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人羣慢慢地靜了下來，我忍不住偷偷擦去臉上幸福的淚痕，失笑，想要說話，可是一開口聲音就抖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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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人海，卻見一抹怨毒的目光直射過來，從感動崩潰的理智中，我驚醒過來，是莫奈陰測測地望着這裡，那眼神當中，嫉妒、不甘、毀滅、嘲笑……摻雜太多複雜的情感，目光似利劍直紮在我的心底。
方纔莫奈的竟在剎那間迴響在心扉，讓我不寒而慄。
……
“你以爲你還有路可退嗎？林采薇，你想死，不要拉着衛堯去死！”
……
不聽使喚擡起的胳膊下意識地攥緊裙襬，我眼底的猶豫在衛堯看來就像是一道劃痕落在他的心口。我的脖子僵硬，舌頭髮麻，那一刻，腦海裡想了很多很多。
我會相信莫奈所說的那些離譜的事情嗎？我會願意爲了這個不確定的事實而放棄衛堯嗎？我會因爲害怕死，就鬆開衛堯的手嗎？
不，我不能。
我的心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我愛他，愛慘了他。從上學時候開始，就許下了非君不嫁的誓言，我們走走停停，歷經風雨這麼多年，卻在這個時候，我竟然因爲莫奈的威脅而猶豫了？
這剎那的猶豫並沒有讓我放棄他，而是無比堅定地點頭，並且勇敢地把手伸給了他。
我願意！
願與君長長久久，願與君相知相惜！願與君白頭偕老！！願與君風雨不棄！！！
衛堯的眼底放出萬丈光芒，我的小太陽，剎那間風華絕代，英氣逼人，那份暖意從此真的只容我一人所有，那份體貼的溫柔從此只爲我一人綻放。
衛堯小心翼翼地取下戒指，絲絲涼意一點一點從指尖躍上心頭。
我的心也隨之跳動，灼烈如同跳躍在火焰之上！
他在我的手背輕輕落下虔誠一吻，剎那永恆，咫尺風華，盡在此刻銘刻。我想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此時此刻地他。此刻的他，腿腳還有傷，手臂也不怎麼靈活，可是他依然照全樣滿足了我的公主夢。
就在他起身擁我入懷的剎那，自我們的頭頂，真的落下了漫天花、雨，耳畔是大家的祝福地掌聲，胸前是他緊實健碩的胸膛，那麼真實地感受到了，我是真的真的答應了他的求婚。
罷了罷了，就算以後真的會有腥風血雨，就算以後莫奈真的會不再放過我，就算以後我會因爲莫柔陷入萬劫不復！
我也絕不後悔此時此刻的決定！
因爲我相信，他會護我，我會保他。
我們演繹的不是狗血青春，而是屬於我們自己的愛情故事。我不相信就真的那麼背，一切都會被莫奈言重，她又不是預言家。或許這些話，都只是嫉妒而發的虛妄，我不該被這些控訴所迷惑，那樣，衛堯的愛就太不值得了。
想通了這些，我拋開所有的顧忌，熱烈地相擁。
再回頭時，莫奈已經消失在人羣中，她走了，卻實實在在地給我的心裡埋了了一團疑惑。
或許，我是該找個人好好地瞭解一下過去的事情了。
不爲我，也爲了我們的未來。
任何攔在我和衛堯面前的障礙，我必定會想辦法搬開。
只是此次遇上的對手，似乎不會那麼輕易放棄。她是華創的股東，是衛堯的上司，是莫柔的親人。她還有多少層隱藏身份我並不知道，接下來她會如何還擊我也不知道，一想到這裡，又是焦頭爛額，一團焦慮。
但是這樣焦躁的時間並沒有堅持多久，隨即而來發生的更大的一件事，已經讓我愈發措手不及，慌亂不堪。
衛堯的求婚，就像是多骨諾米牌的開端，觸發後所有的事情都開始運轉，絲絲扣扣，環環節節，這一段又一段似有若無的聯繫，終於將我拉向了人生的最低谷，到頭來回顧，才知道有的時候，命運真的是出奇的相似，又是離奇的不同，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我和莫柔之間的絲絲縷縷再也無法輕易割斷。
就在衛堯求婚後的三個小時裡，我們並沒有浪漫地感受纏綿相擁，沒有煙花，沒有春宵。彼時我們的車行駛在回往S市的高速公路上，衛堯的手傷了，車由我開，車速一直飆到極致，久持不下。
這樣匆忙地結束旅程，只因爲我接到的一通電話，急促而催命，焦急而憂心。
電話是媽媽打來的，她說，奶奶病危，讓我回家見她最後一面。
我的心情起起落落，情緒煩雜。回想那個電話，媽媽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疲憊，除非萬不得已，他們很少因爲家裡的事情打擾我。這一次，奶奶只怕是……
當機立斷，我們結束了旅程，匆匆揀好行裝，返回家裡。一路上，風順着窗口的縫隙灌進來，才能使我不安的心稍微平靜些，衛堯只是默默地在副駕上陪伴着我，現在的我，需要的是冷靜，需要的是時間，快一點回到老家去。
“機票我已經給你訂好了，明早最早一班，今晚我們就住在機場附近，你明天就可以到了，別擔心。”
“嗯。”我艱難地應了一聲，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奶奶年紀大了，這些年我們祖孫倆的感情總是淡淡的，爺爺去世時奶奶對我們一家的態度實在讓人心寒，逢年過節的時候，連問候都成了一種形式。奶奶避我們若蛇蠍，前陣子聽說奶奶病情已經漸漸穩定，爸爸也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怎麼突然就……
媽媽在電話裡說的比較含糊，只讓我快點回來，那當中的意思，竟然是想讓我趕着去見她最後一面！
我有些不能接受，今年過年去她那裡問候，她的身子骨還那麼硬朗，嗓門大的像高音喇叭，怎麼會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平時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我半夜開了40分鐘就到了，我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可是關了燈，我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心裡像是壓着一塊石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衛堯緊緊地環住我，他低沉的嗓音在夜裡顯得特別醇厚，有一種安撫人心的神奇。
“睡不着？”
“嗯……”
“還在擔心奶奶嗎？”
我平躺，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牽着衛堯的手掌，輕聲地說：
“算是吧。”
“奶奶吉人自有天相，她會沒事的。你別太擔心，如果睡不好，明天回去了，你的臉色不好也會讓家人擔心的。”
“嗯……”
“你有心事？”
當然，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感情上的，工作上的，甚至家裡的，太多太多，讓人難以揹負。我有些愧疚地說：
“現在想起來，上一次給奶奶打電話，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沒事的，你回去了，就可以見到她了。”
我微微搖頭：“我想要見她，可是又害怕見到她。”
衛堯輕嘆：“這是什麼話，人老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要堅強一點。”
“不是因爲這個……我只是害怕她又會像上一次那樣，鬧得我爸下不來臺。”說到這裡我嘆了口氣，繼續道：
“我以前給你提過，我爸不是我奶奶的親生兒子，我的親奶奶幾十年前就死了，這個奶奶是爺爺的繼妻。自從爺爺去世以後，奶奶對我們一家還有大姑姑一家，就跟防賊一樣，好幾次都在公開場合說我爸還有大姑的不是。
大三暑假那會兒，她暑熱生病住院，我們都過去照顧，可是她卻好心當驢肝肺，以爲我們是上門討債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要跟我爸爸斷絕關係，罵得很難聽……還說我們全家都是騙子。那後來我爸爸也被氣出了病，可是奶奶卻仗着自己是長輩，從來不管我爸的感受，甚至連帶我都是不冷不熱，連哼都不哼一下。
後來奶奶直接就在外面宣揚流言，竟然說我爸不是我爺爺的親兒子，是撿回來的，還說現在她這麼做就是不想讓林家的祖輩蒙受恥辱，這都什麼胡言亂語！傳到我們耳朵裡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爲這事，我爸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痛苦，可是他也從來不在我和媽媽的面前表現什麼，但是我知道被自己最親的人拋棄那種感覺。我只是爲我爸爸感到難受，我害怕的是從前那麼難看的一幕，還要再讓我爸爸承受一次。”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從前不說這些，是總想着還可以逃避，我一個人在外面逍遙自在，家裡的事也只有回去的那幾天會感到煩心。從高中畢業以後，見奶奶的次數屈指可數，爺爺去世以後，奶奶像是變了一個人，刁鑽刻薄、貪財吝嗇、動輒大罵，變得再也不是我心目中那個慈祥的老人了。
“有些事我寧願一輩子也不要想起，可是有些事該面對的還是要去面對。記得小時候，奶奶還經常帶着我一大早去火車道上走，還給我做我最愛吃的糖醋排骨，我小學畢業的時候她還送了我一個她親手做的布偶娃娃作爲禮物。那個時候她也是很好很好的，對我們幾個孫子輩的孩子都一視同仁，特別照顧。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