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在那瞬間變得僵直。
下意識地後手肘反擊出去,卻反倒被背後的人捉住肘關節緊緊桎梏在懷裡。
“你放手!”
陳赫嘉掙扎,臉色微慍,耳朵尖也因此染上一層薄薄的緋紅色。
男人仍舊將腦袋埋在他的頸邊,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說道:“我在這裡等了你一晚上,你應該心疼心疼我的……”
“龍城!”
陳赫嘉低喝了一聲,“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的確,算起來,今年龍城也已經26歲,但儘管如此,他的那張娃娃臉還是太具有迷惑性,在M國,經常有人以爲他頂多才十八九歲,所以一直將他稱之爲天才導演,對此,龍城永遠都是笑眯眯地照單全收,若不是親近之人,又有誰知道這看似稚嫩的青年實則陰沉霸道、詭計多端?
龍城聽了陳赫嘉的話,不但沒鬆手,反而變本加厲地在他頸間蹭來蹭去,繼續低喃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久沒見你了。”
陳赫嘉被他弄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會兒忍無可忍地發狠掙開他,“我跟你什麼關係?之前在香港我就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龍城,你應該很明白我的意思。”
龍城微微睜着眼,一副受傷的模樣,“赫嘉?我……我不懂。”
仔細聽語氣裡還有些微的顫抖。
但陳赫嘉可不吃他這一套,他們認識好歹也有幾年,龍城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他有什麼樣子什麼招數陳赫嘉早就摸得清楚,起初還會心軟,但後來有一次差點被龍城摁着給做了,他才知道這個人不是男孩,而是一個確確實實真真切切的男人——和譚永輝一樣強勢霸道的男人。
從此開始徹底地遠離他。
看見龍城他真的會不可避免地想到太多東西了,這會兒不知怎麼就有點心虛,於是別開眼睛,咬着脣道:“龍城,別把你的時間再浪費在我身上了,你知道我們沒有可能。”
“赫嘉。”
龍城低低叫了一聲,聲調又接着揚起來,“就因爲譚永輝?”
沒想到陳赫嘉聽到他這句話忍不住笑出來,是那種很涼薄沒有任何溫度的冷笑,“呵呵。”頓了頓,他擡眼和龍城對視,“一個譚永輝還不夠?”
“我——”
龍城嚷了一聲又停了,的確,要不是那該死的譚永輝,他又怎麼會被家裡的老頭子趕到M國去?每次回港都還有人跟着監視。
“我不管!”忽然自暴自棄一般地大吼一聲,龍城破罐子破摔,又故技重施一個大步上前便將陳赫嘉抱進懷裡。
“你做什麼?!”
這次龍城用了十足的勁抱緊他,陳赫嘉暗叫一聲不好,不該刺激他的!而後手腳並用地躲開這人猛烈的攻勢。
“放——放開我!龍城!”
兩個人就在這清晨的車庫裡糾纏着扭到一起,龍城正熱血方剛的年紀,又是抱着自己朝思暮想好久的人,纔不過蹭了幾下就忍不住了,於是一片混亂中他抓着陳赫嘉的手就往某個地方摁。
“別走,別走赫嘉……”
他一邊說着一邊就想吻下去,“嘭”地一聲,陳赫嘉被狠狠摁倒在車身上。
“媽的!”
陳赫嘉低咒一聲,眼見着情勢不好,便對着他那兒一踹,龍城果然吃痛,嗷了一聲便捂着下面退開些許,“赫嘉!”
他的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似乎不太明白陳赫嘉怎麼就能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手。
陳赫嘉劇烈喘着氣,倒多虧了靠着車子纔沒腿軟倒下去,緊接着他整了整自己被弄皺的白色襯衫,冷聲道:“我警告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可是我喜歡你啊!”
龍城痛苦地低聲□□了一聲,語氣裡滿滿都是苦澀,“你怎麼能這樣……那個譚永輝有什麼好?嗯?就連……就連當年——”
“你閉嘴!”
忍不住低喝了一聲,陳赫嘉不想再聽他多說,扶着車身就打開車門一屁股坐進去,插鑰匙,打火,踩離合器掛倒檔,退出車庫後方向盤一轉,車子便一溜煙地跑遠了。
只是他一偏頭,便看得見後視鏡裡龍城緩慢地站起來,一臉陰沉地盯着他的車屁股。
真該死。
陳赫嘉捶了一下方向盤,尖銳的喇叭聲驟然間響起,而後他一踩油門,便一路飛速地飆到了公司門口。
估摸着今天少不了要有幾張罰單,陳赫嘉纔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叫住了正在外間整理資料的李奇文,“今天早上我超速了,等會你去一趟交警隊把我的罰款交了。還有,叫上各部門的人,帶上他們的手裡近期的計劃報告,我要開會。”
啊?
李奇文愣了愣,畢竟陳赫嘉平日裡都是一副冷靜自持的樣子,怎麼着都不像會開飛車來上班的人,何況……開會?前兩天公司的人才被他折騰了一通……
“怎麼還不去?”
陳赫嘉一腳踏進辦公室,身體卻微微後傾轉頭看着他,一副不滿的表情。
“我馬上去!”
李奇文高聲應了,便立馬丟下手裡的文件走了出去——嗯,今天公司裡的同胞們,又要做好被□□的準備啊。
當天下午,香港。
譚永輝坐姿悠閒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長長的會議桌邊坐滿了公司總部的精英人才,其中一個捲髮長腿的美女正做着相關的業務報告分析,一雙電眼卻時不時地朝桌子的上首那瞟,只可惜這過程裡譚永輝始終閉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模樣,美人的報告做完了都沒見他睜,於是也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癟嘴坐下去了。
接着一聲老者的咳嗽聲響起,似乎是暗示着什麼,譚永輝終於表情不耐煩地睜眼,就見一桌子人都看着他,臉上還帶着或期盼或恐慌的神情。
換了個坐姿,將撐在桌上的手收回來,譚永輝整個人都靠在椅背上,一副俾睨天下的神色,“都說完了?”
有人點頭。
譚永輝的長腿抵着地面一動,辦公椅已經滑出些許距離,而後他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手工定製的昂貴西裝,就這麼在一衆人的目光下坦然地走了出去。
會議室寂靜了一瞬,隨即響起細碎的議論聲。
一路上譚永輝都沒什麼表情,眉頭深皺着一副我心情不好別惹我的神情,就連一向敢於和譚永輝調笑的幾個美女秘書都緊閉着嘴巴沒敢上前巴結,譚永輝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卻又一眼瞥到桌上的那些照片,於是薄脣抿得更緊,抓起照片狠狠將照片的正面扣在桌面上。
眼不見心不煩。
坐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什麼,譚永輝解了身上的西裝釦子,又鬆了鬆領帶,然後按下公司電話內線。
“譚總?”
秘書甜美的聲音響起。
“林予然來公司報道了嗎?”
“還沒有,譚總。”
“嗯。”譚永輝低低應了一聲便掛了,再接着又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裡面的手機,調出通話記錄找到名爲“林予然”的那個人,撥出號碼。
“喂?”
電話接通,慵懶的男音響起,酥酥軟軟的,聽得讓人心裡很是舒暢。
“寶貝兒,還沒起牀?”
“嗯……”電話那端的人兒似乎伸了個懶腰,“還沒有呢,昨天晚上太累了,現在不想動。”
昨晚?
熱辣愉悅的記憶紛紛涌至腦海,一想到情人在牀上哭着求饒的樣子,譚永輝臉上的表情便即刻多雲轉晴了,他眯着眼,勾起一抹笑來,“真累着了啊?”
說完他看看錶,“這都下午三點了,寶貝兒餓不餓?”
“唔。”林予然翻了個身,“餓。”
說完似乎不滿地抱怨了一下:“你下次再不能這樣折騰我了,我現在都腰疼呢。”
“好,不折騰。”
譚永輝話語低沉地安撫小情人,“你想不想吃什麼,現在我去找你,嗯?”
“別了,你公司那麼忙。”林予然嘆了一口氣,“還說今天去公司報道呢,我沒去沒關係吧?”
“沒關係。”譚永輝三個字答了他兩個問題,又起身朝外走,“不過是個生活助理,你想什麼時候來報道都可以,你愛吃什麼?滿記那家的抹茶慕斯好不好?我現在就過來。”
“好。”
沒再多推拒,低低應了一聲,林予然掛斷電話。
King size的一張牀上,黑白格子的牀單被套襯得他的臉色極爲蒼白,隨意將手機丟在一邊,林予然將臉蛋都埋進枕頭裡。
——抹茶慕斯,明明是那個人的喜好。
但不知道想到什麼,他又悄悄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