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了然,原來那一天在慶功宴上聽到他們的對話,吳用所說的“停止”就是這個?
韓雪繼續揭露莫家與羅家的種種“罪行”,羅恩的父親當年並不看好自己兒子和私生女的愛情,所以對這門婚事並不是很滿意。要不是後來莫柔的身份曝光,她的父親是林家老大(現在是老二了),估計羅恩的父親不會輕易點頭。
按照之前汐灩姑姑和呃羅恩對我說的一些信息,莫柔是在訂婚當天服食安眠藥並割腕,但羅恩始終不相信莫柔是真的自殺,所以將兩家鬧得天翻地覆。出於息事寧人的目的,羅恩的父親才決定給羅恩一個說法,讓他死心。
而這個說法,就是吳慶明診斷失誤,低估了病人抑鬱症的嚴重程度,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是病患承受不住壓力自殺。而吳家也因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我有些疑惑,問她:
“莫家爲什麼要把婭婭關進精神病院?”
韓雪沒想到我會打斷她,問這麼一個問題,雖然不屑,但依然解釋說: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爲什麼。婭婭說不清楚,只是牢牢記住了那個車牌號。而那輛車,就是莫家獨子莫贇的。”
我沉默,韓雪在前面的匝道下高速,我瞟了一眼站牌,我們已經到了青海省的省會。這裡,就是交易的目的地嗎?
“林采薇,我原本不想這麼做的,但是你已經壞了吳用的好事,我不能讓他再爲你丟了性命。如果你還念着謝阿姨的好,就不要再掙扎。那個藥可以讓你昏睡,但終歸對腦神經有損傷,你要是識趣,一會我就讓你清醒着。”
我嗯了一聲,看來我得想別的辦法了。這段時間不能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得想辦法把我在西寧的消息傳遞出去。
莫柔的死疑點斑斑,就連當初斷案的那個法官的女兒也疑竇重重,何況吳用本人,他一定暗中發現了什麼吧。韓雪說他有生命危險,可是警方的人一直都沒有找到他,看來……吳用是落在那個幕後主使的手裡了。
“韓雪,你可以告訴我,一開始在Q市,你爲什麼會被人圍毆嗎?”
也是那也深夜,我纔會捲入這個漩渦當中,再也不能撇清。
車子駛離收費站,沉入黑夜當中,韓雪的聲音一直在我的耳邊遊蕩:
“你還猜不到跟我們合作的幕後主使是誰嗎?”她嘆了口氣:“策劃案一事本就是我和吳用一手設計,只是想讓友創得不到傾心的幫助,讓它繼續留在夏娜。如果真的是這樣,對誰最有利呢?
當然是莫家,可不曾想,你三番兩次攪局,再加上拍賣主的偏袒,剽竊的事情根本瞞不住。吳用和莫家興合作,本就是利益相綁,目的沒有達成,以爲吳用故意使詐騙他,他惱羞成怒,纔會派出打手修理警告。只是沒想到當時你會在現場,如果被你發現,我和吳用就會徹底暴露,沒有辦法才使了一招苦肉計,把錯誤都怪在了一個不存在的人身上。”
說到這兒,她眼裡閃過一絲幽光:“卻沒想到你沒有那麼好糊弄,一心追查趙希哲的下落,扯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而吳用……他竟然也對你越陷越深。”
韓雪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尖都開始發白,她強忍着怒火,抹出一絲笑來:“不過沒關係,我想一會吳用看到你,應該會很開心的吧。”
我嘆了口氣,一切都明白了。
可是現在知道會不會有點太晚了?
車子進入市區以後,竟然沒有多做停留,韓雪只是在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些食物和水,然後驅車開到了一架立交橋的下面,她扔給我一塊布,說:
“如果你不想因爲看見太多沒命,還是把眼睛遮起來。”
我想了想那次韓雪身上被打的瘀傷和骨裂,這種時候還是保命要緊……
車子停了下來,我蒙上了眼睛,四下變得黑暗,聽覺更加靈敏。聽見韓雪撥通了電話,平靜地說:“人我帶來了。”
三分鐘後,透過黑布有強烈的車燈照了進來,感覺周圍好像又開過來好幾輛車,韓雪打開車門把我留在了車裡。
“林采薇我帶來了,把吳用給我放了!”
“臭娘們,你很口鎮(厲害)啊。”那邊似乎是三五個年輕小夥,操着一地方言,罵罵咧咧的。還依稀聽見打人耳光的聲音,我下意識地拉住了門把手,心提到了嗓子眼。
“想要見吳用,那就跟我們走吧。”
韓雪大呼:“我們明明說好的,我把人帶來,你們放了他!”
“現在全國都在通緝他,放了他豈不是把我們供出來?韓雪,你放機靈點,你別以爲老闆不知道他老母和那個患病的妹妹在哪裡。只抓你們兩個,已經夠客氣的了。”
我嚇得一個激靈,可下一秒車門已經被毫不客氣地拽開,我毫無防備,加上藥效還未過,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直接就被扯到了地上。
緊接着一個有力的手撫在我的背上,就像一陣陰風一樣,我嚇得忍不住“啊”得叫了一聲,那個人粗魯地把我從地上拽起來,竟然客客氣氣地說:
“林小姐,你最好不要大喊大叫,我這幫手下可不懂得憐香惜玉,你要是叫的太大聲嚇着他們了,我可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韓雪……呢?”
那個人冷笑:“你不必知道太多,跟我們走吧。”
我奮力掙開那人的鉗制,強自鎮定地說:“我自己走!”
他們推推搡搡把我帶上了另一輛車,一邊一個把我夾在中間,然後車開了,駛向下一個未知的終點。
剛開始我還想努力地辨識方位,可是司機好像故意兜圈子一般,沒走多久我自己已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只覺得車速越來越快,好像駛離市區。
我不敢亂說話,車子裡靜的好像空無一人,只在我都快睡着的時候依稀聽到人睡眠當中粗重的呼吸聲。
等到眼前慢慢亮起來的時候,車子也終於抵達了最終的地方。
下車後,外面妖風陣陣,大雪呼嘯,腳底下是厚實的積雪,身邊是陰沉沉的男人,在這個未知的孤立無援的地方,我甚至在想,會不會我這輩子都無法走出這個地方了呢?
前方厚重的開門聲,好像是個鐵柵欄,吱吱呀呀開了門以後,他們帶着我進去,進進拐拐好幾下,才停
了下來,還沒等我反應,就有人把我推進了屋子,緊跟着我進來的還有什麼東西滾到我腳邊,我下意識地避開,再然後,門就被重重地鎖上了。
等了好久,感覺沒有聲音了,我纔敢伸手把頭上的黑布給取了。屋子裡特別暗,只在2米多高的地方開了一扇窗,那個尺寸也就能鑽進個小孩。光線中飛舞的灰塵雜亂無章,看着讓人心中煩亂。
我省着力氣,慢慢蹲下來,這纔看清剛纔滾到我腳邊的竟然是韓雪,只是這會她臉頰紅腫,好像有點昏迷。
得……抓我的人都被抓了……比起那幫不知深淺的壞人,我還是覺得韓雪親切一點……
我輕輕推她,小聲地叫她的名字:
“韓雪,韓雪你醒醒?”
“……薇薇……?”黑暗中忽然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嚇了我一跳,可是仔細辨認,應該是個人發出來的。
而且聲音我很熟悉,我道:“吳用?”
那個人從陰影裡走出來,髮型凌亂,鬍子拉碴,更可怕的是臉上還帶着傷,手臂還綁着繃帶,我心裡一顫,又氣又惱。
這個禍害精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
我嘆了口氣,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再見。
我也懶得興師問罪了,只說:“她剛纔受傷了,也不知道傷的重不重。你先幫我把手上的繩子解開。”
吳用不語,卻還是幫着我解開繩子,再把韓雪扶到了一張簡陋的牀上。
這間屋子除了牀連張凳子都沒有,安頓好了韓雪,我們倆彼此站着,尷尬的看着對方。
吳用瘦了許多,也不知道他這三個月是怎麼過來的,我被他害得這麼慘,現在看他比我還慘,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對不起……”
他開口,我擺擺手:“都這樣了還道什麼歉啊,我覺得我上輩子一定是跟你有仇,這輩子來還債的。”
我仔細打量了吳用一眼,他自己也是淤青滿滿,我低聲問道: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抓你?你……?”
吳用側臉掩過自己臉上的傷,輕描淡寫地解釋:
“我回到Q市後不久,他們就找上門了,我還沒來得及把我媽和婭婭安頓好,他們就找了我們,我不想家人受傷害,就跟他們走了。”
“他們找你幹嘛,你怎麼不去警察局自首呢?你知不知道!——”我拔高了聲音,有些憤懣道:
“你知不知道,就因爲你暗箱操作,進了那一批不達標的鋼材,友創項目已經被迫終止,新系列汽車不會再進行二線生產!多少人替你背了黑鍋!”
我氣的跳腳:“虧得當初羅恩還心軟放你一馬,只是把你趕去了分公司。可是……你卻——”
“他會做那個決定,可不是爲了心疼我。”吳用冷漠地說:“他只是不想讓媒體曝出對合作項目不好的新聞,影響銷量。至於車禍那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我皺眉:“你到現在還不肯說實話?韓雪在路上都已經跟我承認了!還有,你當初爲什麼舉薦我做顧問,難道你一開始就打算找我當替罪羊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