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站了一整天,玉如煙之前的一出殺雞儆猴,讓工匠們都不敢不認真,這倒是讓玉如煙後面輕鬆了不少。
她看了一下修建的情況之後,讓人叫來了幾個監管的文官。
“你們在朝廷做官,做了幾年了?”玉如煙坐在堤壩邊上的涼棚下,幾個官員原本跪着,玉如煙讓人給他們端來凳子。
他們一一說了,最久的也就才當了五年官。
一共是五個官員,兩個是墨無痕手下的,對玉如煙是有所耳聞,所以到還算好,另外的是上面派下來的,墨無痕之前派人調查過,背景沒什麼問題,只是能力不足,應該是墨無殤故意的。
那三個以前聽說的玉如煙是一個品行不好,心狠手辣的女人,剛在看見她那氣勢,更覺得她像是江湖人,所以心裡都有些不服氣。
“王妃身份尊貴,而且是女流之輩,恐怕不應該在這男人聚集的地方久待。”其中一位姓劉的,看玉如煙一直不說話,抿了抿嘴說道。
“劉大人,做官已經三年,難道也和那些工匠一樣,不知道該說什麼話?”玉如煙勾起嘴角,笑意卻沒有抵達眼底。
那劉大人哼了一聲:“爲官最重要的,是爲百姓做事,而不是討好上司。”
“能力不行,說話也不行,只是空有一肚子百姓做事的想法,可又能做什麼,你站在這兒用嘴喊口號,就能夠治理水患?”玉如煙依舊笑着。
劉大人聽完,臉色一變,他握緊拳頭,風霜見狀立刻擋在玉如煙面前,卻被玉如煙揮退。
她冷眼看着面前幾個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劉大人身上,挑眉說道:“怎麼,我說錯了?治水的圖紙畫不來,下面工匠偷懶管不了,連對上位者說好話都講不出,你以爲自己還有什麼用?”
劉大人說不出話,玉如煙冷笑道:“你們做官難道就是爲了站在這裡發呆的?人吃五穀雜糧,難免生病,王爺病了在情理之中,可他病了你們也病了?”
“我們……”
“還想說什麼?那些工匠,如果不是你們管理不嚴,他們會在那裡偷懶耍滑?既然拿了俸祿,就做自己該做的事,再讓本王妃看到你們站在地上發呆不做事,你們也可以和那些工匠一樣滾出城去了。”
玉如煙說完,狠狠一拍桌子,那桌子竟然被震裂一條縫。
玉如煙看着眼前一眼不發的幾個人,站起來,沉聲說道:“你們是官,管理手下的人就要都管理者的威嚴,本王妃不希望等王爺病好了之後,看到的還是幾個軟腳蝦,聽到沒有?”
“……屬下明白。”
“沒吃飯?”玉如煙挑眉。
那劉大人見狀,狠狠咬牙,大聲的喊道:“屬下明白!”
“很好。”玉如煙勾起嘴角,眼神往面前幾個人身上一掃,背脊筆直,不怒自威,看這這幾人眼中逐漸燃氣的怒氣,玉如煙點點頭轉身離開。
那幾位大人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也不自覺地挺直後背,劉大人定了良久,嘟囔着說:“……王妃,看起來,好威嚴。”
“呵呵,所以她是王妃,你不是。”他身邊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去辦事兒吧,不然還要被罵……”
回府衙之前,玉如煙還去各處轉了轉,回去已經天已經快黑了,還沒踏進府衙大門,就看見豐谷小跑過來,稟報道:“王妃,王爺說想見您。”
“哼,他終於想清楚了,他在哪兒?”玉如煙哼了一聲,她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在您的房間。”
玉如煙聽後蹙了蹙眉,她立刻帶了人回去,一進院就看見墨無痕正坐在她屋內喝茶,看他臉色已經好了不少,臉上的神色也和從前一樣,她也鬆了一口氣。
“想說什麼?”玉如煙走過去,坐在墨無痕對面。
墨無痕屏退左右之後,他頓了頓,看着玉如煙開口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
“當然了,突然一下子就不說話,也不見人,我難道不應該問?”玉如煙挑眉,迎上墨無痕的目光。
墨無痕聽了只是苦笑一聲,他將目光移開,看着手上的茶杯,沉默了一會之後,纔開口說道:“我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小時候的事情?”玉如煙蹙眉,她想起了豐谷說的話,墨無痕小時候曾經生過一場大病,難道真的和那個有關係。
“在我十多歲的時候,我曾經親眼看到賢妃和太子之間的事情。”墨無痕說着頓了頓,他的腦袋似乎還是有些痛。
玉如煙慢慢的等着他平靜下來,才說:“怪不得,你聽見太子和賢妃之間的事情,那麼淡定。”
“可我撞見他們的事情,他們也看到了我,所以我馬上被賢妃軟禁在屋裡,關了多久,我也記不太清了。”墨無痕說着,目光之中流露出了一些難過。
只是那難過轉瞬即逝,他緩慢的回憶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還以爲自己會被關在屋子裡一輩子的時候,賢妃終於來看我了。”
然而賢妃卻並不是放他出去,她的手上端了一碗漆黑如同墨汁的湯藥,放在了小小的墨無痕面前。
“她說,如果我想活下去,就把那藥喝了,不然的話,就不要怪她無情。”
墨無痕說完也搖了搖頭,他那時候太小了,而且被關在屋子裡很久的時間,被嚇得不行,當然選擇了喝下那碗藥。
“然後呢?”玉如煙蹙眉問道。
墨無痕看着她,嘆了口氣:“後來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被她灌下那種藥,不久之後,我就開始做那種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夢,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犯得病。”
“爲什麼?”玉如煙不明白,如果是因爲自己兒子撞見了自己的醜事,就要把自己兒子變成精神病?
“那個時候,我的記憶很模糊,也是因爲前幾日,你告訴我了那些事情,我才慢慢的想起來。現在想來,也許就是那種藥物,讓我記憶模糊,她也許就是想讓我忘記那些事。”墨無痕說着喝了一口茶。
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他腦袋很亂,一回想起來就會很模糊,他思來想去才得出這個想法。只
是雖然模糊,一想到那漆黑的屋子和苦澀的藥,他還是心頭一陣冰涼。
放下茶杯,眼中只有冷漠:“只可惜,我還是沒有忘乾淨。”
玉如煙聽着點了點頭,心裡有些明白,也是,古代的藥方的確有一些有現代醫學不能解釋的效用。
她抓住墨無痕的手,給他把脈,也感覺不出什麼異常,那種藥的副作用也許只是讓他精神分裂。
這時候,墨無痕卻一把抓住玉如煙正要收回去得手,他半眯着眼睛打量着玉如煙,沉聲問道:“我現在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什麼問題?”玉如煙看着墨無痕。
“你不是玉如煙,對不對。”墨無痕定定的問道,雖然說是問,可用的卻是相當肯定的語氣。
玉如煙瞳孔微微收縮,她嚇了一跳,雖然不知道墨無痕是怎麼看出來的,不過這件事情她還不想直接說出來,看着墨無痕的眼睛,她下意識的搖頭,卻感覺到墨無痕抓着她的手,力度更狠。
墨無痕不動聲色的逼迫,她抿着嘴,低頭沉默,想了半天,才擡起頭來嘆了口氣:“你說的沒錯,現在的我的確不是以前的玉如煙,可現在,我也的的確確是玉如煙。”
聽着這段如同繞口令的話,墨無痕似乎有些明白,他看着她,仍舊一動不動,因爲他要的不是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
玉如煙也不再避諱,直接對上他的目光,眼中滿滿都是堅定,她現在還不想把自己的一切說出來,現在的局勢也的確不適合把一切說出來。
現在的局面實在是太亂了,她本來穿越過來就是神乎其神的事,現在說出來也許墨無痕會相信,可假如這件事情被別人知道。
尤其是現在還有墨無殤的人,和他們不知道的勢力隨時都在監視他們,墨無痕不會透露,可未必就沒有人故意偷聽。
如果被人知道她不是玉將軍的女兒,而且把這件事捅出來,就一定會讓他們所處的形勢更加不利。
雖然這身體是的確是玉如煙的,可她的記憶完全不對盤,要是他們抓住這一點,隨隨便便安一個冒名頂替的罪名都能上升到欺君大罪。
而且墨無痕到底會不會相信,也還是一個未知數。
“你現在不想說。”墨無痕看着玉如煙堅定的神色,他握住玉如煙的手,不着痕跡的鬆開了。
玉如煙看着他,抿着脣沉聲道:“我能夠告訴你的就是,我現在的確是玉如煙。”
“罷了,現在局勢危急,你不願意說也是情理之中。”墨無痕搖頭,他看着玉如煙,語氣更加堅定:“但是本王會等,等到你想說的那一天。”
玉如煙看着他,正要問他這又是何必。
墨無痕就站起來,往外走去,他已經擺明了他的態度。玉如煙也料到墨無痕不是一個這麼輕易就放棄的人,只是她也有點意外。
墨無痕這一次竟然沒有強行逼問她,看着墨無痕遠離的背影,玉如煙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最終嘆了口氣。
望着屋外一輪明月,連連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