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不算大的辦公室裡,氣氛隨着藍玉說出那句話之後變得緊張起來,也許她說得對,我們誰也沒有資格去替另一個做決定。
窗外一陣晚風吹了進來,我擡起頭看向了藍玉,“是,但這是安妮再三強調讓我不告訴你的,我覺得她說得對,因爲你太沖動。”
“衝動?”藍玉自嘲的笑了笑,“如果我今天不出現在你的辦公室裡,你和我姐就打算一直對我瞞下去,對嗎?”
我站直了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放緩了語氣說:“至少要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呼出口氣,沉吟了一下,“藍玉,你再給我點時間,現在我真的沒辦法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和......”
她不罷休:“不可以!你至少要和我交代這麼做理由。”
我使勁地撓了撓頭髮,叉着腰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幾步,“Ok,我給你一個理由,在你來找我之前,你知道都有誰找過我嗎?今天早上,我和那幾個媒體人先是被JC上門帶走調查做筆錄了,結果錄着錄着突然來了一批人,直接把我們從局裡帶走,後來瞭解清楚了我才知道,過程中帶走我們的那批人是從北京的TS調查組過來的,現在,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嗎?”
藍玉的臉上開始變得有些驚訝而嚴肅了,但就是沒有絲毫慌亂的感覺,反而變得異常理智,“TS調查組?他們爲什麼會找你?”
我無辜的表情回道:“你問我,那我問誰去?人家總不可能把自己手上在查着的案子告訴你吧?不過他要求我把自己掌握的信息詳細地和他說出來。”
有了大致的坦白後,藍玉對我的態度終於好轉了些,“我要去找我姐,你告訴我,她是怎麼找到你的。”
“只有她能聯繫到我們,我們沒辦法主動找到她。”這一點我沒有瞞她,而是說了實話,當初安妮聯繫我的電話號碼我後來有無數次打回去,但都是關機的語音提醒。
“那你把她的聯繫方式給我,我自己去找。”
我說不過她,只好把當時安妮聯繫我的號碼給了她,藍玉拿到號碼的第一時間就是撥打了過去,結果和我一樣,也是關機狀態。
“我沒騙你吧?”
她眼神飄忽,吸了吸鼻子,拎起揹包站了起來,“我先走了,不妨礙你工作。”她剛想走,忽然又回過了頭來,“我這次回來就等過完年再上北京了,接下來還有發生什麼事情的話,你必須都告訴我,否則我饒不了你。”
“等等。”我拉住了她的手臂,“這些天還不算很穩定,你先去齊民的酒店那邊住一段時間吧,等情況有所好轉了,你再回自己的地方住。”我說話的表情極其認真,就這麼注視着藍玉說道。
她猶豫了下,還是點頭答應了我的要求,這才離開了我的辦公室,我也當即讓齊民給她安排房間。
這天下午我並沒有在公司待得很久,而是在下午五點多就走了,大概也就是藍玉離開我這過後的大半個小時吧,因爲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去工作。小程序廣告引流的事情依舊是很火熱,我安排好相關的人員把這件事情把關好,尤其是林浩軒和蕭景兩人,現在公司的東西他們也全都熟悉了,我也比較放心。
晚上回來後,我沒有等楊帆,因爲他說今晚加班,所以我自己一個人六點多就吃完了飯,平常這個時間都還在公司伏案加班。飯後坐在沙發上抽了根菸,一會想着公司項目的事情,一會又想着TS調查組找我談話時的內容和場景,心裡亂得很,後面直接開了兩瓶紅酒獨自喝了起來,藉着微醺的狀態早早地睡覺。
......
“嘟......嘟......嘟......”
睡意朦朧中,我被手機震動的聲音給吵醒了,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窗外,原來已經第二天了,不過陽光很柔和,應該還很早。我強忍着睏乏感,伸手拿了手機過來。
“喂,浩軒,怎麼了?”我半靠着枕頭,一隻手拿着電話,另一隻手按着眉心。
“程,程總,佳視......出大問題了!!”林浩軒慌張說道,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結巴起來了。
我停下了原本在按着眉心的手,一個激靈從牀上坐了起來,“出什麼事了?”
林浩軒艱難地和我坦白道:“早上七點多的時候,客服那邊給我打電話過來,說是有人投訴我們把他的隱私信息給泄漏了出去,客服才安慰用戶沒多久,接着其他客服也接到了類似的投訴電話,全都是說我們泄漏用戶的隱私,客服經理那邊反饋回來的最新消息:截止到現在八點半,已經一共收到六十五個來投訴我們的用戶了。”
“運營呢?你聯繫蕭景了沒有?”我點擊了功放,立馬起牀換衣服。
“蕭,蕭景,他,我從早上接到第三個投訴信息的時候就和他聯繫了,可他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我一聽,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你先過去公司,我現在也馬上過去。”
“我已經來到公司樓下了。”
“行,你上去公司後,馬上叫公關經理過來公司跟他反映情況,籌備好相關的公關措施,如果九點之前他來不到公司就不用再過來,就說是我說的,還有,叫行政主管把蕭景的個人檔案以電子版的形式發到我手機。”
“好,我知道了。”
我換好衣服後,簡單地洗簌了一下,換上鞋子就出發了,連早餐都沒吃。在前往公司的路上,我用藍牙耳機給齊民打了個電話過去,告訴他早上所發生的突發情況,齊民也表示現在就馬上趕回公司,但我就只能先和他分頭行動了,他回公司穩住情況,而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處理。
在路上,行政主管已經把蕭景的檔案信息發到了我的手機上,我根據檔案上他的住處進行了導航,那是一個老式公寓,距離有點遠,是在海珠區的——沒錯,爲了消除我心裡的那不祥的預感,我打算直接去他的住處找他。然而,令我倍感煩躁的是,現在是處於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嚴重堵車,即便沒有路怒症的我此時也變得很煩躁。
整整過了半個多小時,我才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我走上公寓的樓,按照行政主管給我的信息,蕭景住在803房,走出電梯我敲了敲803號房,沒動靜,繼續敲,門就突然打開了,走出來的是一箇中年的肥胖婦女。
“幹啥?你找誰啊?”
我愣住了,過了會才問:“呃,請問這裡有沒有住着一個叫‘蕭景’的人?”
她冷漠回道:“沒有。”
我看了看手機上蕭景的個人檔案,接着問: “不對啊,這上面顯示的地址和信息就是叫蕭景的人住在這裡呀,你確定真的沒有嗎?”
那中年婦女想了想,愣了好一會才恍然大悟的說道:“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上一個租客吧,我是房東,她昨晚就搬走了,今天早上我過來這裡打掃衛生的,這個人還可以,把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呵呵呵~”她捂嘴笑了出來。
我勉強地擠出笑容,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她爲難的說道:“啊?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昨天晚上就搬走了,大概七八點的時候吧,那個,他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啊。”
我內心驚訝了一下,“你確定他是昨晚搬走的?”
“那是肯定的啊,還能有假啊,他都和我說了,而且行李什麼的都搬走了。”說完,她就打算把門給關上了。
“好吧,打擾了。”我垂頭喪氣地說道,其實讓我覺得失望和失落的不是那個胖胖的女房東說的話,而是我已經大概猜到蕭景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消失了。
找人無果後,我連忙驅車趕往公司,現在先不管他了,把公司當前的緊急情況處理好纔是重中之重。
回到了公司後,發現整個辦公室都出現了混亂了的情況,有些人在交談着,有些人在打着電話,走路都是神色匆匆的,一場突發情況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混亂的狀態。我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徑直走進了會議室。
我問:“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投訴的人有多少,得到控制了嗎?”
面對我這一連串的問題,齊民叉着腰,給了林浩軒一個眼神,示意他來回答我問的話,就他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以及其他人那不安的表情,我就能猜測出來目前的情況是有多麼嚴峻了。
林浩軒搖了搖頭,“現在被泄漏個人隱私資料的人已經達到200個人了,而且,目前還在繼續增加着,技術那邊給出的答覆是:我們的後臺系統被人植入了病毒,出現了Bug,還不是那種容易解決的Bug,他們現在正在處理着。”
我緩緩地閉上眼睛,冷靜了一會,“知道了,還有比這更壞的消息嗎?”
林浩軒和公關經理樑紹都不說話了,生怕把真實情況說出來會被我遷怒到他們身上,我轉過身來看着這兩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