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靜默到異常,每個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在思考着對策,甚至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死死地睜着眼,看着浮光掠影在地上交錯。
屏緗輕盈地滑過地板,對着沉默的衆人打了個招呼,可誰也沒理她,連洛殤和次浩也不例外。
“喂,你幹嗎那麼嚴肅。”屏緗佯裝生氣地扯着次浩的耳朵輕聲道,“我有必勝的方法哦,等下再告訴你。”
“緗公主有這等閒情,想必有必勝之法。”洛殤沒等屏緗開口,便一語道破。
“知道嗎,我就欣賞你這點。”屏緗負手從他身旁踱過,“反應夠快,很IN。”
“奇怪,我掉這裡的手錶呢?”屏緗推椅子砸桌子地瞎找。
洛殤也蹲了下來:“那緗公主的這個作戰方針需要組隊。”
“聰明。”屏緗用製造出的噪聲來掩蓋說話聲,“我再找多一個人,然後把方法給你送過來。”
屏緗霍地站起身:“沒在這邊,對了,我剛纔坐這裡了,這位同學——不好意思,讓一下,謝謝。”
屏緗剛纔蹲下的時候就仔細地觀察過呆坐着的其他人,根據排除法,尖嘴猴腮的不要,身材矮小的不要,戴有色眼鏡的不要,染髮穿耳洞的不要,穿皮鞋的不要,長頭髮的女生不要,滿臉痘痘的不要,最終鎖定了一個五官端正,穿着樸素、戴着厚眼鏡的男生,正是預告中的殺人犯王顯廣。
“在沙發底下。”屏緗俯身的時候把手錶給擲了進去,“我穿裙子,你能幫我……”
她略帶害羞的求助樣子,任是有修爲的和尚也沒法拒絕。
王顯廣趕緊趴在地上往沙發底下摸索着,忽然他看到眼前藍色熒光一閃,他推了推厚厚的鏡片,看清手機屏幕上的幾行字:
我有個必勝的方法,我想邀請你加入。
王顯廣拾起手錶還給屏緗,遲疑地看着手機屏幕,他見大家對他這麼有敵意,竟然會有人要幫他,沉思片刻纔在手裡上鍵入:好的,我相信你。
屏緗報以真誠的笑:“真謝謝你,麻煩你撿了這麼久。”隨後她做了個手勢,大意是說她會馬上回來。
屏緗迅速地跑回暮吟所在的地方;“快,把你的方案寫下來,我拿給他們。”
暮吟剛寫了幾個字,屏緗早已不耐煩了:“太慢了,字又難看,我來,你念。”
屏緗奪過筆,刷刷地在紙上奮筆急書,一會兒就抄好了三份。
屏緗將紙揉成一小團,剛走到門邊,洛殤就先知般地擡起頭,只一振袖,便接住了屏緗的紙團。而次浩只覺得耳朵裡有點堵,眼前人影一晃,他這才發覺耳朵裡塞了個紙團。至於王顯廣,則正面地從屏緗的手心裡接過紙團。
屏緗回到暮吟身旁,面露不解之色,又不想開口問他。
“你想知道?”暮吟寫好兩張支票,收入懷中。
“你想告訴我嗎?”屏緗反問道,她已經習慣他的賣關子,愈想知道,就愈煎熬,而且有點像他的獵物。
“簡單地說,用支票來,交易互補。”
“但是爲什麼一定要五個人呢?”
“五個人是,絕佳數字。”暮吟神秘地說,終究沒有把原因明白地告訴她。
“那我們倆是選毒品嗎?他們選什麼?”屏緗現在所能想知道的就只有答案了。
暮吟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道:“剩半個鍾,稍微休息。”
“唉,算了,記得叫醒我。”她躺在沙發上,閉着眼。
暮吟移了一步,清冷的月輝瀉了一地,扯着她細長的睫毛。他站在窗前,看着她的睫毛沾染着溼潤髮光,他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像用盡了力氣。
微弱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拖得細長,思緒被梳理得齊整,只有身影以外的觸及綿綿密密地抽離着一種叫作情感的物質。
“你沒睡着。”
屏緗翻身從沙發上坐起,跺着腳緊了緊領口:“這鬼地方……真懷疑那些人是怎麼在圖書館睡覺的。”
“過了多久了。”
“十五分鐘。”
“你是怎樣的一個人呢,認識你到現在,總有種熟悉感牽繞在我心頭,可是我又覺得你時時刻刻都是陌生的,都在變化着。”屏緗蜷着身子坐在沙發上,將頭埋在雙臂間。
“生命是場,華麗葬禮。人都是在,自掘墳墓。”
“難道你的消極就是產生於此嗎?有的時候你很積極的,在面對罪大惡極的兇手時,你積極地想把他找出來,面對這個逃命的遊戲,你積極地尋找對策。”屏緗擡起頭看他,“就算人一出生就在唱着給自己的輓歌,那也要輕鬆快樂地,畢竟那是人們送給自己的禮物,唯一能帶着離開的。”
暮吟的臉上仍是波瀾不興,籠罩在月光透過水汽積起的霧中。
她依然輕笑着;“我發現我睡覺的時候,你在——偷窺我。”
“這很正常,我不在的時候,想我一次,就撞牆一次。”屏緗的心裡抿着笑,那樣的話,他肯定會越來越想她的。
暮吟深深地別過臉去,卻還是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暖意,其實他曾有一段時間沉溺在她不解輕愁的樣子中。他着迷的同時也在懊惱着。
沉默從下一刻開始蔓延。
久久,屏緗看着快要向着東方墜落的的月道;“到時間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