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齊送給自己的第一份驚喜,就是清蓮姑娘,因爲接受不了三個人一起‘玩’,所以被扔進了地牢去學服從。
什麼主公,什麼少主,簡直莫名其妙。清蓮到底是姜之齊派來玩弄自己的新手段,還是某人安插在王府裡的秘密棋子。聽死去的片兒提過,清蓮原是側妃蕭氏送給姜之齊的美人。可是那蕭氏自從自己入府後,明着暗着接連下黑手,清蓮口中的主公應該不是她吧。
正在蘇嬀絞盡腦汁 回想與清蓮交往的每一個細節時,手裡忽然一暖,原來是紀無情將暖爐給她塞了過來。
“咱們去亭子裡坐會兒吧。”紀無情很是享受現在與她安靜的相處時光,他深信只要時間長了,一切都會變好。
蘇嬀很討厭殺手碰她,可她躲不過,只有一動不動地低着頭站在原地,試圖用這種最低級的方法來無聲反抗。
風將松樹上的積雪吹下來,吹到了女孩的頭髮上,紀無情微笑着替她拂去,他不介意她冷漠疏離的態度,畢竟那天,是他強行傷害了她。
“我今天早上跟王爺提了。”
蘇嬀聽見紀無情的聲音帶着些許興奮,提什麼了,殺了我還是再叫人壓着我的手腳讓你盡情地玩?紀無情你真噁心。
“我讓他把你送給我當老婆,他當時愣了一下,雖然沒說話但也沒拒絕。”紀無情的嘴角居然帶着些許羞澀,這話終於說出來了,但願不會太晚。
什麼?我沒聽錯吧。蘇嬀猛地擡頭看眼前高大的殺手,這個人的長相與中原人不太一樣,劍眉入鬢,皮膚白皙,瞳仁發藍,面目輪廓有如刀削,除了看起來太過冷漠,長得是真不錯。只是,他剛纔說了什麼鬼東西。
“你放心,我和王爺相交多年,是過命的好兄弟。況且戰亂時我不止一次救了他的性命,所以我要是想要什麼東西,他不會拒絕的。”紀無情說完這話,輕輕地颳了下蘇嬀的長長的睫毛,柔聲笑道:“我真是傻了,你怎麼是會是東西。”
蘇嬀閉上眼睛深呼吸,她儘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女孩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蘇嬀別慌,這肯定是姜之齊搞出來的新花樣來玩你。你忘了,紀無情想要掐死你,他給你頭上澆涼水,他說過你與畜生不配碰他的劍,他把你珍愛的耳環扔進泥裡,他給你留下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劍氣寒毒,他還在大明宮用手指羞辱你,更可惡的是,他那天壓住你,擺弄了你一整天。
紀無情很喜歡撫。摸蘇嬀的頭頂,他看着女孩半張着脣愣在原地,寵溺笑道:“我還以爲你早都明白我的心意,只不過氣我之前惹你不開心,故意忽視我,原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無情啊。”
“你肯和我說話了。”紀無情太過開心,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她剛叫我什麼,無情,叫的真親暱,幸福是不是來得太快了。“你說,我都聽着。”
蘇嬀感覺擡起頭實在太困難了,她不想看殺手,可是一會兒還對面對更討厭的姜之齊,沒辦法,這道坎總要過。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說你說,別說一件,一百件我都答應你。”殺手的心簡直要跳出來了,她是不是想現在就走,行,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別讓我看見你,眼睛疼。”
“爲什麼,”殺手好失望,他眼中帶了絲明顯的殺氣,冷聲道:“是因爲送你耳環的人嗎?你告訴我,他是誰。”
“我的耳環是自己買的,你別多想。”蘇嬀輕描淡寫地帶過耳環的事,絕不能將益州的人和事牽扯進來,女孩勾脣一笑:“不是因爲任何人,而是一看到你,我就渾身難受,你明白這種感覺嗎?”
“無情,到此爲止。”姜之齊的聲音忽然響起,他穿了件暗紅緞爲面狼皮縫裡的大氅,面無表情地朝樹下的男女走來。
姜之齊?!他怎麼會在這兒,他什麼時候來的,他聽走多少話。
蘇嬀將暖爐往緊抱了下,她拼命讓自己保持鎮靜:“王爺,您什麼時候來的。”
王爺什麼時候來的?紀無情頹然地往後退了幾步,王爺是跟着我來的,方纔 回去取暖爐時,正巧碰上了送夕月國密使 回來的姜之齊,姜之齊說:如果七娘答應了你,你們就走吧。可如果她拒絕了你,你以後都不要想了。
“ 回去吧。”姜之齊拉過蘇嬀的手,男人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他是生氣,還是無所謂,亦或是高興。
“我不想 回去,我想出去。”經過上次的教訓,蘇嬀不敢甩開姜之齊的手,她擡起頭,大膽地說出請求:“我想去十二樓。”
手一痛,是姜之齊正在發力。男人居高臨下地看這個柔弱到幾乎能被風吹走的女孩,冷漠道:“可是皮又緊了?乖乖地給我在別院呆着,惹毛我,我就讓府裡最骯髒的馬伕搞你。”
哼,我的清蓮姑娘,這就是你說的姜之齊,這種人他會從德妃手中救我?太可笑了。
“王爺是不是忘了辛左。”蘇嬀嚥了口唾沫,她知道說這話可能又會讓姜之齊生氣,沒關係,都被紀無情玩過了,就別在乎這副千瘡百孔的身子被什麼馬伕還是小廝玩了。“之前您說是我連累了您,連累了辛左,所以我想去看看他,人啊,可不能沒有良心。”
姜之齊冷笑一聲,他用力捏住蘇嬀的左臉,湊近了問女孩:“你的意思,是本王沒有良心?”
對,你就是沒良心,你就是條毒蛇,你就是心狠手辣,你就是惡魔。天知道蘇嬀多想衝眼前的男人吼出這番話,可她沉默了,低頭不語。
“算了,本王和你一起去。”姜之齊放開蘇嬀的臉,咧出個難看的笑:“萬一你在外邊被人殺了,父皇問本王要人,本王上哪兒給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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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過了年,街上人很少。也是,忙了一整年,好容易才能在節後閒下來,男人們懶懶地橫在炕上睡大覺,他們的女人則在廚房進進出出地走動,不妨頭,剛燉好的肉被臭小子偷吃了一塊,女人拿起擀麪杖佯裝要打……
這樣平靜美好的生活,我也有過。
蘇嬀和姜之齊並排坐着,自出府後,兩人就都不說話。姜之齊最近好像很忙,他的精神很差,眼下的陰影清晰可見。
“如果你答應了無情,我會讓你走。”姜之齊看着車外的街景,他將兩隻手捅進袖子裡取暖,有意無意道:“爲什麼拒絕,無情哪兒都比姓姜的姓王的強,我實在想不通,怎麼會有女人看不上他。”
蘇嬀也看着窗外,她在等着路過南街的陳記油鋪,不知道一會兒能看見誰。
見女孩不說話,姜之齊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的臉上雖然掛着笑,可話卻狠:“如果看不上他,就不要利用他,最好連話也不要說。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好兄弟,誰要是敢傷他,無論她是誰,我都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七娘,你聽懂了嗎?”
“哦。”兩邊的窗子都開着,蘇嬀打了個寒顫,鼻子有點堵,估計要生病了。
“你真的,不會和他走?”姜之齊見女孩沒什麼反應,不禁又問了一遍。
“死都不會。”蘇嬀使勁兒搓了下被冷風吹涼的頭,淡淡說道:“你怕你兄弟受傷害,就別叫他出現在我眼前。”
“那可不成。”姜之齊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半月後夕月國的特使會來長安,現在外邊非常危險,尤其是你蘇嬀,更危險。”
蘇嬀想起清蓮的話,不禁冷笑道:“我不相信有人會有通天的本事,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殺我。”
姜之齊嘆了口氣,失神喃喃道:“她的本事,連父皇都要忌諱呢。”
忽然,姜之齊暴喝一聲:“白瑞停車!”
蘇嬀皺眉,眼見着陳記油鋪馬上就到了,難道姜之齊後悔了?
“怎麼,您不想去了?”
姜之齊臉色很難看,眼中充滿了暴戾之氣,他只顧着自己下車,冷冷地對蘇嬀道:“一會兒讓白瑞陪你進十二樓,無情會在暗中保護你,本王不能去了,替我向辛左問好。”
蘇嬀抿着嘴兒偷偷一笑,你不在更好,趕緊滾。
車又往行進了,誰知道姜之齊抽了什麼風忽然不走了,理他呢。記得之前去十二樓要經過不少鋪子,是有那麼一家陳記油鋪,那時候心情每天都不好,根本不會注意油鋪前站着誰。
雪天路滑,白瑞將車趕的很慢,這正好稱了蘇嬀的意,遠遠地看見一個黑布招牌,上面只有一個字‘陳’。蘇嬀幾乎要趴在窗子上了,她的心跳的很快,清蓮能在王府藏了這麼長時間而不被人發現,已經夠厲害了,她背後的主子,想想都覺得可怕。
油炸香乾的味道飄進車裡,中年掌櫃熟稔地用長筷子翻面,他腰上繫了塊滿是油點子的圍裙,不時 回頭呵斥店裡的小夥計跑勤快些。中年人看起來很不耐煩,他不經意間和車窗上趴着的女孩對視了一眼,誰也沒看到,油鋪掌櫃偷偷笑了一下。
主公,竟然是張甫明!
兩年前她幾乎腐爛在冷宮,是張公公用一具女屍把她給救走,同樣也這位無所不知的張公公,告訴了她換臉秘聞。清蓮居然是張甫明的人,她藏的好深。
蘇嬀軟軟地歪在背靠上,如此說來,清蓮的話就是可信的了,那天德妃果真來了王府。一股疲憊感向女孩襲來,進王府半年多,清蓮必定將自己在府裡的一舉一動都報告給張公公了吧。公公,當初您賭咒發誓說要代替父皇來疼愛我,可您卻眼睜睜看着我在府裡受辱,哼,您可真疼月兒啊。
轎簾被掀開,是紀無情。
“出去,我心情不好。”
紀無情默默地坐上馬車,他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遞給蘇嬀,沉聲道:“不用去十二樓了,辛左和牡丹半個時辰前已經離開長安了。”
“你說什麼?”
紀無情將兩邊的窗子都關上,他瞧見蘇嬀臉上帶着不正常的紅,皺着眉頭按上女孩的額頭:“都說了別吹風,你瞧,病了吧。”
“辛左和牡丹,他們怎麼走的。”
“你吃着,我慢慢給你說。”紀無情幫蘇嬀將那油紙包打開,原來是熱騰騰的糯米糕。“辛左被打成重傷,牡丹衣帶不解地照顧了他一個多月。辛左才能下牀就散盡家財,又問朋友們借了一大錢,將牡丹給贖了出來,他夫妻二人恢復自由身就離開長安了。”
夫妻二人?蘇嬀想起當初在竹林看到的情景,李音逼辛左娶她,但黑臉大漢就是不願意,現在可算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李音啊李音,我真心替你感到高興,你的眼光果真不錯,千金散去換得執子之手,這筆買賣,我敢說是辛左這輩子最划算的。
勸君更盡一杯酒,可惜我終究還是差了一步,沒有送送你們。蘇嬀用手撐開窗子,她真的想見見辛左和李音堂妹,最起碼當面給無辜的辛左道個歉,也是好的。
太陽好像出來了,陽光下的雪彷彿更加潔白可愛了。
“咦?不對。”蘇嬀猛地 回頭看面有難色的紀無情,她將手中的糯米糕扔到男人懷裡,冷聲道:“既然不去十二樓,就該 回府,紀無情,你想帶我去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發晚了~
這章開始小紀全程開啓暖男模式,好不好。一直想寫個萌萌噠小劇場,一直寫不成功……
PS.元蘭不僅僅是宮女,也不僅僅是德妃……她,還蠻強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