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真誠告白

等陳赫嘉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至傍晚。

他掙扎着從被子裡面起來, 迷迷糊糊地喊:“徐誠?”

沒有人回答他,他用雙手撐住牀墊坐起來,感到全身都是腰痠背痛的, 他想他這幾天可能躺多了, 所以這會不僅沒有一點精神飽滿的感覺, 反倒覺得更加沒力氣、甚至是渾身虛軟。

他以爲徐誠不在。

畢竟今天晚上徐誠已經答應他姐姐說會過去看她, 而他作爲一個外人, 自然不會跟着徐誠去赴家宴,但是推開門的時候他就發現他錯了。

因爲空氣裡瀰漫着極爲濃烈的飯菜香,他嗅嗅鼻子, 那香味實在勾人,一瞬間便引發了他的飢餓感, 他跟着香味摸索到了廚房, 一個瓦罐正在爐子上咕咚咕咚冒泡散發着鮮香味, 而徐誠抱臂靠着流理臺站在那裡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赫嘉掃過餐桌上那些看似清淡的菜餚, 才把目光移到徐誠身上,徐誠穿着一身家居服,看起來十分清爽,應該是已經洗過澡,他輕輕叫了徐誠一聲, 徐誠恍然間擡頭看見陳赫嘉, 似乎愣了一下。

陳赫嘉不知道的是, 他站在那裡乾乾淨淨嘴角掛着笑的模樣有多勾人, 何況因爲剛睡醒, 他腦袋上的頭髮有些蓬鬆,帶了些稚氣, 與他本身的精緻面貌糅合在一起,說不出的舒服好看。

徐誠的心跳快了一拍,才笑着站直身體,“你睡醒了?”

陳赫嘉“嗯”一聲,問:“你會做飯?”

“是啊。”徐誠朝陳赫嘉走過來,替他把腦袋上有些不服帖的頭髮按了按,才說:“現在這個年代,不會做飯怎麼能討得到老婆?”

陳赫嘉笑着退後一步打量徐誠,實則是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說:“你長得好看,又有錢,哪裡還需要會做飯,全香港多少女人排着隊想嫁給你。”

“女人想嫁給我有什麼用。”

徐誠轉身用抹布捏着蓋子去揭那個瓦罐,一股濃郁的雞湯香味便即刻散發出來,他看了一眼,這纔將火關了,說:“這湯我燉了一下午,差不多了,我估計你差不多也該餓了,你坐吧,我給你盛飯。”

“那你呢?”

“我?”徐誠將湯倒出來滿滿一大碗放到餐桌上,熱氣騰騰的,“我等會就換衣服去我姐那,可能不能陪你吃飯,不過你放心,今天下午我姐跟我說,你弟弟有消息了。”

“紀揚?”

陳赫嘉一瞬間緊張起來,“找到了嗎?”

“嗯……大概是知道在哪,不過具體情況啊,我姐還在給我賣關子呢,非說要我晚上過去再說,不過看這樣,紀揚現在肯定沒危險,你就放心吧。”

陳赫嘉鬆了一口氣,沒危險就好。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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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誠見陳赫嘉不動,又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餐桌前坐下,“現在別想那麼多了,坐下來吃東西。”

陳赫嘉擡眼看徐誠,“謝謝。”

“跟我還說什麼謝啊。”

徐誠笑笑,接着他想到什麼,又說道:“哦,對了,今天下午你手機響了幾次,大概是有電話,其他的我沒敢接,但中間有阿輝打來的……我自作主張地替你接了阿輝的電話……你,不介意吧?”

阿輝?

陳赫嘉低下頭去。

澄黃的雞湯擺在他面前,那香氣不斷刺激着他的味覺,他用瓷勺舀了一口湯喝下去,才說道:“沒事。你燉的湯很好喝。”

徐誠吊着的心放了下去,趕緊接話道:“那是,我用真心燉的,能不好喝嗎?”

說完他揉了一把陳赫嘉的頭,嘿嘿笑道:“那你好好吃飯,我就先去換衣服出門了,你在家等我,晚上我回來給你帶夜宵。”

陳赫嘉無奈地瞥了他一眼,理了理自己又被揉亂的頭髮,才說道:“我不要夜宵,我現在只想趕緊找到紀揚,給我媽交代。”

“好好好,不帶夜宵,帶消息回來。”

徐誠笑得像只偷腥的貓,“那你在家等我啊。”

陳赫嘉繼續低頭喝湯,沒再答話。

直到徐誠換好衣服出了門,陳赫嘉才放下那已經快要見底的湯碗,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大米飯和那一桌子的菜,將湯碗往前面推了推,站起來往臥室走。

他的表情有些莫測,不同於徐誠在場時,而是介於冰冷和麪無表情之間的一種神情,他推開房門,在門口頓了一下,才走到牀邊拿起自己放在櫃子上的手機,指示燈一直在閃,他滑開鎖屏界面,不少的未接電話跳出來,他一一看過,將林予然和易信的先忽略掉,看到一個備註爲“張總”的未接記錄,這才露出一個放鬆的表情來。

隨後,他又將譚永輝的來電記錄刪除,先回給楊真一個電話,將紀揚已經被找到的消息告訴楊真,又一再強調自己現在有地方住不用她太操心,差不多說了十幾分鍾,纔將一直在家裡等消息忐忑不安的楊真給安撫住了,掛了這個電話後,陳赫嘉在“張總”的那個電話上停頓許久,終於狠狠心,撥了出去。

——————

晚上徐誠回來得晚。

差不多快十點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無聊地跳着電視頻道的陳赫嘉才聽見門鈴聲,他詫異了一下,還以爲是徐誠的其他朋友來訪,但當他從貓眼裡往外看,卻發現的的確確是徐誠。

沒帶家裡鑰匙麼?

陳赫嘉一邊這樣想着一邊開了門。

結果門一開,陳赫嘉先是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緊接着,徐誠就傻笑着整個人往陳赫嘉身上栽。

“徐——徐誠?”

陳赫嘉花了好大力氣才托住他,徐誠卻在他耳邊笑,說:“你怎麼……嗝,怎麼不跟我說……你回來了。”

什麼?

陳赫嘉皺眉,“你怎麼喝了這麼多。怎麼回來的?”

“快說!”

徐誠卻摟住他不依不撓,“快說,嗝……說你回來了。”

陳赫嘉再次被他的動作搞得踉蹌了兩下,好不容易穩住了,他才用腳勾住門關上,順帶將徐誠的胳膊往自己的肩膀上搭,“你喝得這麼多你姐居然也放心你回來。”說完,他搭住徐誠,想把他往客房拖。

然而徐誠不肯。

他再次把陳赫嘉往自己懷裡摟,一邊醉醺醺地說:“你不說……就算了,我自己說。”

然後徐誠勉強自己站立起來,對陳赫嘉張開懷抱,用他那醉酒的眼神認認真真地看陳赫嘉,說:“赫嘉,我回來了。”

陳赫嘉一愣,這才明白徐誠之前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回來了。

多麼像一個在家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對丈夫說的話。

可是……陳赫嘉自嘲地笑了笑,“你喝多了,我帶你去休息。”

“我沒喝多!”徐誠卻一甩手,似乎就想在這玄關紮根一樣,他搖搖頭,胡亂地把陳赫嘉往牆上摁,在他的頸邊蹭着說,“還要……還要迎接吻。”

“徐誠!”

陳赫嘉慌亂地躲他,他既不是龍城,也不是譚永輝,既不可以狠心地去攻擊他,又不能真的去順從,何況徐誠比他有力量,兩個男人在玄關糾纏在一塊,徐誠帶着酒氣的鼻息噴薄在他頸間,眼見着一個吻就要落下來,陳赫嘉終於把徐誠往對面牆上狠狠一推。

徐誠的腦袋霎時撞上牆壁,他疼得委屈地皺起鼻子,往地上滑下去,一邊還說着:“赫嘉……疼。”

這人發起酒瘋來怎麼跟個小孩一樣?

陳赫嘉無奈地喘着氣,但是從心底裡卻開始堅定着以後要慢慢遠離這個人的想法。之前還並不覺得徐誠對他有多真心,畢竟他是和譚永輝玩一個圈子的紈絝,又總愛嬉皮笑臉沒個正形,何況徐誠與譚永輝關係那麼好,他也總以爲徐誠是在開玩笑,但現在的種種跡象都表明,徐誠也是來真的。

陳赫嘉只是不知道,徐誠從剛開始開玩笑,到後來竟然把真心搭進去,這幾年的忍耐讓他的感情已經到達一個臨界點,特別是在這次的綁架事件中受到刺激,他已經覺得他不能再容忍譚永輝這麼對待陳赫嘉了,幾年下來,他看在眼裡的所有的事情,都讓他的天平漸漸從兄弟情往愛情那邊傾斜。

何況……今天譚永輝跟他說,他要和陳赫嘉結婚。

赫嘉現在和譚永輝通過話了嗎?他會知道譚永輝現在的想法嗎?徐誠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卻坐在地上繼續用那種軟軟的語氣說:“赫嘉,我好疼……”

等喘過氣了,陳赫嘉抱着臂看坐在地上耍無賴的徐誠,“你起不起來?”

徐誠噘着嘴,“你拉我。”

陳赫嘉轉身就走。

“赫嘉!”

但他走了沒幾步,後面徐誠就踉踉蹌蹌地撲上來。

他死命地從後背摟住陳赫嘉,一邊說着:“我喜歡你,喜歡你,赫嘉……你別走,我喜歡你,喜歡給你做飯吃,喜歡看你所有的樣子,喜歡你在家裡等我回來……我喜歡你,你別走,別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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