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纔不管他的恭維，扭身躲開他的懷抱，拎起包就去穿鞋：
“你不是要給我驚喜的嗎，走吧。我都快要餓死了。”
打開門，我噙着勝利的微笑大步踏過，衛堯青着臉，無可奈何地跟在我的身後。他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妥協，不過臨出門還帶了一件外套，二話不說就披在了我的肩上。
“晚上風涼，小心感冒。”
我心裡微暖，算了，跟他較勁，真不知是氣到了他還是氣到自己。
衛堯，總是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哄我，也有辦法讓我在第一時間心甘情願的妥協。
這不是遷就，也不是退讓，而是我欣然接受他的一切體貼和照顧。
樓下的米蘭餐廳，服務員引着我們坐在了一處靠窗的僻靜地方。
眼見此處窗明几淨，海上風光一覽無餘。目光落在近處，鋥光瓦亮的餐具一字排開，躺在淺粉色的絨質桌布上，亮的惹眼；一側燭光搖曳，酒杯輝映，再看兩側鮮花盆栽，清香淡雅。還未落座就已生浪漫氣氛。衛堯這傢伙……還真是下了血本了，但是……我真的好喜歡。
打量一番，我半天就憋出了一句話：
“還不錯。”
衛堯但笑不語，服務員面帶微笑地問他：“衛先生，您要的紅酒已經醒好了，是現在就送上來嗎？”
衛堯頷首，服務員就下去準備了。
“這就是你準備給我的驚喜？”
衛堯在桌子上向我伸出手，他淺笑：“喜歡嗎？”
我心裡叫囂着“喜歡”，可嘴上卻什麼也沒有說。
“今天是你生日，爲什麼是你給我驚喜？”
十指相握，他柔聲：“所以我們纔來長明島啊。爲了今天，我可是準備了很久。”
他開始忍不住嘚瑟，可是我還是想着下午的風波，心裡有些煩悶：
“要是沒有下午那一出，興許我會更加高興。”
“好啦，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從現在開始，你只能專注地想我、陪我，不能心有旁騖。”
“……”
一道道生冷的開胃菜慢慢上桌：五色沙拉芝士拼盤，時嫩鮮蔬，鮮蝦雞尾酒，飽滿多汁，看着就讓人蠢蠢欲動。我耐不住性子，動筷開吃。
衛堯只是甜甜笑着，看我吃的開心，他也開心。我皺眉，道：“吃你的飯，不要看我。”
“老婆不知道有個成語，叫做秀色可餐嗎？”
我呵呵冷笑，擦了擦嘴道：“那敢情好啊，以後咱們家的糧食可以省下來不少，你就別吃了，看着我就飽了。”
“一會還有硬菜，這個到底有些涼，少吃一點。”
“知道啦，又開始囉嗦。”
等主菜上來，吃了大半，我就已經開始撐了。總看着衛堯吃的心不在焉，我的第六感忽然靈光一閃，今天衛堯的這番安排，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或者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小說裡不都是這麼寫的麼，男主會在飯後的甜點冰淇淋裡，偷
偷放一枚鑽戒，然後緊接着就是逼婚……哦不，是求婚！
我渾身一機靈，衛堯這驚喜，難道是要跟我求婚！
我慢慢地放下了刀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心裡越想越覺得會是這樣。
“怎麼了？”
衛堯看我停了下來，問：“難道你也想給咱們家省糧食？”
“阿堯，你該不會是對我有所圖謀吧？”
他一臉無辜：“我就是想有圖謀，也力不從心了。胳膊和腿都傷了，我還能把你怎麼樣？”
“不對，這不像你的風格。說吧，誰給你支的招，這浪漫勁兒都快讓我沉迷其中了。”
“……”
看他一臉無奈，我就知道我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作爲一個從前偷偷跑來看我都能被我看穿的人，他的一舉一動都太刻意了，想看不穿都難啊……
“薇薇，你就不能稍微傻笨一點麼……每次製造點小浪漫，總是會出各種狀況。”
我忍不住笑了，不知是因爲他懊喪的埋怨，還是自己“英明”地揭穿，還是自己總是這麼地瞭解他。想想之前，他想一夜之後出現在我的宿舍門前，結果在火車就被我發現了；再後來，剛和衛堯和好的時候，他聯合我的姐妹小夥伴們，打算給我一場鮮花盛宴，結果也險些被我搞砸了。對此，衛堯後來向我表示，我就是破壞浪漫密謀的殺手……
囧，看來這一次我好像又給弄砸了。
“吃人的嘴短，那你就老實交代了吧，你請我吃這頓，到底想幹嘛？”
衛堯眼中光彩璀璨，閃亮如星。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我，語帶柔情：
“薇薇，其實今天這個節目我準備了很久，兩年前，我的計劃就已經提上了日程。那個時候我原本打算，等我生日那天，爲你奉上。可是後來計劃被打亂，竟然一拖就是兩年，我們從十六歲相識，已經有十年了。
我總覺老天像是在考驗我的決心和勇氣，每當我鼓起勇氣向你靠近的時候，就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可是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焦急過，我想讓你慢慢地瞭解我，靠近我，愛上我，我也想我們的愛情可以水到渠成，細水長流，然後順理成章地步入婚姻的聖殿。
這一路走來，我知道自己有的時候有些不討歡喜，有時候笨笨的，猜不出你的心思，惹你生氣；畢業期間，因爲我的自負，我沒能遵守承諾，跟你留在同一座城市，我也知道你爲此承受了許多的委屈和難過；可是直到分手之前，你從來沒有想我抱怨過一句話，你總是願意相信，異地戀的我們一定會有一個完美的結果；你相信我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如果不是因爲誤會，如果不是因爲我一開始的欺騙，我不信你會離開。這個小小的密謀，一擱再擱，然而從和你重新遇見你的那一刻開始，它就已經重新啓動了。十年前開始，我做的每一件事，我說的每一句話，我想的每一個靈感，都是爲了離你更近；五年前開始，我做的每一個決定，我努力的每一個目標，我捨棄的每一次機遇，都是爲了娶到你。”
他起身，緩緩走到我的面前，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個精緻的小方盒，緩緩地打開。
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得七上八下，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裙襬。
這是要跟我求婚的節奏嗎？！
本以爲我看穿了他的把戲，就一定會在此刻調侃他，可是當看着他真誠地，實實在在地單膝跪向我的那一剎，我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淪陷了。
衛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可眼底深深的溫柔，脣角淺淺的笑意，如春風，軟輕柔，似細雨，沾溼眼睫。
“五年前，生日那天，我送了你一枚銀戒，那是我第一次給女孩挑戒指，也是我第一次把戒指套在女孩的手上。那時我對你說，以後我會來拿鑽石的換。這個承諾，今天我想向你兌現。我知道自己還不夠成熟，這幾年的離別我不確定你是否還願意相信，我能夠給你想要的幸福。
但是薇薇，不論歲月過去多久，不管何時何地，我依然愛你，在一起愛，分開了也愛，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好不好？”
原本僻靜的角落，陸陸續續有陌生的食客開始鼓掌，一旁是傻眼的服務生推着生日蛋糕過來，一副“說好切完蛋糕許願的時候，撒花求婚呢，怎麼突然就提前了”的錯愕表情；徐徐而來的小提琴獨奏，是我和衛堯一起錄過的那首歌。
“……因爲愛情，不會有悲傷，所以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
……因爲愛情，簡單的生長，可以隨時爲你瘋狂。”
幸福嗎？如果非要用言語來形容我此時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小的時候，一直期盼媽媽給我買最愛的髮卡，結果我驚喜地收穫了一套華麗的新衣；就像是上學的時候，焦急地等待着下課，想着校門口小賣部裡那誘惑的棉花糖；就像是現在，你明明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可是你依然還是忍不住期待，期待着他給你更大的驚喜。
還記得從前，我和他也曾討論過求婚的環節，衛堯十分好奇地問過我，究竟我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同意他的求婚，我那時的回答好像是，至少要有好朋友的見證，要他誠懇求娶，單膝跪地，要所有人的祝福，最好是能給我一個措手不及，要知道，我可不是那麼容易騙的。
而如今，沒有花雨漫天，可幸福的淚水還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我忍不住伸手去接，望着他好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答應他吧！”
“嫁給他吧！”
人羣裡傳來歡呼和撮合，他掌心的戒指，光芒璀璨，是他一心一意地選擇，指定我——
蛋糕緩緩放在桌上，上面用巧克力畫着：“Marryme？Imissyou，”燭光搖曳，碎影斑駁。滋生這許多浪漫，竟也比想象中的更加令人沉醉。
滿堂的鼓掌和歡呼，衆人眼中的羨慕和祝福，那一刻，我好像站在了雲端，連指尖都開始變酥，耳朵裡他們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東西，恍恍惚惚地聽不太清楚。
滿眼滿心，都是他，他的樣子，他的仰望我那一雙真誠的眼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