恆是一樣。
現在,一個瘋狂的魔鬼遇上一個冷酷的魔鬼,誰勝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