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佳女士？
陳赫嘉站在風裡用了很長的時間纔想起這個人是誰，手機的那邊原本平穩又動聽的女聲似乎是因爲沒聽到他的迴應而變得焦急：“陳先生？陳先生你在聽嗎？”
陳赫嘉回過神來，“好，我現在就趕過去。”
東華醫院離Battle這邊實在有點遠，因爲東華地處香港一個有名的貧民區，隔着市中心不止一個街區。陳赫嘉想着今晚的酒吧邀約是泡湯了，打電話給易信解釋了纔出發。
易信在電話裡關心他：“什麼人啊？我記得你在香港這邊沒什麼親戚吧？突發腦溢血的話大概很危險。”
陳赫嘉一邊發動車子一邊答道：“是認識的一個朋友的親戚，不過現在我那朋友找不到人。”
易信又說：“那要不要我也過去幫個忙？你一個人行不行啊，大晚上的跑到那邊去，聽說那邊有點亂。”
陳赫嘉想了想，“也行，你帶點錢過來，我身上沒現金也沒卡，估計手術要交點錢。”
兩個人說好在醫院門口碰面，陳赫嘉因爲也不太清楚這種什麼腦血管疾病之類的，心裡有點擔心的同時加大油門，然而無論他撥出多少次那個號碼，藍牙耳機裡的聲音卻始終不變，依舊刻板而官方：“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陳赫嘉趕到醫院的時候易信已經到了，他身邊還站着Martin，Martin人高馬大的，幾乎把易信整個人都摟在懷裡，不過表情看起來有點不太好意思。
陳赫嘉笑笑說：“今晚麻煩你們趕過來了啊。”
易信趕忙擺手，“反正也沒什麼事。”
Martin則是撓撓頭，表情微紅地喊了他一聲，“chen，你沒事吧？”
陳赫嘉驚訝挑眉，看了他們倆人半晌，才調笑着對易信說：“可以啊，你還教他粵語呢？”
易信笑一笑，Martin倒是更不好意思了，“我……學得，不太好。”
“已經很棒了。”陳赫嘉對Martin豎了豎大拇指，才拍着易信的肩，“走吧，進去看看。”
現在將近午夜十一點。
醫院裡人不多，但他們這三個外表出色、氣質又相當出彩的男人出現在大廳裡時，還是搏得了不少人的眼球，護士站那邊值班的護士看到他們都趕緊站起來，似乎是不經意地挽了挽散落在額前的碎髮，才用甜美的聲音問道：“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爲您服務的嗎？”
陳赫嘉身體前傾靠在臺子上，對護士淺笑道：“我是林佳佳林女士的親屬，接到醫院的電話說她在急救才趕來的。”
護士被他那一笑電得心跳快了好幾拍，才反應過來查記錄，“哦，是這樣的，林佳佳女士因突發腦溢血現在正在搶救，那邊住院部三樓。”
陳赫嘉點頭，於是又和易信幾個趕到住院部那邊問了幾個人才找到目的地，也是趕巧，他們一到，手術中的紅燈就熄了。
手術室門打開，陳赫嘉趕緊迎上去。
先出來的護士看到他們也似乎鬆了一口氣似的，“是林佳佳女士的親屬嗎？”
“嗯，我是。”
“搶救成功，但病患依舊處於意識不清的狀況，今天晚上可能會有點危險。”
“好的。”
搶救成功就好，陳赫嘉輕呼一口氣。
護士看看他們三個，又說：“等會病人就會被直接推去ICU，你們要等一下才可以進去探望一小會兒，不過現在你們先來一個人跟我去把一些費用交了吧。”
易信趕緊說：“我帶了錢，我去交。”
於是護士帶着易信走了，Martin拍了陳赫嘉一下也跟着易信去了。
陳赫嘉看了一眼這個手術室，只好先坐下來等待。
再等到一切安頓好，已經是十一點四十。
林佳佳已經進了ICU，而陳赫嘉、易信幾個則站在ICU的窗外看裡面。護士過來通知他們可以進去探望了，陳赫嘉想了想：“不用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護士似乎不太理解地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覺得他有點冷血？親人剛搶救回來都不進去看看。
陳赫嘉只有苦笑的份。
易信站在他身邊拍拍他，“喂，這人到底誰啊？出事了怎麼通知你？你那朋友還沒趕來？”
“嗯。大概緊急聯繫人填的我的名字。”
陳赫嘉低頭嘆口氣，“他的手機現在關機，打不通。”
“那你知道那朋友住哪麼？我們可以去通知他。”
“恐怕不行，他……現在人在B市。”
凌晨2點鐘的時候林佳佳又進了一次手術室。
易信撐着要陪他，Martin也就不好走，都陪着他在ICU外面守着，沒想到半夜又出了狀況，而這一次，貌似還十分兇險。
病危通知書下達之後陳赫嘉雙眼通紅的盯着手術室——眼睛都熬成了紅兔子，眼見着裡面的消息越傳越不好，他終於坐不住霍然起身，“我得去找他。”
“誰？”
易信半靠在Martin的肩膀上被嚇得夠嗆，揉着眼睛說：“去找你那朋友？可是你不是說他——”說到這裡易信也不揉眼睛了，而是倏然瞪大眼睛看陳赫嘉，“你不會現在想去B市找人吧？”
陳赫嘉無奈，“不然怎麼辦，搞不好，他就見不到他媽最後一面了……”
——————
B市，凌晨。
林予然眼睛上蒙着黑布，雙手雙腳都被綁着，瑟縮地坐在倉庫的某一角。
他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只記得自己好不容易熬到Party結束，他和譚永輝回酒店，結果譚永輝給他新開了間房，叫他早點睡覺。
他清楚譚永輝在Party上和一些人看對眼了，所以今天晚上想必是個很熱辣的夜晚，他有自知之明，乖乖拿了房卡離開，沒想到自己還沒走到房間，就被人拍了一下，然後，他就不省人事了。
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幾點，眼睛被蒙着他什麼都看不見，他有點害怕，但儘量不使自己表露出來，甚至暗自猜測這是不是Party上某個人看中他而玩的遊戲——
時尚圈子有多亂，他今晚算是徹底見識了。
他微微動了動，用脆生生的聲音問：“有人嗎？”
那瑟瑟縮縮的樣子就像個可憐的小白兔，很容易就激起人的保護欲。
“嘭”的一聲。
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砸在自己腳下，細碎的玻璃渣子飛濺在裸/露的腳踝上，林予然疼得一顫，暗叫不好，綁他的人肯定來意不善。
果然。
下一秒就有一個粗獷的男音響起：“沒讓你說話，叫什麼叫。”
用的是粵語，香港人，林予然臉色一白。
這時候另外一個尖細的聲音說：“喲，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吧。”粗獷的男音答道。
“嘿，你說，這還長得真漂亮。怪不得那個姓譚的天天帶身邊。”
“哼，一個賣屁股的，有什麼好看的。”男人的聲音彷彿十分不屑。
聲音尖細的人聞言頓了一下，才說：“喂，我看這報紙，我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說完他踢一踢林予然，“你是那個叫陳赫嘉的吧？就譚永輝的老情人，是你吧？”
粗獷的男音不耐煩道：“管他是誰，今天姓譚的帶他來這種宴會，那肯定也是心肝寶貝，姓譚的敢那樣對我，我也要給他好看！”
林予然的心陡然狂跳。
完了！
他大概猜測到這兩個人也許是譚永輝曾經在香港的仇家，這是特意找好了這個機會在大陸上動手了！
心速一瞬間提起來，林予然咬脣，又聽那尖細的男聲道：
“不是啊，我聽說陳赫嘉纔是他寶貝呢，其他的小情人都只是玩玩的。”說完他又踢了林予然一腳，“喂，說話，你到底叫什麼！”
陳赫嘉……
林予然嚥下一口唾沫，他深呼吸幾次，表情從一開始裝出來的天真變得逐漸冷硬起來，才說道：“我是陳赫嘉沒錯。”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