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東門外沒有一個叫牛屎橋的地方。\(^o^)/?\|經@典*小#說\|更\|新\|最\|快|\(^o^)/”蕭子玉打斷說。

“那地方在東門三裡之處,崇禎八年前叫牛屎橋,朱企豐‘魂斷三橋’事件發生後才改名斷頭橋。”了空解釋完後又轉入正題:“這劉學名年方弱冠,與遠房表妹夏豔青梅竹馬。兩家大人見這一對金童玉女甚是投緣,遂成其好事自幼配成夫妻,天啓三年農曆三月初六是二人圓房的大喜日子,恰好這一天年邁八旬的老憲王出城郊遊。也是這對苦命夫妻命該有事,這天偏颳風大,大風掀開了花轎布簾,老憲王一眼看到轎中的新娘貌賽仙女,頓時魂飛魄散,即令隨從將夏豔搶回王府,夏豔爲了家人和夫君免遭不測,不得已委身憲王,並託人傳出話要劉學名另擇佳偶。一年後夏豔以爲劉學名已將她淡忘,其時憲王正百般寵她,爲她配備若干宮女、太監,內中有一位王安的太監頗是眼熟,經多次盤問才知道他正是夫君劉學名!原來劉學名自從失了夏豔就痛不欲生,數度尋死都被家人救了,他見死不成,乾脆自宮,然後混入王府,爲的是能夠與心上人長相廝守,夏豔感動異常,自此二人在宮中雖無**之合,卻有心之交融,即便如此也是好日子不長,老奸巨猾的憲王對二人終有所察,就對夏豔說:‘孤老唉,孤死後愛妃如此年輕美貌,定有不少青春兒郎喜歡。’夏妃是個聰明人,自知難逃一死,遂與劉學名作最後訣別。一對苦命鴛鴦抱頭痛哭,劉學名知道無可逆轉,聲稱若是夏豔去後他將出家修行,夏妃當即立下遺囑,死後要葬在仙人寺後山。夏豔自盡後,憲王虛情假意對夏妃大加歌頌,並依照遺願將她葬在仙人寺後山。不久劉學名也趁機逃出王府,散盡家財,取法號色空上仙人寺當了和尚。色空悟性很高,加之勤修苦練,終成出神入化的一代高僧,他擔心夏妃墓中的豐厚陪葬終會招致不測,就用功法將金玉化爲碎石,又在墳墓處封上咒符,幾有意動土者都會招致意外禍事。”

蕭子玉聽後冷笑道:“家父在生時說你如何了得,受其影響我也對你存有幾分敬畏,今天聽你一番話,這份敬畏蕩然無存!你哪裡是什麼高僧,分明是個躲在寺廟裡的江湖騙子!用什麼功法將金玉化成碎石,還有什麼讓人招禍的咒符——我一個堂堂警察局長也會吃你這一套小兒把戲?呸!”

了空的臉上被啐了一口痰,但仍然不溫不火:“信者則有,不信者則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蕭子玉再也不理會了空,起身走出方丈室,突然一條黑影在眼前閃過,他禁不住從鼻子裡發出輕蔑之聲:“什麼和尚,也是一羣雞鳴狗盜之輩!”

蕭子玉回來客舍也不多說,只吩咐早點休息,明天一早上山掘墳,蕭忠忍不住問道:“白天掘墳,不怕有人看到麼?”

蕭子玉罵道:“烏鴉嘴,荒山野嶺的,誰會來這裡!”

次日一早,真空送來齋飯,蕭子玉一干人吃了就收拾工具要上山去,突然外面鞭炮聲響個不停,蕭子玉推開窗戶看時,原來是朝聖的香客正在寺外焚香爐前燃放鞭炮。蕭鵬睡了一夜已恢復原態,他問父親道:“還上不上去?”

蕭子玉點點頭:“當然要上去,來了幾個香客沒啥好怕的。”

蕭子玉剛剛安定了衆人沒想到又是一陣鞭炮聲,外面接二連三的又來了不少香客。

蕭忠咕嚕說:“又不是初一、十五,平常哪來這麼多香客,真是怪事!”

蕭子玉似有所悟,想起昨晚的事來,說:“定是老和尚搞鬼,如此雕蟲小技還想阻我好事,不要管他!”

蕭子玉一行剛剛打定主意,忽見留在柳山路家中的莊客蕭火陽累得滿頭大汗的趕來,見了蕭子玉就話不連貫的報道:“老、老爺,大、大事不好……”

蕭子玉一怔,明白家中可能出事了,就說:“不要急,慢慢講,講清楚一點。”

蕭火陽總算喘過氣來,說:“蔣一浪被人搶走了……”

蕭子玉大吃一驚:“蔣一浪被什麼人搶走了?蕭金平呢?”

蕭火陽說:“不知是哪路人搶走了蔣一浪,蕭金平想去阻攔,結果被那夥人點了啞穴,現在還說不出話來呢。”

蕭子玉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蕭火陽說:“老爺出門帶了香燭,我是一路問過來的。搶走蔣一浪的人可能也這裡。”

蕭忠失色道:“二少爺,今天一早幾來了這麼多香客,會不會與那夥人有關?”

話分兩頭,卻說熊傑帶着蔣一浪回楓木嶺去後,舒祥林仍然回到會客室,小和尚真空手執燈籠正四處找他,見了面就說:“阿彌陀佛,施主你去了哪裡?我還去方丈室找你呢。”

舒祥林道:“我去了茅廁,忘了跟你打聲招呼,小師父我的住處安排好了麼?”

真空說:“大客房可住二十幾個人,今晚來了七八個香客,施主可去跟他們搭鋪。”

舒祥林明白那七八個“香客”說的就是蕭子玉他們,就說:“我這人愛打呼嚕,聲音比雷還要響亮,恐擾了他人,小師父還是幫我安排一個單間爲好。”

真空道:“大客舍隔壁倒是有單間,只是那裡蚊子太多,寺中已經沒有了多餘的艾香。”

舒祥林是何等聰明之人,當即從口袋掏出一把銅板:“有勞小師父幫忙買點艾香。”

真空滿心歡喜,不一會果然就拿來了艾香過來,並幫着舒祥林在小客舍點燃:“施主自便,隔壁有一小施主突患驚厥之症,我要送藥湯去了。”

真空走後,舒祥林把門掩上,也不點燈,隔壁的燈光卻從縫隙裡漏將過來,只要走近牆壁,蕭子玉及莊客的一舉一動就可盡收眼底。其時,老和尚正爲蕭鵬點穴離去,蕭子玉在等湯藥送來,一邊與莊客說着夏妃墓的奇遇。舒祥林這才知道朱子湘已經領着蕭家父子去看過了夏妃墓現場。

稍後真空送來湯藥給蕭鵬服了,大客舍出現了短暫的平靜。稍後卻見,蕭子玉起身開門,這麼晚了他要去哪?舒祥林也不敢怠慢,即輕輕出門暗中尾隨——這蕭子玉原來是去方丈室找了空大師。

舒祥林在方丈室門外竊聽二人交談,聽完後甚是感慨,沒想到關於夏豔的故事竟是如此截然不同的兩個版本——在朱子湘口中夏妃是朱家的貞節烈女,在了空言談裡,夏豔與劉學名是一對絕代鴛鴦……孰真?孰假?幾百年過去已經無從考究,也不必考究了。舒祥林只關心蕭子玉什麼時候動手——這纔是最重要的。

接下來蕭子玉與了空的談話對舒祥林十分有利——了空激怒了蕭子玉,蕭子玉揚言明天一早就開工掘墓!舒祥林很擔心,害怕熊傑無法在夏妃墓掘開之前趕到,這樣就會錯失良機,因此,天未亮他就下山去迎接熊傑。

其實舒祥林的擔心純屬多餘,熊傑下山後徑直回到玉帶橋客棧,他把蔣一浪安頓在客棧裡,然後快馬加鞭趕回楓木嶺。熊傑點起二十名身強力壯的手下,星夜疾馳銅寶山,至山腳下正好與剛剛下山的舒祥林相遇。舒祥林詳述了仙人寺的情況,然後商定,仍用“螳螂撲蟬黃雀在後”之計,待蕭子玉快到手時,再出其不易從他們手中把寶物奪走,要實施此計必須在夜間行動,因此當務之急是阻止蕭子玉白天掘墓。熊傑當即決定,由嘍囉們分批扮成香客上山燒香,並燃放鞭炮,香客一多,蕭子玉因擔心消息走漏自然就會打消白天掘墓的念頭。

安排好了後,舒祥林想到這麼大一羣人如果沒有一個安身之處必會引起他人的懷疑,他提議要在譚家村找一住房。熊傑深以爲然,遂與舒祥林一道入村中借宿。譚家村族長譚延亮問原委時,舒祥林稱是家鄉遇旱,集體來仙人寺拜佛求雨,因寺內客舍爆滿,纔來寶村暫住。譚延亮聽後不疑有他,一口答應下來,說村中有一房屋久無人居住,並熱心地領他們過去查看。

這屋乃是瓦頂木屋,大門上掛了一把大銅鎖,熊傑拿一木棍插入鎖孔,竟然打開,屋裡因無人居住,老鼠肆虐,在堂屋裡打了不少地洞。入得房中,但見遍地灰塵,擺設還算齊整,靠窗處有一張印心書桌,桌上整齊擺了一疊線裝古書及文房四寶。熊傑隨意拿了一本,書皮上赫然出現主人的名字——譚小苦

。“這屋子原來是譚小苦的,難怪沒人居住!”

“這位客官也認識譚小苦?”熊傑隨口說出的話竟被老人聽到,然後追問:“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客官是何時認識他的?”

熊傑忙說:“我並不認識譚小苦,我在止戈亭吃粉時,偶爾在那裡聽到這個名字,知道他是個苦命人。”

老人搖頭道:“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聽說他跟一個師父,沒多久這個師父也倒了黴。”

熊傑說:“這個不是太清楚,我很久沒去止戈亭了,一直在家裡忙着抗旱,老人家,謝謝你了。”

老人遲鈍,對熊傑的逐客令無動於衷,仍喋喋不休說:“活了這麼大歲數,世上奇事怪事見得不少,也見怪不怪了,只是譚小苦這一事,總是一個難解的謎團。”

舒祥林忍不住問道:“是何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