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啦,”我毫不猶豫地說:“我怎麼會和你的家人對着幹呢?”
“那不就好了。你這麼乖,我的家人喜歡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拆散我們呢?所以,你想的這個假設根本就不會存在,不存在也不會發生的事情,你以後就不要在想了。”
“哦……”
衛堯那邊又說:“今天你折騰了一天也夠累的了,還是趕緊去休息吧,好在明天週末,在家裡放鬆放鬆,什麼也別管了。聽到沒有?”
我剛想答應,忽然就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答應謝阿姨去陪伴婭婭的事情,看來明後天可要在婭婭家度過了。
陪了婭婭兩天,感覺她的精神狀態還不錯,只是有的時候行事風格有些孩子氣,習慣就好。
週日晚上,謝阿姨提前打了電話來,說她晚上回來,要請我在外面吃飯,感謝我陪了婭婭兩天,本來想拒絕,但是拗不過婭婭還有謝阿姨的盛情邀請,我只好應了。
7月的酷暑已然來臨,B市的傍晚纔有一絲微微涼意,知了蟬鳴讓整座城市都在不安地躁動着,地面熱的都可以攤雞蛋了,這樣的天氣最需要一場大雨。
出門的時候,正趕上晚高峰,把我和婭婭坐的出租車堵在了半路。我給謝阿姨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可能會晚一點到,謝阿姨說:
“沒關係沒關係,你們慢慢過來吧。我和兒子也在過去的路上呢。”
第一次聽謝阿姨提到她的兒子,我才知道原來今天不止我們三個人啊……
“您的兒子也在?”
謝阿姨說:“是啊,他來接我,順道一起吃飯,其實今晚這頓飯是他想要當面感謝你。我老是在他面前誇你,他就說想見見你,不過采薇啊,阿姨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一起吃個飯。”
我很無奈,沒想到還要見謝阿姨的兒子。
出租車在15分鐘後才慢慢挪動起來,車子穿過高架下的橋洞,進入輔路。沿途高樓零零星星地散落,時不時掠過商業圈和高大的辦公樓。透過窗戶看外面的天空,才發現下午的晴朗不知道何時悄然襲來了卷卷烏雲,我隱隱覺得這裡有一些熟悉感,直到那座軍區醫院的大樓從我面前閃過,我才恍然,週五晚上我分明剛剛從這裡離開的,不過按着我超級路癡的暈方向感,能夠後知後覺地辨識出來這裡,已經非常地不容易了。
兩天了……也不知道季婉姐怎麼樣了,還有蕭師哥,他有沒有去見她,好好地談一談呢?
身邊的婭婭忽然撲進了我的懷裡,我嚇了一跳,低頭看她,卻見她把頭埋在我的懷裡。
“婭婭,怎麼了?”
“薇姐姐,我看到那家醫院了……”婭婭的語氣裡充滿了害怕和不安,她輕聲地說:
“我爸爸……我爸爸,他以前就是在這裡工作……”
我的腦子裡轟的一下,好像整個人都懵掉了。
所有瑣碎的細節,還有情節終於可以慢慢地穿起來。
婭婭的爸爸,真的就是李瞳口中那個可憐的醫生。我猜的,並沒有錯。
我緊緊抱着她,低聲安慰說:
“別怕,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你已經長大了,你爸爸他看到
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感到欣慰。”
婭婭低聲說:
“其實我不喜歡當醫生,專業是媽媽給我報的。我真的很害怕,真的,薇姐姐,每一次去醫院,我都會特別壓抑。可是……我也知道,學醫是爸爸對我的期待,我不能辜負。以前照顧我的醫生也說過,人最可怕的敵人,其實是自己。”
“對,你現在變得很勇敢,是因爲你有家人的支撐,還有那麼多給予你關懷和溫暖的人。”
“嗯,我知道,我以我父親爲榮,我也會努力學習,希望以後能夠像他一樣成爲一名優秀的醫生。”
“對……”
我頓了一下,忍不住問她:“婭婭,你的爸爸叫什麼名字?”
“他叫吳慶明。”
吳慶明?我點點頭,瞭然笑着說:“原來你姓吳?”
婭婭訝然:“薇姐姐你都不知道我的大名嗎?我就是叫吳婭,不過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以前上初中的時候,班裡的男生老是給我起外號,叫我‘烏鴉’。氣死我了。”
我忍俊不禁,摸摸她的腦袋。
6點多,抵達謝阿姨所說的飯店,我們才匆匆上樓,因爲要見謝阿姨的家人,說真的,心裡有壓力。當然也對這個神秘的兒子感到好奇,算起來和謝阿姨家認識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她們這對母女都特別好,謝阿姨樂觀開懷,隱忍堅強,小婭婭有的時候雖然有些怯懦,但整體還是受到她媽媽的影響,一直很樂觀。
那麼,這個經常不着家的兒子,又會是什麼樣呢?
回想謝阿姨對他的描述,有才華、多金、三十出頭、有女朋友、專情……聽上去還不錯。
但是……事情的發展似乎並沒有我想想的那麼順利!
推門進去,謝阿姨迎了上來,笑着說:
“你們來啦,快進來,快進來。”
進了包廂以後只見謝阿姨一個人在桌邊等我們,就坐很久也沒有看見謝阿姨的兒子,我就問:
“阿姨,您的兒子呢?”
謝阿姨很生氣地說:“這個臭小子,本來說好的跟我們一起吃個飯,結果他臨時又有事,等不及就走了。真是氣死我了。”
原來又不告而別了?
之前謝阿姨電話裡還很開心地想要介紹我們認識,怎麼他突然有事就走了呢?
就感覺他好像是故意躲着我一樣,不過也許是我多心了吧。看阿姨帶着怒意的面容,我安慰說:
“沒事,以後有機會您再介紹我們認識吧。”
謝阿姨似乎不願意再談及這個話題,吩咐服務員準備上菜,然後就問婭婭這兩天有沒有聽我的話什麼的。
婭婭很乖,這兩天也沒有異常,只是剛纔醫院的事情似乎刺激到了她,我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所以很及時地反饋給了謝阿姨。
“軍區醫院?”謝阿姨臉色一暗,她側頭安慰地給了婭婭一個擁抱,說:“沒事了,婭婭。”她又對我說:
“這沒事的,過幾天我會帶婭婭去醫生那裡去一下。這兩天真是謝謝你了,采薇。”
“沒事的。”
我一口一口地喝水,抿了抿脣角,問道:
“謝阿姨,叔叔……以前是在那家醫院工作?”
謝阿姨點點頭:“是啊。一直兢兢業業,也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我有個高中同學就在這裡工作,有一次聊起一件醫院大事,說是精神科的一位醫生,因爲病人自殺沒有搶救過來受到了牽連,當時我也沒多想,今天聽婭婭提起,才意識到……現在當醫生也不容易。”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謝阿姨嘆了口氣:“我丈夫的死也不是因爲那個女孩自殺直接導致的,是他自己沒有過自己那道坎。”
“我……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您,不過,還是希望你不要太難過。”
謝阿姨擡頭看着我,眼神裡有一絲疑惑一閃而過,她勉強笑了笑:“都過去好幾年了,再傷心也要繼續過日子。你放心,我沒有什麼事。”
我點點頭,知道這樣悲傷的話題還是不要再繼續的好,所以就找話題問:
“阿姨您回老家,是做什麼去了?”
謝阿姨支吾了一下,說:“哦,婭婭的戶口還沒辦好,我回去辦理一下,順便就是把家裡面的房子什麼的辦妥了,以後我們就打算在B市長住了。”
“那也不錯,以後婭婭週末,還可以回家陪您。這樣可比我上大學那個時候幸福多了。”
“這兩天太麻煩你了,喏,這個是老家的特產海鮮,我給你帶了一些,我想着你在家裡也不做飯,所以帶的都是熟食,你今天晚上回去把它擱在冰箱裡,明天記得吃掉。現在天氣熱,東西都放不住。”
我甜甜笑了一下,毫不客氣地拿了過來:“那就謝謝阿姨啦,我最喜歡吃小龍蝦了。”
“媽媽,哥哥呢?”婭婭忽然問。
“你哥又去忙了。”
婭婭失落道:“他老是這麼忙,上週說好和我們一起吃飯的,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你這孩子……”謝阿姨也不好責備她,就說:“他是真的有事要加班,他說了,明天有空就回來,然後你不是一直想去遊樂園玩嗎,讓他帶你去。”
“真的?”婭婭驚喜地問:“可不可以讓薇姐姐跟我們一起去?”
謝阿姨猶豫:“這——”
我道:“婭婭,姐姐明天還要上班呢,恐怕就不能陪你一起玩了。”
“好吧。”婭婭撅嘴表示很遺憾,謝阿姨道:
“對了,采薇,還不知道你在哪裡上班呢?”
“我在一家汽車公司工作,只要還是設計。”
“那家公司叫什麼名字?”
“EMT。阿姨您知道嗎?”
謝阿姨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她說:“好像聽說過,電視廣告裡,那個什麼系列的汽車。”
我忍不住莞爾:“阿姨您還挺會關注的,那個系列還的確是我們公司合作設計的呢,不過那個時候我還沒入職呢。”
我們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可我總是覺得今天這頓飯吃的很壓抑,謝阿姨的心事很重,眉頭不自覺地皺着,看見我擔心地看着她,她又會變得平常。
這個樣子……就像是有什麼瞞着我一樣。
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