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不留活口
雅間裡。
氣氛彷彿是僵住了。
若不是惠康伯世子徐其則與霍以暄還因爲醉酒而呼吸粗重，一整間屋子裡，所有人彷彿是被定身了一樣。
打破僵局的，是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那人。
他看起來也就弱冠年紀，膚色偏白，或者說，白得有些病態了。
明明所有人都喝了酒，但他的臉上尋不到一點兒蹤跡。
這人的五官並不算格外出衆，第一眼看去，甚至記不住模樣。
只那右眼下的一顆淚痣，如畫龍點睛一筆，讓整張臉都生動了許多。
透出了一股媚態。
淚痣男看向他：“四公子無需認識的人。”
別人說抄家是吹牛，眼前這個四公子是真的沒什麼不敢做的。
瘋了！
霍以驍和徐其潤的武功都不差，可對面也是一羣練家子，對方的人還多。
一更。
更讓人不懂的是，他是伯府子弟，徐其則更是世子爺！
他沒有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就已經“嗷”得大叫一聲，痛得往後倒去。
既然對方下死手，他也不用留力氣。
明明是這麼劍拔弩張的時候，他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溫宴說過的話。
那兩人直撲馬車。
他的主子是誰？
霍以驍猛得發力，根本不管那些打手，抓起一塊瓷片，胳膊一揮。
角落裡，方家兄弟瑟瑟發抖，徐其則和霍以暄在如此“熱鬧”之下，依舊醉得不省人事。
他輕輕嘖了一聲：“哪個把風聲漏了？別不是你們倆吧？”
淚痣男站了起來。
常客打架，東家的人連調節都沒有，直接動手，可見背景。
是他疏忽了。
雖然“好事”被人打斷了，眼下似乎也沒有了下手的機會，但他絲毫沒有被人抓住把柄的懼意。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要去堵耳朵。
“我就怕我在的是這種莊子，又大又黑，什麼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
腦海裡想法不斷，徐其潤手上沒有停頓。
否則，護院們即便不認得霍以驍，徐其潤畢竟也是這裡的常客了。
霍以驍覺得刺耳。
以及，這裡最最不能惹的，是霍以驍。
病得讓霍以驍覺得，再在這屋子裡待下去，連自己都要被染上了。
兩人此刻更加確定，這莊子是淚痣男的地盤。
方家兄弟和霍以暄，本就是朝廷命官家中子弟，可對方絲毫不放在眼裡。
他這會兒突然深以爲然。
淚痣男似有所感，下意識地側開了腦袋。
雅間的門被人擁堵着，淚痣男轉身到窗邊，一把將窗戶推開。
淚痣男帶着一瘦一胖兩人落到了院子裡。
徐其潤掰了一條椅子腿，揮得虎虎生風。
沒想到，簾子掀起的那一刻，他剛看清車內還有一人，就被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砸在了臉上。
既然猜到霍以暄去的有可能是鴻門宴，他就不該讓溫宴跟着。
淚痣男可不管。
淚痣男明知霍以驍是“四公子”，明知這位是皇上的親兒子，都敢說“不留活口”。
“看來還是急了些，”他對方家兄弟道，“給了你們時間，你們琢磨來琢磨去，就琢磨出了這樣的答案？方家的誠意，我是收到了，傳到主子們耳朵裡，且等着看吧。”
淚痣男哼笑了一聲，一腳踩在橫欄上，縱身往下跳。
瘦子擡手去撩簾子，想請淚痣男上車。
車把式學過些拳腳，可他根本不是對手，一腳被人踢開。
霍以驍正與數人纏鬥，注意到淚痣男的舉動，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本不該呈現在這個年紀的男子身上的媚態。
他們這裡的動靜，引來了滄浪莊的護院。
這人到底是誰？
護院們二話不說，一股腦兒衝向霍以驍和徐其潤。
霍以驍迅速分析了狀況，對方家兄弟道：“聽見沒，你們兩個都不是活口！想活命的，給我看好世子和暄仔，他們有半點兒閃失，別說你們兩個，我讓人抄了你們方家！”
不管如何，這裡是待不得了，他們得儘快離開。
方家兄弟忙不迭搖頭，可對上霍以驍和徐其潤，他們又不敢再說什麼。
他們這羣人要是都死在了這兒，皇上把滄浪莊燒上七天七夜都不足夠，背後多大的關係都得給挖出來！
徐其潤見局勢變化，亦沒有旁觀，一拳衝着對方打了過去。
空氣被瓷片劃開。
溫宴還在車上。
他衝着方家兄弟擡了擡下顎。
他沒有參與戰局，看起來病得不輕，但霍以驍此時看他發力，就知道這是個練家子，而且，功夫不弱。
“有些富商仗着有錢，就喜歡從牢裡贖官家女，滿足自己見不得人的心思。”
他們一人一個，在混亂中把徐其則和霍以暄拖到了角落裡。
若溫宴出些狀況……
人數驟然變化，打起來時越發束手束腳。
就溫宴那細胳膊細腿，一旦遇上狀況，根本無力自保。
他的瞳孔一縮，聲音尖利：“不用留活口！”
淚痣男被手下護在身後，根本沒有下場。
霍以驍沒省勁兒，椅子重重撞在擋酒盞的人的身上，他被撞得踉蹌跪下，吃痛着捂住了腿。
跟着酒盞來的，是被霍以驍一腳踹得滑動起來的椅子。
方家兄弟忙不迭點頭。
尖聲尖氣的聲音像是一把刀，銳利得讓方家兄弟渾身一震，臉上表情比哭了還難看。
“也是，”霍以驍附和了一句，“扔進牢裡教訓一頓，我認不認識還真沒有什麼關係。”
徐其潤正一腳踹飛一人，聞言不由一愣。
他們想活命。
霍以驍安排好了霍以暄，飛身朝淚痣男撲去。
他說得不疾不徐，若非眼前的酒盞空了，似是還要拿起來潤潤嗓子。
雅間狹小，霍以驍也是施展不開，交手之中，只聽得瓷碗瓷碟一陣陣落在地上，哐哐作響，但一時之間，兩方誰也沒有佔得上風。
眼前這個淚痣男人，就像是溫宴口中的這種莊子裡養出來，渾身上下都露出了一個“病”字。
在說話的時候，霍以驍倏地發難。
他抓起了面前大桌上的一隻酒盞，直直就往那人臉上擲去。
倏——
小狐狸在這裡，就是一隻待宰的兔子。
站在淚痣男身後的一人往前一步，出手擋住了酒盞。
“閣下是什麼人？”霍以驍直接問。
瓷片擦着他的臉頰飛出去，在他的側臉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印子。
他垂眼看下去，底下停着一輛陌生的馬車，應是霍以驍和徐其潤的車。
二更還要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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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