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這一片哀聲慘淡之中,也不是完全沒有令人振奮的好消息——外務大臣就一臉得意地表示,通過諸位勤奮外交官的努力周旋,外交部成功地從英國爭取到了一筆價值三億英鎊的軍火物資援助!整整二十船上次世界大戰之後封存的英軍剩餘物資,包括火炮、步槍、手槍、彈藥、罐頭食品等等,如今已經被裝運上船,從利物浦啓程出發,預計在兩個月之後就能抵達日本……
“……甚好甚好,有了英國的援助,皇國就不必向美國出售太平洋島嶼了。”天皇如是讚許說。
但問題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殘酷世界上,有些東西不是你不想賣就能不賣的。假如你硬是堅持着不賣,別人說不得就要翻臉來搶了——就如同帝國主義列強在支那“花錢購置”的一大堆租界一樣……
所以,在短短几天之後,這位可憐的天皇陛下,就得知了又一則讓他差點暈厥過去的最新噩耗。
“……數百名美軍強行登陸塞班島?!提安尼島同時告急?!特魯克錨地外出現美國戰列艦和航空母艦,守島官兵緊急請示,是否要進行抵抗?這世界到底怎麼了?帝國竟然也成爲任人宰割的獵物了嗎?”
——由於是和平時期,所以,日本眼下統治的太平洋各島,除了特魯克環礁海軍基地以外,基本上都處於不設防狀態。登陸美軍在輕易打翻幾個腦子不開竅的保鏢、警察和哨兵之後,就輕而易舉地把這些島嶼給佔領了。而成爲重點奪取目標的特魯克錨地,則遭到了一支美國特混艦隊“慘無人道的圍觀”……
最終,在萬般無奈之下,日本帝國政府於9月3日簽署了一份喪權辱國的協議,向美國低價轉讓太平洋各島,最後僅得五百萬美元的補償金,連特魯克錨地的建設費用都抵不上。
而與此同時,日本陸軍還在苦思冥想着抵禦核武器的對策,最後得出這樣一個腦洞大開的結論:當運載核武器的火箭彈發射起飛之後,現有的一切手段就都無法攔截了。想要讓日本帝國的神聖國土免遭核爆之災,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讓支那赤軍的核武器永遠都停留在發射架上!
這個結論……嗯……嚴格來說倒也沒錯,但問題是,到底該怎麼實現上述目標?
日本海軍想出的辦法,是攻佔上海,搗毀敵人的核彈發射基地……結果十分悽慘地失敗了。
日本陸軍想出的辦法則更加“簡單粗暴”,那就是實施“對等的報復”,把支那人給嚇到手軟!
於是,在多災多難的中華大地上,又迎來了新一輪慘無人道的血火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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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島,中環,維多利亞城
伴隨着略嫌嘈雜的軍樂聲,港督府前方的米字旗徐徐落下,換成了一面鐮刀錘子紅旗冉冉升起。
香港總督貝璐爵士帶着一臉沮喪和頹廢的表情,向彭德懷將軍交出了他的印璽和綬帶。
——在歷時一個月的冗長拉鋸戰之後,這場幾乎讓人精神衰弱的香港爭奪戰,終於徐徐落下了帷幕。
戰前最樂觀的預案終究還是沒能實現,紅軍最後還是不得不在香港島上使用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火箭炮和加農炮從九龍半島發動的晝夜炮擊,還有紅軍飛行隊的反覆轟炸,始終沒能壓垮英國佬的鬥志。大嶼山島的拉鋸戰也打得沒完沒了。而潛入香港的地下黨組織,同樣沒能在香港島上成功地策動起義:如今這會兒的香港島上,聚集了從中-國各地逃難而來的大批富豪、官紳和買辦,乃是全中-國階級屬性最爲反-動的一羣人,個個都對紅軍恨得咬牙切齒,戰鬥決心比英國人還要強烈!香港地下黨前後兩次偷運武器上島,準備組織武裝起義……都被這些嗅覺靈敏的“階級敵人”帶着一票狗腿子給破壞了。
因此,原本還盼着“和平解放”的紅三軍團指戰員們,終於被這些好像茅坑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的敵人給磨光了最後一絲耐心——尤其是在小平同-志率領一個團孤軍奔襲四百公里,僅有兩天時間就收復了廣州灣的法租界之後……在友軍戰績的刺激下,前線指揮部終於狠下決心,湊出四架改裝的無人遙控飛機,分別載着一枚半噸重的梭曼毒氣彈,從啓德機場起飛,直撲香港島南岸的赤柱和淺水灣海軍基地……
於是,伴隨着一陣輕微的爆裂聲和鋪天蓋地的毒霧,六千名英國海陸軍士兵和同樣數量的華人後勤員工、苦力小販、娼婦流鶯,一起極端痛苦地去見了上帝。同時陪葬的還有淺水灣酒店裡的上千名避難住客。
而這段時間一直活躍在伶仃洋上的英軍驅逐艦和炮艦,也淪爲了只剩下鬼魂的亡靈船。
次日,另一隊飛機往香港島的大潭水庫投下染色劑,同時往市區灑下傳單,宣稱已向自來水下毒。緊接着,幾枚石墨纖維炸彈報銷了香港島的北角發電廠……至此,香港市區內的水電供應一起中斷,居民愈發惶恐不安,而發生在淺水灣和赤柱的慘劇,則讓所有人都看到了紅軍不顧一切也要攻下香港的決心。
至於紅軍飛機拋下的傳單,更是毫不掩飾地威脅說,如果駐港英軍再不投降,那麼紅軍就要用毒氣把這座城市變成鬼城……從而成爲了壓垮港英當局官員心理承受能力的最後一根稻草。
——儘管那些說着一口蹩腳英語的“高等華人”還在叫囂着“漢賊不兩立”,而倫敦的鮑德溫首相也致電報到香港,給港督貝璐爵士打氣,鼓勵守軍抵抗到底:“你們在香港戰鬥的每一天,都是對聯合王國的巨大貢獻。請務必再堅持下去……”但還是無法挽回駐港英軍業已崩潰的士氣。
9月3日,貝璐爵士在港督府召開了最後一次軍事會議,諸位軍官認爲在承受了一系列外圍據點爭奪戰的兵力損失,以及發生在淺水灣和赤柱的毒氣浩劫之後,目前香港島的防禦兵力僅剩不足四千人,而且還是以印度人和華人義勇軍爲主。島上的彈藥和糧食儲備雖然充足,但水源無法保證安全,士氣更是已經低落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如果繼續戰鬥下去,很難說會不會出現大範圍的崩潰和倒戈。
最重要的是,如果中-國布爾什維克真的對香港發動全面毒氣戰,駐港英軍根本拿不出任何有效的對策。
當日下午,駐港英軍向維多利亞灣北岸的工農紅軍派出求和使者,傍晚,雙方基本停止了戰鬥。
利用這個短暫的空隙,一部分最爲頑固反-動的香港居民悄悄登上客輪,起錨出海,投奔南洋的新加坡等地去了。而更多買不起船票的反-動分子,則各自紛紛懸樑上吊、服毒切腹,或投海而死……更有甚者,居然先殺了全家老小,然後往身上澆滿汽油,坐在堂屋裡點燃火柴,把自己和房子全都付之一炬。
當然,絕大部分的普通香港人,還是平靜而又忐忑地接受了這片土地的迴歸祖國。而那些早已被地下黨滲透和煽動的進步工農,還連夜趕製了紅旗與標語橫幅,準備歡迎工農紅軍的進駐。
9月5日,在紅軍先遣隊控制了市區各個要點之後,駐港英軍在港督府正式舉行投降儀式。港督先生黯然交出了印璽和綬帶,兩位上校則交出了自己的手槍和軍刀——至此,香港之戰基本結束。
緊接着,中央調遣大批特科戰士進駐香港島,整肅和清理各類反-革-命分子,並且徵收各種古董珍玩和貴金屬資產——經過這大半年來的多次演練,有關方面對這一套路流程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當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金奇娜和諸位穿越者才乘着裝甲車,施施然踏上了香港島的街道——僅僅是簡單的巡視和閒逛而已,至於抄家挖地窖蒐羅金銀貴金屬和值錢貨色,自然都有黨中央派人負責操勞。
總的來說,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香港街景,給人的感覺就是很普通,跟這年代的廣州相差不大,甚至遠不如這年頭的大上海──不要說什麼國際會展中心了,從中環到金鐘,連一棟像樣的摩天大樓也沒有。銅鑼灣沿岸也比不得上海外灘十里洋場那麼氣派。而且如今在戰亂之後,每家商鋪都閉門歇業,更是顯得蕭條破敗。衆人看了沒多久,又拍了幾張照片,就覺得十分膩味,轉而聊起了其它話題。
“……聽說在即將成立的中央政府裡,廣州的黨中央準備讓你當政協主席?”馬彤笑着對金奇娜調侃說,“……等到建國之後,你就不再是副-主-席,而是響噹噹的正牌金主席啦,或者說愛新覺羅主席啦!”
“……哎,又不是國家主席,算不上什麼頭面人物……不同的主席之間,含金量也是不一樣的啊!”
金奇娜一臉淡定地撇了撇嘴,“……全國政治協商會議主席,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一個招降餘孽的金字招牌。配上我這個前清皇室的格格倒是恰如其分……聽說如果溥儀肯舉義歸順的話,就讓他當副政協主席呢!”
“……國母宋慶齡呢?”一直在用耳機聽廣播的林深河突然插嘴說,“……我還以爲會讓她管政協呢。”
“……她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主席,含金量比我這個政協主席還要高一些。”
金奇娜隨口答道,同時換了個話題,“……收音機裡有什麼新的消息嗎?關於蘇軍南下和我軍佔領香港……呃……我是說敵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