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周太子凱旋還朝,周君主怒子不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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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德五年(公元576年)秋初,熒惑入輿鬼,史官佔曰:有喪旱。
其年轉月,京師果然大旱。
宇文邕在雲陽宮中得到消息,便集了隨同前來的臣子商討,並迅速令人回京部署關於挖渠引水之事。
而此時的齊國,正逢水澇之災。
高緯面對此災時尚沉浸在爲後宮選妃的熱情中,他無心聽臣子們的請奏,直接準了遣使巡撫流亡人戶之事,便又忙着要如何修建宮殿,來容納他日益龐大的後宮。
在雲陽宮的日子,許是多了一份陪伴,塵落的情況漸漸好轉,夜晚很少再被噩夢侵擾。
白日裡,宇文邕一旦得空,也會來陪她,教她象戲樂器,騎馬射箭,陪她賞楓遊景。
不知道是因爲記憶中對這些東西有過或多或少的印象,還是她本就天資聰慧。不論棋藝還是騎射,她在接觸過後很快便能嫺熟上手。
這恬靜的生活中,恐怕唯一遺憾的是金泉之景。
她身體的傷雖好了,但體質卻大不如前,每每隨他爬山,總是行了一半路便沒了力氣。
而山下所見的金泉之景不過百里黑槐中的一汪清澈。
無山頂所見的那些金光耀眼生輝,這泉平淡無波中透出得唯有死寂。
爲了能看到金泉,塵落每日都磨他讓她騎會兒馬射會兒箭,鍛鍊下來,她又下定決心要爬上山頂去看他說的金水泉。
翌日一大早,他們走走停停,他又揹她行了一段路,終於到了山頂。
可一上山,太陽就被雲遮住,金泉的奇景也隨之淡漠。
好在秋日的色彩斑斕,點綴了視野所見,因此這景色也沒塵落失望。
只是望着下面的色彩,望着涇渭分明的河道,她心底有股莫名的痛,讓她不敢探究。
短暫的幸福在指尖緩緩流逝,仲秋的時節,西邊的捷報傳來。
皇太子征討吐谷渾大勝,周軍渡青海,兵至其都城伏俟城,吐谷渾可汗誇呂逃遁,並虜獲其餘衆,即日押解還京。
宇文邕聽後大喜,下令啓程返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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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長安幾日,宇文邕特意派人將高氏接來了思齊殿小住,希望以此緩解她的不適。
塵落心下感動,身心也輕鬆了許多。
這日,她正在亭中與高氏閒話,思齊殿中卻來了不速之客。
李娥姿的婢女不顧侍衛和侍女的阻攔,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塵落聽到宮外的響動,起身走了過去,見那侍女受傷,忙攔住要繼續對她動手的侍衛。
她正欲走過去扶起她,那侍女卻像是見了救星一般撲過來抱住了她的腿:“貴…司馬小姐…求您救救我家殿下,救救太子…”
塵落一驚。
高氏見了,斥令着周圍的侍衛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女拉開。
塵落在慌亂中鎮定下來,她制止了諸人,看向那個狼狽的人:“你爲何來找我?你這樣,讓我不知道怎麼幫你和你家太子,你別急,慢慢說。”
侍女聞言,眼中閃過希望,叩首道:“回司馬小姐,我是李淑妃宮裡的人,這幾日太子還朝,陛下聽烏丸軌大人和宇文孝伯大人稟報了戰事後大怒,在延壽殿外鞭撻太子,淑妃殿下和皇后殿下先後趕去,可是淑妃剛說一句話,陛下的怒火便更旺,甚至說若我家殿下再求情就將她打入冷宮。皇后殿下見了,才遣我趕緊來找您過去…”
塵落一頭霧水,高氏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她才明白太子是淑妃李娥姿的兒子。
她默了片刻方道:“陛下爲何要責罰太子?”
侍女面露難色:“這…這…”
“如果太子做錯了,我覺得陛下責罰…”塵落還沒說完,高氏便拉了拉她的衣袖,又對她使着眼色,“瓔珞,你去看看吧,畢竟太子年紀小,又是一國儲君,萬一打出個三長兩短…”
塵落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言語過白,差點得罪了人去,遂轉移話題道:“母親說的是,女兒這就去。”
說完她又看向那個侍女:“麻煩你帶路?”
“小姐…”門外的侍衛們見她要去,有些爲難。
“你們不放心可以跟着我。”塵落說完便擡步而去。
還未到延壽殿,塵落就聽到遠遠傳來的哀嚎聲。
她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延壽殿的庭院中,宇文邕揮着木棒,狠狠地打在宇文贇的小腿上,而旁邊的侍衛們正架着鄭譯等人杖責。
宇文贇疼得滿頭大汗,跪在那裡卻不敢起來。
他心裡低咒着,都是那可惡的王軌,把他隨軍時候沿途搶了民女和糧食,在車中戲耍和在營中縱酒笙歌的事情告訴給父皇,害他被打,他早晚不會放過他!
“陛下…”李娥姿看着兒子腳上的道道紅痕,又一次哭出了聲。
“看看你教出的好兒子!”宇文邕瞪了她一眼,又狠狠地打了一下宇文贇,“平時你在東宮的時候不見犯什麼錯誤,朕還想着你終於知道身爲太子應該如何,沒想到一出去便做出這等事情!朕早就說過,自古以來太子被廢掉的有多少人?別以爲朕不敢廢了你!”
宇文贇聞言,努力跪行幾步,拉住他的衣袖:“父皇,父皇,兒臣知道錯了,以後絕不敢再犯,您饒兒臣這一次。”
楊麗華將搖搖欲墜的李娥姿交給自己的侍女,跪地磕頭道:“還請父皇開恩…太子有錯,兒臣不能盡力規勸,也罪無可赦。太子已然重傷,望父皇念及父子之情從寬,兒臣願待他受過…”
宇文邕聽到這話,怒氣稍稍平息。
“父皇,父皇,兒臣真的知道錯了,都是…都是他們鼓動兒臣的…”宇文贇見父親沒有剛纔那般強硬,忙推卸起來。
宇文邕一腳踹開了兒子,罵道:“大丈夫,敢作敢當!你一國太子,這般像什麼樣子!”
宇文贇噤了聲。
宇文邕又指向那些被杖責的東宮的寵臣:“還有你們!朕因爲信任把太子交給你們,可除了顏之儀勸諫外,你們都在幹什麼!不教他好的,還在邊上鼓動他在軍中行此!從今日起,一切職務全免,好好回家反省!”
說着他令人將那些人押了出去。
塵落進來的時候,正看到幾人被攙拖着出去。看到他們身後的杖痕,她突然腳下一軟,頭跟着發暈。
高氏見了,扶住她。
她平復了一下:“我沒事。”
宇文贇以爲他放其他人走是已經消了氣,誰知還沒暗暗慶幸完,宇文邕的大棒又打了下來。
他只得繼續哭道:“父皇,饒了兒臣吧。”
宇文邕沒有理他,舉起棒子,正欲打下去,卻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
“陛下…”
宇文邕回頭見女子面色慘白,咬着脣瓣,聲音急促喘息,忙過去扶住她:“你怎麼來了?”
他看向高氏,又望見身後跟着的侍女,眸中盡是危險的意味。
那侍女忙跪在了地上,不停磕頭。
塵落按住他的手,難掩顫抖:“是我要來的,和其他人無關…”
她餘光瞥見跪在地上,滿腿傷痕的男人,緊鎖着眉頭:“別打了…他已經認錯,而且這樣打下去,萬一…”
“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宇文邕打斷了她,打橫將她抱起,狠狠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快步離開了。
李娥姿見了,忙和楊麗華一起過去扶起兒子。
她眼淚簌簌而下,心疼地看着他滿背滿腿的傷。
阿史那望了一眼離開的人,吩咐侍從們扶太子回東宮,再去找太醫來。
宇文邕一路急行,看她窩在懷裡,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襟,額角全是汗水,心裡沒來由地一慌。
何泉和高氏等人跟在他身後,也都走得飛快。
“去把姚公請來。”宇文邕吩咐着,又看向懷裡的人,“落兒,堅持住,沒事的。”
“我…頭好疼…胸口也好疼…”她的小手越抓越緊,剛剛那些杖刑的畫面又在頭腦中閃現着,似乎要將她撕裂。
一入思齊殿,宇文邕便徑直進了內室,將她安放在榻上。
高氏在一邊心裡也甚爲擔憂:“怎麼會突然這樣?”
“可能是被嚇到了…”宇文邕坐在榻邊,聲音隱隱帶着怒氣。
他沒有看高氏,而是扶住她捂着頭的手,放柔聲音:“落兒,放輕鬆些,沒事了,我不打太子…”
塵落努力睜開了眼,望着他,聲音虛弱無力:“我沒事,只是不知道爲何看到他身上的傷會止不住害怕…好像那些傷都在我身上一樣…”
宇文邕瞳孔一收,掩飾道:“別想了,你是太累了。”
姚僧垣趕來以後,上前查看一番,又對她腦部幾處穴位施了銀針,方讓她安睡下去。
宇文邕讓高氏照顧好她,便出了內殿。
“她怎麼樣?今日怎會這樣?”他站在亭中,望着無波的水面,心下起伏尤未定。
“臣以爲,可能有些畫面在殿下腦中印象太深,一旦看到便勾起了她意識中的恐懼,臣剛剛施針,只能暫時平復她的情緒和緊張,若陛下不想她想起,以後還是不要讓她看到這些留在意識中的景象了…”
宇文邕自嘲一笑:“沒想到諾大的思齊殿留給她的印象還不及一次杖刑…她明明害怕這些,可是當初爲了逃離我,竟然不顧身上的傷,竟然有勇氣從瀑布跳下去…”
姚僧垣沒有說話,依舊立在他身後。
“此次有勞姚公,另外再幫她開些安神的方子吧。”宇文邕說完便遣他退下了。
他獨自站在亭中,拳頭越攢越緊。
落兒,你忘記了我們的美好過去,卻爲何會記起我對你的傷害?
是我傷你太深…還是比起這些傷害來,那些美好的回憶才讓你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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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落醒來喝過安神的藥,又聽說太子沒事的消息,終於安了心。
因爲擔心她的情況,宇文邕連續幾日守在她身邊,將公務也搬來了思齊殿,還特意令尉遲運從同州宮裡接來了五郎一家,好讓她在寂寞之餘有它們相伴。
同時他以先前徵吐谷渾之功,晉宇文孝伯爲京兆尹,入爲左宮伯,不久後又將他轉爲右宮伯,並令其親自負責思齊殿的守衛。
塵落整日無所事事地在思齊殿裡發呆,時而給他搗搗亂,時而去挑逗挑逗五郎,時而去採幾朵花草,時而又吹吹笛子打發時光。
這些日子,思齊殿也時常來些外臣走動。
一兩次下來,她認識了其中幾個,比如烏丸軌大人,比如宇文孝伯大人。
這兩人時常來和他討論些近期的政務,當然還有一個話題便圍繞了太子。
有一次,她正在亭中小憩,忽然聽到屋中他發火的聲音,她心下好奇,就小心地走到窗邊偷聽。
當時,烏丸軌大人說皇太子仁孝無聞,復多涼德,恐不了陛下家事。
爲了證實此非一家之言,還讓他宣來文武奇才,識度宏遠的賀若弼商談。
可等他召來賀若弼詢問的時候,賀若弼卻說皇太子養德春宮,未聞有過,甚至反問從何處得聞此言?
之後他並未再追究,但她卻聽到了烏丸軌大人和賀若弼大人出來時說的話。
烏丸軌大人責怪賀若弼說他平生言論,無所不道,今日怎生出了反覆?
賀若弼卻反責怪說是烏丸軌大人的過失,皇太子畢竟是國之儲副,豈能輕易說這樣的話。萬一事情有失誤,便至滅門之禍。本來讓公密陳,何得變成直言無諱。
烏丸軌大人聽後默然久之,只說:“吾專心國家,遂不存私計。曏者對衆,良實非宜。”
塵落心下暗暗佩服,可是想到上次太子所受的傷,最終沒有把這些告訴那個人。
之後的某日,宇文邕與宇文孝伯在思齊殿裡切磋象戲。
她在亭中觀戰時聽他問宇文孝伯大人:“我兒比先前可有長進?”
孝伯大人說:“皇太子比懼天威,更無罪失。”
他聽後心情大好,多日來的愁顏都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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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葉落盡的時候,宇文邕迎來了自己的壽辰。
因爲高氏的提醒,塵落提前畫好了一幅《仙子拜壽圖》,在他壽辰那日送給了他。
宇文邕微微詫異,心裡莫名緊張,問起她怎麼知道今日是他的壽辰,聽說是高氏告知的才放下心來,稱讚起她的畫作。
塵落不知道他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嘟着嘴說他敷衍自己,是不是不喜歡這件禮物,還是自己記錯了日子,難道今日不是他的壽辰?
宇文邕只道她沒記錯,他只不過沒想到她會準備畫作爲壽禮給他。
她不禁問起以前她會送什麼的問題。
宇文邕帶她去了偏殿,殿中掛着幾幅畫作,牆上還有面具、玉笛等物。
他說這裡是他們收藏彼此很重要東西的地方,這些畫作都曾是她送的,有壽禮,有其他…
她一個個欣賞着,看到面具時竟覺眼中酸澀…
她上前拿起其中之一:“爲什麼這個破了?”
“你發脾氣的時候撕壞的。”宇文邕上前攬住她,“不過你捨不得扔,又給粘好了。”
塵落努力回想着,卻依舊記不起曾經的點滴,她又問道:“原來我這麼沒創意,每年都送你畫,看來以後不能送了。”
宇文邕笑着點了下她的鼻子:“其實只要每年你陪我過我就開心。你也不光送過畫作,你還送過我清茶,笛曲,哦,對了,還送過看起來不堪入目的點心。”
她聽後臉色微紅,不滿道:“什麼叫不堪入目?!人家好心好意,你既然這麼形容我曾經做的點心…以後我一定不再做點心這種東西送你!”
宇文邕見了,忙緊了緊手臂哄道:“樣子不好,但是味道不錯,所以我可一點兒沒剩地全吃了。”
“哦?是什麼味兒的?”塵落好奇道。
宇文邕壞笑地吻上她的脣,撕咬片刻才道:“都是你的味道。”
塵落漲紅了臉,推開他便往外跑:“沒正經。”
宇文邕在身後笑出了聲。
高氏見她表情羞澀地回了房,跟了過來:“怎麼了?壽禮給陛下了?”
塵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點了點頭。
“那怎麼回來了,陛下喜歡你的禮物嗎?”
“自然喜歡。”宇文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塵落見他跟來,轉身就進了內室。
高氏欠了欠身。
宇文邕示意高氏退下,徑直追了進去。
塵落坐在妝臺前,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梳理着頭髮。
宇文邕拿過她手中的梳子:“我來吧,正好檢查檢查你有沒有把髮簪弄丟。”
塵落撇了撇嘴:“你多少日沒查了?先前就會說好聽的哄我開心,噥,仔細檢查檢查。”
宇文邕輕笑一聲,故作認真地接過她遞來的髮簪來回看着,然後道:“恩,保存的還不錯,今晚我安排了內宴,一會兒便用它給你綰髮,今日你想要什麼樣子?”
“…你喜歡就好…”塵落嗡嗡地垂首,面色緋紅,“別太醜了,不然丟的也是你的臉…”
宇文邕應了下來,熟練地爲她綰起長髮,又將梅花木簪插了上去。
到晚宴時分,塵落才知道他因爲希望節省用度,沒有讓人爲他操持大宴,甚至連後宮的女眷們也早早遣散,只招來他的心腹之臣設下小宴。
諸人入席後紛紛爲他舉杯祝壽。
只是沒想到,輪到王軌時,他走上前突然撫着他的鬍鬚,遺憾道:“可愛好老公,但恨後嗣弱耳。”
塵落一愣,不禁望向身邊的人。
果然,此刻宇文邕已經收斂了剛剛面上的笑意,緩緩放下了酒杯。
塵落以爲他是氣烏丸軌大人掃了興致,正想說些什麼圓場,卻見他指着宇文孝伯斥道:“公常語朕,雲太子無過。今軌有此言,公爲誑朕!”
宇文孝伯聞言忙跪地叩拜道:“陛下恕罪,臣聞父子之際,人所難言。臣知陛下不能割情忍愛,遂爾結舌…”
宇文邕默然不語。
宴上氣氛詭異,塵落不自在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朕已委公,所以此事,公自勉吧!”宇文邕舉杯喝盡了杯中酒,已沒有了宴飲的興致。
本以爲此事已經告一段落,誰知王軌又開了口:“陛下,此事非同小可,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宇文邕挑了挑眉,淡淡道:“沙門,皇太子如今雖無帝王之才,但漢王亦無,朕的其餘諸子皆年幼,若此時廢立,當讓朕立誰呢?”
“秦王殿下雖然年幼,卻…”
宇文邕擡手製止了他繼續說下去,而另一隻手卻緊了緊身邊的人,語氣波瀾不驚:“今日是朕的壽宴,這種事情,改日再說吧。”
塵落突然想起他說過的話,他說讓她做自己的皇后…那他是希望他們的孩子可以登上帝位嗎?…
她眼中閃過慌張,想到那日皇太子被打的情景,手心滲出汗來。
“陛下!臣還有一言…”王軌繼續諫言道,“皇太子並非社稷之主,陛下爲其選妃普六茹氏雖然端莊,但臣觀普六茹堅貌有反相,又與太子走得近,臣恐他日禍起蕭牆,請陛下儘早誅之!”
宇文邕面露不悅,雖然他一直欣賞沙門的直言不諱,但是今日他卻太多言了。
他溫怒道:“如果是真的天命所在,又能如何!”
說完便扶着懷中的人起了身:“今日之宴就到這裡吧,諸位也早些回去休息!”
塵落聽出了他語中的不快,忙跟上他的步子。
回到思齊殿,她見那人還是面色深沉,輕嘆了口氣:“其實烏丸軌大人也是爲你擔心,你幹嘛生這麼大氣…”
男人聞聲突然停了下來,她一頭撞了上去。
宇文邕忙回身捂着她的鼻子,輕輕揉了揉。
塵落擡手環住他的腰:“今日是生辰,應該開心纔對。”
“恩…”宇文邕也環住了她,“落兒,我們什麼時候能有個孩子?我守孝已經結束了,若你願意,我們…”
塵落面色一紅,不好意思起來,但想到太子被打的種種,她心裡也有些不安隨之升起,隨口道:“要是我們有孩子,還是要女兒好…我可不想我的兒子做太子什麼的,看你日日對他發火打罵的話,我估計會心疼。”
宇文邕聞言笑出了聲,低頭在她耳邊道:“你這是默許嗎?”
塵落把頭低得更低了些,一時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放心,你教出來的孩子,我相信不會那麼不懂事地惹我生氣。”宇文邕揉了揉她的頭,“而且那個時候一切會不一樣的。我會努力給他一個不再有戰火烽煙的國家,一個不再有餓殍遍野的國家,一個不用整日憂心四方不臣的國家…”
塵落眼中綴滿精光,微張着朱脣,滿眼不敢置信。
宇文邕笑着,又寵溺地將她拉入壞中:“落兒,相信我,我要讓你成爲這個國家最幸福的女人,要讓我們的孩子成爲這國家最幸福的孩子,我會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們…”
“我相信你…”塵落淡淡道,“我會等到你說的那個完美國家,到時候你可別忘了你說的。”
宇文邕溫柔地笑着,如四月的清風吹進了她的心田。
他抱起她,緩步進了內室。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邕哥守孝結束~
個人推斷邕哥不是腹黑天蠍就是耐力金牛,最後感覺從本次宮宴在場人物的齊聚的時間和帝王氣質的星座感覺應該偏腹黑天蠍多點,所以就默默把邕哥當成天蠍男了。
注:王軌被賜姓是烏丸,有時候寫漢名順手,但估計北周既然賜姓了肯定叫胡姓的多,同理楊堅的漢姓普六茹,李淵的漢姓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