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骨的寒冷竄遍了我的全身,我看到雪地上出現了瓔珞的畫像,而且是用我的鮮血勾勒出來的人像!
天空中不斷的飄下來大片大片的雪花,可是那些雪花卻掩蓋不住瓔珞的那張臉。
我撲過去不住撥開地上的雪,企圖撕毀那副在地上的畫,可是我發現一切都是徒勞。鮮血好像已經滲入到了積雪的深處,無論我再怎麼破壞,都毀不掉瓔珞的畫像。
我張着嘴絕望的嚎叫,可是卻沒有一絲絲的聲音溢出。
突然間肚子開始疼痛起來,我看着我的肚子就跟吹氣球一樣鼓了起來,甚至能感覺到裡頭的小崽子在極力的掙扎,想要從我肚子裡爬出來。
坐在地上,肚子疼的我幾乎要昏厥過去。肚子裡的小惡魔一點一點從我的身體裡爬了出來,小小的孩子,身上血淋淋的,她坐在雪地裡咬着手指頭對着我笑,奶聲奶氣的嘟囔着,“媽媽,媽媽……”
我受到了嚴重的驚嚇,這TM是孩子?
能自己從媽媽肚子裡爬出來,一爬出來就會叫媽媽,這是孩子?!
就在我發愣間,地上的瓔珞突然幻化出人形,一下子就掐住了我的孩子。孩子在她手中掙扎,她卻看着我陰惻惻的笑起來。
“把孩子還給我!”我衝着她大叫,可是聲音全部卡在嗓子裡。雖然一生出來就會叫媽媽的孩子挺恐怖的,但也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
瓔珞沒有理我,而是伸手扭掉了孩子的腦袋,鮮血四射……
“不要!”我大聲的叫着,面前的雪景迅速的倒退,回過神來我已經從牀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伸手摸到了肚子上,肚子裡的那隻異常的安分,只有我的睡衣溼的透透的。
“做噩夢了?”陸離低沉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嚇了一跳,要不是陸離拉着我,我就從牀上掉下去了。
驚魂未定間,陸離打開了房間的燈,我驚恐的看着陸離,鼻尖卻一陣酸澀。
“怎麼了?”
我死死的盯着陸離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我夢到了瓔珞,她扭掉了我孩子的腦袋……”
陸離的表情頓了一下,隨即拍着我的背說,“不過是噩夢罷了。”
“感覺很清晰,你從來就沒有告訴過關於瓔珞的事情,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現在又去了哪裡。我活的膽顫心驚、小心翼翼,生怕她從什麼角落裡竄了出來,打破我現在看似平靜的生活。陸離,瓔珞究竟是誰?會不會傷害我的孩子?”我不依不饒的揪着瓔珞不放,我觀察着陸離每一個表情,盯着他每一個動作。
我面前的這個陸離,讓我無時無刻不活在恐懼和擔憂之中。小心翼翼的珍藏這份感情,可是他卻一直算計我,到底我對他而言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瓔珞,千年前是我的戀人。”
“我知道,是你心中無法代替的戀人,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陸離頓了很久才說,“你還記得遇到牧藏的地方嗎?”
“記得。”
“瓔珞現在就在那裡,哪裡也不能去,更不可能傷害你。”
我苦笑了一下,垂着眼問,“難道你不知道牧藏曾經爲了送我回來,從記憶之城出來過?”
“小沫,你太多心了,瓔珞是個善良的女子,不會隨意傷害旁人。”
“不會隨意傷害?”我盯着陸離,不明白他憑什麼睜着眼睛說瞎話,“陸離,之前半夜掐我脖子的難道不是瓔珞?我被困在黑貓體內的時候,瓔珞難道沒有強佔過我的身體?憑什麼……憑什麼因爲你的袒護,就將瓔珞對我的傷害全部抹掉!陸離,你算計我的時候,難道心裡就沒有一點點掙扎?”
眼淚不斷的從我眼中滑落,怎麼都控制不住,“我不知道你現在對我這麼好是爲了什麼,也不知道你現在還在我身上算計什麼。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只想過着平靜的生活,我求求你放過我。”
陸離一把抱住我,沉聲說,“小沫,你本就可以不用活的這麼累。瓔珞不會再傷害,我保證。我也不會再傷害你,你不用這麼害怕。”
“你不是瓔珞,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傷害我,不會傷害我的孩子?”
“小沫,不要無理取鬧。”
一把推開陸離,冷冷的盯着他問,“若是有一天瓔珞傷害我或者我的孩子,我能殺了她嗎?”
陸離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不帶感情的回,“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
“若是我要傷害瓔珞呢?”
“顧小沫,不要做出讓你自己後悔的事情。”
“愛上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後悔了!”
陸離氣沖沖的離開,剩下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冷靜下來才慶幸,至少這一回陸離沒有揍我。
瓔珞就是卡在我喉嚨裡的一根刺,拔不掉也吞不下,陸離的態度更上讓我既生氣又嫉妒。不過只是一隻千年女鬼而已,根本就不能陪在陸離身邊,卻還佔據了陸離的心。
有時候想一想,我自己也挺犯賤的,明知道陸離並不愛我,他一示好我就忍不住軟了態度。
使勁的撓着頭髮,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打算。
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瓔珞扯着我孩子的腦袋揪了下來,嚇得我後半夜不敢再睡。
摸了摸肚子,總覺得能感覺到肚子裡是有一隻小生命的。儘管它還沒有長大,也沒有生長的跡象,但我深信那條小生命就在我肚子裡落地生根,且活的很好。
自從跟陸離因爲瓔珞的問題吵架以後,他依舊會給我準備食物,把我照顧的無微不至。好像那一天晚上我們的爭執根本就不存在,只有我一個人耿耿於懷。
施工依舊在進行,摔斷腿的同事賠償金剛結算清楚,工地上又出了事。只是這一回並不是單純的受傷,而是兩個人一前一後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兩個人當場腦死亡。
依舊是北邊的角落裡出的事,工地裡炸開了鍋,各種流言紛飛,邱總和張工也頗爲頭疼。就連我也不由的跟着緊張起來,畢竟是出了人命了,之前沒有出人命都好辦,現在一出事就是兩條人命。
工程纔剛剛開始,狀況就不斷,後面的工作要如何展開?
因爲事情的嚴重性,在外地的老闆都連夜趕了過來,和各部門的負責人開了個會。因爲我是雜魚,也就不知道會議的內容究竟說了什麼。
鬱文景帶着黑蛇妖到了我的房間,神情緊張,“小沫,這可怎麼辦,一下子出了兩條人命。”
“又不是天塌了,上面領導扛着呢,輪不到我們來操心。”
“文彬嚇得不行了,已經遞交了辭職報告,說是沒必要爲了一份工作把命給搭在這裡。因爲是實習生,不需要提前一個月打辭職報告,也沒有什麼要交接的,已經買了機票準備明天走。”
“膽子那麼小,辭職也好。”
“小沫,你怎麼這麼淡定啊?”鬱文景一臉的不可置信,“你都不害怕嗎?”
“鬼怪是挺可怕的,但是人有時候比鬼怪還可怕。”我頓了頓,拉着她的手說,“前兩天我聽別的預算員說,上一個工期結束的時候,老闆拖欠工資,那些工人就把項目經理、預算員軟禁了一個人。上廁所有人跟着,吃飯有人送,就是限制自由。我早早的就做好心理準備了,職場嘛,哪裡會有好混的。”
“小沫,這兩天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總覺得你的狀態不大對。”
我看了一眼站在窗戶邊上的陸離,隨即搖了搖頭,“沒有什麼事情,小景這裡不大適合你,要不你也辭職吧。找一份不用出差的安穩工作,坐在辦公室裡喝喝茶、看看報。”
“你說什麼胡話呢,你還在這裡呢,我辭什麼職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從現在就開始死人了,到工程結束得死多少人啊?”黑蛇妖終於撐不住了,戳了戳陸離問。
“一窩蛇被人類一鍋端了,連血帶肉一起吃了。你也是蛇,自然知道蛇這種生物會記仇了,現在是它們報復的時候了。”陸離冷淡的陳述,從言語中絲毫聽不出來他會幫忙的意思。
“嘖,原來是罪有應得。你們也別費心了,等到殺蛇的人全部死了,這個項目自然是能做下去的。只要有一個兇手還沒有死,你們就別想順利動工。”黑蛇妖洋洋自得的說,對於蛇會復仇這種事情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黑蛇妖,將那些死去的蛇超度一下,是不是就可以了?”
“死丫頭,你是不是不知道蛇修煉多少年才能修成白蛇?”黑蛇妖斜着眼看我,鬱文景立即拽了拽他的衣服,小聲的說,“景重,你好好的跟小沫說,不要說話帶刺。”
黑蛇妖在鬱文景身旁坐了下來,摟着她說,“千年才能修成白蛇,再修千年才能修成黑蛇。大抵是白蛇渡劫,被這些人類找到,原本放生也就沒有什麼事。可是人類貪慾作祟,滿足了一時的口腹之慾,卻讓它千年道行毀於一旦。”
“現在的人類沒有信仰,也沒有恐懼、敬畏之心,懲治一兩個也沒有錯。”鬱文景頓了頓,拉着黑蛇妖的手說,“因爲無知所以無謂,千年修行毀於一旦確實可惜,可修行者也該有慈悲心。而且他們現在已經付出代價,沒必要再殺更多的人。景重,你就幫幫忙,讓那些同類不要再害人性命了。”
黑蛇妖將鬱文景抱在懷裡,低聲說,“小景,誠然人命是命,但即便是動物那也是一條命。在你看來不過是千年修行,但那是我們的一生。能修行千年大多是心地善良,從未傷害過人命的。縱然這世界上有千萬種物種在修行,但能修行千年的寥寥無幾,能得道成仙的更是鳳毛麟角。我不能幫助人類,但也不會幫助我的同類,小景這是我的底線。”
“別爲難黑蛇妖了,小景,我會自己看着辦的。”不忍心看着鬱文景和黑蛇妖鬧矛盾,更不希望她爲了不相干的人跟黑蛇妖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